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笑吟吟捧着碗细啜慢饮;不时抬头望望宝宝被热气熏红的左颊;咸的粥入了口竟是甜的味道。
卫紫衣放下碗;瞥见唐卓的笑容;暗想:即便隐居;四川也未必是个好地方;目光再触及宝宝酡红的右颊;心中怜意却起;若是不能隐居;流离颠沛的生活;宝宝可堪?或者……四川对她……是个好地方……
宝宝喝下最后一口粥;满足地叹口气;怪不得那个什么皇帝跑路时连窝窝头都觉得好吃;人饿狠了;当真吃什么都滋味。
“宝宝;再歇一下我们就赶路。”卫紫衣接过她手上的碗;淡淡看了眼唐卓碗里尚余大半的粥;转身走向厨房。
唐卓赶紧提碗一饮而尽;歇口气;愁眉苦脸指着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咕哝道:“不能先弄干净身上的衣服再赶路么?”
宝宝同情道:“是啊;我也想换身干净衣服;刚才将这屋里找遍了;只有一套象样点的;可惜又太大了。”
唐卓眼一亮:“太大了?那我能穿吧?”宝宝打量他一下;点点头。
唐卓搁下碗;火速跑向屋内。卫紫衣刚好从厨房走出;见他这举动;不由奇怪。宝宝忙扯过他:“大哥;咱们快赶路吧!”
卫紫衣指指屋内:“他呢?”宝宝道:“我们先走一步。”
走没多远;唐卓苦着脸追了上来。宝宝吃吃笑道:“怎么;衣服不合身吗?”
唐卓叹道:“是很合身;可要真穿了;这一路要是招蜂引蠂的;骚包这绰号不更落实了吗?”说完比了个娇俏的动作。
宝宝大笑;卫紫衣在旁听得一头雾水;宝宝边喘气边道:“大哥;你说刚才找到的那套女装让他穿怎样?”卫紫衣很中肯的给了七字评语:天生丽质难自弃。
惹来唐卓抛了个哀怨的眼神给她。宝宝再度大笑;这一路有骚包跟着也挺有趣。
两碗清水的粥等他们走到几里外已在肚里消化干净;无奈举目四望依然是荒凉的黄土、颓败的房舍;人影还是没见半个。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了?就算被强盗抢了、杀了;也该有尸体留下吧?宝宝越走心里越发毛;扯了扯卫紫衣的衣袖:“大哥;走了那么久;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卫紫衣还没开口;唐卓已道:“我知道为什么没人了。”宝宝退了几步到他身边:“为什么?”
“因为人都变鬼了。”说完还配上个狰狞的笑容。
“去;别以为女人都怕鬼。”话虽这样说;宝宝还是向那些颓墙败瓦逡视了一圈;没想到在不远的墙角当真窜出一团黑影;“啊!!”的一声大叫;身体很自然地向靠她最近的唐卓挨去。
唐卓也自然地伸出双手;脸上挂着自得的笑容;未料一阵风刮过鼻尖;两手抱了个空。
卫紫衣将宝宝揽在怀中;淡淡扫了眼两手僵在半空、笑容涷在脸上的唐卓;拍了拍宝宝后背:“宝宝;那是猫。”
宝宝转脸望去;一只黑猫悠闲地蹲在灰墙上;精光闪闪地瞪着他们;宝宝回瞪了过去;死猫!害我吓个半死;差点还投错怀抱。偷偷抬眼看卫紫衣;却听他沉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五个蒙面人从墙后转了出来;走近了;一照面每人手上都一把粉末撒了过来;卫紫衣和唐卓各自一掌扫了回去。
五个蒙面人的第二波粉末攻势还未及出手;已被卫紫衣和唐卓点住穴道;四肢不能动;嘴却还能作用;所以在下一刻;这五人口流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将五人的容貌和衣物详细检查;也查不出所以然;宝宝郁闷道:“到底是谁派来的?老是用下毒这不入流的手段!”
唐卓瞧了眼卫紫衣;猜测:“会不会是蓝白?”
卫紫衣摇头:“这五人跟早上那三人像是一伙的。”早上那三人要的是宝宝;估计不会是蓝白派来的。
宝宝道:“难道是宇烨?”
卫紫衣再摇头:“照理宇烨此时自身难保;不大可能有精力做这些事;况且他现在应该正北上到北兴国筹备他的夺位大计。”
这时一个名字在唐卓脑中一闪而过;可心中却不愿、也不敢相信那样憨厚的人会做出此事。
接下来的路上又遇到几起类似的袭击;以致天黑时三人仍在山野中打转;所幸一只野猪听到了他们饥肠辘辘的号召声;从一个山坳后横冲直撞而来;晚餐总算有了着落。
宝宝美滋滋提着树枝叉在火上烤肉;看到唐卓拿着个白玉瓶子在烤肉上洒着;好奇问:“八股;那是盐巴吗?”唐卓摇头。
“是糖?”唐卓又摇头。
“是辣椒粉?”还是摇头。
卫紫衣道:“是盐巴加糖。”唐卓愕然看着他;似在说你怎么知道的?卫紫衣慢悠悠道:“盐巴遇上火和油会发出噼啪声;糖则自然有甜的味道。”抬眼望唐卓一下;似在说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宝宝扑嗤一笑;看大哥和骚包这样你来我往斗法似的;挺有趣!
唐卓讪讪将瓶子递给卫紫衣:“加一点味道会好些。”卫紫衣接过;道了声多谢。
唐卓将手上烤好的肉串往宝宝手里一塞:“试试!”再接过她手上未烤熟的肉继续烤。
宝宝高兴地撕下一块;嚼了嚼;“嗯;好吃!”又撕下一片;递到卫紫衣嘴边:“大哥;你试试!”卫紫衣张嘴吃了。
宝宝回身坐下;无意中瞥见了唐卓微挑的眉眼;心中隐觉不妥;嘿嘿笑着再撕下一片递给唐卓:“八股你也试试。”唐卓伸了嘴过来;卫紫衣眼光跟了过来。
宝宝的手进退两难;背脊发凉;刚才觉得有趣的念头一下子变得无趣了。把肉片迅速往唐卓手里一塞;低头继续吃肉;不知不觉一大串烤肉已吃了精光。
吃完收拾完;再寻个避风的半圆山洞烧了堆火;权当睡觉的地方。宝宝望着黄秃秃的地面为难:可怎么睡?
卫紫衣和唐卓都解下披风递给她。宝宝更为难了;该把谁的铺地上;谁的盖身上?偏偏两人的眼都盯着她;似乎对这问题很感兴趣。宝宝头皮发麻;揪了揪领口;想起了自个身上也有件披风;便把自己的披风铺地下;躺下后盖上其余两件披风;心中暗暗得意这个做法妙极;谁也不会得罪。
哪知卫紫衣和唐卓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坐下;宝宝暗暗叫苦;这要是半夜做起梦来分不清左右又把骚包误当大哥搂住来啃;可怎么了得?万分无奈下想出了个万全之策;把右手塞到屁股底下牢牢压着。
唐卓瞟了眼她的右手;悠然道:“八宝;这天寒地涷的;地下没虫子抓;放心把手放上来罢。”
卫紫衣道:“宝宝;手怎么了?”
宝宝讪讪将手拿出:“没什么;我睡觉右手会打人;所以……”
“你这习惯倒也奇怪;右手会打人;左手却不会;”唐卓掸掸衣袖;侧头作回忆状;“不过据我所知;你两手都会打人;在霁雱山那些天我哪天醒来不是遍体鳞伤的?”
宝宝真想一拳向他抡过去;臭骚包;你这不等于说那几天我都跟你睡一起么?实在没胆子去看卫紫衣;拉高披风盖住了脸。
卫紫衣却拉下她脸上的披风;再将她向自己身边挪近些;淡然看了眼唐卓:“这样应该打不到了。”再对宝宝道:“宝宝睡罢;明早还要赶路。”说完闭起了眼。
宝宝也闭上眼;心中却气闷;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骚包害死;得找个机会单独跟他谈谈。
这一夜;宝宝又做梦了;一个恐怖的梦;很多的蛇缠到身上;动弹不得;吓得大叫一声;醒了。
醒了;却傻了。
大哥抱住自己的头枕在他腿上。骚包抱住自己的脚当枕头。
卫紫衣和唐卓也醒了;见了这情形也一愣。
三人你看我;我看她;三面相觑中;宝宝动了动;唐卓两手一松;卫紫衣扶宝宝坐起。
唐卓戏谑道:“八宝;你睡觉的功夫可越来越高明了;要是一个人睡;还不得跌下床?”惹来宝宝的一记白眼和卫紫衣冷冷的一瞥;唐卓自讨没趣地闭了嘴。
卫紫衣往洞外探头一看;天已大亮;头也没回;丢下一句“这就赶路罢”便走了出洞;宝宝忙跟上;唐卓拍拍屁股;再捡起地上的披风;才施然出洞。
走了半天;终于见到路人;却是成群结队;拖儿带女;像是逃难。一问之下;才知深秋开始这一地带遭遇霜灾;农作物颗粒不收;农民无以为生;只得收拾家当向南而迁。宝宝愤愤暗忖:这狗皇帝不去理这国家大事;反倒有闲功夫来对付大哥;当真老糊涂了!
天黑前;来到一个大镇;三人直奔客栈;洗漱换衣再一顿好饭后;宝宝和唐卓回房倒头大睡;卫紫衣则去联络附近的火云教众。
宝宝睡醒时已是四更;想起这时大哥也该睡下了;跟骚包好好谈谈的机会来了;蹑手蹑脚向唐卓房间摸去;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闪身入了唐卓房间;宝宝呆了一呆;那人竟是卫紫衣。
大哥找骚包是要叫他别再跟着吗?很想过去偷听却不敢;一则怕被发现;大家尴尬;二则心底隐隐有股怪怪的感觉;又说不上怪在哪?宝宝闷闷回房再闷头大睡。
接下来的路程;唐卓依然跟着;只是正经了许多;卫紫衣也依然让唐卓跟着;只是对唐卓和气了许多;却对宝宝疏离了些许;不再在唐卓面前对宝宝太着痕迹的亲热。
到底怎么回事?宝宝想问又不敢问;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十几天后;三人躲在薄扶林山脚的某簇树丛后。
只见旌旗朔朔飘扬;铠甲闪闪发亮;薄扶林山脚数不清有几万兵马驻扎着。
卫紫衣观察眼前阵势整齐有序;兵与马都精神振振;心想素闻这领军的练玉冲治军严谨;倒也名不虚传。
退到一条小道上;宝宝才开口道:“大哥;咱们不如想办法把那练玉冲杀了;群龙无首;他们不就暂时会退兵了?”
唐卓笑嘻嘻道:“八宝;敢情兵法中你对擒贼先擒王这一策略猜有独钟;一有机会总不忘要用上一用。”
宝宝反唇相讥:“唐大掌门精通兵法;难道另有妙计?”
卫紫衣挠起双手;微笑聆听他二人一来一往;甚有兴致的样子。
唐卓晃着脑袋道:“妙计不敢;只能说是拙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练玉冲乃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一手金刚掌还算象样;况且他是主帅;身边必有高手保护;要杀他非一招两式能成事;到时杀他不成;反倒将自己陷入重围;岂非不妙?”
宝宝嗤了一声:“说了这半天;你的妙计在哪?”
唐卓抚了抚下巴:“这个嘛;兵法有云:虚则实之……”
“实则虚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莫测所以。这个道理谁不懂?”宝宝又嗤一声。卫紫衣笑着刮了下她鼻子:“宝宝兵法背得不错嘛。”
唐卓斜倚上山石;学宝宝嗤了一声:“练玉冲身经百战;岂会不懂‘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道理?要对付他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卫紫衣接口道:“实则实之,虚则虚之。”唐卓道:“正是这话。”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你们倒挺有默契;宝宝嘟起了嘴;再看了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默契二字在脑中颤了颤;怪怪的感觉又在心底涌现。
卫紫衣看她一脸困惑;笑着揉了揉她头顶:“宝宝;咱们今晚去探探练玉冲的虚实。”
第59章围山之困
入夜;卫紫衣带着宝宝和唐卓潜到练玉冲营帐外。
帐内只有两名士兵;一人端着食盅放上案几;一人提着灯笼在旁道:“刘副将让咱这时端来;可将军不是还在西营夜巡么?等他回来;这鸡汤也冷了;能喝么?”
“刘副将吩咐下来;咱能不照做么?”放下食盅;二人出帐。
卫紫衣等三人一路避开士兵来到了西营;远远望见一大簇灯火向这边移来;于是闪身入了一个黑漆漆的营帐。
进入后三人异常尴尬。
床上有两人颠来覆去;云雨之意演得正烈;丝毫未觉有人闯入。
宝宝面红耳赤;以前在现代没机会看A片;反而在这古代时时有人表演现场骚。
卫紫衣正要带宝宝和唐卓出帐;帐外纷杂脚步声已向这里而来;情急之下;三人躲入床底。
顷刻;匆匆脚步声走进;火光也至;床上传来慌乱声;再听得一人怒斥:“田维德;你好大胆子;竟敢在营中招妓!”
“刘庸;你陷害老子!”床上男人怒吼。
一威严声音道:“将他绑了;带到我帐中!”
田维德和刘庸这两个名字卫紫衣曾听过;知是练玉冲身边多年的副将;此时听了这几句话;猜测是起内讧了;心想这威严声音应是练玉冲;不知会怎么处理此事?
等脚步声远些;卫紫衣和唐卓出帐拖来三个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再与宝宝尾随队伍来到练玉冲帐前。
门前有士兵守着;三人侍立在帐门旁;无法看到里面情形;但传出的声音却听得清晰。
“田维德漠视法纪在军中嫖娼;按军法;当斩;田维德你可心服?”练玉冲道。
“将军所言;末将心服;可遭人陷害;末将难服。”
“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