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聂大太太笑的有几分无语感叹,看向方四道:“那你这是代父兄之职了?”
“小女子如何敢,只是家中之事,不分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四低头说着,若是真闹大了,方家倒了大霉,但凡姓方的哪个能逃的了。
聂大太太看看下头站着的方家众人,男人们低着头,媳妇们都是一脸抱怨不平的样子,好像这事只是方七一个的事,与她们无关。那就怪不得原本那样兴旺,祖上出过官员的大官的家族会败落成这样,男人无能,媳妇抱怨,这样的家族不败落真是天理难容。
又看看方四,倒是个难得的,只是可惜托生成女儿,上头有父母,兄嫂,将来出了嫁,也就是别人家的人,更顾不上娘家。道:“你倒是诚意十足,不过聂家娶的是方七姑娘,人家不乐意在聂家,这要如何是好。”
“自古以来女儿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聂家三书六礼娶七姑娘进门,她就是聂家的媳妇,如何容她自己挑挑捡捡。她顶撞夫家,太太们该以聂家的家法处置她,方家绝对不会多嘴过问。”方四说着。
方七本来还在哭泣中,听方四如此说,听得顿时心中火起,怒瞪向方四道:“你又算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这里当家作主。”
方四并不理会方七的话,只是看向方大老爷。方七这话说的很对,她只是方家未出阁的姑娘,确实轮不到她当家作主,其实她今天来都不该来,所有的事情都该是方大老爷去做的,只是方大老爷能做什么。
方大老爷此时己经六神无主,方老太太没倒头之前他是听方老太太的,凡事都听方老太太调派,不管方老太太的主张对还是不对,总是有人能站出来扛事。现在方老太太倒头了,他也顿时成了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要听谁的好。
现在方四站出来有主意了,便跟着道:“七姑娘既己嫁入聂家,就是聂家的人,现在她忤逆,聂家要请家法处置,方家绝无话说。”嫁都嫁过去了,那就是聂家的人,聂家要打要杀,方家不吭声就是了。
“倒是个心狠的。”聂大太太看向方四说着,完全无视方大老爷,男人窝囊成这样是一种境界,让未出阁的女儿出头料理,也是少见的。
方四道:“方家的女儿还要寻婆家,儿子也要讨媳妇,方家教养出忤逆的女儿本来就是家教不严。若是夫家处置忤逆媳妇,方家出言阻止,将来家中儿女婚事要怎么办,谁愿意与这样的人家结亲。七姑娘姓方,是肉骨血亲,家里未出阁的姐妹也是骨肉血亲。若是非得拉上姐妹兄弟一起填坑,那还如让她本人自己承担。”
聂大太太听得笑了起来,道:“我本来想把方七退回方家,你现在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退的无理。”
“方家教女不严,冲撞亲家太太,也怪不得亲家太太如此生气。”方四说着,又道:“现在方家己经把七姑奶奶送回,任由亲家太太处置。”
“你带着全家老小来赔礼道歉,此时又把话说成这样,你还说让我来处置,我还能怎么处置方七?”聂大太太说着,聂家吵的不过是一口气,方家都磕头认错了,再说任由处置,聂家要是真把方七打了杀了,倒是显得聂家太小气。
“亲家太太愿意慢慢教导七姑奶奶,那是七姑奶奶的福气,也是亲家太太的度量。”方四恭敬的说着,心里着实大舒了口气,聂家只是想把面子讨回来,现在方家给足了聂家的面子,这事就好办多了。
“你还真是会说话。”聂大太太说着。
方四道:“多谢亲家太太夸奖。”
聂大太太这才挥手道:“起来吧。”
方四这才站起身来,只觉得腿有些麻,却是硬忍着,面上不敢有丝毫的表示,只是退后一步,站到方大太太身后。
聂大太太对方家的态度满意了,转头看向方七道:“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做聂家的媳妇,聂家也不愿意强求,六千银子花出去,哪里寻不到一个媳妇呢。正好方家人都来了,我们就在这里说清楚了。要休要和离,总是得说明白了才好。”
方大太太初时听方四说,还以为聂大太太真要把方七打了杀了,方七要是死在这里她才更痛快。没想到话音一转聂大太太竟然又说起了休妻和离,忙道:“方家没有被休弃的姑娘,若是聂家实在不想要这个媳妇,那就送到尼姑庵去吧。”
方四眉头皱了皱,不自觉得拉拉方大太太,她好不容易把方家的脸面找回来一点了,方大太太就别再给方家丢脸了。
方七虽然心中恨死了方四,对于聂家的婚事不满意到了极点,但聂家把事情闹成这样,方家再没她的立足之地,她真不想被送到庙里去。哭泣着低头道:“我既然己经聂家妇,如何还敢有他想,冲撞了太太们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实在气不过,方四使计抢了我的亲事,又四处刁难与我,我……”方四现在话说的好听,其实祸根源头本来就是她。
方七是边说边哭,方四听得是囧囧有神,方七在聂家的闹这一出,她本来己经确定方七的智商不高。到方四把后头一句说出来,她真心觉得方七的智商属于倒贴钱的。
算了,算了,方家这回的脸面是丢到家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那就是说你还想在聂家了?”聂大太太问着方七。
方七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却只得道:“既是聂家妇,绝不敢有二心。”
“好,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聂大太太说着,却是又道:“要不是今天你家人过来,方四姑娘跪下来赔罪,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既然己经赔罪,我也不想闹的沸翻云天。但今天你冲撞长辈,事情也不能就此算了,当着你家人的面,跪下来斟茶认错。”方四进门认错时就跪下来了,方七到现在了,连跪都不愿意一跪,那你今天非跪不可。
方七心中更是无限委屈,但看聂大太太的脾性,知道是没办法了。只得道:“是。”
丫头端茶上来,方七只得跪下来敬茶认错,从聂大太太开始,聂二老爷,聂二太太也就完了,聂殇是大伯子哥还喝不着方七的茶。
“以后老实听话,聂家也没人为难你。”聂大太太说着,方七的智商是没救了,老实听话这点只怕她也未必能做到。奈何聂烃就是爱上她这张脸了,总要先把聂烃教好了,再说其他。
“是。”方七低头说着,心里却是对聂家恨的更深,想想她在方老太太跟前时,何其的尊贵,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聂大太太坐了一会也觉得累了,也是看着方家一群无用男人和抱怨的媳妇们比较碍眼,家族兴衰一般来说都取决与男人们,偶尔有几个媳妇能干的也能撑起场面,再教出个能干儿来也能撑过去。像方家的,接下来必然是一败涂地,只怕十几年内都没有翻身的可能性。等到下一代人才成长起来时只怕方家也败个精光了。
“既然事情完了,我也就不虚留各位了。”聂大太太说着。
方大老爷看事情解决完了,这时候倒是会说话了,道:“打扰许久,我们也要告辞了。”
屋里坐着的主人们并没有起身相送,聂殇对管事挥挥手,管事上前送方家众人出门。至于方七,自然是留下来,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在原处站着,更显得局促不安。她虽然也恨方家人,但现在方家人走了,留她一个人面对聂家众人,她又觉得怕了。
“还在这里杆着做什么,还不回你屋里去。”聂大太太看方七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便直接说着。其实像方七这样的真不合适嫁入聂家,聂家是商户不说,干的生意也太野蛮,适合彪悍妇人,书香门第的小姐,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是。”方七低头答应着,闹到现在她是真怕了聂大太太,说翻脸就翻脸,说骂人就骂人,这个人是真的会赶她出门,不顾她脸面死活的。
管事送方家众人出门,刚到二门要上车时,就见方家的管事急匆匆的跑进来了。看到方大老爷就哭喊着道:“老爷,老爷……老太太殁了……”
☆、55
方老太太也算是气死的,方七嫁到聂家的事一直都是瞒着方老太太;结果连着几天方老太太不见方七过来请安。方老太太虽然病的有些糊涂;但也没到人事不知的地步,便问身边的婆子;婆子们哪里敢说实话;只是哄着她。
偏偏今天聂家来闹,方家上下翻腾,消息如何不走漏,婆子们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闹成这样,便跟方老太太说了。方老太太听完就是一阵狂吼,要把方大太太和方四母女拉过来杀了吃肉,只是她那样的身体如何受的起;自己骂完也咽气了。
方家管事直接来聂家寻人;聂家的婆子自然要报与聂家主子们知晓。聂大太太虽然没有见过全方老太太,不过看方老太太宠出来的方七也就晓的方老太太的水平了,死者为大,通知聂烃让他过去吊唁。至于方七,婆子传消息过去之后,立时昏了过去。
聂烃本想马上过去,结果方七昏倒了,他也走不开了。先命人去请大夫,方七也不是大病,只是连着伤心过度,又哭的太多,体力不支昏的。灌下参汤,又喝下药,身体虽然没有恢复过来,但此时也顾不得了,连忙往方家赶。
方老太太的后事上用的东西是一应准备好的,准备起来倒不是太忙碌。方老太太走的时候没有儿孙在旁边,只有婆子在,方大老爷便问方老太太临终时可有遗言。婆子们吱唔一会也把方老太太临终前大骂方大太太和方四的话说了。
方大老爷听得莫名其妙,方老太太一直看方大太太不顺眼,大骂她也就算了,怎么把方四也算上了。白家主动提亲,要的就是方四,难道还要把方四换成方七,才能顺方老太太的意。
方四却是心念一动,趁着家里忙碌的时候,她把方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婆子叫过来审,方四都没怎么问,婆子就全部交代了。
原来早在大半年以前,方老太太就跟方七开始算计白家二爷,方七容貌出众,才情也出众。方老太太带着方七出门之机,与白二爷几次巧遇,不外乎才子佳人那一套。等到方老太太病倒,方家终于来提亲了,方七满心以为会是自己,没想到白家要的竟然是方四。
“原来如此。”方四不禁说着,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方四恨她恨的没道理。方七虽然有点娇气,但还没到弱智的地步,原来根由在这里。只怕方七以为自己成功勾搭上了白二爷,是自己和方大太太使计把这门亲事换到自己身上的。
她自己肯定没这么做,至于方大太太,就是有这种想法,但没有这个智商去完成。再者说她与方七既不是双胞胎,也不是长相十
分相似,白家又指名要的她,这中间又是原由?
现在的方家不太可能让白家主动提亲,白家却来提亲了,只怕也有方七的原故。但为什么白家提亲对象会是她?是白二老爷自己弄错了人?还是有误导了白二爷?
“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都把嘴封好了。”方四叮嘱着婆子,这不只是方家的脸面,更是方老太太,方七的脸面,方七己经嫁别人,方老太太人都死了,再议论纷纷对谁都不好。
“是,是,姑娘放心。”婆子连声说着,她们原本是跟着老太太的,老太太生前也没有把她们安置好,现在老太太去了,她们也都成了游魂,将来前何如何就要看方家现在的主子了。不过看方家现在这样,败落之势己现,只怕都落不得好。
打发走婆子,方四在屋里沉思一会,把头绪梳理清楚,起身到前头灵堂,方七正在灵前大哭着。趁着人多忙乱之时,方四悄悄走去拉住方七,小声道:“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方七都快哭的岔气了,方四突然间这么拉拉她,她下意识也跟着过去了。出了前厅,方四并没有多走,只是旁边小角门处,看看四周无人,若是有人也容易看到,便道:“你与老太太算计白家二爷的事我己经晓的,不管你信不信,白家确实是指明说的是我,并不是你。”
方老太太偏了一辈子心,方家什么情况她就是后来病倒也是门清。设计方七与白二爷,除了想给方七寻门好亲事外,也是想让方七把方家最后的一点财产全部当嫁妆带走。方家早就没有给姑娘准备嫁妆的钱,大太太的嫁妆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方老太太拿走,至于方二太太的嫁妆,五七未过,方老太太就着人拉走了。
下头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的嫁妆,方老太太开始时还骗走了些,后来孙媳妇都精了。就是像方大太太那样,全付嫁妆上交,也没得方老太太多少好。既然怎么样都要受气,那还不如把嫁妆扣在手里,像方家这样的形况,分家是肯定的,到时候各拿各的嫁妆走人。
白家的门第是现在的方家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