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妍语速极快,可傅瑾瑜仍是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个二妹竟然如此的糊涂。当年便是如此,害了锦绣却不知悔改。今日又是妄图将全家置于火上烤。
定了下心神,仔细一想,冷静道。
“她身边的人并没有能力做这些,她也没有什么药物,如果要害人,必定要借助外力。这个外力,自然是咱们傅家的势力。你在宫里只需暂时防好她便可。那些势力,我来处理。只要没人帮她,她是没有机会下毒手的。”傅瑾瑜也没有时间痛斥妹妹如何,连忙想最好的解决方案。
“宫里这边,你还要多费心,实在拦不住,就与皇上坦白。料想虽然我们家许是会失势,可总好过满门抄斩。”
傅瑾妍点头。
她自然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希望二姐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乱来。”她叹息。
傅瑾瑜拧着眉,也是担忧。
她自小便是将景帝当成了一切。说是敢做这样的事儿,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并未叹息,只交代:“好了,我们马上各自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不管怎么样,要记住一点,我们都是傅家人。”
傅瑾妍咬唇点头。
☆、181
六月初六;晴空万里。
腊月一早便是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
宫里的老嬷嬷早已经候在了那里。
今日不光是封后;凤栖宫也已准备好;今夜便是要搬过去。
皇后,自然是要住在这样的宫殿。
凤栖宫与庆安宫分别置于皇上的宣明殿左右。
从一边搬到另外一边,虽是简单的迁宫,但寓意却有天壤之别。
虽不过三日;但是景帝已经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腊月。
看着那个远远走来,身着凤服的女子,景帝微微勾起了嘴角;甚至连强打精神坐在一旁的太后都虚弱的笑了笑。
虽然已经将封后之事看的极为平常;可是这个时候腊月竟是又有了几分的忐忑。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够成为皇后,在她十七岁这一年,一步步走到这南沁最高权力的地方,然后走向那个曾经辜负她的男人。
成为他的皇后。
而景帝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蛋儿,想的更多。
毋庸置疑,他是喜欢她的。
更甚者,是极为爱她。
他早就想过,要立她为后,一辈子只待她一个人好。
这么多年,他已经倦了其他的女人。
也厌倦了面对那些所谓美人儿的“真心”。
他一直都清楚,既然喜爱月儿,为了月儿好,那必然要找一个最为合适的机会将她封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招致更多的麻烦。
可是他还没有等到那个机会,母后便是送了他一个。
景帝这个时候竟是不能抑制自己的心情。
想来第一次大婚的时候,他也并无这种激动,那种满满的踏实感。
仿佛这一切,太好了!
之后的一切,两人都是恍惚不已。
待到腊月坐在凤栖宫的内室,她才渐渐有种回神的感觉,一切,过得都是那般的虚幻。
从今日起,她,沈腊月,便是南沁国的皇后。
“主子还在发呆?”杏儿小声儿问旁边的锦心。
锦心点头。
腊月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这寝宫。
终是绽出一个如花笑靥。
原本她就是想着,一定要受宠,一定要往上爬,可是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她根本不知道,可是今
日看着这华丽的宫殿,莫名的,她就觉得,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今世,她把握住了一切。
前世的时候她以为,皇上伤了她的心,她淡漠又独善其身的住在宫里是好。是高洁。
可今日却才觉得,原来,真的不一样的。
自己能把握住一切的感觉,真好!
“宫里一切可是都处置妥当?”腊月终于缓过神,开口。
“回娘娘,是的。您放心便可。”初时被分派到当初的沈常在身边,多少人是心有不甘的。可是随着主子一步步的走到今日,这些下人们也明白,原来,许多事情,都事在人为。
“主子,奴婢伺候您换了衣服,沐浴一番吧。今日您也乏了。”
这个时辰已经是傍晚,换了衣服,用了晚膳,也好早早休息,这段日子,主子真是累坏了。
腊月点头。
站起身来。还未等进入浴室,便听响亮的一声:“皇上驾到——”
一个回头,就见皇上已经进门。
“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帝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小嘴儿,倒是甜腻。朕若万岁,你可是会陪朕?”
说话间将人扶起。
腊月笑着环着景帝的腰:“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便是做什么。”
景帝如若无人般将吻印在她的眼上。
“朕要你眼里只有朕,心里只有朕。”
腊月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让臣妾听听,皇上的心里是不是也有臣妾。”
“啪!”小屁股挨了一下。
景帝笑着言道:“朕早早的心里都只有你,偏是你,不将朕当做一回事儿。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过,真好,月儿,咱们这样真好。你终于是朕的皇后了,终于是朕的皇后了。”
后面的话,更似呢喃。
腊月咬唇靠在他的身上。
“皇上,臣妾服侍您沐浴好不好?”
这许多日子两人都没有那事儿了。
景帝似有含义的笑:“怎么的?旷了这么些日子?月儿觉得想了?”
腊月不依的跺脚:“皇上莫要曲解臣妾话里的意思。这几日忙着筹备,臣妾都要累死了。皇上还说这样的话来编排臣妾。臣妾真是委屈。”
景帝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走,咱们不在这里洗,朕带你去宣明殿,咱们去泡温泉。”
说罢便是抱着人往外走去。
倒是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自然,也是没人敢看,景帝放/纵的大笑。
没多一会儿,就见两人依然不着一缕的依偎在水中。
腊月觉得全身都极为舒畅,这温泉水,最是解乏儿。
这些时日,先是太后病着,接着又是封后大典,她已然心力交瘁。
“真舒服呢。”
“舒服便是每日都过来泡,即便是你住在朕这里,朕也是愿意的。”
腊月抬头咬了他的下巴一下,娇嗔道:“皇上就会胡说,臣妾哪里能住在这里,您已经待我极好了,这样的小事儿,我自是不能让您被言官诟病。”
她动作虽似小野猫,但是话里的体贴倒是让景帝舒心不已。
“他们如若敢胡说,朕必然是要好好收拾他们一番。留着他们,是为国做些贡献,不是为了让他们算计朕。如此一来,朕还留着他们作甚。”
腊月手指戳人:“皇上搞一言堂。”
这样子倒是可爱,丝毫不见一丝的做作。
这宫里换了任何一个人,如若敢和景帝这般说话,说这样的话,那结果都是可想而知的。
偏是腊月做了,景帝竟是觉得真真儿的可爱。让人疼到了心里。
“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朕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倒是这般说朕,看朕不收拾你。”说罢便将她压在身下激/吻。
两人亲了许久,景帝终是将人放开,他也确实是累。
不然这个时候是断不会放过腊月。
两人气喘嘘嘘的靠在一起。
许久,景帝开口:“待过些时日,朕安排能工巧匠将温泉引过去,这样,不管是在哪边,都是一样能够泡澡的,你看可好?”
腊月没有想到景帝竟是如此为她着想,咬唇,呢喃:“你待我真好!”
景帝得意一笑:“朕不待你好,待谁好去?”
看他有些自得,腊月觉得心里一动,不过随即慌张的低头。
万不可轻易动心,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没有注意到皇上在她闪躲低头后那一抹沉思和痛苦。
可纵使如此,他依旧是扬着和煦的笑容。
他的月儿,将来也一定会爱他。
***
南沁国迎来了他们新的皇后。
而竹轩则是已经砸的乱七八糟。
另一旁,傅婕妤的室内也是灯火通明。
傅瑾妍瘫软在椅子上,全身都觉得没有了力气,一旁的秀儿也是如此。
这宫里的人都忙着皇后的册封大典,哪里知晓,他们自昨日开始便是一直忙碌至今。
如今看着一切顺利,他们终究是放下心来。
本来他们也是寄希望于傅瑾瑶不会那么疯狂,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可是天不遂人愿,偏是下人来报,果真有人坐不住了。
惠妃宣称不舒服,要宣朱太医觐见。
傅瑾妍自然知晓,这必然是要在朱太医那里得到什么,这朱太医早先受过傅相的恩惠,自然是很帮着傅家姐妹。
也亏的傅瑾妍之前的时候见到了傅瑾瑜,不然事情不堪设想。
她虽是让人看住了竹轩,但是到底不能限制竹轩的人前后进出。
傅瑾瑜脑子转得快,自然是猜到这傅瑾瑶一定会借助太医。
其实倒是可以判断而出,这宫里哪有其他人更适合做这个。
朱太医得了傅瑾瑜的叮嘱,总算是没有给惠妃什么机会。
之后傅瑾妍也知晓,为了避免她做些不妥帖的,便是直接来到了竹轩,坐在那里,东拉西扯。
即便是傅瑾瑶撵人,也是丝毫不动。
这法子虽然难看又赖皮,但却也是个好法子。
最起码她在,傅瑾瑶便不会出门害人。
夜间更是看的死紧。
叹一口气,傅瑾妍看着身边的秀儿。
“秀儿,你累么?”
秀儿点头:“累是自然,但是看着惠妃娘娘没有酿成大祸,奴婢也是高兴的。”
这一点,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知晓,偏是受了那么多教育,大家出身的傅瑾瑶不知道。
她就那么爱景帝么?爱到宁愿赔上自己的全家?
她就没有想过,如若是东窗事发,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又想傅瑾瑶的性子,怕是她觉得并不会东窗事发吧?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不说旁的,就是这仿若随处可见,又随处看不见的暗卫。便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隐患。
想到这两天她的反常,必然也会在日后被汇报给景帝,不过还好。
傅瑾妍舒了一口气,她完全可以说是担心姐姐闹场。
只要事情没发生,一切都好说。
这两日一宿,她太累了。
☆、182
大雨瓢泼的院落。
景帝似真似幻的站在那里;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虚的。
他想走过去;想走到他的小月儿身边;却并不能靠近;许久也不能。
只能任由雨水倾打在她身上,看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愈发的苍白憔悴。
这个,月儿怎么会这样?他的小月儿何时都是肉肉的;从不曾如此的瘦弱。
这是哪里,究竟如何?
“皇上,求您救救沈家,求您放沈家一条生路吧。求您了,皇上,求您了……”腊月歇斯底里的喊着;可是依旧没有人出来,景帝想靠近,却又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他霍的竟是生了一股子的恼怒,就想看看,是什么人让他的小月儿这般凄苦,这般可怜。
沈家,沈家出什么事儿了?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进了这室内,这里是他极为熟悉的地方,他的宣明殿。
再看那正在批改奏折之人,景帝震惊,那,竟然是自己。
而自己面对腊月的哭喊,无动于衷。
他想冲过去,可是却又再次不能靠近,而一旁站着的,正是来喜。
“沈婉仪还在门口?”那桌旁的“景帝”突然开口。
来喜回道:“正是。”
景帝冷哼一声,月儿如此大声,耳朵聋了么,竟是听不见。还需问他人。
“让她继续跪着吧。跪够了,自然就走了。沈家不过可有可无,既然死了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也能让母后顺心,那便是让他们死吧。”
看这若无其事的话,景帝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也是明白的。这样的事儿,他自己,在真爱上腊月之前,也未必做不出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画面一闪。
他又来到池边,眼睁睁的看着月儿被贤妃推到了水中,她不断的扑通,却没有人去救,而“自己”竟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只呢喃:“月儿,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可贤妃,必须除去……”
又一画面。
景帝搂着美人,笑的开怀,问道:“沈腊月?那是谁?”
景帝不断的摇头,他觉得自己与那个“景帝”已经融为了一体,甚至,他知道,那一定是他。
这个梦,真是噩梦,一个不断欺负腊月,伤害腊月的梦。
真是一个噩梦。
景帝使劲的试图摆脱这个梦靥。
他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