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笑道:“小姐可能不知道,大夫人重新掌权之后,可把四姨娘整治惨了。前几天大夫人翻了账本,说四姨娘在自己的生辰宴会上大肆铺张,耗空了库房的银子,要四姨娘拿自己带来的嫁妆垫上,总共就一万多两银子呢。”
看到自家小姐讶然的神色,春芳继续道:“小姐别惊讶,这还不算什么。四姨娘亏空了府里那么多银子,大夫人正在一笔一笔跟她算呢。就在昨天上午,我听其他院子里的丫头们说,大夫人又把四姨娘叫了去,把贺礼损失的钱,食材损失的钱,还有三小姐卷走的那几千两银子,全部跟四姨娘算得个清清楚楚,这拢总得几万两银子吧。我看四姨娘进门时带来的那些嫁妆抵了这个数,全没了。当时四姨娘眼一闭,直接就晕过去了。最后,被几个仆妇抬回听雨轩,从昨天到今天,听雨轩那边哭声震天的,也不知道四姨娘有没有醒过来。”
七小姐又喝了一口茶,沉吟道:“看来以前那个精明的大夫人又回来了,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悠着带儿孙,真是为难她了。”
“如今大夫人得了势,以后要对付她就越发难了。”春芳想深一层,皱紧了眉头,“如今小姐也快及笄了,说不准大夫人会像对付六小姐一般,拿小姐您的婚事做文章。”
“那我们得多加小心一些。”七小姐沉吟道,“大夫人那边的人,能收买的多收买几个,能早得到消息的话,也好早做安排。”
心里面却想着,于自己而说,最稳妥的,还是快些把自己与忠靖侯府赵二公子的婚事订下来,那样的话,大夫人想利用她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七小姐静静沉思了一会,仿佛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转头对走进屋子里来的春兰道:“春兰,你把今天要吃的药的剂量多加一些。”
春兰大吃一惊:“小姐,那些药……分量不能再加了。”
那个宫里偷偷买回来的秘方,卖的人怕出事,一再的叮嘱春兰:“适而可止,不可超量。”
“小姐您忘了,上一次你不是说要多放一点吗?然后小姐不是觉得一整天都不太舒服吗?这些药是狼之药,只能慢慢调养,不能操之过急呀,小姐……”
“按我说的去做。”七小姐冷声道,“上一次的事情我记得清楚得很,那是我心里头藏了事情,晚上睡不到好,所以才会感到身子不适,与那些药无关。你照我说的去做便可,有什么事情我自会掂量着的。”
“小姐……”春兰还想再劝,春芳忙扯扯她,示意她不要惹七小姐生气,“小姐说的话你不听了,还不快去煎药?”
春兰看了看七小姐,忧心忡忡地走了出去。
“其实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的。”七小姐看着春兰的背影道,“我最近觉得我的身子是越来越好了,看来那个药方十分的有效。偶尔有些不适无关紧要,我自己注意一下就行了,宫里的那些贵妃娘娘们不都在用这个大补的方子吗?也没见哪个出过什么事情,对不对?”
春芳连忙点头:“小姐说的是。”
走到后院,见春兰一个人在生火熬药,弄得一脸的灰。
“你怎么一个人弄起来了?也不叫个小丫头搭个手。”春芳连忙走过来,帮忙生火。
“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小姐?”春兰埋怨道,“要是万一小姐出了事那怎么办?”
“春兰,你就少操心吧,像我们小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她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春芳不以为然道,“再说了,今天小姐只不过说加多一点点剂量而已,你就不用那么大惊小怪了,加多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春兰叹了口气:“小姐太心急了,是药就有三分毒性在内,小姐这样操之过急,我真怕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转过身来,望着春芳:“要不,我们告诉二公子去?”
“那可不成。”春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如果被二公子知道,二公子肯定不同意小姐服用这些药的。你想想,如果二公子插手的话,那小姐的心愿还能完成吗?我们两个,还能跟着小姐嫁到侯府去吗?误了小姐的事,小姐会怎么想?你上次不也看到了吗?别看小姐平日里温温柔柔的,生起气来也是挺吓人的说不定到时候把我们赶出府去,或者卖到青楼里去……”
春兰想了想,叹了口气:“那我们唯有小心看着小姐,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的情形,马上停药。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担当得起来的。”
第四百零八章约见
赛马大会终于来了。
一大早的,通过城郊的官道便被清理出来,并派了守卫把守,实行戒严,除了那些参赛的官宦小姐们通行之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须得改道而行。
早上,城郊的官道上,趁早赶往城里贩卖杂货的人被拦到了道的两旁,大家三五个围在一起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怎么一回事,这条官道怎么戒严了?”一个山里人打扮的人问道。
旁边一个老农夫模样的人看了一眼他肩上挑着的担子,看看挑着的箩筐里的山货,低声道:“这位老弟,山里来出的吧?你这山货倒真是新鲜……这条路不通了,改道吧。”
“为什么?”山里人纳闷地问道。
“老弟,你没听说吗?仙女湖区的赛马场要举办一场赛马会,是邀全京城的官家小姐们参加的一场赛事。你想啊,这达官贵人举办的会事,当然是相当隆重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想进去看还不给机会进呢。”老农夫摇头晃脑道。
“那也没有必要在这条道上戒严啊。”山里人不满道,“这条道可是通往城里的主道,要绕道的话可得多走半个时辰的路……”
“小老弟,小声些。”老农夫看看不远处的守卫,压低声音,“小老弟,这要在往日,那些达官贵人要举办什么盛会,也牵扯不到这官道上去。可是今天不同啊,今天要走这条官道的,可是一位相当重要的人物。”
“是谁?”山里人问道。
“三公主啊,先皇最宠爱的三公主,听说过没有?”老农夫看着山里人一脸茫然的神情,摇摇头,接着道,“就是因为今天三公主要到仙女湖的赛马场去观看赛事,所以这条路,就封了。”
他凑近山里人,低笑道:“你肯定没有见过三公主出行的那个排场,那可真是……”
看着山里人仍然一副迷茫的神色,老农夫再没有说下去的欲望,摆摆手道:“你呀,看你这几只山鸡还是活蹦乱跳的,快点绕道拿去卖了吧,赶晚了可赚不了那么多了。”
傅府里,也是一派忙碌的场景。由于府里两位小姐要出行,所以一向注重这方面的傅大夫人早早就备下了马车。至于各自的马车,像傅清玉的赤兔,也由专人骑着,一同送到赛马场去。
傅清玉来到后院,见赤兔精神抖擞地站在院子中央,经过几个月的驯养,赤兔长高了,也越发的精壮了,看起来十分的彪悍威猛。
或许是久没有去骑它了,赤兔一见到傅清玉过来,马上长啸了一声,不安地迈着蹄子,想要过去,无奈被缰绳拘着,唯有不安地走来走去。
傅清玉马上走了过去,搂住了赤兔,赤兔也十分亲热地蹭着她,像是许久未见似的。
春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赤兔,再看看另一匹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低声对身旁的七小姐道:“小姐您看,六小姐把赤兔都带上了,难道她要与小姐争夺头名吗?”
一旁的春芳早就流露出妒忌的样子:“小姐,您不是说六小姐不喜出风头吗?您看,现在她把赤兔都带上了,那可是匹千里马啊。原本二公子是送给小姐的,谁想到那马儿倒跟她相亲相爱了。我看这一次,六小姐一准是口是心非,表面上应承于你,不跟你抢夺头名,暗地里可是卯足了劲,要跟你一较高下呢。”
七小姐笑笑:“你们两个,都想到哪里去了,六姐姐说了,她真的不要参赛,这一次纯粹是陪我去的,她在旁边为我鼓劲的。至于那匹赤兔,那当然是借给我骑的了。有了赤兔,我要夺得第一成算可就大了好多。”
春兰春芳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当然免不了又说了一些六小姐的好话,这才随着小姐们登车而去。
等傅清玉等人到达仙女湖赛马场的时候,里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的官家小姐,一个个穿着鲜艳的骑装,英姿飒爽,英气蓬勃。
人群里,并不见安国公府赵二小姐赵明珠的身影,听与她经常一起玩闹的小姐妹们说,这两天赵二小姐感染风寒,来不了了。七小姐傅清敏一听,心也放下不少,赵明珠不来,她就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
春兰春芳也发觉赵二小姐没来的事实,看着自家小姐,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
傅清玉等人刚找了个位置坐定,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叫道:“三公主来了。”
傅清玉举目望去,见阳光最耀眼处,衣着华丽的三公主在一众宫女的拥簇下,娉婷而来。一袭金罗蹙鸾华服,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随着步履晃动着,碧玉菱花双合长簪插于两鬓处,整副容貌明艳无比,在阳光下煜煜生辉。
在台上的平远侯夫妇见到三公主到来,早早就走下台来恭候一边,敬请三公主上坐,一时之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由于这场赛事虽然是平远侯府举办的,但由于借用的是皇家赛马场,所以这开场白便由三公主来说。
三公主简单地说了几句说辞之后,便宣布了赛事的开始。
由于傅清玉无心赛事,把马儿让给了傅七小姐傅清敏,自己骑了普通的马,只比了一场便败下阵来。
傅清敏的表现却十分的出色,精神也异常的好。五场比赛,赢了五场,顿时全场有些沸腾了,每个人都记住了这个身着浅紫色骑装的傅府七小姐。
赛完马后,接下来便是骑术的切磋较量。傅清玉看了一会,觉得没多大意思,便策了马,慢慢地遛达在马场边上的小道上。
一个小厮朝着傅清玉跑了过来,行至跟前,躬身道:“六小姐,有一个人把这封信给你。”
傅清玉疑惑地看看那位小厮打扮的人,接过信来,拆开一看,不由笑了:“我的骑师现在何处?”
“就在那片林子里。”小厮转头指了指不远处那片林子。
一看到熟悉的那片密林,傅清玉便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驰马快速朝那个林子奔去。
身后,冬蕊冬梅急叫着:“小姐”也跟了过去。
林子里,传来了“旋风”的长嘶声,傅清玉骑着的赤兔更欢快了,撒开四只蹄子奔进了林子里。
傅清玉笑了,伸手拍拍赤兔的脑袋:“难怪你那么兴奋呢,原来是听到自己相好的声音了。”
赤兔一直冲到密林里面才停了下来。那里的一棵树旁,果然拴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匹,看到赤兔奔了过来,兴奋地走来走去。
“果然是旋风啊。”傅清玉兴奋道,跳下马来,拍拍赤兔的马肚子:“去吧。”
赤兔低叫一声,果然朝着“旋风”跑了过去,两匹马磨斯在一起,显得异常亲热。
“怎么,只顾惦记着我的马匹,倒把我这个主人给忘了?”
密林一侧长得十分青葱茂盛的草丛里,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傅清玉笑了:“这马儿都在这了,马主人能跑到哪里去?”
寻声而去,果然看到一身藏青色衣饰的赵二公子赵子宣正十分悠闲地躺倒在草丛中,嘴里还含着一根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
“过来,坐下来。”赵子宣看看傅清玉,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傅清玉扬扬眉,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赵子宣旁边,在他身边躺下来。
跟着傅清玉的后面跑进林子里来的冬蕊与冬梅,看到这一幕,均会心一笑,退到林子外面把风去了。
傅清玉侧了侧头,忽然看到赵子宣斜飞入鬓的剑眉处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不由吓了一跳,失声道:“怎么了,怎么弄了一道伤口出来了?”
赵子宣摸了摸自己的眉梢,毫不在意道:“没事,只不过被那个家伙的飞镖划了一下。”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可把傅清玉吓坏了,她失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再吓一寸的话,那可要伤到眼睛了……是谁伤了你的?”
赵子宣看看傅清玉,似乎有些惊讶她如此大的反应,然后,他贼贼地笑了:“我受伤了,你关心我啊……你心疼了?”
傅清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过脸去:“少来,自己都不会爱惜自己的人,谁要关心你……”
赵子宣不开玩笑了,看着傅清玉的眼睛忽然有了一些歉意,他幽幽叹息了一声:“丫头,我昨天夜里追踪到了玄冥掌那伙人的老窝,只差一点就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