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我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坐在沙发上痛心的表情,想起自己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安以风的一句:不疼?疼不死你……
也想起我和景站着这里,笑着说“明天见”时,他手中皱了的报纸。
这个世界最悲哀的,大概就是清清楚楚看着深爱的人欺骗自己,还逼着自己去相信那弥天的谎言……
走上楼梯,站在自己的房门外,我抬起手,被他拉住:“里面什么都没有,别看了。”
“我想看看。”
推开门,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物,除了一张铺着浅灰色被子的床。
皎洁的月光从没有窗帘的窗子照进来,正好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上面挂着一张和真人一样大小的照片,
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撑着透明的雨伞站在雪中,眼含的泪水比雪花还要纯净……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捂着脸跪坐在地上,泪如泉涌:“对不起,对不起!”
我根本无法想象他每天在这张床上醒来,看见这张照片时的心情。
如果是我,我宁愿死了……
他蹲着我身边,一下下摸着我的头发。“芊芊,你能放下仇恨回来,就够了……”
只有月光的房间,我们十指紧紧相扣。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
第二天我和娱迅公司提出解约,商谈的时候韩濯晨坐在我身边一句话都没说,孟勳一脸坦然地说:“我同意解约,也不需要你付任何违约金,算是对你名誉损失的补偿。明天我会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之间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们照片是合成的。”
签完字后,他放下笔,对韩濯晨说:“她告诉过我她有老公,是我以为她的老公已经死了……因为我不相信会有男人忍心抛弃这样的女人!韩先生,我不了解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见过,从没见过一个女人拿着明知不可能打通的电话,说:‘不让我见你,让我听听声音也不行……就对我说一句你过的很好,你已经忘记了我,我就别无所求……’”
他彬彬有礼地起身,伸出右手:“韩先生,有机会你听听她用流血的十指弹出的琴声,听听她含笑弹完的‘化蝶’……你就会明白她有多爱你!”
韩濯晨还是没有说话,站起身,伸出右手……
而他的左手,握住我的手,久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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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后,我们迟到的蜜月期正式拉开帷幕。
不能走路,他就用轮椅推着我。
我们一起去逛家居店,一起重新装饰我的房间。
“这个玩具好可爱,买回去摆在柜子上吧。”我捧起一个超级可爱的kitty猫。
“这是台灯,你没看见有电线?”他说:“你如果喜欢,可以放在床头。”
“不懂就别乱说,哪有灯泡?肯定是电动玩具,说不定会唱歌。”
“灯泡在里面你看不见……”
我们一边争论,一边把东西拧来拧去,售货员实在看不下去。“对不起两位,这是音响!玩具和灯在那边。”
我们无语了。
我把东西放回去。
“音响我们也要……”他想了想,又问:“你们有没有配这个音响的CD机?”
售货员无语了!
他拿起那个可爱的音响放在我怀里,“老婆,还是你说的对,果然能唱歌!”
我们逛完了家居店又去逛儿童用品店,我说女孩儿的裙子漂亮,他喜欢男孩子的衣服,我们选了半天,店员问我们的孩子几岁。
我们茫然看看彼此。
他说:“两件都要了!”
……
在商场里逛了大半天,似乎也没买什么东西,不经意间回头,我才发现那些黑色西装的保镖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堆东西,看上去有点滑稽。最夸张的是有个很酷的保镖,手里提着两大包印着粉色碎花的图案的手纸。
我们买手纸干什么?想了好久总算想起来,一小时前他指着一个手链问我,“这款手链很别致,你喜欢吗?”
我郑重其事告诉他:“首饰是买给情人的。”
“那你觉得什么是送老婆的!”
“手纸怎么样?”
“有创意。”
他刚要推着我离开,我说:“等等,这款手链好漂亮!”
“我听说,首饰是送情人的……”
“谁说的?”
“不记得了。”
我把手腕抬的高高的,直到他把缀着一株“彼岸花”的银色手链带在我手上,才满意地放下来!
逛完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
我兴奋地差点站起来跑进雨里。“下雨了!”
他撑开一把透明的雨伞,挡在我头上。
就像记忆中的那个最美的雨天。
我笑着伸出手,用掌心接着伞上滑下的雨滴,冰冰凉凉。
“晨,你相信天鹅公主会爱上残暴的恶魔吗?”
“当然能!如果是我做编剧,就一定能!”
“是的,你做到了,你让这个世界最不可能爱上你的女人,死心塌地地爱着你!”
他在我面前蹲下,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还是那么温暖。“谢谢!”
“如果我想要的好结果就是——抓住我的手,再也不要再放开,你做不做得到?”
“你能说出来,我就能做到!”
“我爱你!”
“今天的雨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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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月,一向事业为重的韩濯晨彻底摒弃了以前的作风,跟着我东游西荡,不思正事。终于,股东们忍不了他的“荒淫无度”,强烈要求召他回去开股东大会。
我也想起自己好久没去看小秋了,听说她已经在会馆做了经理。
站起来走走路,发现脚踝已经不痛了,决定去会馆看看她。
两年没见,她变了很多,正统的制服让她没有了过去的妖艳,完全都是职业女性的干练。
不过她的个性倒是一点都没变,第一句话就是:“老板娘大驾光临了。”
“秋姐,好久没见了,嫁人了吗?”
“这年头好男人都死绝了!”她对我眨眨妩媚眼:“芊芊,你不是又来向我倾诉你禽兽不如的养父是如何虐待你的吧?”
“他啊,天天都虐待我!”我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搅着面前的咖啡,幸福就像手腕上晃动的手链,绕得我晕晕的。
“我听说韩先生出了名的疼老婆,一有人在他面前问起韩太太,他眼睛比星星都亮!”
“是吗?真的?”
“真的。”小秋凑近我,看看我的眼睛,“依我看你的比他的还亮。”
我不好意思地把眼光移向周围,发现会馆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今天怎么没人?生意不好吗?”
“哎!警察有事没事过来查,谁敢来玩。”
“为什么?以前都不查的。”
“谁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老公就算生意再差也养得起你!”
“他的生意很差吗?”
“你想不想喝点什么。”小秋问:“柠檬汁还是蜜桃汁?”
“秋姐!”
“我知道的也不多。”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新上任的警察署长对黑道的霸道作风看不惯,想要整顿黑道,韩先生不少赌场和夜总会都被查封……”
“这么严重?”
“我还听说警察找过他很多次,好像是为了什么案子。芊芊,你回来的真是时候,他……”
“对不起!”我急忙拿起包。“秋姐,我改天再来看你。”
到了他的公司,我还没等说话,服务台的小姐已经热情地跟我打招呼:“韩太太,您好!”
“晨在吗?”
“在办公室,一直走右转就到了,要不要我带您过去?”
“不用!”
刚到他办公室的门口,秘书就为难地拦住我。“韩先生说他不想见任何人。”
“我是他太太。”
“我知道,可是……”
我没理会她的阻止,直接推门。
门刚推开,阴寒的声音传来。“出去!”
他背对着我站在窗边吸着烟。
文件散了一地,本该放文件的桌子空无一物。
我静静走到桌边,拾起地上的文件。“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芊芊?”他回头看见我,脸上的怒火一瞬间化作柔情,过来拉住我的手。“你怎么来了,脚还没好,怎么就走路了?”
“我知道你生意遇到点困难,你别着急,一切都会过去……”
他皱眉,摇摇头。“警局扣留了我的护照。他们不许我离境,短期旅行都不行!”
“他们凭什么?”是警察就可以扣留别人的护照,就可以限制别人的自由?
我们说好了等我的脚能走路,他就带我去欧洲度蜜月,去西班牙的教堂举行婚礼,去法国的大街压马路,他还要去英国参加我的比赛,听我弹“化蝶”……
我为了这个蜜月旅行,几乎把所有的旅游指南都看遍了,天天都在研究……
“我是黑的,到什么时候都白不了!”
是啊,我忘了……他是黑的。
这一刻我发现旅行不重要了,我心慌意乱地抓住他衣袖:“那他们会不会查出什么?”
“你放心,没事的。我想办法打点一下,试试用钱摆平。”
“万一摆不平呢?你会不会坐牢?”
“不会的。”他愧疚地看着我:“芊芊,对不起,我答应过你……”
“哦,是啊!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的损失。”我搂着他的腰,笑着吻吻他的脸:“我要个最浪漫的婚礼。”
“好,等你从英国回来,我一定给你个惊喜。”
“那我参加完比赛就回来,三天一定回来!”
“两天不够吗?”
“我怎么也要办一下休学手续啊!”
我知道事情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可我以为有我在他身边,什么难关都可以过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当我从英国参加比赛回来,站在机场的出口踮着脚从拥挤的人群里搜寻着熟悉的身影时,一个话筒意外地出现在我面前。
“韩小姐,听说韩濯晨留了巨额的遗产给你,是真的吗?有人说你们两年前就已经结婚,你对他的死……”
“什么?”我眼前一黑,如梦初醒的混沌,但我坚信是自己听错了,抓住他的手臂。“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您不知道吗?昨天韩濯晨心脏病突发……”
“你胡说,我昨天还跟他通过电话。”
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以风带着几个手下走向我,我急忙推开所有人跑过去,张望一下他周围,“晨怎么没来?是太忙了,对不对?”
我渴望着他点头,也坚信他会点头。
“晨哥……”安以风转过脸,眼中的热泪晶莹无暇:“晨哥……”
我一步步后退,脚绊到行李箱,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
我按着胸口努力地喘着气,不停地对自己说,这是梦,这是个梦。
他亲口答应我:再不会放开我的手。
三天前他送我上飞机的时候,我们还在机场甜蜜地吻别,他还说要来机场接我,让我把奖杯拿回来给他。
我拿回来了……
他那么爱我,绝对不会抛弃我第三次!
“大嫂。”安以风扶起我,声音比大提琴更加哀哑:“他还在等你参加葬礼。”
“葬礼?”
……
葬礼,那的确是葬礼。
阴云密布的天上落下眼泪一样的雨滴,我听见飞鸟的哀鸣,听见树叶在低泣。
他的墓碑前摆满了白菊花,上千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站着墓碑前,默默为他鞠躬……
我跑向他,脚下的菊花被我踩的一片狼籍,洁白的花瓣在雨中飘零……
我看着墓碑上他含笑的照片,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连眼泪都没有了。
他答应要给我一个最浪漫的婚礼,这就是他给我的惊喜——一个如此唯美的葬礼!
“不会的。”我拼命摇头:“我不相信他死了,他不会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安以风说:“他不想让你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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