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不行,我不能区居他后,今后我也要……”
江洛儿留下他一人妄自琢磨,自己信步走到室外的庭院里,想起怪医刚刚那一席话,心中烦乱不已。她明白她至今并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她的心实在是不容易被打动。
正在胡思乱想,一阵阴风骤然袭来,江洛儿忍不住小小打了一个冷战,抬眼望去,一个蓝色身影已如幽灵般站在了她面前。
江洛儿吃了一惊,她竟没有感觉出这人的靠近,当即努力平稳心绪,轻声开口问道:“莺莺,你找我?”
面无表情的莺莺一改平日低垂眼帘的神态,双目直直盯进江洛儿的眼睛里去,冷声问道:“你在议事厅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吗?”
她的目光并无内容,但却煞人心魄,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令江洛儿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不经意地想起一个人来,只是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人怪是怪了些,但他的目光可是炙热的!
江洛儿微笑道:“原来我没有听错,是你在议事厅外偷听。”
莺莺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直直地怪异地盯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江洛儿感觉身上的汗毛开始一根根竖立起来,忙回答她道:“我向天发誓,我叙述的全部都是我当日亲耳听到的,没有丝毫妄言。”
见面前怪异的少女并无反应,她清清喉咙又道:“莺莺,我不是有意要令你伤心,你要明白,你那姨母野心太重,她想要借你篡夺圣教的权力,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莺莺置若罔闻道:“你可知我亲生父亲是谁?”
江洛儿摇摇头,颇为难过道:“其实这样也好,这样你就可以理解我爹爹为何从小就对你疏远了,你不会再怪他了吧!”
莺莺依旧面无表情,冷声道:“我如今终于明白我娘她们为何从小就要求我对你恨之入骨!”说完,她衣袖都没有摆动一下,就快速飘去。
江洛儿在后面急急喊道:“莺莺,你不要上她们的当儿,她们只想利用你,你……”只是那道蓝色的身影早已飘远了……
第三部 天下事篇
第十章 不期而遇
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气息。远处的山峦透着水洗后的浓重绿意,脚边的溪流泛着少许的浑黄。
江洛儿随意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手中捧着一把不知名的野果,端详了半晌,终于耐不住那鲜红欲滴颜色的诱惑,拈起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几下,发觉味道还过得去,绵绵的口感中沁着几丝酸甜,心中一喜,又接连吃下了几个。
“你的喉咙会痒的!”一个强忍笑意的男声不期然地响起。
江洛儿大惊,手中野果骤然间散落满地,身子如条件反射般从青石上一跃而起,随手抽出腰间的宝剑,警惕异常地寻声望去。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个青年正好整以待地垂足坐在一根横枝上,既好笑又欣喜地盯着她。
看仔细了,江洛儿忍不住叫道:“是你!”
“没想到洛儿姑娘还记得在下,真是在下的荣幸!”青年目光生辉地说道。
江洛儿机警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不由疑惑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笑道:“在下还正奇怪洛儿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江洛儿缓缓放下举剑的那只手,微显沮丧道:“你是怎么潜到我身边来的?我竟丝毫没有发觉。”她近来总是受到怪医的嘲弄,正在怀疑自己的武功有些退步。
青年笑道:“在下可没潜到你身边,是你自己走到在下身边来的!”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栖身的参天大树,换上委屈的声调道,“在下好生在这棵树下避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姑娘正在考虑是否将那颗果子送进嘴里。”说完,他故意捉弄地眨眨眼,望了望地上散落的那几颗野果。
江洛儿不由动气道:“烈公子,洛儿与你可并无深交,请你收敛自己的言行!”
“并无深交?”青年一跃从树干上跳下来,“洛儿姑娘可还收过在下的一颗灵丹呢!怎么这会儿又与在下并无深交了?”
江洛儿面上一红,急急说道:“那时救人要紧!”
青年走到江洛儿近前,目光炯炯地注视她道:“我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说是不是?”
“谁与你有缘!”江洛儿马上回嘴道,说完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于亲昵,不由脸颊更红。
青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神专注异常地盯在她的面庞,正当江洛儿忍无可忍,即将发作之时,他却突然认真地说道:“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喉咙痒了?”
江洛儿一楞,随即竟真的发觉自己的喉咙开始痒痛起来,当即大惊失色地叫道:“怎么会痒?”一只手已不由自主地抚住脖颈。
青年并未现出惜香怜玉之色,反倒不以为然地说道:“谁让你乱吃一气,那野果不经半日浸泡是不能吃的。”
江洛儿气愤已极,愤然叫道:“那你还眼睁睁看着我吃下去!”
青年笑道:“谁想你吃的那般快,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已吞下好几颗了,这又怪得了谁?”
江洛儿此时只觉痒痛难忍,返身跑到溪流边上,正想喝上几口水,那青年已是如影随行地跟了过来,“没用的,用水是冲不下去的!”
江洛儿倔强地猛饮几口,果然不觉痒痛得到缓解,气得猛然站起身来,凤眼圆睁狠狠地瞪他。
青年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皮囊,递到江洛儿面前道:“喝这个。”
江洛儿侧过头去,气鼓鼓地说道:“我不喝!”
“喝了就不痒了,真的!”青年将皮囊又递到她面前。
“我说不喝就不喝!”江洛儿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睬他。
青年人好脾气地绕到她面前,温声劝道:“这是本地的土酒,味道还算清冽,并不难喝,几口下去,你一定不会觉得痒了!”
江洛儿还想拒绝,可是刚刚那几口溪水竟令她痒上加痒,她只觉如今连张口说话都是一种折磨,不知不觉态度就软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眼那皮囊,才盯着青年道:“真的?”
青年没说话,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将皮囊口打开,递了过来。
一股酒香随即传出,江洛儿不再犹豫,爽快地接过皮囊,扬起脖颈,连着饮了两大口。
这酒比不得她以往喝惯的佳酿,两口下肚,一股腥辣的味道油然而生。
江洛儿忍不住咳了几声,埋怨道:“这是什么?这么难喝!”
青年仔细端详着她的反应,好笑道:“才两口而已,我还以为你是女中豪杰,可以大碗饮酒,大口吃肉!”见江洛儿咳得厉害,这才露出怜惜之色,喃喃道:“这么精致的一个人是不该跑到这种地方来的!”
江洛儿好容易止住咳声,表情痛苦道:“痒是不痒了,可是好辣,这真是酒吗?”她在这个时代喝过的酒都是带着甜味的米酒,而刚刚喝下的这种倒与后世的白酒有些类似,只是比那还要难喝,怪不得她怀疑。
青年收回皮囊,小心揣回怀中道:“这是北方男儿上杀场前喝的酒,比不得江南的醇酿。”
江洛儿又坐回那块大石上,想起这里确是离战场不远,不由得心情沉重起来。
“告诉我,你怎会来到这里?我听闻你一早就赶回南方去处理你们教内的争端了。”青年将江洛儿的落寂神情全部收进眼中,也顺势坐到她的身旁,关心地询问道。
江洛儿无精打睬地瞄了他一眼,轻声斥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青年笑道:“我关心你,自从武当一别,时时想起你!”
这话说得极其自然,语气中的爱恋与关切毫不隐藏,江洛儿心中一动,忽然有种莫名的情愫生出,但随即脸色一沉,不无讽刺道:“怎么,你也看中我貌美!”
青年毫不客气地往大石上一躺,笑着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俅。这是人之常情,我不否认,何况你本不是一个寻常的美女,有本事叫人念念不忘!”
江洛儿听他说得露骨,反倒生不出气来,只好嘲笑道:“没想到你还懂《诗经》,失敬!”
青年猛然坐起来道:“你以为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缠绵之物?”
江洛儿不由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奇道:“上次见你倒是一副儒雅模样,怎么如今看来变化许多?”确实,这青年身上处处透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豪放粗犷味道,与当初江洛儿头一回在青青引见下结识的那个少年公子相去甚远。
青年得意道:“可见在下宜文宜武的本事有多高!”
江洛儿不由呲之以鼻,半晌才伤感道:“我与怪医、杨大哥结伴来寻我爹爹,没想到昨天开始遇到几股大队的难民,我和怪医动手救治队中的伤者,不知不觉竟失散了,如今只有杨大哥陪在我身边,他去给我找吃的了!”
青年一楞,沉思片刻道:“你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眼看就开战了!”
江洛儿垂头道:“他也是来找人。”
“找什么人?”
“为什么告诉你?”江洛儿突然没好气地回嘴道。
青年并不恼,只是笑笑道:“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江洛儿毫不领情道:“是呀,我倒忘了你有多么神通广大!不过,你先告诉我,你为何出现在这战场附近?”
青年神色郑重起来,沉声道:“我已成人,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江洛儿不由奇怪,这与成不成人有什么关系?
青年看了她一眼,又道:“我的身份,你不难得知,也许这几天你就会知道。”
江洛儿知他不愿亲口告诉自己,但自己如今烦恼的事儿太多,已是无暇再顾及其他,因此并不追究,只是拧着眉将目光投向远处。
青年突然说了一句,“你与你那杨大哥单独在一起,我不放心,我这就帮你去寻怪医,你在这里不要走开。”说着,他从石上跃身而起,也不与江洛儿话别,匆匆走进密林……
江洛儿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有人轻声唤她,“洛儿,洛儿,我回来。”
江洛儿茫然转头,正看到杨萧风尘仆仆地沿溪流走来。
杨萧疼惜地盯着她道:“你定是饿坏了,可惜我也只找到这些果子,这附近已寻不到人家了。早知这样,当初将干粮分出去的时候就应该留下一点儿。”
江洛儿勉强笑道:“那些难民可比我们更需要吃的东西。”
见杨萧递过来的都是一些叫得出名字来的果实,她放下心来,抓起一个梨子就大吃起来,她确是饿了,杨萧默默看着她狼狈的吃像,久久不语。
江洛儿连吃下几个果子,只觉肚子里仍是空荡荡地,她连着一天一夜救治难民,体力与精力都消耗颇大。
杨萧注意到地上残留的几颗小野果,不由拾起一颗道:“这是你采的吗?可以吃吗?”
江洛儿一见,急忙叫道:“不能吃,吃了会喉咙痒!”
杨萧关切地盯着她道:“你可是尝过了?”
江洛儿点头。
“现在还痒吗?”杨萧心急道。
江洛儿摇头,随即又抓起一个果子来吃,心中却在沉思,自己为何不将遇到那人的事告诉杨大哥呢?
第三部 天下事篇
第十一章 大军攻城
一个小小的婴儿贪婪地允吸着江洛儿的手指,那手指上蘸着一层蜜水。杨萧冒着危险摘来了蜂巢,江洛儿将蜂蜜用水调稀,用来喂食这没有奶水可喝的初生婴儿。小婴儿张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她,纯洁无暇的目光中竟透着少许的满足。
江洛儿默默地将安静下来的婴儿交还给他的家人,起身去探望不远处一个正在母亲怀中哭号的小女娃。小女娃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已经哭得满眼红肿,被母亲无奈地揽在胸口。江洛儿习惯性地伸手去试探她的额头,一触之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女娃的母亲焦急地望着江洛儿,小女娃则是在涕哭的间隙畏惧兼好奇地打量她。江洛儿柔声说道:“怕是着了凉,开始发烧了。”
那疲惫不堪的母亲喃喃自语道:“偏在这个时候生病,逃命都还来不及。”
江洛儿注意到这年轻母亲的头发稀疏,面孔蜡黄,疑心她自己也身怀重病,当即伸手去把她的手腕,想要探探她的脉搏,谁知这女子敏捷地抽手,面露感激道:“好心的姑娘,不必管我,请给我女儿治病。”
江洛儿鼻尖发酸,不忍悖她的意,从怀中小心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打开来,是一排并列放置的细小银针,她从中抽出最细的一支,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揉搓小女娃的一侧耳朵,待到涨红时,熟练地将银针点刺进她耳朵上端的耳尖穴,放出少量鲜血。
小女娃因着刺痛开始扭动小身子,一面试图挣扎出母亲的怀抱,一面嘶声痛哭。
杨萧闻声赶过来,挖了一丁点蜂蜜放进她的嘴里,这才平息了小人的哭声。江洛儿一边收起银针,一边无奈地与杨萧对视,两个年轻人均有些憔悴,江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