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了。
呼吸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沉,800米真是个艰苦的考试项目。耳边传来身后同学的跑步声,果真,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同学一个接着一个地超过了她,可是她目前只能保持这种速度,因为刚才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她已经没力气再冲刺的。
这个时候,她看到终点处站了四五个男生,他们同体育老师在一起。其中的一个伸出了手喊她的名字:“徐籽言,加油啊!”
汗,是阿超。
接着又有另一个声音:“徐籽言,快点跑过来啊,宇畋剃了个大平头,快过来看哦!”
一群哄笑在终点爆发了。
籽言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随着终点的加油声越来越大,她还真的忘记了疲乏,居然越跑越快,最后,跑了个第二的位置。
当她跑到终点,果真看到了一头方脑袋的夏宇畋,笑得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可滑稽了。夏宇畋还捏着她的鼻子责怪道:“知道你要跑800米,特地过来看看,你倒好,居然笑起我了,早知道剃了头就直接回家,不管你了!”
那个时侯真是快乐啊!
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反而眼眶盛满了泪水。因为她终于明白,她和宇畋只拥有着过去和从前,回忆和思念在他们俩重新在一起后却仍占有着主要位置。现在和将来似乎离他们甚为遥远。
她的泪水溢了出来,一滴、两滴、全都滴在了他的脸上。
宇畋,这回是我错了!
13
夏宇畋一睁眼就看见了泪眼朦胧的徐籽言,他心里一暗,坐起身来,将她搂在怀里。
“对不起。”他说。
除了这一句话,他实在想不出其他话来代替了。
她摇了摇头,道:“你爸爸的病好点了吗?”
“嗯,好些了,已经不需要住加护病房了。”
那天他刚从洗手间回来,凌云就把手机给了他,她很坦诚地和他说籽言来了电话并且问他要不要打回去。他并没有回电,因为他和她说过,让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他自会解决,他不想让她多担心自己,可结果还是让她哭红了双眼。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他把事情处理得一点儿都不好,似乎有些太着急,太鲁莽了,所以,他只能对她说对不起。
听到他爸爸的病情有所好转,她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这样,她心里的负罪感会减少一些,她看着他的双眼,诚恳地说道:“宇畋,为了我,你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能像凌云那样在医院陪在你的身边。我感到很抱歉,现在的我实在不值得你这么为我放弃一切了,我真的很内疚,对不起。”
“傻瓜,你只要乖乖在家等着我就可以了,你本来就不用做什么,我的事情本就该我自己解决,我爸爸的事只是个意外,你千万不要想太多。”
“不是的,宇畋,或许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徐籽言了。”她觉得很难过,她没想到在宇畋那么拼命地为了他们俩的未来独自战斗的时候,她才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心,如同一个可耻的叛徒。
他松开了她,双眼直对着她的眼睛,“籽言,你怎么了?”她刚才的那句话让他有点莫名,徐籽言虽然一直不是一个非常有自信的人,但是丧气的话是从来不会这么轻易说出来的,他抓住了她的双臂,声音低沉:“谁又找上你了?是我妈还是凌云?”
她双眼低垂,不住地摇头:“不是的,她们谁都没有找上我。宇畋,对不起。”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对不起,这些年我心里一直都有你,我以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等你,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发现其实我很自私,我做的一切事情只是为了弥补我心里的缺憾。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想着你以前和我说的话,想着你曾经说过要和我做的事情。可是,现在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却还是时不时地想着过去的事情,反而和你现在有过的点点滴滴却始终不如回忆对我的感动来得多。宇畋,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变了心,原来,这并不是我日夜思念的生活。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我把你本该要走的路给挡住,我回报不了你的心了,我不能这样看着你为了我那么辛苦,宇畋,这回是我对不起你,不,从以前开始就是我对不起你,宇畋,我不能再这样拖累你了。”
徐籽言不敢看夏宇畋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她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哭在他的面前,因为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用眼泪替自己赎罪,可是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地掉个不停。
看着她因为伤心而颤抖个不停,听到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对自己忏悔,夏宇畋感到无比痛苦,此刻,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八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它可以让牙牙学语的孩童成长为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伙子。八年前,他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八年后,他已经是一个愿意承担也愿意付出的男人,他怎能不知道在这不短的时间里,会有多少事发生在徐籽言的身上,又会有多少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他尽自己最大的可能速战速决,他希望能尽快带着籽言飞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建立他们两人的幸福生活。可是,籽言还是放弃了,她打了退堂鼓。
“籽言,你再坚持一下好吗?我知道爸爸的事情影响了你,但是我保证,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我会处理好一切,包括我妈妈,也许,他们不能立刻接受你,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好好地过上我们自己的生活,他们会明白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宇畋,我做不到了,我已经做不到了。我的选择,对不起,我的选择早就已经改变了,但是我却还是糊里糊涂的,我浪费了你的努力,我,不可能了。”她的双脚瘫软地跪在了床边,头越垂越低最后伏在了床沿。
“籽言,这是你真正的选择?”他站了起来走出了卧室,可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对仍伏在床边的籽言问道。“籽言,我想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这些天我很累,你也一定很累,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别忘了25号我们还要去福州。”
见她一动不动,他非常地沮丧,走到了客厅迈向门口,在转角的地方却看到了那幅重新被籽言挂在墙上的油画,他记得她挂上它的那天他也在,籽言让他帮忙挂上去,他笑着摇头,说,多少年前的画了,还是幅没画好的,就这样挂出来,要是被人看见,会让人笑话原来夏宇畋也曾经手嫩过。当时籽言还说,怎么会呢,你要是觉得不好,那就把以前没画完的重新补上,等它真正完成后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不行,不行,他摇着头拒绝,如果有时间,我会重新给你画一幅画的,高中时候的画还是太幼稚了,虽然这几年一直没动过笔,但是只要他愿意重操画笔,他一定能画得比以前更好。然而,籽言却说,那不一样的,这幅画对我的意义是别的画不能比的,你要是不画就算了,反正我就是要挂上它。
他停住了脚步,走到了油画的跟前,渐渐伸出手,抚摸着画中的每一笔色彩,他似乎回到了从前,回想起当时画画的情景,当时的心情。
或许,籽言说的没错,她变了,不,也许更应该说,其实他们俩都变了。
时间果真在他们俩的身上刻下了印记,时间使他们的思想产生了距离,他们的爱情早已经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消失地无奈,消失地令人心痛。
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这间房子,小牛牛跟着他走出了卧室,正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他蹲下身子抱起了牛牛,机灵的小家伙趁机伸出了舌头舔着他的脸。它舍不得他离开,他能感觉得到,这是个粘人的小家伙,因为它通常在家都是自己和自己玩,所以它很喜欢人多的时候,它和人一样,都不喜欢孤独。之前籽言老是问他什么时候能带着斗斗来和牛牛一起玩,可他因为想尽早解决退婚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斗斗已经是只老狗了,牛牛才只有两岁,就算他们两个真见面了,贪睡懒动的斗斗又怎么能和年轻好动的牛牛玩到一块儿呢?
难道真得放手了?看来,只能放了!
徘了徊了走了错了过了等了
累了全都困了烦的乱的等的
都是真的
疯的想的念的不安的焦虑的
复杂的梦过的拥有的失去的
怎么忘呢
你做过的伤放困了你爱的音
那天的我等着你等成了摆设
我的你的他的好的坏的难的
灰的蓝的黄的酸的甜的苦的
都还记得
非常想要忘的绝对不能忘的
我心要换你的真的不行那么
只得放了
环岛的火车载着我第几天了
忽然发现这一刻我不想你了
我的快乐会回来的
只要清楚曾爱得那么深刻
不准问值不值得
我的快乐会回来的
离开不是谁给了谁的选择
我的快乐会回来的
只要清楚曾爱得那么深刻
不准问值不值得
我的快乐会回来的
离开不是你给了我的选择
疯的想的念的不安的焦虑的
复杂的梦过的拥有的失去的
怎么忘呢
非常想要忘的绝对不能忘的
我心要换你的真的不行那么
只得放了
放了。。。。。。
忘了。。。。。。
——《我的快乐》锦绣二重唱
14
“什么?你要辞职?”崔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徐籽言将辞职信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很纳闷,问道:“小徐,怎么要辞职了呢?你不是请了年假后天去福州吗?我又不是没准你假,你要辞职干嘛?”
“崔经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旅行也好,充电也罢,总之我想换个环境。”那天,宇畋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仿佛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你这决定盛总那里知道吗?”徐籽言是走是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关键是天盛那边的生意,可别因为这丫头的辞职又来一次最后通牒,他这把老骨头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您放心,我走比我留在公司强。上次的事情多少也与我有关,我离开公司,反而更不会有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在崔明的手下干了两年多,他在想什么她会不知道吗?
“这样啊?”崔明十指交叉,仰躺在办公椅上思考了片刻,过了几分钟,说道:“你的辞职信我先收下,你从福州回来以后再告诉我最后的决定,不要那么着急嘛,就算真要辞职,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
“嗯,我明白的,谢谢崔经理,我先出去了。”
“去吧,这几天也没什么事,你要是忙,尽管去做,不用请假了。”崔明“好心”地对她摆了摆手,直到她走出了办公室,他赶紧拿起手中的电话,拨通了天盛集团总办的号码。
离开了夏宇畋,她就会马上去找盛凌霄吗?
不,她做不到。
理智和情感都不允许她再去找盛凌霄了,即使她已经明白自己爱上了他。可是,她和他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当初她和夏宇畋一样。她不会傻到让自己再犯同样的错,所以,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北京,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哪怕什么都忘不了也不能让自己像之前那样去想念,去沉迷其中。
“籽言,你的飞机票定好了吗?”
“定好了,明天傍晚的航班,你还有什么要让我带的吗?”
“哦,对,张燕婷那里你还得去一下,他们打电话和我说有一个配套的发饰是送给我的,你今天要是有空就去拿一下吧。嗯,籽言,你和谁一起过来?想好了吗?”杨影终究还是没忍住,想提前知道谜底。
“亲爱的,我和牛牛一起来,欢迎吗?”
听到籽言自嘲般的回答,杨影倍感失望,叹气道:“籽言,他们两个人有那么难选择吗?”
“杨影。”好友为她着想的心情她能理解,只是这谜题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她道:“我想通了,这些年这么过不也挺好的吗?现在大龄剩女那么多,也不愁多加我一个壮大队伍。”
“籽言,”杨影实在听不下去,有点生气了,道:“轻轻知道这事吗?”
“轻轻不知道,她过得挺好,我不想让她为我烦恼。杨影,你也是,我也不想你为我担心。我真的挺好的,明天晚上你见到我就知道了,我一定会打扮漂漂亮亮的给你做伴娘,只是,到时候别担心我抢了你新娘的风采哦!哈哈!”
“你呀!”杨影无奈地摇头,难道这真是命吗?老天,你或许对籽言太不公平了吧?
“杨影,我想回福建。”她突然降低了音调,仿佛早就做好了决定。
“回福建?”
“是的,我突然想回家了。”
“回家?”
“嗯,想回家了。我忽然好想念南方人说话的口音,我突然好想吃S市的馄饨、拌面还有包着甜甜萝卜干的米粿,我想回福建了,我去福州找你好吗?”她还能去哪里呢?除了福建,她似乎无处可去。
“来吧,籽言。”也许从头再来对她来说就像是涅磐重生,于是杨影同意道:“回来也好,毕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