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娶了方子晗,将她和符弦歌同立为正妃,那么,朕就把太子之位传于你。”玄崆帝目光熠熠,“朕是这个意思,方学正也是这个意思。”
凌悠扬还是笑,“那皇兄呢?我当了太子,二哥怎么办?”
“你不早为这事铺好了路吗?”居然还敢装疯卖傻,玄崆帝没好气,“现在的事情都是朕压着,不过,你搞出来的这些事,足以让靳朔丢掉他的位子,只要朕妥协,他自然就会下台。”
凌悠扬不承认也不否认,笑意不减,“皇兄目前的罪行,足以判个流放吧?”
玄崆帝沉默,缓缓颔首。
凌悠扬笑得像多朵花似的,“嗯,太子之位,方子晗也算是个美人,这的确省了我不少工夫。”转瞬之间,笑容全逝,他向前一步,音质冰冷,“可惜,我不希罕。”
不希罕,不希罕大好江山,不希罕绝世美人。美人再美,也不及你的一颦一笑;河山再好,也换不回你的真情实意。
我既许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至死方休。
这江山不需要别人的施舍,真想要了便用抢的。你以为你不给我就得不到?凌悠扬脸上再度挂起笑容,刚才的一句话让整间御书房都充满冰冻的寒栗,甚至连玄崆帝都被震慑地一动不能动。“父皇,换个提议吧,这个不行。”
玄崆帝板起脸,冷哼,“哪里不行?”
“弦歌很重要。”凌悠扬坦白道,“父皇,如果您是诚心想把太子之位传给儿臣,就换件儿臣做得到的事情。”
所以啊,他讨厌符弦歌那个女人,红颜祸水,说得一点都没错。玄崆帝在心中哀叹,有这么一个女人在悠扬身边,他还怎么放心传位于他?“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跟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怎么她还三头六臂不成?”玄崆帝苦口婆心,“悠扬,江山和美人,你有了江山就有足够的权势去得到美人,可是,若你选择美人,你未必有能力去拥有!”
凌悠扬嘴角一挑,“江山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而美人则是活生生的,父皇,您拿这两个对比本就有错误,更何况,弦歌是独一无二的,她不需要我去拥有,她会主动选择留在我身边。可江山呢?那玩意儿听不懂我说话也不会陪我上床,它哪有美人那样善解人意?”
“你……你……”玄崆帝气得吹鼻子瞪眼,“你想气死朕啊?”敢情这个不肖儿子还视皇位为粪土?别人肖想得要命,他居然还敢嫌弃这嫌弃那的。
“父皇,你还是换个条件吧。”凌悠扬道,“这又不是在谈生意,其实,您本就不该提什么条件……”
“住嘴!”玄崆帝怒视,“你回去好好想清楚,朕不喜欢符弦歌这个女人,更不容许她一个人独掌后宫,你娶不娶方子晗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让你做皇帝了,你绝对不能把一个女人看这么重!”
凌悠扬身子半歪不歪地站着,嘴角半翘不翘。
“朕给你十天的时间,你给朕考虑清楚,哼,这皇位也不是非你不可。”
凌悠扬笑了笑,“那么,儿臣先行告辞。”
陌忧
凌悠扬这种人,即使天塌下来也能玩得兴高采烈的,只要他玩得高兴,管你压扁了多少人。简单地概括,就是没心没肺的。所以,即使玄崆帝只给了他十天考虑的时间,他也根本没任何压力,老神在在地和弦歌调情说爱,温存细语。
“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呢?”凌悠扬把脑袋搁在弦歌的大腿上,耳朵附在她的肚子上,听了半天,可什么都没听出来,眉头微皱。
“取名字的事不用征询父皇的意见吗?”弦歌道。
“不用。”问那老头子?有那必要吗?当然没有。凌悠扬轻道,“父皇正为国事操劳,这对他而言只是小事,我们自己决定就好。”
弦歌柔柔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摩凌悠扬的黑发,“连是儿子是女儿都不知道,名字怎么取啊?”
凌悠扬的目光微微上扬,瞥到弦歌脸上时忍不住笑出声,捉住弦歌摆放在他发上的纤长玉手,放至唇前轻轻一吻,眉梢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深深凝视她的眼眸。
弦歌都快被他盯得脸红,“看什么?”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这个女人征服。”凌悠扬嘴角上翘,脑袋在弦歌的肚子上蹭来蹭去,“那时候压根没想过会这么喜欢你,也没想过你竟然会给我生孩子,缘分这东西,我以前一直很鄙视的,现在不相信也不行。”
弦歌撇了撇嘴,揪了揪他的耳朵,“男人的劣根性,怎么,现在觉得我被你征服了?”
凌悠扬笑若妖魅,一口咬住弦歌的手指,举止暧昧得令人脸色发臊,舌头轻轻一舔,“说反了,是我被你征服才对。”
弦歌一僵,白皙的面庞很容易就染上了红晕,一瞬间就抽回自己的手,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这男人上辈子肯定是个狐狸精,专勾女人的狐狸精。
凌悠扬邪邪一笑,脑袋枕在弦歌香香嫩嫩的大腿上,双手环抱她的腰身。他闭上眼,鼻腔间都是她身上熟悉的气味,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纷飞飘扬的雪,漫天的白色,你的头发是黑色的,在风中漫舞,身躯挺直,雕翎戎装,可眼神却是漫不经心的,手指一勾,稳稳的一箭就穿透我的肩膀。弦歌,我那时候想,难道我这辈子真要死在女人手里?”
说话间,凌悠扬伸出手,与弦歌十指交缠,眼睛豁然睁开。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微笑道,“就是这个位置。”
弦歌在额头上轻轻一弹,笑靥如花,“头一次被女人射中?”
“嗯。”凌悠扬抱得更紧,“我这辈子只遇到一个你,弦歌,我想把这世上女人最尊荣的位子送给你。”顿了顿,他放慢语速,“你要吗?”
弦歌神情一愣,苦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这胎生的是儿子,以后很有可能就是皇帝?”
凌悠扬低笑,“生女儿也可以做女皇,我不介意的。”
“只要你要,那你就去抢。”弦歌伏下身,回抱在他身上,“悠扬,我不是你的绊脚石。无论做什么,我都想陪着你。”
凌悠扬勾唇,“嗯,我知道,你很爱很爱我嘛。”
“呵呵,”弦歌笑出声,“那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凌悠扬贼笑,手指点了点她的肚子,“你以为你会变戏法啊,要男的就男的?要女的就女的?”
弦歌神情恹缩,“你真会打击人,我只是怀着希望啊……”
“我不许。”凌悠扬微微抬头,吻上她的唇,认真道,“即使生出孩子,你也要喜欢我比喜欢孩子更多更多,我会喜欢这个孩子,是因为这孩子身上流着一半你的血液。”
“如果我更爱孩子呢?”弦歌调戏道,“你难道掐死他?”
“怎么会?那样你会生气的。”凌悠扬厚着脸皮回答,“那你肚子里的小鬼一辈子都别想有安稳日子了,敢抢我的女人,活腻了。”
弦歌刮他的脸颊,忍俊不禁,“像小孩子一样。那么,决定了吗?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凌悠扬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看情况吧,如果他不和我抢女人,那就给他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如果他小小年纪就不识相,那直接就叫他小鬼吧。”
弦歌仰天大笑,眼睛都笑弯成一条线,“悠扬,你长这么大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那我不就养了两个孩子?一大一小?”
凌悠扬黑眸深沉,诡异一笑,在她的手腕处吹着热气,双手不规矩地在弦歌后背游移,“孩子?呵呵,孩子会跟你做这种事吗?”
弦歌脸红,拉住他的手,“别……”
凌悠扬乖乖收手,脸上却是说不清道不尽的委屈,“弦歌,我忍得好难受。”他眨着可怜兮兮的眼睛,“帮帮我,已经很久没做了。”
弦歌苦恼地看着他,最后沉重地点头,伸手指向远处,“要不你去冲个冷水澡?”
凌悠扬一脸黑线,他哀叹一声,站起身来,“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弦歌困惑道,“去哪里?”
“带你去认识一个人。”凌悠扬微笑,一把抱起弦歌,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蜻蜓点水,“去九弟那里,听听他的琴音,顺便把他介绍给你。”
弦歌静静地望着他,笑道,“你和凌陌忧的关系很好吗?还是你想对他做什么事?很少见你主动拜访哪个兄弟。”
“你说的真难听,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人?”凌悠扬委屈道,“我和陌忧好歹是一个爹生的,多少有点兄弟情谊。”
滚你的兄弟情谊,唬小孩呐。即使对着你亲爹,你也不见得有多孝顺。看着他睁眼说瞎话,弦歌鄙夷道,“你是要算计他还是要利用他?我又不会阻止你,你何必装模作样?”
“呵呵,我只是想找他帮个忙。”凌悠扬挑眉,“带着你去套套近乎。”
“凌靳朔刺伤方子晗的事情,能这么顺利的告倒他,这其中应该有凌陌忧的协助吧?”弦歌笑道,“你们俩本就是一卦的,对不对?”
“王妃果然火眼精睛明察秋毫。”凌悠扬狗腿地奉承着,“不过我和陌忧的关系和你想的有点不一样,需要你的帮忙。”
帮忙?弦歌愣住,“我不认识凌陌忧。”
“嗯,不过他认识,说认识也不确切……”凌悠扬自说自话,眼角余光注意到弦歌渐渐失去耐心的眼神,他立马笑道,“陌忧不喜欢凌家的任何一个人,说句实话,他是兄弟之间最冷血最无情的人,从不管闲事,也不爱管。他那次会配合我,只是因为他和我有着共同的敌人。”
弦歌反应很快,“他和凌靳朔有仇?”
“陌忧的身体很弱,太医会诊,经过十年调养,他的病根也无法祛除。王太医曾经预言,陌忧活不过三十岁。”凌悠扬淡淡道,“你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嘴角勾起讥嘲的笑容,“其实他当年和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陌忧的母妃位及贵妃,太后那老太婆本也想对付我母妃那样,可惜,王贵妃的娘家不好惹,太后只能偷偷动手。”
凌悠扬的笑容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啧,啧,陌忧那时候没我聪明,就被那老妖婆给暗算了,一辈子只能病恹恹地躺床上。果然,人和人的智慧还是有差异的,弦歌,你夫君替你长脸吧?”
弦歌瞥他一眼,“所以,除掉太后的我对他而言,算是恩人了?”
凌悠扬怪异地看她一眼,牵起她的手,“见了就知道了。”
两个人坐着马车就赶到九皇子凌陌忧的府邸,从那两扇铜制大门来看,整幢府邸的装修相当简朴,边上围墙的底部甚至布满青苔。府门前并没什么守卫,在敲门后,弦歌只看到一个管家出来应门,看缉拿她和凌悠扬后匆忙行礼,“七殿下,七王妃。”
凌悠扬颔首,“我们是来见老九的,进去通报一声吧。”
管家犹豫道,“九殿下这几日谢绝任何人的拜访,还请七殿下和七王妃见谅。”
弦歌惊诧地扬眉,好大的架子,即使是太子和玄崆帝也不会把悠扬拒之门外。她的目光望向凌悠扬,正巧与他对上视线,勾唇一笑,悠扬啊悠扬,原来还有人给你吃闭门羹,有人比你还嚣张啊。
凌悠扬苦笑,对管家说道,“老九早就猜到我会来?”
管家规规矩矩地低头,“奴才不知。”
凌悠扬似笑非笑,“你知道拒绝我有什么后果吗?信不信我把你打死在九王府门口也没人敢吭一声?”
管家还是低头,“奴才命贱,要打要杀,听凭七殿下的一句话。”
凌悠扬笑眯眯,“呵呵,我不打也不杀,只要你进去说一声,七王妃想见一见他,看他作何反应。”
管家迟疑地抬眸,“这……”他家主子从不卖人面子,即使当今皇帝来都不见得会理会,也何论一个女人?
“还不快进去?”凌悠扬不耐烦道,“如果他还是不见,我也不为难你。”
“……是。”
看着那管家走进去,弦歌狐疑地瞟他一眼,“摆出我的名字真的有用?如果他还是不见呢?”
“那就偷偷翻墙进去。”凌悠扬面不改色。
不多时,那管家又跑了出来,声音中有些意外,“七殿下,七王妃,九殿下有请。”
凌悠扬得意地笑了笑,拉着弦歌就走进去。他就说嘛,凭他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料错凌陌忧的想法?
溪桥凉风,院中枫树的颜色,那青绿还未褪尽。看着那景色的布置,就知道此处主人是个极其风雅之人。弦歌和凌悠扬并肩前进,又走了几步,耳中骤然飘进精致悦耳的琴音,令人惊艳至极,舒人心肺,神清气爽。
弦歌的脚步稍稍一缓,抬首望去,眼前是个六角亭,亭中坐着一个黑发披散的年轻人,闭眼弹琴,对周遭的一切仿若未闻,十指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