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点催促你母亲去拿方子。”
“我知道。”
……
吃过晚饭,看看时候尚早,再看看那些绣活,也做够了今天的份理,便想着轻松一下,来到书房,让冬梅掌了灯,取出一幅画临摹起来。
冬蕊在旁边给小姐添了一杯热茶,看到小姐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显然对于下午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直到傅清玉画完了一幅画之后,冬蕊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真的不觉得那个春芳有问题吗?”
“觉得啊。”傅清玉道。
“原来小姐知道是春芳的问题呀。”冬蕊讶然地看着傅清玉,她十二分佩服自家小姐的定力,“小姐,你既然知道是春芳搞的鬼,自作主张把那些四姨娘分派的缎面拿给我们帮忙做,为什么不当着七小姐的面揭穿她呢?那个死妮子,竟敢背着七小姐,自作主张,简直太胆大妄为了。”
“人家不是说了吗?知道我与七妹妹是好姐妹,所以这才拿这些活计给我们帮忙做的。我又能说什么?难不成说我与七妹妹不是好姐妹,推了它?”傅清玉笑道。
“可是,小姐也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啊。”冬蕊愤愤道,“知道我们小姐好心,就利用我们小姐特别看重姐妹之情的心思来作文章,这个春芳的心机也太重了吧?再说了,”冬蕊指指外面的那一大堆缎面,“这么多的绣活,我看过了,全是最难绣的,莫不成她想累死我们小姐啊?”
“一个丫头心机再怎么重,这不是问题,最重要的她的主子怎么想。”冬梅忽然道。
“所以,我在等啊。”傅清玉有些赞许地望着冬梅。还是冬梅最懂她。
“小姐在等什么?”冬蕊不解地问道,“等人吗?可是……”她看看外面,外面的天空越来越黑,天上的月牙儿已经隐没了,“小姐,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再等等看吧。”傅清玉虽然这样说,但脸上似乎并不抱什么希望。
第三百四十六章处理
直至深夜,除了四姨娘派人前来送来糖水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过来。
直至这个时候,冬蕊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在等七小姐过来呀。不过,春芳不说,七小姐知道这件事情吗?”
“七小姐没理由不知道。”冬梅肯定道,“就在下午,小姐与七小姐说话的时候,七小姐曾问起小姐这段时日怎么这般憔悴,小姐特地看了春芳一眼,春芳的表情很不自然。当时我看了七小姐的表情,七小姐当时的表情很错愕,对我们盯着春芳看,显得十分怀疑。以七小姐的聪慧,不会想不到这件事的蹊跷。再说,屋子里的那些缎面她也看了一下,四姨娘分派的绣活没有一样是重复的,她绝不可能连自己领回的绣活都不认得,事后她也一定会找春芳问个清楚。”
“可是,即使七小姐知道又怎么样?”冬蕊再次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时值深夜,外面寂廖无声,“我看七小姐是不会再来了,我看她明摆着是纵容她底下的人做这些事情。”
冬梅也道:“小姐,不是我说话难听。如果七小姐真的顾念与小姐的姐妹之情的话,看在小姐这么辛劳的帮她的份上,不说别的,至少过来道个歉,解释一下也是应该的呀。我们院子里是比她的院子人多,这绣活的功夫也好一些,但这些不能成为七小姐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一味装糊涂的理由呀。”
冬蕊看看桌子上的那些贵重的补品:“难不成七小姐想以这些补品来弥补她的歉意?”
冬梅马上道:“这些补品是一回事,七小姐过不过来跟小姐说明白这件事情又是一回事。”
“所以我才会说,从这件事情上看,不是春芳那丫头的问题,而是七妹妹自身的问题。”傅清玉摇摇头,在画板上勾勒完最后一笔,掷下画笔,兴趣索然道,“夜深了,我们也别再等了,歇下吧。”
她想了想:“冬梅,你去把春芳送过来的那些缎面包好,明天一大早给春芳送过去,就说我这十天里天天熬夜赶绣活,如今累出病来了,夜里又受了风寒,病情越发沉重起来,浑身乏力,再也不能帮她做绣活了。再者,那些绣活我已经做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让她自己去做好了。”
冬蕊高兴道:“小姐早该这样做了。”说完十分开心地去外屋里,把那些春芳带过来的缎面收拾好,打算明天一早就给春芳送过去。
冬梅凑近傅清玉,低声道:“小姐,你能确定春芳不会将这事告诉七小姐吗?”
傅清玉笑着摇头:“她不会的。我想,以七妹妹的性子,昨天她回去以后,一定会盘问春芳一番。这件事情既然是春芳自己做了主张,为了让七妹妹消气,她一定会说,这是为了七妹妹的身子着想,昭显她是一个忠仆。既然是一个忠仆,那我们把东西退回去之后,她又怎么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七妹妹呢?那不正好说明了她办事不力吗?”
说到这,傅清玉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她一定会自己掏钱,请外面的人帮忙做。不然的话,她没有办法向七妹妹交待。”
“对付这种人,就该她破费一番。”冬梅赞同道。
“好了,大家把东西收一收,洗濑之后睡下吧。”傅清玉吩咐 道。
看到小姐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事处理掉了,冬梅心里十分开心。看到桌上的那幅画得十分传神的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便渲染了满满的笑意:“小姐的画技是越来越传神了,就拿这幅画来说吧,小姐临摹得真是惟妙惟肖的,都快赶上赵二了。”冬梅瞅着自家小姐笑道:“我想,就算是赵二到来,看到小姐临摹的这幅画,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画的呢。”
傅清玉笑着摇头:“我的画技哪里及得上他?我不过是临摹他的画而已,这形是学到了,但是这神韵……”傅清玉叹了口气,并不是可以临摹得到的。”
冬梅再认真地看了一下:“这是忠靖侯府的景致吗?真是美啊。看这冬雪压着一大片梅树的景象,就知道忠靖侯府有多广阔了,光这一片梅树就有好几百株吧。”
“听说在京城里,梅林最大的地方就数忠靖侯府了,何况这些梅花品种特多,除了汇集了全天下说得出名字的品种之外,听说还从外面也引进不少。”傅清玉笑道,“当今皇上也对忠靖侯府的梅林十分感兴趣,每年冬天,都要带上几个妃子到忠靖侯府里欣赏梅花,铲雪煮酒,惬意着呢。”
“所以,小姐才让赵二把忠靖侯府的景致全画了来,让小姐欣赏?”冬梅瞅着傅清玉笑道,“小姐也真是为难赵二……不过,赵二也真是勤奋,隔几天便托赵明珠捎一幅画过来,他不嫌累啊 ?”
“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他却当了真。”傅清玉没好气道,“这每隔几天送一幅画卷过来,你看,一个月下来,我这柜子里都装不下了。”她有些无奈地看看那小小的橱柜里越来越多的画轴,“要不然的话,把这些画扔了吧?”
冬蕊刚好收拾完东西走了进来,一听自家小姐这句话,忙笑道:“小姐千万别扔,如果嫌这画太多的话,那就赏几轴给奴婢吧。小姐不知道,外面传闻赵二的画作值钱着呢,能卖好几千两银子。如果小姐赏我几幅,我拿到外面去卖,说不定能赚一大笔银子回来。”
傅清玉不由笑了。她说这些话,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这些画作,就像紫色玉佩一样,是朋友情谊的象征,她这么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又怎么会蹧踏了朋友的这份心意呢?
“哦,对了。”傅清玉想起一事来,转头问身边的两个大丫头,“过上半个月,就是老太太的寿诞了。不过,我好像听说,老太太不是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傅府祸难之中过世了吗?这个老太太又是哪来的?”
“小姐入府没多久,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冬梅笑吟吟道,“这位二老太太,说起来说是老太爷的二姨娘,也就是过世的老太太的庶生妹妹。”
“哦?”傅清玉扬起眉头。在这个时代,姐妹俩先后一个夫君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冬梅继续解释道:“老爷有五兄弟,过世的老夫人是正室,生下两个儿子,大老爷与三老爷,三老爷就是我们府里的老爷了。如今这位二老太太生下了二老爷、三老爷与五老爷。”
傅清玉点点头:“难道大老爷的大娶亲,我们也要送份隆重的贺礼过去,原来大老爷与我们老爷是同母的亲兄弟,礼自然是不能太随便的。”
冬梅点点头:“大老爷的大是我们老爷的亲侄子,自然比二老太太生的那几个儿子的要亲近一些。”
“但是,即然非亲生生母,老爷怎么对这位二老太太这么尊重呢?还要在傅府里为她大办寿诞?”傅清玉不解地问道。
“小姐入府不过一段时间,奴婢还没来得及跟小姐说这事呢。”冬梅笑道,“记得当年,我们府里又因那场灾祸弄得整个府几乎没了,老夫人、原夫人林氏,还有五姨娘死于非命,傅老爷有一段时间一蹶不起。还是这位二老太太及时赶来,帮着老爷处理善后,这才让老爷重新振作起来。这位二老太太是个得力的,处理起事情来风雷雨厉的,省了老爷的许多后顾这忧。所以,从那以后,老爷对这位二老太太尊重得很,逢年过节都前去问候,每年的寿辰都惦记着。”
顿了一下,冬梅又道:“本来,老爷想着府里宽敞,有心把二老太太一并接过来居住的。但是二老太太的性子随性惯了,说住不惯这么大的房子,非要跟五老爷住在一起,老爷劝了几次,二老太太执意不肯,也就作罢。”
“原来如此。”傅清玉笑道,“这二老太太看来倒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这才使得老爷五兄弟都那么敬重她,年年为她办寿宴。”
冬蕊想了想道:“我见过那个二老太太几次,看起来是一个十分和蔼亲近的老太太。不过,我倒听得一些传闻,说是二老太太不愿住到府里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喜欢大夫人。”
“二老太太不喜欢大夫人?”傅清玉扬了扬眉毛,“大夫人那么圆滑的性子,居然得不到二老太太的喜爱?”
冬蕊悄声说道:“就是因为太圆滑了,二老太太这才不喜欢的,二老太太喜欢像五老爷的夫人那般温柔贤良,听话乖巧的。”
傅清玉唇边含了一丝笑意:“看来这位二老太太有趣得紧。”
傅大夫人精明能干,锋芒毕露,是以二老太太不喜。那么,想必这位二老太太,也是一个如傅大夫人这般精明能干的人吧?两个精明能干的人聚在一起,当然会相处不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借探病之名
傅清玉夜晚着凉,受了风寒的消息一传出去,等来的不是七小姐,而是其他人。
四姨娘为了表示对傅府女儿的关心,早早派了人过来探望。待四姨娘的人走了以后,七小姐身边的春芳便走了进来。
冬梅把春芳迎进屋里,屋里屋外迷弥着苦涩的中药味。由于大厨房正在修缮,所以各房如果要熬药的话,都是自己买了炉子,取些柴回来自己生火熬药。
春芳一进屋子,便被浓烈的药味呛了一下,不由下意识地捂了一下鼻子,见冬梅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把捂着鼻子的手放了下来。
“六小姐真的病了?”春芳问道,一双眼睛却不住地朝着里屋瞟,带着些许置疑。
“你进屋去看看小姐吧,刚才大夫来过,开了药方,这药也是刚抓回来的,刚熬上。这味重了些,你入屋去,关上门,这味就少了许多。”冬梅道。
“我没事,七小姐房里经常是这药味儿。”春芳忙道,“我进屋去看看六小姐。”
见春芳执意要进,冬梅脸上浮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来:“进来吧,六小姐正发着高烧,烧得厉害,后来用冰块敷在额头上,这才勉强退了一些。”
春芳果然走了进去,看到傅清玉躺在床上,头上敷着装着冰块的长方形布袋子,脸色绯红,眼睛由于发高热,而有些朦胧,嘴唇有些干裂,看到冬梅进来,便指了指不远的桌子:“水,水……”
“六小姐要喝水吗?”春芳忽然走了过去,执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傅清玉。
傅清玉接过,一口气喝干,然后把杯子递还给春芳。手指碰到春芳的手,春芳果然感到六小姐手上的皮肤特别的滚烫。
“这怎么使得?”冬梅慌忙走了过来,接过春芳手上的杯子。傅府里有规定,各房的丫头各司其职,各房的主子也不好乱使唤别人房里的丫头婆子。
“这有什么”春芳道,“六小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虽然还有些首尾没有做完。但是,奴婢和七小姐已经感激不尽。如今累得六小姐病了,奴婢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