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不解地扯了扯他,他回神,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叫他主子了,即使穿上岚的衣服,他也不是岚。”
林岩了然,道:“是啊,他是紫。岚是独一无二的岚,紫也是独一无二的紫。”
“喂,出任务了,你在这玩什么深沉啊!”楚龄忽然叫起来,抬手往林岩脑袋上一拍。
林岩追着一巴掌就挥过去,骂道:“什么玩意儿,先开始伤春悲秋的人好像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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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茱萸的哥哥,紫在正午时分就到了云雾阁,除了出任务的三队影和留守的十队,紫把剩下的影全带到了云雾阁。一是为江淮撑面子,他也的确是兄弟众多,另外,几百号训练有素的影可以应付云雾阁今天可能发生的一些状况。
云雾阁近日热闹不可同往常相比,前厅中院都已经是宾客攒动,道贺声、寒暄声不绝于耳,影他们分批进入,竟没有引起一点注意。在前厅门口,一脸幸福傻笑的江淮,穿着华丽丽的鲜红新郎服,平时总是束得紧紧的头发放下来,加冠于脑后,整个人显得俊秀潇洒。茱萸也是一身血红,挽着复杂的发髻,全身带满了华丽的首饰。身为新娘,一点也不回避,和江淮并肩站在门口,和每一个进来的宾客寒暄。只是此时的茱萸,蓦地脱去了一身香艳妖媚的颜色,温婉和气,有了将为人妻的楚楚动人。
紫迎上前去,对江淮施礼,儒雅的声音零丁悦耳:“妹夫,以后舍妹就托付给你了。”说完直起身,递上一份贺礼,转头对茱萸说:“丫头今日嫁人了,以后要规矩些,处事多为相公着想,好好相夫教子。
茱萸脸上闪过意思明悟,接着立刻换了恭顺甜美的表情:“是,哥哥,我记住了。”
江淮现在的状态接近石化,之前忙着和茱萸商量与重要宾客的斡旋以及云雾阁的布置,紫的命令都是石坚转达的,石坚说过这次紫会亲自来,化身茱萸的兄长。江淮当时想也对,除了紫估计没人能让茱萸心甘情愿的叫哥哥。但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儒雅清秀,但实际上并无过人之处的人,真的是紫?原来石坚最后叫自己不要被紫吓到,指的是这样吓到。的确,这样的紫在旁人看来无懈可击,但是对于朝夕相处的影,真是恐怖啊~~~
紫看着僵硬的江淮,忍住眼中的笑意,关心的问道:“妹夫,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江淮大惊反应过来,连忙回礼,叫了一声“哥哥”。紫憋笑憋到快要内伤,茱萸看在眼里,挽起紫的胳膊说:“哥,我们上楼坐一会吧。”转身之前还不忘鄙视江淮一下。江淮那个无语啊,心想你们是靠气味儿认人的,我又没有这么好的鼻子。
紫和茱萸上楼,那里有一间屋子专门布置成新娘的休息室,只是从头到尾新娘茱萸小姐都一直在楼下和夫君一起招呼客人。两人走进去,茱萸给紫倒了一杯茶。
退后好几步大量紫,连茱萸都有些认不出。紫是自己的主子,在南疆的时候就是。当初在南疆,她们二十七个女子看到的,始终是风华绝代的紫,虽然知道紫有敛容的能力,却从没有见识的机会,也没有这个必要。来到伏波,他们以为紫会把这本事用上了,谁知紫依旧保持着他的倾国容颜,躲在一个院子里几乎闭门不出。而今终于看到身为普通人的紫,她也不是不惊奇的。
听说他在青阳,眼中的华彩永远是遮上的,后来无端遇见了一个岚,容颜瞬间绽放,到岚失踪后,他的容颜,竟再没遮上过。
想起很久以前,师傅给紫占的卦,卦象上说:因爱死,因爱生。现在的紫就像已经死去了,他什么时候可以活过来?
竟就这样思索着,看了他许久,直到紫抬头问:“茱萸?”方才收回视线。
紫把玩手中的茶盏,示意茱萸坐下,问道:“茱萸,嫁人之后,你和江淮有什么打算?”
茱萸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还是云雾阁的管事,江淮还是玄机铺的伙计。只是我这么大间楼宇的管事,江淮只是个伙计,我们未免有些不般配,紫,你给江淮升职可好?”
“茱萸,”紫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你们要去过自己的日子……”
“紫!”茱萸打断了他:“这就是我们的日子。如果我只是茱萸而不是云雾阁茱萸,江淮也只是江淮而非影江淮,我想我们谁也不会爱上谁。我们的日子,就是和以前一样的日子。”忽然话音一转,茱萸露出大小姐的霸道和娇憨:“哥哥,你的新婚贺礼我不中意。我和江淮看中了朱雀大街的一个宅子,你给我们买下来。”
紫只是笑,笑得温柔又心疼,说:“茱萸,其实你不必……”
茱萸没有接话,等紫说不下去,才道一句:“五年前你把南疆的大半基业都召到伏波,也不是必须的。”
“只是,有了想要跟随的人而已。”
第四十一章
日头西落,云雾阁里觥筹交错声势才起,江淮被几群人灌酒,饶是他是训练有素的影魅组组长,也扛不住这样的攻势,上楼找茱萸的时候,虽然还没醉,但脸已经白了。茱萸一脸的义愤,扶住江淮给了他一杯浓茶,一边声讨下面的人欺负自家男人,等会一定要他们好看云云。
紫在一边捂嘴笑,心想这样也不错,云雾阁茱萸,魅组江淮,或许真的才是最合适的。
日落之时,鼓乐升腾起来,婚礼正式开始,在云雾阁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江淮和茱萸被吉祥喜庆的红绸牢牢系在一起,纵是满堂的光辉,也遮不去这一对壁人的光彩。
紫在一旁负手而立,眼睛追随着一路看过去,看他们言笑晏晏,看他们眉眼缠绵,看累了,依旧上楼去。时候还早,宴席才起,大人物的登场,总是在后面。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云雾阁门口的停下了一辆四匹马的华丽马车,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中年人,麦色的皮肤,身材健壮,怀里搂着两个妖艳的美少年,正是三侯爷燕子烈。
位于门口的几个影交换了一下眼神,悄无声息的散开在宾客之中,把消息传给紫和其他的影。所以,当燕子烈走到云雾阁中厅,紫已经牵着茱萸,身后站着江淮,恭敬的迎接三侯爷。
“三侯爷安康,草民南紫见过三侯爷。”三人行礼,燕子烈颔首算是回礼,眼睛却一直缠着紫上下打量。
紫也不慌,弯腰拱手,谦卑地说:“三侯爷,草民特在楼上布置雅间,请侯爷移步,这里嘈杂,有失侯爷身份。”
燕子烈十分随和的说:“客随主便,请。”紫低下头,恭谨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燕子烈来到二楼一个宽敞的雅间。
若是只坐紫和三侯爷加上江淮两人和两个男宠,这个雅间和这张布满了美食的桌子都有些太大了。三侯爷一进门,鹰隼般敏锐的眼神扫一圈,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走了进去,就着紫的指引坐在了首席的位置。
紫始终保持恭敬的姿态,说了客套话,敬了酒,紫拖着茱萸给给三侯爷赔罪,茱萸和江淮也很配合地起身敬酒,磕头赔礼。三侯爷哈哈大笑着扶起茱萸和江淮,对茱萸说:“过去了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本候不会再怪罪与你,”边说边转头看紫,道:“再说了,你哥哥已经赔过礼了!”
茱萸和江淮道谢起身,便见紫递过来了一个颜色,江淮会意接过,再敬了燕子烈一杯,便携着茱萸告退,说楼下宾客众多,不下去招呼实在不合礼数,请侯爷赎罪。三侯爷丝毫不恼,连着对从刚才开始一直窝在他怀里的两个男宠说:“宝贝,你们也在这云雾阁好好乐一乐,去吧。”把两个男孩子打发走。茱萸福身向紫告退,紫道:“你安排人好好伺候两位少爷,切勿怠慢了贵客。”
雅间里一下走了四个人,顿时更显空旷。三侯爷自斟自饮,似乎认定紫会先开口,紫却只是说了一句:“侯爷大人打量,肯饶过舍妹,草民实在感激。”
三侯爷把玩手中犀角酒杯,说:“先生不必谢我,是先生的赔礼贵重。”
终于扯到点子上,雅间的空气重了几分。
“侯爷说笑了。”紫避过燕子烈凛冽的目光,只是顺着眼。
三侯爷虽说不是有勇无谋之人,但毕竟是武将出身,紫一闪一躲,便渐渐不耐起来,嗓门也高了:“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本候今日来参加一个民女的婚宴,想必先生不会不知道原因吧?何不有话之说,省些力气。”脸上的表情却在说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把你的脖子拧下来!
紫心里窃笑,其实如燕子烈这般资质,紫要撒个谎,隐瞒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只是今天把燕子烈请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坦白的。
“草民当然不会这么想,想必王爷定是为了那张图纸的来路而来。”
燕子烈冷哼一声,打定主意以气势压住紫,自打他见到紫,就在暗暗观察。燕子烈自诩一生阅人无数,但眼前这个文人打扮的青年,的确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当下冷冷地说:“看来先生心如明镜,那本候就放心了。先生可否告诉我,这张图纸从何而来?”
紫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这张图确是从玄机铺得来,不敢欺瞒王爷。只是有一点连石老板也不知道,我就是玄机铺的掌柜。”
燕子烈愣住,因为紫的话,还因为紫刚才的一笑间,有一丝异样的光芒漏了出来。然而只是一瞬间,那光芒又掩去了,燕子烈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敛定心神,去琢磨紫的话。
“你说玄机铺是你的,那么,那张图纸是你潜入皇子宅邸绘的?”实际上,三侯爷并不是很相信紫的话。二皇子的宅邸古怪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这座宅子戒备出奇的森严周密,自己最好的斥候派出去,竟连围墙都进不了,这个平凡的书生能有什么本事说的好像来去自如一般?可能的情形只有两种,一是紫只是玄机的一个小喽啰,窃了情报在他面前夸大;另一种就是,这图纸根本不是从玄机来的!
紫怎会不知燕子烈心中在想些什么,却故意什么也不说,等他想完,才把最猛的一剂药下下去,悠悠吐出一句:“当然不是草民去的,草民可去不了。玄机中自有人把玄机探。”可以停顿之后,紫说道:“侯爷可知玄机中的人有另一个名字?”
“哦?”燕子烈应的漫不经心。
紫毫不在意,他知道这个字说出口,这个伏波侯爷可以睁大他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
“影……”他们是影!
第四十二章
“影。”紫说这个字的时候,语气是平静的,神情是优雅的。然而,面前的伏波三侯爷燕子烈却瞬间拧紧了眉头,张大了嘴。
影,燕子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影?虽然影从未在伏波有过什么动作,但是在青阳,影就是一个传奇。燕子烈听过无数个版本的影传,关于他们天衣无缝的暗杀,关于他们神秘莫测的首领。这些传奇中有多少是真的不得而知,但是,看到府里斥候报来的影的一桩桩战绩,燕子烈不得不承认,五年前青阳泱泱大国,一夕天变,和影,和影的首领,都有莫大的关系。但自从青阳新帝继位,影居然在世间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难道,他们竟一直躲在伏波?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除了影,到底有谁可以在二皇子的宅子里恣意来去,连带顺走这样精细的平面图?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是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把这样的一张图纸给了自己,又把自己引到这里,难道是要宣誓臣服?
“那么,你是影的首领?”燕子烈思索许久,试探着问。
“不是,”紫立即回答:“我只是玄机的掌柜,我从来都不是影的首领。”
燕子烈糊涂了,他曾听过许多关于这个首领的传言,有的说是个天下绝色,和现在的青阳王有暧昧的关系。也有的说是一个庞然大汉,力能扛鼎。但不管是哪一个版本,都不像是现在坐在对面的人。
“那么你今天约我前来有何意图,是想让我支持你们,还是希望能投靠我?”
“哼!”紫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之前的谦卑早已丢到九霄云外:“三侯爷,想必你是听过关于影的传言的,影做过的事情,你恐怕比我们自己还要清楚。难道你看到影在青阳投靠了什么人吗?白堇玉?白堇琮?还是老青阳王?影只属于他们的首领,您,只怕还不够资格!”
燕子烈白了脸色,很显然被气到了,紫不想等他发怒再来平息他的怒火,直接接下去说:“今日在此向您表明身份,只是处于对您的尊重,也是基于想和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