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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被自己的嫡姐给算计了。
夏雨敲窗,摧枯拉朽,黑漆漆的藏书阁里,少女举着烛台上楼,一步步踩在咯咯扭曲的木楼梯上。缃色裙裾拖在地上,裙窣金丝,是很漂亮的背影。烛火摇曳,照着她晦暗不明的眼睛。
她一定是被自己的嫡姐给算计的。
少女蹙着眉,努力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三叔从凤县回来后,她就一直呆在藏书阁没出去。谁想今儿个竟被母亲告知,沈君离要退她的亲事,改向姐姐江南求爱——在沈君离陪同江家嫡女江南回了趟丰州后。
白日,母亲拉着她手,端庄又怜惜的表情还历历在目,“阿妤啊,儿女情~事本就多变。你不要怪南儿,她和君离好上,名当户对,多好啊,你该祝福他们。”
她必然被嫡姐在后面狠狠推了一把!
踩木阶的咯吱声仍在继续,外面风雨刮得更大些,打得窗子砰砰响。少女举高烛台,照着脚下的楼梯。弯曲破旧的木板,下面黑乎乎一片。好像随时踩空,就会掉下去一样。
就像白日,江妤面对所有人的安慰时,那种空落落的感受。
为什么才几天不见,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怎么上个月沈君离还亲昵地喊她“阿妤”,今天就要来退亲了?
随着少女上楼梯的动作,楼梯曲折变形的影子照在斑驳破旧的墙上,夹着外面的风声雨声拍打,十分可怕。少女却低着头,走得极为专注。
那样多的人,怕江妤当场大闹。江家嫡母紧紧地抓着这个姑娘的手心,虽然面上疼惜,眼神却很犀利。似乎江妤一准备哭闹,她就随时会扑上来拦住。江妤的手心,都被她掐出了一圈青红色。周围的人看好戏的眼神最多,少女扫视一圈,没有一个是真心可怜她。
是嘛,沈君离是沈家大公子,出身名门望族,喜欢上一个庶女本就是错的,如今他肯“改邪归正”,自然所有人乐见其成了。江妤又算得了什么呢?
“算了。”众目睽睽中,江妤叹口气,转身离开。
“算了。”烛台招晃中,阿妤伸手去摸墙上映出的那个孤零零的影子,叹气。她不想去追究原因了,不想去指责江南了——如果沈君离真的喜爱江妤,不会这样就丢盔弃甲的。
有些东西,明知道得不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要去想了。执着之人,必受所累。阿妤讨厌执着的人。
“阿妤,等你长大了,君离哥哥就娶你过门,好不好?”
“阿妤,你怎么总是木着脸啊?别怕别怕,他们欺负你,君离哥哥帮你报仇。”
“阿妤,君离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烛光摇晃里,少女沉默着,一步步上楼梯。扶着扶手的手,已经布满了汗珠。她走得艰辛,好像每一步都听到那人的呼唤,每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真讨厌这里,真讨厌每一个“永远”“一定”“绝对”的字眼。明明是他招惹的她,为什么现在要她独自舔舐伤口?
想得专注,等终于爬上了楼梯,她心神恍惚地往前方那扇没有关闭的窗子走去。那里风声沉重,雨点豆子般打了进来,已经淋湿好多杂物了。没有留神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地上传来少年呼痛的喊声,委屈极了,声音却婉转悠长,“你好狠的心,我的胳膊要断了。”是那种唱戏似的一波三折调子,被他说来,一股风流韵味,十分好听。
阿妤举高烛台,照少年的脸。他穿着红色戏袍,已经湿了一大片。此时拿袖子挡住一边脸,露出的另一边脸,秀眉长目,唇红齿白,如同玉盘明珠般婉丽动人。他却皱着眉,扁嘴,“别照了别照了!我又不是犯人。”
同时,少年也打量着这位少女。她穿缃色袄裙,梳双垂髻,头插点点蓝宝石珠翠。明眸皓齿,容貌绝色,连他这个走惯江湖的,都觉得很美。少年扶着自己被踩的肩膀,龇牙咧嘴半天,突然福至心灵,“这个时候藏书阁怎么还有人啊……啊你一定是今天被沈什么退婚的那个!”
“沈君离。”江妤蹲下,愧疚地看着他扶自己的胳膊,疑惑地皱眉,“我没看见你在这里,藏书阁平时都没人来的……可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你谁呀?”
少年不答她的问题,却同情地看着她,“我知道藏书阁平时没人来……你是来这里治情伤的吧?我了解,你别太难过。我今天看过那姓沈的一眼,你这么好看,他配不上你。”
他虽然安慰江妤,说的却也不是假话。江妤在江家是有名的美人胚子,谁见谁惊艳。但沈君离,只能说是中等之姿,看过即忘的那种。要论相貌,沈君离确实配不上江妤。
阿妤叹气,放下烛台,坐在少年身边,靠着墙,“我也觉得他配不上我。”
少年见安慰奏效,捂着脸大喜,“就是啊,他长那个样……”
“他年纪太大,生相太老,对谁都笑,烂好人一个。脑子笨,分辨不出别人的真话假话。人又木讷,呆板,动不动老夫子样。我又年少,又漂亮,又心眼灵活,他当然比不上我。”阿妤总结。
少年瞪大眼,已经惊呆了。没被袖子遮住的半边脸,半天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嘿嘿,看起来你想得很通彻,不需要人安慰啊。”
“我当然要安慰自己啊,因为没人会在意我嘛。”阿妤抱着膝盖,看雨打窗的样子。她有些犯懒,不太想去关了那窗子。反正藏书阁平时少有人来,上面堆杂货的地方,就是淋湿了什么,也没人知道的。
阿妤觉得自己忒恶毒,被那些人气得有点儿不像她自己了。她就说,她讨厌凡事扯上感情,沈君离这事,绝对是她最后一次动感情了。
“我可以抱你吧?”旁边少年轻声,还没等她回答,就挨过来,搂住她的肩。
两个人紧紧挨着,气氛一时祥和安静,变得温暖。阿妤听到少年叹口气,说道,“好啦,你心情肯定不好。要不要大哭一场,或者说一说你的伤心事?你放心,我这人没什么朋友,想碎嘴都没地儿说。”
“别说话。”
“喂!你好没礼貌!”少年的好心被她打断,有些生气。
阿妤紧紧挨着他,小声,“你有没有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就这样,咚、咚咚、咚……我跟你说,咱们藏书阁以前闹过命案,雨夜闹过鬼……你说……”
“哇好可怕!”少年缩过来,不顾形象地抱住她,瑟瑟发抖。阿妤却看到了少年露出的另半张脸,怔住。
“阿妤!是我啊,你给我开门那。”楼下,少女的声音极委屈冷艳于一体,夹杂着风雨,透出一股楚楚动人的韵味。她敲着门板,在雨声的敲打声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阿妤和少年同时松口气,少年赶紧推开她,捂住自己的脸。阿妤看他一眼,又提着烛台,下去给人开门。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是独属于嫡姐江南的。
“阿妤,你怎么回事?沈君离为什么说要娶我?晚饭娘跟我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撑伞进屋的红衣女子,长发被雨淋湿一截,却不脱咄咄逼人的气势。她看了看藏书阁满是书,就坐在江妤平时坐的书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了,又柔声道,“阿妤,你不是和君离关系很好吗?你跟他说一说,让他迟一些提亲啊。”
江南真是个奇怪的女人,阿妤从小就这么觉得。总是神经兮兮的,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许是运气吧,每次别人看不懂她的行为,她都能笑到最后。想必这次对沈君离,江南也是势在必得吧。
阿妤觉得好笑,便真的笑出声了,“他退了我的亲,选择你,这不是你的目的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好什么呀!”江南瞪她一眼,细眉蹙起,添几分情愁。她懒洋洋地靠着书桌,“谁要他马上娶我啦?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三叔从凤县回来,带回一个戏班子,那里面唱闺门旦的那个……”
从某个方面说,江南从不介意把自己的情怀展露给小妹妹看。她深信自己的能力,相信阿妤在自己手心,翻不出什么结果来。事实上,这个妹妹从小沉默寡言,确实不和她争。
第一时间,阿妤竟想到了阁楼上的那个少年!
她抬眼皮往上看了看,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十七八左右的少年,穿红色戏服?”
江南瞪大眼,突地站起来,阴沉地看着江妤,声调立马尖锐了,“你不是这几天一直呆在藏书阁么?!你怎么会见到他?!江妤,你居然敢骗我!”
阿妤对她的生气感到无奈又可笑,抿抿嘴儿,弯眉笑,“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夫君,我还没生气呢。南姐姐你有什么好气的?”
☆、2
如果这是一出戏,跌宕起伏的剧情,绝对很精彩。江南抢了本属于江妤的夫君,江妤又抢了江南欢喜的少年郎。看众看得一头雾水,却兴致勃勃。但身在其中的几个人,谁也不会好受吧?
江南看着江妤平静明艳的眉眼,气慢慢消了,却有一股无力感升起。她疑惑地看着阿妤,看不懂少女眼底的茫茫水烟,“我抢了沈君离,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或伤心。这真让我没成就感啊,阿妤。”
论起来,江南容貌不如江妤明艳动人,但也是生动清秀。她蹙起眉尖的动作,真真让人心口颤。说不得,沈君离就是爱上她这番样子。江妤觉得好玩,如果日后沈君离发现自己妻子的本性——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为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也抢到姐姐想得到的不是么。”江妤笑,有趣地看江南独自烦恼的样子。为什么明明是江南胜了,江南却能摆出一副失败的样子呢?这样子,江妤都不好意思对她横眉怒目了。
江南算是看出来了,别想从阿妤这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她再谨慎问一句,声音有些焦躁,“你已经……认识谢玉台了?”
“不认识啊。”原来那戏子,名叫谢玉台啊。
江南被阿妤无辜的清澈眸子打败,恨恨地瞪她一眼,转身撑伞走入雨中。她回头突见阿妤倚门含笑,忍不住气,“有什么好笑的?是是是,我知道自己很可怜,大晚上下着雨,跑来找你聊天,还句句被你开涮!”
“我给南姐姐想了个人生格言,很适合呢。”
“什么?”
“是我的,我一定要得到;不是我的,只要我看上,我还是要得到。”江妤脆脆念,伴着雨声,如同珠落玉盘般动听。她在雨帘中模糊的眉眼,也透出一份生气。江南似笑非笑地瞪她一眼,扭头离去。
而随着江南的身影同雨消逝,江妤脸上的笑影,也暗了下去,阴晴不定。她举着烛台,靠在门上。终归她还是一介凡人,很讨厌、很讨厌……江南。
讨厌江南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
讨厌江南凡事都喜欢炫耀。
更讨厌江南……连沈公子都要跟阿妤抢。
阿妤平静一会儿,上楼,楼上早没了少年的影子,那扇窗被风吹得晃动,雨湿了一大片空地。红衣少年如同隔空消失般,来去无踪。阿妤关上门窗,记得他的名字——谢玉台。
还记得——当时烛火摇曳,少年和她抱在一起,吓得忘了挡住脸,左脸上有一道蜈蚣样可怕的疤痕,从眉角一直到嘴边,毁了半张脸。
……他有一个好名字,能得到江南的喜爱,却没有一张完美的脸,真可惜。
又过了两日,三爷在江家的住处彻底安排好,请江家人都去听戏。江妤出了藏书阁,被主母请了过去讲话。一番日常探问后,江家嫡母云氏摸着她的手,“阿妤这些日子没再见过君离了吧?”
“没有。”
“哎,阿妤真是乖孩子。要是南儿也像你这样听话就好了。”云氏感叹,扭头对自己的奶娘吩咐,说前几天裁的新衣裳,给阿妤拿几套漂亮的。这是要抚慰阿妤的意思。
云氏最后道,“三爷请大家听戏,我知道阿妤不喜欢那些,但面子总要顾全。”
阿妤眨眨眼,点头称是。等她回到自己的住处,云氏已经派人提前送了许多东西。侍女见她回来,犹豫的脸上露出松口气的表情,指指好几个还没拆开的箱子,“沈公子从丰州回来后,让人送来的。”走之前,大家都以为沈公子回来就会向三小姐提亲呢。
提到沈君离,阿妤面色也丝毫不变。等侍女问了两遍怎么处理沈公子的东西,她只愣了愣,“放着吧……以后沈公子的事,不用告诉我。”
她受不起。
到了三爷请人看戏的日子,院子传来戏子咿呀的说唱。江老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