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腾着,聂二老爷进门了,过来的时候旺财家的已经说了今天的事,聂二老爷心里也不太舒服,不过按他想的,千金难买心头爱,聂烃若是真如此喜欢方七姑娘,给他娶也就是了。不然这门亲事完了,再给聂烃寻了亲事,他若是自己看不上,小两口过不好也是麻烦。
“既然小三实在喜欢,那我就破上老脸,过去一趟把亲事给他订下来吧。”聂二老爷看向聂大太太说着。
聂大太太不禁长叹口气,却是看向聂烃道:“我晓你是真心喜欢她,但她未必会中意你,真把她进门了,未必是福气。”亲事总要两厢情愿才好,方家这样,姑娘怨恨,娘家人又自视甚高,真不是好姻缘。
“只要我真心待她,又成了夫妻,自然能好。”聂烃低头说着。
聂二太太此时也没言语了,她倒不意这面子不面子,只是觉得这门亲事不是多好,没想到聂烃会如此坚持。就像聂二老爷说的,若是执意不赞同这门亲事,只怕聂烃以后也未必能过的好,便对聂大太太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也是我脾气大了些,就让老爷再去一趟,把亲事订下来吧。”
“罢了,罢了……”聂大太太连连摆手说着,却是看向聂烃道:“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想要的,以后若是有哪里不好,你千万别怨别人。”
聂烃连连摇头道:“大伯娘放心,侄儿再不怨别人。”
“老二你也别去了,你越是去越给方家长脸,直接找了媒婆来,官媒私媒一起过去,再给方家添上一千银子,若是方家实在嫌银子扎手,还挑礼数不到,那烃哥儿今天就是撞死在这,我也不同意。”聂大太太说着,又看向聂二太太道:“我们都是伯娘,又不是正经亲娘,两家定亲走礼,只让下人去招呼,迎娶之类的,能省点事就省点吧。”
聂二太太晓的聂大太太的意思,这是把婚礼事宜能省则省,两个亲家根本就不见面。看一眼跪着的聂烃,不由得道:“这是不是太委屈烃哥儿了?”
聂烃马上道:“不委屈,不委屈,伯娘能成全我,我就再无所求。”
聂大太太便道:“就这么办吧。”
☆、43
官媒和私媒一起去了方家;方大太太看到聂家添了一千银子心中更为得意。也不在意聂家人有没有过来;反正想的就是拿方七换银子,银子多了自然是好事。把方七的生辰八字写了庚贴,交给婆媒拿走。
方大太太便把守在方老太太床边的方七叫了过来;自从方老太太病倒,方七就守在身边;伤心祖母是一部分,再就是方大太太狰狞的嘴脸露了出来。现在方老太太还没咽下那口气;方大太太就敢如此;以后……她简直不敢想像。
“你的亲事订下来了;是跑海运的聂家三爷;说起来也不错的人家,家境十分富裕;单是聘礼就给了三千银,另外又给三千银子给你置办嫁妆。”方大太太说着,话语正常,口气就不太正常了。
她实在是在方家受了太多年的气,尤其是来自方老太太的,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老婆子躺床上话说不出话了。方家也终于轮到她当家作主,就是方老太太倒头,儿媳妇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她做为伯娘可以拿方七随便怎么样。老婆子不积德,就要报应在你孙女身上。
方七整个人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方大太太,喃喃自语的重复着方大太太的话:“聂家?怎么会是聂家?不应该的……”
“当初?我晓的当初老太太为了你的亲事花了许多心思,只怕你嫁过去之后哪里委屈了。不过老太太现在病了,大夫的话你也晓的,不止是你,四姑娘也要出嫁,五姑娘,六姑娘也要议亲,若是来的急今年都要嫁出去。”方大太太说着,有几分嘲讽的道:“如此急匆匆的寻人家,你以为还跟以前似的,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现在也别挑了,聂家主动来提亲,除了聘礼之外,还另给嫁妆。家里的情况你也晓的,一年不如一年,老太太的事出来,银子还没地方抓。你是孙女,老太太又那么疼你,难道你忍心看着老太太的身后事简慢了。”
方七听得脸色煞白,只是愣神看着方大太太,以前方大太太在方老太太身边从来都是伏小做低,大声说话句都不敢的。她曾经想过,方老太太去世之后,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认真仔细的挑夫婿,但她还有母亲的嫁妆,总会好好的嫁出去,哪里想的到方老太太还没咽气,方大太太就把她转身卖了。
“姑娘要是觉得亲事不好,要跟老太太说,那就去说吧,老太太那么疼姑娘,肯定会给姑娘做主的。”方大太太笑着说,方老太太早就人事不知,清醒的时候都不多,要是方七真在方老太太清醒的时候多了,只怕方老太太听了立时都能气死过去。
若真是如此,那就更省事了,直接娶慌亲把方七嫁过去,嫁衣都不让她穿,花轿也不让坐,这样更让她觉得痛快。
方七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她怎么没想到方大太太此时竟然如此有峙无恐,就是摆明了要卖了她。
方大太太看方七如此,心中无比的痛快,唯一遗憾的是那个死老婆看不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如此痛苦的模样,当年那样的**她,恨不得把她压的趴到地上舔鞋,就这样死老太婆仍然不满意。笑着看向方七道:“眼看着你也要当新媳妇了,别成天守着老太太,你也该准备准备,总要把绣活做出来,我们家都这样了,哪里还请的起绣娘。”
方七一言不发,到此时她己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大太太也觉得过足了瘾,便对身边的婆子道:“送姑娘回屋去,也别让她去老太太屋里了,马上就要出嫁的姑娘了,以后就在自己院里做些针线。还有随便挑两匹红布,让姑娘自己绣嫁衣吧。”
两个婆子上前扶住方七,方七此时己经呆若木桩,若不是两个婆子扶着,只怕也根本走不了。方家的院落宽敞,方七做为方老太太的宝贝孙女,有单独的小院,就是在方老太太正院旁边,方家虽然穷了,方七仍然有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侍侯着。
方大太太的婆子把方七送到院里,自然不忘了奚落方七几句,主子被打压,下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方七得宠与方大太太,平常在家里她身边的下人也是高人一等,此时方七败势,岂能不踩上一脚过过瘾。
“这要如何办好啊,姑娘,你快点去回老太太吧。”方七的奶妈权婆子抹泪说着。
方七木然的摇摇头,不能告诉老太太,就是方老太太没有被马上气死,也实在不可能为她做主。坐了半晌道:“我要去见大伯。”现在能救她的也就方大老爷了,方大太太是伯娘,方大老爷总是她亲大伯。
方大老爷因为方老太太的身体关系,也是天天守在家里,不在方老太太屋里就是前头书房。方七刚才哭的满脸泪痕,此时也顾不上洗,带上婆子去了前头方大老爷的书房。
方大老爷正在书房跟着三个成亲庶子商议方老太太的后事,商量来商量去,也就卡在钱上了。钱是好东西,用在哪里哪便宜,方老太太大丧,最是用钱的时候,方家是真拿不出钱了,幸好刚才方大太太刚才送了消息,聂家愿意出三千银子聘礼,方大老爷总算是松了口气。
方七哭着进门,方大老爷看到方七神情有几分不自在,却是先让儿子们出去。
“大伯,救我……”方七直直的对着方大老爷跪了下来,道:“伯娘要把我卖给聂家,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实在是……”
说着方七就呜咽哭了起来,她自幼父母双亡,养在方老太太身边,也是如珠似宝,没有受过半点委屈。突然间方大太太要把她卖到聂家去,她如何能承受的了。
方大老爷看方七哭成这样,也是满脸的内疚,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晓把你嫁到聂家是太委屈了,但是……家里一年不如一年,老太太的事情出来,**丧的银子都没有。不只是你,你五姐,六姐,只怕都没有好亲事。”
唯一好的就是方四,其实也不是他这个爹偏心,而是守备府来提亲,这样的大好亲事,方家如何会推出去。自然要好好准备嫁妆,把方四风光嫁过去,这是门好姻亲,肯定不能错过。
方七守在方老太太跟前时就在哭,后来到方大太太那里是哭,现在听方大老爷如此说,她反倒哭不出来了,实在是无泪可流,无路可走,没有人任何人能救她。
“侄女啊,我这个大伯对不住你,但你也要为老太太想想,老太太疼了你一场,现在家里**丧的银子都没有,你总不想老太太连身后事都整不齐吧。”方大老爷一脸苦楚的说着,方家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实在剩不下什么东西,现在也是能把女儿侄女卖卖,好歹把现在的体面支撑住。
“我……我娘是有嫁妆的……”方七突然想了起来,她娘就她一个女儿,留下的嫁妆,方老太太早就说过要给她当陪嫁,就连方老太太自己的嫁妆,也要给她一部分。
方大老爷脸色都有点兜不住了,方老太太在时她看着嫁妆自然没事,现在方老太太都那样了,给方七找这么一户人家,其实也就是想方二太太的嫁妆贪掉,到时候娘家来寻时,总是有嫁妆让方七出门了,总是有话说。
方七看到方大老爷这个脸色,心中冷意更重,不禁喊着道:“大伯,我父亲可是您弟弟……”
“你五姐,六姐不也是我亲女儿啊,家里……实在没办法。”方大老爷一脸苦楚的说着,又道:“聂家是大富之家,家里十分富有,你嫁给聂家三爷,上头又没有婆婆,日子舒服着呢。”
“可是……聂家……我听祖母说过,聂家十分没有家教,娶个丫头当正室……”方七有些语无伦次,方家没跟聂家打过交道,还是听方老太太说过一回,当做反面教材来的。而且她也不明白,两家一直没有交情,聂家为什么会突然间提亲,又是冲着什么提亲。
“那是聂二太太,只是聂三爷的伯娘,并不是亲娘,也不是你正经婆婆。”方大老爷解释着,道:“若是侍侯一个丫头婆婆,我也不舍得你受这个委屈。”当然若是聂家愿意再添点银子,没啥舍不得了。
方七听方大老爷如此说,知道此事再没回转余地,眼泪也没有了,只是怔怔的看着方大老爷,心中说不清楚的冰冷,这就是她的亲大伯,如此的冷情无意。
方大老爷却是有些受不了方七的目光,侧开脸对婆子们道:“扶姑娘回去吧,好好收拾待嫁。”
方七的伤心绝望,正沉浸于马上就要与心上成亲的聂烃一概不知。两家媒婆来往,聂二太太虽然只派管事媳妇应酬,方大太太见聂家如此,就更如此了,也只派管事料理,自己也不露面。按方大太太的意思,越早越好,早点下了聘拿了银子,银子握手里了才是最实在的。
聂蓉蓉仍然每日中饭到聂二太太屋里吃,然后一直留到下午。估摸着要传饭了,章婆子便带着聂蓉蓉过去,刚出了绣楼的院门,正要往聂二太太屋里走,旁边却是传出来一个声音笑着道:“妹妹,许久不见了。”
☆、44
在自己家里;突然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聂蓉蓉多少有些惊讶,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孙昊从假山后头饶出来;笑盈盈的看着聂蓉蓉。当然他不是孤身一个人,身边还跟聂烘。孙昊虽然是半大不小的年龄;但也不能直接杀到聂家来聂蓉蓉。
孙昊在思考半天之后果断走起了大舅子路线,先跟与他年龄相当的聂烘拉上关系;各种讨好;然后相熟之后;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来聂家找聂烘;顺道遇上聂蓉蓉。
聂蓉蓉看到孙昊,有些意外;但想到这位小哥的搭讪语,顿时也觉得可以理解。只是规矩的行礼道:“见过孙四爷。”
“妹妹何必客气。”孙昊笑着说。
旁边聂烘也笑着道:“是呀,妹妹不用客气的,孙四哥十分照顾我。”
聂蓉蓉听得心中有几分无语,这才多久,孙昊己经把聂烘先收服了。旁边章婆子却是笑着岔开话题道:“四爷这是要带着孙四爷去哪?”
聂烘笑着道:“孙四哥过来找我借书,我带着他去给母亲请安。大妹也是去母亲那里吧,我们同路去。”
“嗯。”聂蓉蓉只能答应着,借书什么的,果然是好理由,下回还书还能来一趟。她真没办法相信,以孙家之富,连本书都买不起了,还非得跑来借。
三人同路到聂二太太屋里,路上孙昊的嘴是一点没闲着,一会问这一会问那,聂蓉蓉让章婆婆牵着她的手,能不搭理孙昊就不搭理。对于这种泡妞泡到家里来的主,聂蓉蓉也不知道如何打发好,既使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但上辈子她也没遇到这样的。
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烘先领着孙昊给聂二太太请安,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