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在医院陪着聂染兮?”
“不,她当时已经回家了,只是在休养。我当时,”他再次苦笑了一下,“一直是连着一周发烧,前两天是我自己走不了路,后来是她来医院了,所以……”他不再说下去,转移了话题,“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错,我得了报应,就是这样。”
他接着说:“和她结婚,你没在,其实连仪式都是急匆匆的,虽然你们在筹办婚礼的时候我们也在筹办,可是除了婚纱戒指,别的一切从简。我一直以为你会原谅,我从没想过你会赌气结婚,这么快,看,报应就是这么快。你妈压着我妈,我妈又给我做工作,我答应得那么快,我从来没这么后悔过,简直是悔到肠子青。我没想到聂染兮会把我答应的话录下来,我也没想过自己能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你大概从没注意过,我无名指上从来没戴过戒指。我那次冒雨去找你,是被聂染兮的话……逼疯了,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可是我后来才醒悟你和习进南已经结婚了,再怎么样都是白搭。”
“我知道得太晚了,什么都追不上了。”陆沛轻轻地说,手指微微动了动,终究忍住,“下周我就也会离开了,其实今天就算没遇到你,我也会设法给你作个交代。”
陆沛叹息一声,慢慢地说:“假如什么都没发生,那该多好。”
果然还是离不了最狗血的话,果然又是回到了假如怎么样,聂染青扯扯嘴角,看,言情小说果然还是源于生活的。
假如多美好,现实多残酷。
其实聂染青还有很多没问,比如你和聂染兮结婚以后,过得好不好;比如三年前,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会这么后悔;比如你对聂染兮恨不恨……不过这些问题都没什么用了,结局都定了,过程再怎么样也都变得苍白。
她只是缓缓地说:“我没什么好原谅你的,你根本没有错,也不该遭到报应。”
他们聊的时间不长,陆沛很快就接到电话,先行离去。临走前他的脚步有些迟疑,走了几步还是停下,转身,看了她一眼,喉咙动了动,最终却只说了四个字:“我先走了。”
聂染青觉得自己一定笑得非常僵硬,虽然她努力作出标准的微笑:“嗯。”
她自己在必胜客待了不短的时间,直到外面染了轻微的雾色,街灯渐次亮起,进来的客人也开始多起来。期间她突然想给习进南打个电话,想了想又作罢。她依旧没有在他工作时间打扰他的习惯,而且似乎一次都没有。况且,假如电话真的通了,该说什么?说你今晚还回来吃饭么还是说你今晚还回来睡觉么?无论什么说辞都怎么想怎么诡异。
这里就她孤身一人,她放松了姿势坐着,忽然发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习进南喜欢面无表情,原来这样很省力气,比笑和哭都省事,而且还会给人威慑感,简直是一举两得。
就这样,她就再次想到了习进南。叹了口气,聂染青撑着下巴看外面行人匆匆,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一抬眼,却看到了楚尘。
聂染青有阵子没见到他了,这厮发型着装女伴都变了,但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却没变,一头黄色的头发依旧是格外打眼,聂染青几乎一瞬间就注意到了他。
楚尘也是见到了她,嘴角忽然挑起一丝明辨不清的笑意,微微低头朝着臂弯里娇小可人的美女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的步子十分稳,手摆的幅度都恰到好处,这走路的架势甚至冲淡了他轻浮的感觉,倒像是来兴师问罪。
聂染青很少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他在原来陆沛的位置坐下来,眼睛微眯,勾起的笑又是心不在焉,甚至带了调侃:“看起来兴致很好啊。”
聂染青扬起下巴,看了远处的美女一眼,收回视线冲他示意:“不比你好。”
楚尘倒是笑了起来,桃花眼一扫,让聂染青立刻想起了开着屏耀武扬威的孔雀。他单手抚着脖子,慢悠悠地说:“不回家么?习进南呢?”
他明明漫不经心,给她的感觉却越来越像是兴师问罪,聂染青微微皱了眉,接着回给他一个笑容:“正打算回去,结果看到你了。”
楚尘再次笑了起来,虽然聂染青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他那一头跟着微微摇动黄色的头发实在不招人待见,至少不招聂染青待见,于是她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
楚尘却又似乎不是傻笑,他那笑容里蕴含的东西很多,只是她看不懂而已。聂染青微微沉了嘴角,她跟习进南结婚三年,好歹把威慑学了个皮毛,虽然不如习进南那般精湛,唬唬楚尘倒还挺管用的。
楚尘果然慢慢收敛了笑,目光却是莫测:“昨晚习进南半夜找到我,什么都没说,就光自杀来着。”
聂染青拧了眉毛看他。
楚尘一副得瑟样儿,刻意拉长声音,“喝酒抽烟无恶不作,不是自杀是什么。”看到聂染青皱眉,像是稍稍满意,接着他忽然隔着桌子凑近她,低声说,“其实我觉得,守株待兔的话,就算兔子逮不到,兔毛总该捞到几根,对吧?”
聂染青笑吟吟地:“楚先生,您没病吧。”
楚尘坐直了身体,笑:“我没病,我就是怕你跟你家那位会憋出病来。”
第 三十三 章
33、
楚尘的那副笑容讨打得很,实在是有愧于那一身悠闲倜傥的行头。聂染青眯着眼瞧他,还是笑盈盈地:“其实我倒是觉得,拈花惹草的话,就算刺扎不到,裤子总该弄脏几分,对吧?”
楚尘依旧笑得欠抽,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半侧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像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倒像是曹雪芹笔下的那位纨绔贾二爷。
聂染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麻烦您赶紧把那眼神收起来吧,简直就像是抽了筋。”
楚尘却笑得更厉害,只是稍稍坐端正了些,眼里却分明有着戏谑:“其实我还觉得,习进南那种人,别看他平时优雅又从容,装模作样起来谁都不敢惹,其实那是因为他把不优雅不从容的一面藏了起来。不过如果是我,大概就算是藏,也会隔几天就拿出来晒晒。但是换成了习进南呢,那可就说不定了。他指不定一辈子都把话藏心里,发霉了都不一定能拿出来。不过,要是真发霉了,估计就更不拿出来了。”
楚尘说到这里的时候断了一下,聂染青虽然听得心不在焉,倒也听出几分道理,正想表示同意,就听到楚尘得意地说:“这可是我研究了很久才得出的结论,我很聪明吧?”
于是聂染青把溜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聂染青到家的时候习进南依旧没回来。电话短信也依旧欠奉,聂染青把手机随意扔到一边,自己去了浴室洗澡。
安静的空间,聂染青泡在水里,觉得今天异常的累,她闭着眼静静地感受水温,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
其实总的来说,和习进南结婚,至今似乎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好。她和习进南出去的时候,配合应该算是默契的。他们有个狼狈的开始,有个相对平淡的过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缺乏情调。
女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可是男人认真起来却是会迷死人。这是姚蜜有次在贴吧里看到习进南被偷拍的一张照片后发出的感叹。照片具体是个什么样子聂染青忘记了,只是记得里面习进南的目光深沉而专注,唇微微抿着,一丝不苟,思考的模样十分让人心动。姚蜜更是成了星星眼,她给聂染青念着后面的跟帖,说,假如习进南用这种目光看女人,那那个女人一定得死,并且是心跳过快而死。
聂染青当时笑得不行。
不过,在她的印象中,也许习进南是真的怕担上杀人凶手的罪名,反正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目光看过一名女士。他的目光通常都是漫不经心,那一双漂亮的眼,在任何人的身上似乎都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
一般而言,聂染青若是想做什么,习进南如果想反对,除了直接否定,还会用一种曲折的路线。他会先夸奖一番,然后趁着她飘飘然的时候,再用一句“不过我觉得这样做可能会更好一些”把话题拐回来。
这说好听点就是打针之前先消消毒,难听一点就是蚊子叮人之前先行麻醉。习进南说得再委婉,做起来还不照样雷厉风行。
有次习进南想换车,坐在床上看汽车杂志。聂染青随意看过去,中意了一款白色的车子,手指过去,习进南瞅了一眼,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说:“嗯,挺漂亮。”
聂染青那个时候已经基本摸透了他含蓄的反对方式,他说完都不带表情的,也就代表其实他并不欣赏,聂染青斜眼看他,她就不信接下来他没话说。
果然,他指着另外一辆深蓝色的车子说:“其实我觉得这款也算是不错。”
虽然聂染青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那辆深蓝色的更加好看一点,可是她见了习进南那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就恼火,于是刻意刁难:“不是说这种车子驾驶起来很不好受么,只是坐起来比较舒服而已。”
“唔,”习进南又指着另外一款,十分好心地修正她的话,“你指的应该是这个牌子的车。”
聂染青更加恼火,她更近地凑过去,扒着他的胳膊,抽过他手里的杂志,坐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假装不经意地在习进南的胳膊上扭了一把,这才随手翻了几页,指着另外一辆黑色的车子:“这辆总该不错吧。”
她不过就是随意翻到了一页,随意地指了一辆还算顺眼的,既然价格高得离谱,那车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她也就是随口说说,反正习进南不会听取群众的意见。
他们挨得太近,聂染青刚刚沐浴完,只穿了一件低胸的丝质睡衣,她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不过她浑然不觉,她只是觉得良久没得到回答,于是抬眼看他。
结果她发现习进南的目光十分深邃,而且已经下移到不知名的地方。这种目光太熟悉了,以至于聂染青一下子就把杂志扔了,“嗖”地就钻进了薄被。
他前一天晚上把她折腾得不轻,害得她上课差点迟到,所以现在聂染青十分戒备地看着他,语带威胁:“习进南,我告诉你,你今晚要是敢再来,你就不叫习进南!”
她在匆忙之间竟然能把被子裹得十分紧,习进南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于是耐心渐渐告罄。聂染青露出黑豆一般的眼睛瞪着他,不过对于他来说,那点威慑几乎可以忽略为零,反而能更加激起他的兴致。
他连人带着被子抱到怀里,聂染青还没来得及反抗,他的手就这么顺着她的后背探进去,聂染青被被子裹得挣脱不得,无奈中很诡异中想到了一个词:作茧自缚。
眨眼他就已经把被子拆了去,并且顺势压了上来,聂染青回神的时候已经被他困住,想出声也被他封住,她的睡裙也被他堆在胸口,习进南在她的嘴角轻轻地呵气,笑得十分愉悦:“我不叫习进南,那我叫什么?”
他的一只手虚虚拢住她的柔软,另一只手不规矩地游移,聂染青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被迅速燃烧殆尽,她勉强回击,咬牙切齿:“猪!”
习进南倒是笑意满满,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揉捏,然后慢慢下滑,路过敏感地带就激起了她一串的战栗,他笑得十分可恶,带着恶意的诱哄:“嗯?我叫什么?”
聂染青简直被他折磨得要疯了,她瞄准他的下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口感极好,简直不愿放开,而且她四肢被他困住,也只有动口。结果等她放开,却招致了习进南更加肆意的逗弄。聂染青后悔不迭,行动不得自由,只好继续动口:“狼猪!”然后还不忘解释,“又是狼又是猪!”
习进南乐不可支,还是不肯放过她,聂染青甚至觉得他上了瘾,只是听到他接着问:“我叫什么?”
他刻意的带着恶趣味的探索简直让聂染青欲哭无泪,他却还是一遍遍地问,聂染青在他的手里被迫弓起身子,脑中爆炸般一片空白,她简直想尖叫,到最后只好不得不屈服了恶势力:“老公。”
接着他便是低低一笑,而她连负隅顽抗都没了力气,任由着他长驱直入。
他们本来是在看车子,结果却歪了事。这叫不叫不务正业聂染青不清楚,不过习进南最后还是买的那辆深蓝色的车子,并且他们在去车行看的时候,习进南甚至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那一眼让聂染青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屈辱史,于是磨牙霍霍,好一阵子都拒绝坐上那辆车。
这是他们结婚两年左右的时候发生的事,其实距离现在时间并不长,可是聂染青却觉得十分遥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