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时,有没有人欺负继之,或是有谁欺负他,我心里自会有底,也不想追究。但是,如果我亲眼瞧见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谢泉渟继续走着,忽而又回头。“这些话,别忘了一字不漏地告诉她们那群无聊的‘闲妻凉母’。记住了?”
“老奴记住了。”“爹,找我有什么事?”谢泉渟一进正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谢老爷先是端详了好一会儿几个月不见的儿子,然后抬抬手,“你先坐下,等你大娘和四娘来了,我再慢慢对你说。”谢泉渟依言坐下,并不理父亲的探视与欲言又止,静静喝着小丫头端上的茶,三个女子还是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没过多长时间,大夫人和四夫人来了,连二夫人都跟在谢风泠后面进了正厅。最后居然是满脸通红的谢草熏别别扭扭地蹩了进来。“爹,现在人已经到得很齐了,这回可以说了吧。”谢泉渟还是不温不火的一句话。
大夫人约是太久没尝过苦头,忘了谢泉渟的厉害,或者是谢泉渟不在时她作威作福惯了,总之,话几乎是冲口而出:“我们长辈的还没发话呢,你抢什么?你那口气是对父亲该用的吗?难道出门几日就让你忘了规矩了?”谢泉渟甚是好笑地盯住大夫人:“哦?我倒不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们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些特殊的‘规矩’?”大夫人一窒,但又不甘示弱:“当然是原本就有的!你刚才那口气太不像话了!”
“怎么,大娘这是想用长辈的资格来教训我咯?”谢泉渟举杯,慢条斯理地滤了滤茶叶末,“箴之到是认为,几日不见,反而是大娘的脾气见长呢。”“好了好了,不要一见面就顶,我还有事要说。”谢老爷一看场面不对,连忙充当和事佬,斡旋于两大“头目”之间。“这好像是大娘先挑起事端的。我只是就事论事一下,难道我又有错?唔,看来我这个当家的是时候换人做了啊,竟然一点威信都建立不起来了呢。”谢泉渟不大不小地嘀咕着,正好能让所有在场的人听到,包括大夫人。这下子可没人敢多嘴了。很好,知道现在是谁在对你们说话了?不是谢家二少爷,而是谢家现任大当家,连谢老爷都要退让的谢泉渟。哼,别以为就怕了你了。本就想找你的麻烦,这下可好,你自己撞上炮口了,怨不得别人。这几年来一直是谢泉渟在带领谢家商行向各个领域发展,说句实在话,现在的谢家能如此富裕、一干人能过得如此舒适甚至说是奢华,全是谢泉渟辛苦经商的功劳。大夫人是不甘,但她那不甚灵光的脑子也总算是记起谢泉渟的本事了,于是只得忿忿又不安地老实坐在自己的位上,不再张口。反观谢风泠,他爽得很,因为大夫人终于吃瘪了。谢老爷很是无奈,但也莫可奈何,只得再次转移话题:“今天让你们来,是要说说关于你们的婚事……呃,是关于草熏的婚事。”把一开始的“你们”换成了“草熏”,是因为他那伟大又能干的儿子已经似笑非笑地扫视过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喜欢似笑非笑的毛病还没改啊!
无助的老爹在心里高呼:儿啊儿,你偶尔也给你可怜的老爹一点面子吧!
在其他人发话之前,谢泉渟笑了,耳朵上的三枚黑石闪了闪,懒洋洋地问道:“小妹是到嫁人的年纪了。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呢,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联姻
这句话一出,场面顿冷。“怎么?”谢泉渟眼风一扫,“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人品好,不须介意家境如何。我还没落魄到需要靠自己的亲妹妹用联姻来扩张势力。”“这个……是毕家的……”四夫人怯怯地看看谢老爷和大夫人的脸色后,才敢小小声地说出来。
“很好。”谢泉渟如是说道。她的回答着实不在众人的想象中。一时间所有在场的人就又都愣了。谢泉渟有趣地看着他们的反应,“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会因毕家是我们商场上的死对头而反对吧?”“难道不会?你在商场上的狠劲谁不知道啊,人家毕家的生意都不知被你给抢去多少了……”二夫人咕咕哝哝。“我很庆幸二娘还记得我的功劳。”谢泉渟先是回了二夫人一句,又转头告诉谢老爷和四夫人:“这门亲事我很赞成。虽然我与毕家有点生意上的冲突,但是毕老爷子的儿子们无论哪个都不错,家世也还好,而且他们至今都尚未婚配,小妹嫁过去不会受苦。”闻言,一直害羞着的谢草熏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瞪大了眼,惊奇地看着谢泉渟。
“可是,箴之……草熏要嫁的不是毕家的少爷,而是、是……毕老爷……”谢老爷羞于启齿般又惴惴地观察着儿子的反应。谢泉渟左手支头,右手优雅地一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华丽坠地,摔了个四分五裂。“当年大姐嫁到外地时,我记得我已经很明确地警告过你们了,以后,你们怎么折腾都行,就是不能打家里人的主意。”她还是笑着,但笑意根本没有达到眼底,“怎么,你们当我不知道简家也来向小妹提过亲吗?我离开显城的这些天,出了这么多的状况了?告诉我,为什么没有答应简家的提亲?谁出的主意啊,嗯?”“啊,箴之,其实,简家的提亲是单方面的,是简家老夫人在庙里上香时看见了你妹妹,然后就托人来说媒,结果人家简家少爷知道后死活不愿意,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谢老爷勉强笑道。
“是么?那毕家老爷呢?据我所知,他对已逝的毕夫人十分敬爱,一直没有续弦,小妹她?”谢泉渟眯眼。“这个就怨不得别人啦!是你宝贝妹妹先去勾引人家老爷的……”二夫人抢过话头,刻薄地挖苦着。“娘!”谢风泠不满地拽了拽二夫人的衣袖。“怎么了?她干得出这种事来,还怕人家说?”二夫人满心以为谢泉渟会因谢草熏的“不知廉耻”而大怒,兀自得意着。谢草熏一震,原就在眼里聚集的泪滑下,“是,是我贱,我……”她话没说完,谢泉渟果然就大怒了,但矛头是对着二夫人的:“闭嘴!由得着你说话了吗!什么叫‘这种事’?你到是给我形容形容,是哪种事?小妹一个大家闺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又能勾引谁了?说啊!”深感自责又胆小怕事的四夫人在一边陪着谢草熏哭。谢老爷连连劝着,大夫人也不敢造次,和他一起劝她们母女俩。“我……我又没说错!”二夫人还嘴硬。谢泉渟警告地瞄瞄二夫人,漫不经心道:“家法还留着吗?”二夫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跳下椅子,飞也似地溜走了。谢泉渟也不管她,继续说道:“我原以为,是你们故意让小妹嫁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男人,现在看来是小妹自己愿意的了。我且问一句:那毕老爷如何看待此事?”“他同意这门亲事,可是他的儿女不同意。尤其是毕大少爷,他反对得最厉害。”事已至此,谢老爷只好照实说了。“毕海青吗?”谢泉渟沉吟片刻,“我会解决的——只要小妹能幸福。”
“二哥,谢谢你!”谢草熏哭着扑到谢泉渟怀里。“唉,傻丫头,二哥当然得以你的终身大事为重啊!其他的,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们不怕!”谢泉渟拍拍妹妹纤细的肩膀,坚定地说道。“二少爷,妾身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啊!”四夫人抹了把眼泪,又哭又笑的。
“四娘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谢泉渟无奈地安抚完这个又安抚那个。
大夫人在一边吃味:哼,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毕府大门前,谢泉渟只身一人,轻轻敲敲黑色大门。门房开了门,上下打量了谢泉渟一番,问道:“你是谁啊,有事?”“请转告贵府大少爷,就说谢家次子拜见。”只见她笑眯眯地暗暗暗塞给门房一个银锭子,门房立刻回笑:“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谢府二少爷!谢少爷请进,您先跟这个下人到前厅稍等,小的去去就来。”说完,他训斥一旁正在站着打盹的小厮:“小子还睡!快把谢少爷请进前厅!”
这小厮打个激灵,睡意全无,连忙将还杵在门口的谢泉渟请了进来。“谢少爷请!”谢泉渟刚到前厅没多久,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出现了。“海青兄。”谢泉渟施施然起身,行礼。“谢二少爷。”这男子,即是毕海青,回礼。唔,看来这个毕海青对自己这个未来的二舅不怎么待见呢!“不知二少爷所来何事?”毕海青一点儿也不含糊地问着。“啊,也没什么。听说贵府花养的不错,家母颇喜花草,于是就想到贵府看看。”谢泉渟打着太极。“原来是这样。”毕海青一抬手,“那么有请谢二少爷移步,花在后院子里,随我来。”
谢泉渟慢吞吞地跟着他向后院走。不一会儿,后院到了。只见各色花朵迎风怒放,争奇斗艳,好不热闹。忽然——“海青兄,这花美虽美,却终是要败。唉,美人也是如此啊!”谢泉渟感慨。
毕海青皱眉,看了谢泉渟好久,缓缓道:“谢少爷,我想,您是来做说客的,就不必要这么隐晦了吧。”谢泉渟被揭穿,竟一点也不恼怒,“呵呵,是啊。海青兄真是爽快!”“谢少爷,明人不说暗话,在下不同意令妹嫁于家父。当然,在下知道家父与令妹算是门当户对,但是,您不认为他们年龄差太多了吗?”毕海青质问。谢泉渟轻叹:“家妹与令堂是两相情愿的忘年之恋,如果我这个做兄长的阻挠,岂不拂了妹妹的心愿。海青兄,我也很为难啊!”“是吗?两相情愿?”毕海青轻嗤,“难说!”“原来海青兄竟是认为我们谢家是有图于你们毕家。”谢泉渟冷笑,“那海青兄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们谢家虽不似那简家,却也算显城的大户,比之贵府只好不坏。海青兄难道会觉得我在商场上缺了钱么?”毕海青虽生气,却也无话可说,因为现在的毕家确实是不及谢家。但是他绝不会松口:“可是,你那小妹是被人家退了的!”“谁说的?”谢泉渟眯眼——这是她生气前的象征。“全城都知道你们谢家的二小姐被简家少爷给退了!”毕海青轻蔑道。谢泉渟深呼吸了几次方才没有爆发出对简潇以及简老夫人的“亲切问候”。她费力地挤出个笑容:“那是外面的谣传。事实上,小妹和简家少爷根本没有任何瓜葛,这完全是简家老夫人一相情愿的做法!”“真的?”毕海青半信半疑。“完全是真的,我以性命担保!”谢泉渟就差没说“比珍珠还真”了。“可是……”毕海青犹豫着。谢泉渟才不理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如果海青兄是怕小妹日后会抢你们毕家家产,那么我愿以我谢家的城南布庄为嫁妆,风光嫁出小妹!”毕海青这下子懵了。“怎么,这还不足以表示我的诚意吗?”谢泉渟再眯眼。“呃?哦不不不!”毕海青不是不满意,而是太震撼了。谁都知道谢家的布庄和绣坊是经营得最好的店铺,现在居然要将其中之一当成嫁妆,而且还是一个庶出女孩儿的嫁妆!“那就好。既然长子都同意了,其他人应该是没什么意见了。现在,请允许我去见见未来的妹婿吧!”谢泉渟笑着,示意毕海青带路。“……”毕海青突然觉得,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子称父亲为妹婿,真是怪异。
大婚
经过谢泉渟的努力,毕家的小辈算是认可了谢草熏。看来,金钱果然还是比较管用。谢泉渟已经开始怀疑毕家小一辈有什么想法了。几个臭钱就能买通他们?不可能。虽然她对女孩子毕夜心没有多少了解,但是毕天夜可不是这么容易说话的人,毕家人作风一贯是雷厉风行、我行我素,人品虽好却是常常思想极端。唉,也不知把小妹嫁过去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或者,他们真的只是看在布庄的面子上罢!如果真是这样,那倒好办了。现在的问题是,谢泉渟发现毕老爷对谢草熏并不是很关心,下聘再加上讨论婚期,总共就来过两次,而且每次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这令谢泉渟不得不起疑心,同时也为单纯的妹妹担心一把。可是谢草熏还沉醉在能与喜欢之人相守终生的喜悦中,连大夫人等人暗地里的冷嘲热讽都顾不得了。
终于,谢泉渟在谢草熏出嫁前一天去找她谈了一些事情。“小妹,你现在快乐吗?你确定你是真心喜欢毕波?”谢泉渟问道。“当然啦。”谢草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疑惑地看着自己打小就敬佩无比的哥哥。
“……那么,你喜欢他哪里呢?当然,我不会说因为他的年纪大了或是有了三个孩子什么的是缺陷,我不是世俗之人。我的意思是,你不选其他青年才俊,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我记得小时侯你很喜欢箴铭的。”谢泉渟紧紧抓住谢木欣的目光。谢草熏一愣,往事浮上心头,不免苦笑:“二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