《北妻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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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妻 07-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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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利用了人家当搬运工,余晞要赶夏严军走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到了四点多,她正在准备晚餐,一边还要偷看他在做什么。 

  「喂,我可没有要煮你的分,我劝你赶快离开。」她拿着汤杓,指着正在客厅餐桌上敲打电脑的夏严军。 

  「我知道。」他平静地应,却一点要离开的迹象也没有。 

  余晞气恼地转头回去厨房,继续做菜。 

  好在她原本就跟喜敏说好,今天放学让喜敏帮忙接孩子。歆柚跟喜敏的儿子小翔读同一所学校,喜敏的爸爸喜欢孩子,所以歆柚也常跑到贺家玩耍。今天两个小孩就是约好了去喜敏家玩,然后在那边吃完晚餐再回家。 

  换言之,她只要在孩子回家前打发走他就可以了。 

  另外一边的夏严军,脑袋里面盘算的却跟她相反。 

  看来余晞已经在中部定居,要她回台北,恐怕是满困难的。尤其目前她一点软化的迹象也没有,什么时候能说服她回到他身边,甚至嫁给他,都是一个问题。 

  这下子不准备长期抗战是不成的。 

  他盘算着手上的精品百货业投资案要亲自接手之外,还需要考虑到其他工作的分配问题。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气氛却格外的融洽,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这气氛。 

  余晞一开始并没听到电话响。因为下午跑出去买东西,电话调成响两声直接跳答录机,所以只听见答录机的声音── 

  「妈咪,我是歆柚,小翔哥哥要我今天晚上住在他家,喜敏阿姨说要问妳。妈咪、妈咪!可不可以嘛?」童稚的声音在扩音的答录机上跳动着。 

  但那可爱的声音却似把大斧,同时劈向目瞪口呆的夏严军跟急忙忙冲出厨房的余晞。 

  余晞根本不敢看严军的脸,她跑过去接起电话。 

  「歆柚。」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 

  「妈咪,小翔哥哥说……」歆柚忙着要再重复一次。 

  「我听到了,只要喜敏阿姨答应就可以,那妳要乖乖的,不能吵贺爷爷喔!」压抑着心底的慌乱,余晞努力让语气平常。 

  「好的,妈咪。那没事了,掰掰。」女儿还朝话筒发出啾啾声,算是吻别。 

  「掰掰。」余晞也啾了回去。 

  挂掉电话,她硬着头皮转过身来,面对已经化作石头的夏严军。 

  夏严军的眼神非常的复杂而激动,但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坐在原地,用一双深沉的目光看着她,那眸色中充满了感情与……痛楚。 

  他不相信她会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如果真是这样,按照她的个性,重逢后根本不可能再跟他上床。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第一个浮上他心底的答案。 

  「她……」余晞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是女儿?虚岁应该……四岁了吧?」他的声音微微带着哽咽。 

  看她的脸色,等于默认了。他的心情激动了起来。 

  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听声音,还是个活泼懂事的小女孩,四岁了,他却从来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更别说为孩子付出什么。 

  看到他眼底那沉痛的神色,余晞忽然觉得后悔了。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从不曾假设他不要孩子,但是当两人的关系走入瓶颈,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这几年来,因为她不曾想过会再遇到他,所以也不觉得需要考虑要不要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曾经想过他身边或许有了别人,而那想法切割着她,仿佛这种痛楚让她有充分的理由独占孩子。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妳才决定离开我?」夏严军觉得自己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但声音依然平静。 

  他心里百味杂陈。 

  余晞点了点头。「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两个要的并不相同,你只想要简单的关系,而我却渴望一个永久的稳定。因为我父母离婚的关系,我常在两个家庭间被丢来丢去,所以格外渴望一种家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大概还会自欺欺人地留在你身边,直到你厌倦一切为止。」 

  「不可能。」他的声音沙哑,低声地反驳。 

  不可能? 

  她讶异地看向他。「起初我也觉得不可能,毕竟我有吃避孕药,而你也有使用……照理说应该不会……可是我有一、两次忘记吃药,而你并没有每次都……」她尴尬地解释避孕的问题。 

  「我不是说那个。」他打断她那一串呓语,她讶异地抬头看他。「我是说……我不可能厌倦妳。」 

  余晞愣了一下,接着眼眶跟着红了。毫无预警地,也吓了她自己一大跳。 

  「我……」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这句话是四年前听到,她会痛哭流涕地感激老天爷,然后甘心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可是经历过这一切,听到这句遇见他以来最甜美的话语,却迟到了整整四个年头,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余晞!」他再也没办法这样看着她而不碰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将她搂在身边,圈住她的身子。 

  余晞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那温暖投降。 

  她回应他的拥抱,在脸颊靠上他胸膛的瞬间,泪水终于滚出了眼眶。数年来的压力如潮水,奔流而出。 

  经历过分手的痛苦与独自重新开始的孤单寂寞,这两个人心中都有太多的情绪在波动。 

  她在他怀中哭,哭她这四年的辛酸与无奈,而他听着她的哭声,感觉到那每一滴眼泪都流过他的心,刺痛着他。 

  失去她的日子有多么荒芜,他体验过。如果一个搞不懂爱情的男人都这样痛苦,那么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她,又是怎样感受着这一切? 

  他没办法想下去,恐怕那痛楚会蔓延至四肢百骸,教他承受不住。 

  于是他搂着她任由她哭,将她抱在腿上,让她哭个痛快。 

  「告诉我,离开台北以后妳经历了些什么。」他将她的发丝往后拢,声音低沈而温柔。 

  发泄过后,余晞终于也平静下来了。 

  「我搭上火车,漫无目的地往南走,我在好几个城市住过几天,最后决定留在中部。」她缓缓说。 

  「夏光美知道妳在哪里吗?我去找过她好几次,甚至去跟踪她……」 

  「光美不知道。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经过两个月以后才跟她联络的。」她当时真怕光美会要她回去台北,更怕自己会答应,所以根本不敢跟光美联络。 

  当她第一次打电话给光美时,被她痛骂了一顿。两个女人隔着遥远的距离,抱着电话都哭了。没多久,光美就跑到台中来找她。这几年来,她还是常常跑来台中,把这边当作第二个家。 

  「我傻傻地去跟着她,结果她很快就出国度蜜月了。」他苦笑着。如果他够坚持,或许早就透过夏光美找到余晞了。 

  「你当真去找光美?」余晞想像得到光美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光想像那个情景,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做了好多她认为他不可能做的事情。 

  到底是他改变了,还是她并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夏严军苦笑。「在新娘休息室,我整整被她念了半个钟头,结果她才跟我说她也不知道妳在哪里。」 

  对于她的离开,他一开始是气愤多过伤心的,不过被光美骂那一顿,他才猛然发觉自己伤害到余晞了。而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想起余晞离开前的表情,跟她说的那些话,他终于明白,余晞是真的很爱很爱他。 

  而他用那些话语侮辱了这份爱情。 

  如若一个男人无法回报一个女人真实的挚爱,那么他至少不该给予更多的伤害。慢慢的他更发现,他自己对余晞的感情比想像的还要深。 

  他不懂那是什么,无法真切地用言语形容,但是他很清楚,他再也不要过没有她的日子。 

  「光美从前就很反对我跟你在一起,她觉得既然你都表明不要爱情,我傻傻地守着你是不应该的。可是等我决定离开时,她反而一直问我说我确定要走吗,直到我们真的吵架了,她才赞成我离开。」 

  「光美骂人虽然很凶,但我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她骂得有道理。」他微微笑着看向她。 

  她被他那过分炽热的眼神给吓到,赶紧跳下他的大腿。 

  「我……饭快做好了,我去端出来。」她赶紧逃回厨房去。 

  现在的她没有把握能够抗拒他的诱惑,不过话说回来,她什么时候抗拒得了过?四年不见,重逢第一天,她就莫名其妙跟这个男人上床。嗯,正确来说,连床都没上,就……做了。 

  这等丢脸的事情简直是让她抬不起头来。 

  要是她再重蹈覆辙,那她就该死了。 

  夏严军也没有逼迫她,就顺从她的意思,两个人像老朋友似的一起吃了顿晚饭。晚餐后她拿了些女儿的照片给他看,说了不少歆柚的成长故事。 

  他时不时凝视着照片中的孩子出神,而她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抱歉。 

  直到夜深了,他借睡了她的沙发,而她则回到自己的卧房睡觉。

  余晞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却怎样都无法成眠。 

  伸手拉过睡觉时习惯拥抱的枕头,她将脸埋进枕头中,脑子里面却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枕头是她最后离开他公寓时带出来的,也是她唯一从他那边取走的东西。这是他的枕头,上面曾经有着他的气息。这么多年来,虽然经过洗涤,只剩下她的味道,但是她还是每天抱着这颗枕头睡觉。 

  在她那段痛苦的日子中,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在那上头。 

  这样抱着枕头,想着睡在她卧室外一门之隔的男人,种种回忆也跟着翻涌而上。如此繁复的思绪,对一个已经失眠的人实在没什么帮助。 

  最后她索性放弃,起身套上睡袍,打算溜进厨房温杯牛奶来喝。 

  但是她打开卧室门,轻轻地走到客厅时,却发现沙发上并没有他的身影。 

  屋子里面的灯全关了,只剩下从阳台流泄进来的路灯。一个扬首,她就看到了他。 

  夏严军背对着她,站在阳台抽烟。 

  他还是穿着白天那件衬衫,连一件外套也没穿,就这样站在灯光稀微的阳台上,从这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他宽大的背跟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烟头。 

  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孤独,带着非常浓厚的沧桑感,让她移不开脚步。 

  这些年来他还是一个人吗? 

  那时候他老早跟家人闹翻,已经多年不曾跟家里人往来。他的朋友也不多,当时他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都是跟她在一起。 

  她离开后呢? 

  她从来不敢想他会再没有别的女人。但是他好像持续找了她很久,难道他真的没有再与其他女人交往? 

  她不敢深思这问题,更不敢去探讨自己这么想的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睡不着吗?我想温杯牛奶,你要不要?」她终究还是无法从他孤单的背影中离开,她轻声开口。 

  夏严军倏然转过身来,他的发丝凌乱,眼底有着遮掩不去的痛苦神色。 

  她被他的眼神给吸引住了,很想问问他,是什么让他如此痛苦。 

  他们在一起时,他很少露出脆弱的神色。但是眼前的他看起来却脆弱无比。 

  「我没办法睡。」他的声音喑哑,迅速地将手上的烟捻熄,他苦恼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还在想歆柚?」她知道他想见女儿,但是最快也得等明天了。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在想妳。」 

  「我?」她讶然。 

  「想妳一个女人如何挺着大肚子,离乡背井,一个人生活。想妳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台北,又带着什么样的创痛生下孩子。想我失去妳就痛苦不堪,妳的痛苦肯定比我更深更重,我就无法睡。」他的声音听来如此愧疚,让她忍不住都跟着心酸。 

  「我……」她尝试着微笑,但是笑容却有些破碎。她只好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你不要想那些。有孩子不见得是负担,反而是个希望。我说过我很想要一份安全感,想要那种就算我任性,也会有人不断包容的感觉。但是有了歆柚之后,孩子就是我的家。」 

  「就算任性,也会有人不断包容的感觉?」他咀嚼着她的话语。「妳离开前造成我们吵架的种种,就是妳在发出讯息,妳想要知道如果妳任性,我会怎么做,对吗?可是我……让妳失望了。」 

  她的话语让他觉得心痛,想到当初他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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