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开想起,“它们”中的一个,如今是卡娅心中最完美的男人,三晶星人肯答应卡娅,一来自然由于自信地球人无法发现这个秘密;二来,只怕在必要时,“它”也一样会自我毁灭!
罗开也想到,那个“它”若是毁灭了,卡娅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他一面想,一面看到曲如眉向着那三晶星人,口唇掀动,想说什么,但又没有出声,神情感激莫名。那两个机械人已来到了她身边,向她笑着:“请跟我们来!”
那三晶星人陡然叫:“等一等!”
曲如眉望向他,他急速地挥着手:“你这一去,不论结果如何,我们是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罗开一怔:“为什么?”
三晶星人黯然:“我会受惩罚。”
曲如眉的声音断续:“我……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好,你会遭到什么惩罚?”
三晶星人忽然仰头笑了几声,对曲如眉的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道:“我想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在三晶星人语言中,那是很远很远的意思。”
曲如眉的声音,听来动人之极:“远,我会永远记得你——虽然我的永远,很可能只剩下九天!”
远——那三晶星人——苦笑着,盯着曲如眉看,双眼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深情,能够不为之动心的女性,实在不多,连曲如眉也不由得低叹了一声。
他作了一个手势:“你去吧!”
那两个机械人,扬起手来,自她们的指尖中,射出几股光芒来,交织成一个光笼,罩住了曲如眉,曲如眉身不由主,被它们带着移动。
她正迅速远去,面对着罗开和远,直至罗开看不见她了,远还在发怔。
罗开喃喃道:“她去远了,看不见了!”
远(这是一个相当别致的名字)苦笑了一下:“你看不见她了,但是我——”罗开立时明白了远的意思,“啊”地一声:“你可以通过那两个机械人身上的装置看到她?”
远闭上眼睛,神情苦痛之极:“我如同在眼前一样!”
罗开心中陡然一动:“如果由你送她到八角星去,情形会不会好一此?”
远摇头:“我一闯进八角星的警戒范围,就会受到致命的攻击。机械人和她不会,因为在八角星人看来,她和它们十分低级,故进来也不要紧!”
罗开又吸了一口气:“一直到她到达八角星,你还是可以‘看’得到她!”
远的声音十分痛苦:“理论上可以,实际上……只怕无此可能。”
罗开向他投以询问的眼色,他又叹了一声:“机械人自我毁灭之后,我就无法看到她,而且,我会受到惩罚,不知会丧失多少能力,也会使我看不到她!”
远两次提到了他会受到惩罚,罗开自然无不接得上口,远再次长叹:“我真想知道她到了八角星后的情形,可是我无法知道,以后又不会再见到她,简直就此没有了她消息,而又要一直为她提心吊胆,悬念她的安危,不知她终于获救,又可以有五百年岁月,还是得不到重生,已经死了……你想想,单是这种煎熬。就会使我……多么痛苦!”
罗开十分有同感,也跟着他叹着气:“或许,我有机会能得到她的消息,又或许,我和你还有机会相见,那我就可以把消息告诉你!”
远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的笑容,苦涩到了这种程度,使得罗开完全讲不出话去劝他。
远作了一个手势:“我们也该分手了,我会使你直接降落在地球表面,你喜欢在哪里着陆?”
罗开在那一刹间,忽然想起了燕艳——那来自遥远星河的美女,他吸了一口气:“请放我在雅典附近。”
远点了点头,罗开又道:“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名字,并且颂扬你如何牺牲自己,帮助了她的经过!”
远仍然苦笑着,请罗开向前走出几步,一股光柱,突然罩住了他,罗开觉得身子正在迅速移动,四周围只是青膝膝的一片,他思想着和燕艳见面的情景。
突然之间,熟悉的,发自地球上的各种声音,传入耳中,竟然有燕艳的娇声惊呼在内:“鹰,你……是怎么来的,你——”罗开一定神,看到自己在一个宽大的阳台上,那正是他在雅典为燕艳准备的住所,他也呆住了——远,竟然能知道他在想燕艳,知道他确切要来到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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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飞焰》十、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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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去而复返
罗开本来就已经知道三晶星人非同小可,可是也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强到了这种程度!
燕艳正在阳台的一角,提着一只小巧的水壶在淋一盆植物,那盆植物有着尖而长,飞扬向上的叶子,看来相当奇特。
她显然是偶然转身,突然看到了罗开,才发出惊呼声的。罗开也无法解释他如何来的,只是向她笑了一下,燕艳已跳跃着,向他扑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拥抱着他。
柔软的身体的紧偎,有一股异常的舒适,罗开也回拥着她。燕艳有和地球女性不同的性格,至少她绝不会问长问短,罗开没有回答自己是怎么来的,她也就不再问下去。
她指着那盆植物:“那盆是鹰翼草,我就是为了它的名字,才每天小心地照顾它,”
罗开的心头,有一股烘烘的暖意,他打横抱起了燕艳,向上略抛,再把她接住,在燕艳的欢笑声中,罗开把她抱了进去。
燕艳身子,柔软得像一头大猫,她把罗开搂得那么紧,使罗开有窒息感,那种被压抑的感觉,在陡然得到宣泄时,也就格外强烈,如同恒古以来,就被厚厚的地壳所包的溶浆,陡然喷发,燕艳肤光赛雪的胴体,尽可能地闪进,配合,她双颊红得如同要滴出血夹,当一切终于静止,她贴着罗开的胸脯,娇喘不已时,罗开急速起伏的胸口,可是感到她脸颊上的灼热。
好一会,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起眼,望向罗开,睫毛闪动:“鹰,你会令女人又爱你又怕你!”
罗开笑着,手在她柔腻的腰际移动:“那不是好现象,应该只是爱,没有怕!燕艳又看了罗开一眼,忽然道:“你有心事?”
罗开缓缓摇了摇头:“不算是心事……只是由于还未发生的一些事,很有点感慨。”
把燕艳拥在怀里,罗开详细地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告诉燕艳——只隐瞒了一点:他没有说出卡娅爱的是一个机械人,那是他和远之间的秘密。
罗开甚至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向燕艳说起这一切,只是觉得说了之后,心中会舒畅一些。曲如眉的身分奇特,遭遇也奇特,她会怎样?到了八角垦之后,会有什么结果?罗开都十分关心。想想,可能是一宗长达一千年的恋情,照说应该有一个好的结果!
或许是由于燕艳在地球上生活了更久,所以应该可以了解这种事,罗开才讲给她听的?罗开的心情惘然!
燕艳听得十分投入,不时发出嗟叹的声音,最后,她低声道:“希望她能重生,也希望那……‘影子’……能再得到……形体。”
罗开在她的殷唇上亲了一下:“替你自己也希望一下!”
燕艳连半秒钟也没有考虑:“希望我的大鹰记得我,经常来看我!”
过去那一段经历,变幻莫测,是罗开冒险生活中罕见的惊涛骇浪,而现在,又是那样的平静温柔,罗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忽然间:“你刚才说什么?希望……那影子能再得到形体?”
燕艳睁大了眼睛:“是啊!若是得不到形体,那么他们之间的热恋,岂不是一直都是——”她讲到这里,把脸埋进罗开的怀中,发出了一连串动人的娇笑声。
罗开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的丰臀上拍了一下。“你的想法真特别他讲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刹那之间,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可是却又无法具体化。他想到的是,他曾和远,一起分析过那八角星人(幽灵)对,曲如眉的态度,可就是未曾假设那八角星人在回去之后,未能得到形体,也就是说,他未能“复生”,仍然是一个幽灵!
如果情形是这样,那么,曲如眉等不到他回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的思绪十分乱,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好又叹了一声。
燕艳用听来怯生生的声音问:“鹰,你……也喜欢那个……曲如眉?”
罗开笑了起来:“当然不!我只是……只是……”
他忽然发现,十分难以解释。他当然喜欢曲如眉,不然不会尽力想去帮助她。但那当然不是爱情,他对曲如眉的遭遇经历,极有兴趣,因为曲如眉是地球人,可是生命形态却又有大大突破,使她有着如同传说中“仙女”的地位。她充满了神秘传奇,可是心境却又那么凄苦,遭遇也不是那么顺利!
罗开把自己想到的有关曲如眉的感觉,毫无保留地全告诉了燕艳。
燕艳听到得很感动,深深地吸着气,轻柔地吻着罗开,然后,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闭上了眼睛。
罗开在燕艳的身边,逗留了三天才离开,当他到达巴黎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他就接到了黛娜的特别通讯,通知他,苏联的整个特务系统,正以空前庞大的行动在找他。
黛娜还留了话,问他究意惹了什么麻烦,是不是需要帮助。
黛娜也提到了她用尽方法,可是无法和卡娅取得联络——她们两人,虽然各为其主,录属于两个敌对的集团,但是她们又有着共同身分——亚洲之鹰的女人,所以她们之间,也有约定的特种联络方法。所以顺便问一下:“卡娅怎样了?”
即使是留话,罗开也可以体味出黛娜的话中,大有妒意,因为黛娜当然有办法知道,罗开曾和卡娅一起,在东欧和苏联出现过!
罗开立即主动和苏联情报人员联络,他无意逃避,事情必须有一个了断。
联络的结果,前面已经提到过,苏联官方对他十分客气和尊重,把最机密的文件,给他过目。而且,在最高层的一次秘密会议中,也请他参加。
在那次会议中,他被问及一个问题:“如果有一种力量,能令得十二枚巨大的火箭,消失无踪——照阁下的调查所得,那些火箭被移送到了一个不可测的所在,那么,这种力量,如果要与我们为敌,有什么方法可以防御?”
罗开的回答十分简单:“不但是贵国,地球上全部防卫力量加起来,也无法防御!”
与会者都脸色惊惧之极,罗开想起了在“观察地带”中的经历,长叹了一声,又补充道:“不过,大可以放心,在人家的眼中看来,地球人十分落后低级,不值得进攻。火箭失踪事件,只不过是一宗意外,以后不会发生,所以,也根本不存在什么防御不防御的问题。”与会者虽然有点将信将疑,也总算舒了一口气。他们甚至邀请罗开担任一个极高级的职务,当然被罗开拒绝,于是他们赠以“永远的好朋友”的街头给罗开,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身分,罗开本来也无意接受,但是一来他不愿和这些人多费唇舌;二来,想想这种不伦不类,古里古怪身分,在自己冒险生涯中,有时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功用,所以他没有坚拒。
虽然与会者都希望罗开多逗留一会,甚至可以让他在特务系统之中,挑选他喜欢的美女,但是罗开还是立即离开,当然在离开的时候,他不禁怀念起娇小可爱的卡娅来,他也不知卡娅如今身在何处。他只知道卡娅和那个机械人在一起,一定十分快乐,可能她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那么快乐过!
罗开也想起,他有一位尊敬的朋友常说:快乐就好!
快乐就好,管他是真人还是假人!
从莫斯科到巴黎的途程不算远,在飞机上,罗开睡了片刻,精神抖擞地下机,才一跨出机门,一个机场职员,就递了一封信给他。罗开怔了一怔,信封上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鹰,又画着一朵小小的红花。
罗开笑了起来:水荭!
他把她当作小妹妹一样的水荭,总有点花样闹出来。可是罗开又皱了皱眉,因为在那朵小红花旁边,还有一个嬉皮笑脸的脸谱,虽然只有潦潦几笔,可是那种吊儿郎当,毫不在乎的神情,却又跃然纸上!
浪子!浪子高达!
罗开立时打开了信封,抽出信纸,上面只有两个字:速来!
罗开呆了一呆: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