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傅府,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疑惑,急忙派丫头去叫傅清莹过来。
傅清莹一脸不高兴地过来了,一见到大夫人劈头就问道:“母亲,你不是说今天就把那个野丫头的事情解决吗?这不,她又好端端地回来了,到底要把她留在府里多久啊?我快忍受不了。”
她重重地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余怒未熄道:“本来赵明珠跟我一直交好,还有那个何香凝,与我本来关系也不错的,如今那个野丫头插足进来,倒把她们全部拉扰过去了…… ”
她把茶杯重重地掷于桌上:“母亲,你真的要把那个野丫头一直留在府里啊,还是快点把她弄走,免得看得我心烦。”
大夫人不理会女儿如连珠炮般的发泄,只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女儿;“今天在马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傅清莹摇摇头,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一句,“就是那个贺晓芙不够义气,居然在赛马的时候,突然不见了,后来听她府里的丫头说,说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傅清莹恨恨道:“我看她一直身子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多半是逛我们的,又不知道独自儿跑到哪里玩去了。”
大夫人没有在女儿口中说的这件事情上考虑得太久,毕竟都是娇滴滴的小姐们,有个头痛发热身子不舒服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那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若是没有发生的话,平远侯府夫人那么突然神色慌张地离席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张婆子也说,那个马夫来拿过赏银,难道这事真的发生了,却是弄错人了?
大夫人不由一身冷汗。这弄错人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如果万一弄错的是那些名门望族、高门槛的侯府小姐们,那她如何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万一事情暴露出来,是她指使人干的,那样的话,傅府在京城众官家太太小姐们的眼中岂不是名声尽损了?
大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安抚了女儿几句,就匆匆把女儿打发回去。然后,派人到府外去等张婆子与梅香回来。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张婆子才与梅香脚步匆匆地进入到琼梅院,两人的神色都不轻松。
一到里屋,梅香马上把屋子里的丫头们全部遣散到外面,像往常一样,自己在门口处把风。张婆子则快速地跟着大夫人走进里面的暖阁。
“打探到什么了?到底怎么一回事?”一进到暖阁,大夫人便迫不及地问道。
张婆子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道:“打探清楚了,夫人,我们弄错人了。”
大夫人的心里“格登”一下,她最不情愿看到的事情出现了。
大夫人紧张地望着张婆子,连话音都颤抖起来:“那到底是谁?”她的心里期盼着千万不要是那些侯府望族才好。
“登州知州贺明详贺大人的二女儿贺晓芙。”张婆子压低声音道。
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怎么会是她?”大夫人疑惑道,“我们不是已经交待了那个马夫,让他对穿五彩刻丝石青银鼠斗蓬的那个野丫头下手吗?众位小姐中也只有她的那件赵大*奶送的披风最为抢眼……”
“问题是,事情就败坏在这件斗蓬上。”张婆子唉声叹气道,“难道,那个野丫头能够未卜先知,知道我们要算计她,所以早早把斗蓬给了人?”
大夫人冷哼一声;“这多半是登州知州那个二女儿太贪婪了,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看一下,穿一下,这倒好,把我们的计划全破坏了。现在看吧,自作自受。”
“那陶家那边……”张婆子迟疑道。
“你担心什么,如今陶家三爷美人在怀,事情都隐隐约约传了出来,你以为这事还能捂得住吗?”大夫人有些可惜道,“只不过可惜那几千两银子了,这么久了还是到不了手。”
第一百九十六章秘密
“那个野丫头,夫人就这般便宜了她?”张婆子有些不甘心道。
“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不会“亏待”她的”傅大夫人咬牙切齿道。
停了好一会,大夫人才平稳住心中的怒气,问道:“陶家那边怎么样了?”
张婆子看看大夫人道:“夫人,当时我一听说弄错了人,整个人一下子蒙了。然后我赶快到陶家打听。听说当时那场景,陶家那个三爷一下子就搂住人家姑娘,死不松手……”
大夫人冷哼一声:“看这三爷就是一个登徒子,登州知州那个二女儿样貌也不俗,好歹也是五品知州的千金小姐,那个陶家,还不是赚到了。再说了,这事情都出了,众目睽睽之下,人人都看到那个五品官的女儿对人家投怀抱的,难不成她还能够嫁给谁去”
数落完人家,大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野丫头也真是好命,这样的事情都被她逃掉了,也不知是她哪里修来的福气。”
张婆子忙道:“夫人,并不是那个丫头好命,是我们的计划出了差错。要是我们每一个都算得精确,那个野丫头就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大夫人点点头,如今的她,看到那位容颜秀美,大方温婉的六小姐就觉得如鲆在喉,不吐不快。一来那野丫头的容貌在她所生的女儿之上,令她的自信心深受打击。二来那丫头才进府没多久,就在京城众小姐里打响了名气,如此下去,必成气候,等到她羽翼丰满之后,要想折她的冀恐怕就难了。
这一颗重要的棋子,她白白养了这么多年,要怎么做,才能发挥出这颗棋子的重要价值呢?
大夫人的脸色凝重起来,她觉得不能如此贸然行事,一定要好好筹划一番。
夜色朦胧,京城胡同尽头,一个窄小的院落,门前的“气死风”灯笼发出惨白的光芒,照着门前的一小片地方。
一辆马车的“哒哒”马蹄声打破了黑夜的沉寂,踏着青石板,瞬间来到这所窄小的宅子面前,下了车,走下两个披着黑斗蓬的人,头上的斗蓬遮住了脸庞,快步闪身进了这所小院落的后门。
后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领着这两个披着黑斗蓬的人,朝正厅方向行去。
川陕总督府贺云明正在正厅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双手朝后拢着,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纪轻轻,容颜娇好的女子,那是他的第七个妾室七姨娘。
听到脚步声,他瞬然转过头来,看着来人,脸露喜色:“弟妹,黄夫人,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快请座。”
来人正是通州知府黄大山的正室夫人,古月美。还有一个是贺云明的弟妹董玉贞。
七姨娘亲自奉了茶上来,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待这两人一落座,贺云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二位来信说,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打探到什么新情况了吗?”
古月美喝了口茶,略带得意道:“我今天收到一个重大消息,是有关忠靖侯赵冀的哥哥赵军夫妇的。”
“忠靖侯赵冀的哥哥赵军夫妇?也就是有关那位护国公的?”贺云明讶然道,脸上露出惊喜和探究的神色。
当年银沙江一役,赵军夫妇宁死不屈,双双自悬崖上跳下滚滚大江之中。先皇感念其夫妇恩德,特地加封为护国公。
“正是。”古月美语出惊人,“不过,赵军夫妇并没有死,而是身在石国。”
“什么”贺云明猛地站了起来,由于极度震惊,他硕大的身子撞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水“砰”地一声脆响,摔碎在地上。
石国为匈奴的首府,安国公夫妇在石国,那不就说明他们夫妇已经变节投敌……
在门外望风的七姨娘赶快走了进来,亲自动手收拾起碎茶杯,退了出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云明还未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古月美的目光中带着疑惑,“消息可靠吗?要知道这事不可靠的话……”
要想推倒赵家,为自己的胞弟报仇,这当然是一个十分有利的证据。一举可以使到赵家全家满门抄斩,毕竟这牵扯到通敌叛国,但是,此事也非同小可。万一是误传的话,那么存心诬蔑的罪名……
古月美肯定道:“我的父亲以前曾在忠靖侯爷手下听用,也曾参加过银沙滩一役。回去以后,我去问过他老人家。他说当年援兵到达的时候,赵军那一支军队已经全军覆没,至于当时的情景,他没有看到,所以,他也不肯确定当时赵军夫妇的情形如何。”
“由此,赵军夫妇的死顿成一个谜。”古月美继续道,“关于他们夫妇俩的死讯,我听说,是当时一个濒临死亡的士兵说的。当时那个士兵神志昏迷,只记得当时赵军夫妇在悬崖上,至于后来怎么样,并没有一个人看到。”
贺云明不停地在正厅里踱步,脸上的神情又喜又忧。喜的是事情终于有了进展,赵世子害得他的胞弟家破人亡,还断子绝孙的大仇终于得报。忧的是不知这个消息的可信度有多少,他虽然死不足惜,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大仇未报之前就把身家性命先丢了。
“此事当真,是何人所说?”贺云明脸色凝重地问道。
“一个在石国做生意的商贩,他说他在石国见到一对夫妇,中原口语,长相与赵军夫妇极为酷似。”董玉贞看看贺云明,神情有些奇怪。
“那个人在哪里,我要见见他,问个清楚。”贺云明马上道。
“我去安排,两天内约那个人出来见面。”见贺云明如此一说,古月美的脸上露出喜色,殷勤地接口道。
贺云明没有察觉到她的神情有异,点点头:“如果那个人所说属的话,我胞弟的大仇就有望得报了。”
在正厅边上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蜷曲着的身子如秋风般的落叶般不停地抖动着。过了半晌,才扶着墙壁,悄悄地回了后院。
古月美与董玉贞不便久留,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告辞而去。依旧从后院小门里出去,一上马车,古月美便大大地松了口气,瘫倒在马车上。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声音:“黄夫人,事情办妥了?”
黄董二人大惊,借着外面的微弱的月光,看着里面坐着的一个身穿黑衣,面蒙黑布的男子,骇然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黑衣人取下黑布,露出饱满的额头,浓眉大眼,眼窝有些深,鹰钩鼻,薄唇微抿。尤其是那双眼睛,折射着凌厉森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奇怪的是,这人长相一点也不像中原人氏,却操着一口纯正的中原口音。那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冷漠淡定,绝非寻常人家可能做得到的。
“耶律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黄夫人对着黑衣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您的要求,我们已经一一替你办到了。贺大人过两天会与您联系,不过,你答应了我的事情…… ”
“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令尊当年所做的事情,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半句。”耻律公子冷傲道。
“这就好。”黄夫人抹了一下脸上的冷汗,定定神,方道,“你的话,我们已经替你转达给贺大人了,只是,你所说的这些事实,有证据吗?要知道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那我们告上朝廷,就是诬陷之罪,那可是要抄九族的……”
“黄夫人尽管放心好了,我在中原数十年,对你们这里的律治熟悉得很,不用你来提醒我。既然是双方合作,当然是互惠互利,这一点,尽管放心好了。”黑衣人用流利的中原话语清楚流利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黄夫人定定神,如今夫家这边落了魄,如果娘家那头再出事的话,那她还能靠谁去?
她不知道面前这位黑衣人是什么身份,是如何知道她父亲的那些事情的。那些事情如此隐蔽,何况又过了十多年,这位耶律公子最多二十多岁,他是如何神通广大到竟然连几十年前的事情也知晓?真是太奇怪了。
虽然黄夫人暂且不知道这位耶律公子到底抓了父亲的什么把柄,但父亲见了他一面之后,面如土灰地回来了,她就知道那些事情非同小可。
这位找上门来的耶律公子,不仅掌握了父亲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还大言不惭地说,他竟然还知道当年银沙滩的事情,并且还一语道破天机,说赵军夫妇并没有死,在石国隐姓埋名几十年。
黄夫人不管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只要不把她父亲当年的事情说出去,而且,能为她的夫君报仇,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两天之后,让贺大人到怡倩院找我,我会给他他想要的答案。”黑衣人冷冷扔下一句话,掀开帘子,纵身一跃,瞬时消失在迷茫夜色之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分析
(昨天出差回来太晚了,抱歉,现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