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子您这是?”墨丹正待反驳什么。却是听到一个抽气声自身边响起。
“哎呀,是冷香!”墨丹仰头,看着迎面的来人,淡淡笑着说道,“里头的状况如何呢?我等等,可是要去好好打声招呼的!”
“回娘子。姨娘有些受惊过度。这会儿就是让奴婢先出来探探的。”冷香恭敬地弯下身,在让墨丹不需要仰起头的高度,轻声说道。
墨丹咬着牙,有些尬地拍落伽逻那开始往她头上研究的手。也不顾冷香有些惊讶的表情,瓮声瓮气地说道,
“帮我!”
“凭什么要帮您?”伽逻看着墨丹孱弱的样子。站起了身,恶质地说道,“您就是爱到处乱闯祸。为什么我还要救妳、还要帮妳?”
“你帮我!”墨丹双眼微玻В耙桓鲆┓剑灰淮伟锩Γ惆桑俊
伽逻也跟着玻鹧垌ё拍さ挠锲
“任性阿任性……那销路、可都算我的?”
“……要是你愿意,杏芳堂无条件提供。”墨丹胸口翻腾了一阵。好半晌,才不甘不愿地说道。
“您真的要这么做?”交易成立。伽逻爽快地舀出了银针,再度确认似地说道,“就是这么一次,您会三天下不了床;太后娘娘的生日就要到了,您确定,这样不会有问题?”
“……可以撑多久?”要是可以撑到她明天进宫,那么三天倒是没什么,“离四月初六还有月余,不过就三天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
伽逻看着墨丹开朗的样子,有些清冷地说道,
“我很高兴您总是这么的乐观……要是我下手重些,而您又愿意多躺上一天──极限上,撑到明天午时,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么就请你动手吧!”墨丹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看一边脸色顿沉的几个人,直直地看着伽逻,冷静地说道。
因为她想好好的去解决一些事,就算这么做会让人担心──她还是要拜托伽逻帮忙。
曲洛点点头,也没有再看一旁和他频频使着眼色的苍,而是一次抽出了好几根银针,先是在墨丹身上比划着,接着,便是以诡异而迅速的手法、将八支针同时插入墨丹手臂与腿上的穴道之中!
“唔……”墨丹那精致的五官因为瞬间的疼弄与酸麻,而狠狠地整个皱了起来;身体微微地躬起,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热流自被针灸的穴道涌自全身──原本还虚软无力的四肢,瞬间又有了力气。
先是动了动手指、再晃晃手臂,检查了一下双腿、再动了动脖子,墨丹便是利落地站起了身,对一旁等着的冷香说道,
“一会儿恐怕得委屈你了。”
冷香看着回复力气的墨丹,恭敬地弯身说道,
“只要能帮得上您的忙,就是粉身碎骨,冷香也在所不惜。”
“得了得了,你的好意我是心领了……”墨丹骚骚鼻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但是这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什么的,也就不必了──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可是千万不要为了我,再多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只要是在合理的情况下,她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多背负上几条人命、甚至是多背负上几个人的未来──但这前提是,要是在走投无路,确认无路可退、无计可施后的结果。像未香这样,她虽然同样觉得自己需要对她负责,但心中的沉闷,却是会让人伤痛不已──她,已经不想要再背负起这等让人窒息的感觉了!
“您请放心,奴婢会好好得珍惜自己的性命,尽可能地不会造成您的负担与困扰的!”冷香微微一笑,轻掩着嘴,甜甜地说道。
自从头靠了墨丹,即便是做为云彩卿的卧底,她也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再像之前那般抑郁、也不再有种整天必须仰仗着云彩卿的鼻息,过着提心吊胆日子般的生活了。
墨丹基本上相当尊重任何一个为她所用的人,只要工作合理,她甚至还会很大方地多支一些银子给他们用度,也无须再与秋叶结算实际用掉的数量、更不用将剩下的银子缴回──表面上说着卧底难免需要多用到钱来打探一些消息,但其实墨丹平常给的月银,早就已经大大地超出她们所需要的范围了!而这些所谓的〝补助〞,基本上,根本就是纯进了自己的口袋了!
她也总算是见识到,为何在竹院当差的下人们,不论她当初是如何的威胁利诱,依旧不为所动的原因了!
摊上这么一位好主子,又是细心而善良──只要肯摸着良心办事,多半都不会有人蠢笨到把到手的肥差给往外推的!
墨丹先是对冷香微微一笑,转身又向着其余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爷爷、爹爹,丹儿无事,方才就是解决潜入这墨府内院的几只小虫罢了;您们请放心,今晚已经不会再有第二波人在这内院造成骚乱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恐怕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吧?您们就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丹儿会亲自处理好的!”
“不成!”不待墨夜说话,墨斯便抢先喝道,“妳今晚的表现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要事再让妳这丫头收尾,老夫肯定是连觉都要睡不好的!给我好好回去你的院子,把经书给我抄上十遍──再是这么乱来,就连你身边的人都一并的罚了!”
“祖父这是为何要罚丹儿?”墨丹不温不火地看着墨斯,轻声说道。
“有人会在你这么小小年纪,就这样动手对敌人行刑又杀人的吗?”墨斯低吼着,“你不过是个待嫁的小娘子,也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再是这般目无王法般地随意乱杀人,就是嫁到哪户人家,也都只会给人捣乱罢了!”
“爹!孩儿不同意!”墨夜适时地出了声,打断了墨斯正待接着骂下去、以及墨丹正张着口要反驳而出的话语,“孩儿认为,丹儿今晚并未做错什么。”
“她都搞成这样了,你还觉得会没有事?”墨斯错愕地指着墨丹,对墨夜吼道,“这就是你又有理了?她再怎么对、那也是建立在把人交给我们处理的基础上!私自对人犯动刑、还杀了他……这再怎么样,都是不应该的!”
“只要是正当的自卫,那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墨夜冷静地环着胸,走到墨丹与墨斯的中间,轻声说道。
“你要帮她曲解成正当防卫?”墨斯摇着头,无法认同地说道,“再怎么样,她这小小年纪杀人就是不对的!我们教她这么多、给她找了这么多女师,可不是旨在让她学会杀人的技巧,学会怎么做出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的!”
墨丹紧抿着唇,收着下颔;双手紧握于袖中,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她知道,这又是她让墨斯与墨夜吵架了!她本是不想让今晚的事情,惹上这两个她都很尊敬的人的──但就是苍和缥怕事情会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这才引来后续这么多的事情……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要负责,而不是这般置身事外地站在一旁看着!
“丹儿会好好负责的!”墨丹清亮的声音回荡在仍又带着淡淡铁锈味的空气中,显得特别地突兀,“方才的失手,让爷爷和爹爹担心,是丹儿的不孝!”墨丹看着转过身的墨夜、以及那还着胸高高而立的墨斯,轻声说道,“丹儿会好好地和姨娘谈妥这次绞杀的事情,务必会尽量处立到最好──请您们不要担心!而若是有任何问题,丹儿定会亲自前去相询,断然不会擅作主张的!”
墨斯看着那双同自家儿子般,一样倔强而坚定的双眼,好半晌,终是叹了说道,
“……那么你去吧!皇家,可是没有你想象中好惹的──务必先想清楚妳的立场,再去和人说与吧!”
☆、第一百零五章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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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满面不甘的墨斯,被墨夜与随后赶到的孙俞安给架走后;墨丹朝着余下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舀出匕首,松松地架着如今身量已与正迅速抽长的她齐高的冷香,一步步地朝桐清院走去。
“敲门吧!”墨丹转着匕首,让刀背更加贴近冷香纤细的颈项──好让一切看起来都能更逼真一些!
冷香镇静地点了点头,一面伸手在腿上狠狠一捏、一面猛力敲着大门,哽咽地喊道,
“有人在不?姨、姨娘……奴婢是冷香阿……”
云彩卿其实自冷香出去后,便一直守在门边,就是于下几个小丫环劝了,她也顶多是披上了银鼠皮的斗篷,愣是徘徊在外头,也不愿意进屋去。几个人没有办法,只好为云彩卿般过了一张软凳,陪着这位多事的主子,罚站似地在门内听着外面断断续续地传了几声低喝──即便是说话的内容、透过了厚实的桧木门,也都变成了朦胧的字句──根本就难以判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以,在冷香哽咽的声音响起时,云彩卿等于是直接从软凳上,被吓得弹了起来!她惊惶地站在门边,用那软侬而略带沙哑的语调的声音、焦急地问道,
“冷香,是妳吗?”
“是……是!是奴婢阿!”冷香憋着嗓子,梗了半天,才呜呜咽咽地回道。
云彩卿听着那明显带着压抑的语调和声音,心一整个被提了上来──方才外头的凄厉喊声,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以她在宫中多年的经验,若非有意外,否则、方才出去负责杜绝未香还能有开口机会的几个杂碎。早就死在墨丹的手中、或是墨丹那名叫曲洛的护卫的手中了!
而人要是真被杀了……那么,冷香那憋着似的语调,可就不是什么闹着好玩的事情了──那分明是因为喉咙被人用刀子抵着,才不得不发出类似破音的气声!而要真是如此,那么,墨丹定是想进到桐清院与她谈判了!
但。若真是让墨丹进来了。那么风险可就太大了!她可不想要惹祸上身阿!
“冷、冷香……”云彩卿犹豫了半晌,才是吞吞吐吐地说道,“妳,可是一个人独自在外头吗?”
冷香唇角泛着苦笑。面对云彩卿这一翻显得自私无比的问话,感到有些绝望、甚至是悲凉──自己之前怎么就这么愚蠢?居然会相信一个是如此自私自利、又丝毫不把别人生命当作一回事的主子──这不但是蠢笨、甚至只是加快自己生命的终结之日提早来到罢了!
云彩卿身边的人,除了她的奶娘。目前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像自己这般待上过五年的!就是未香,也是才不过五年多一点……今天,就死在云彩清轻飘飘的一句命亮之下;而她呢?要不是当初墨丹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消息。她和自己的表哥、还有亲人,早在一开始就被云彩卿给牺牲了!
“你觉得呢?姨娘!”墨丹看着整个人突然显得暗淡无光冷香,也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眼却并非安慰她的好时机;墨丹拉着冷香到了她的身后,扬着下颔,一面让苍上前去处理那扇碍事的门外,一面冷冷地对孩在院子里的云彩卿说道,“咱们之间可是有一笔好大的烂帐要处理呢!我说姨娘。要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到桐清院里。好好地把该了结的东西好好做个决断如何?”
“别开玩笑了!”云彩卿当然也不是白混的,这么明显待着威吓的话语,她又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双手用力地抓着门板,云彩卿咬着牙,语气森凉地说道,“不要以为你有胆子杀了几个人就很了不起!我手下的亡魂,恐怕早就超出妳的想象范围了!
也不要以为墨老太爷和夫君会为你这个小贱人撑腰,我可是堂堂踏雪郡主,皇家是不会坐视有人欺到头上的!想要我让妳进来,把好好的桐清院闹得天翻地覆的……妳休想!”
墨丹淡淡地一笑,面对云彩卿的叫嚣,很明显的不这么当作一回事,
“姨娘阿姨娘,您可还是天真了点、消息闭塞了点、太过单纯了点阿!”
“妳这气焰嚣张的贱人,到底是想说什么?”云彩卿用力地拍着门板,丝毫不顾形象地大骂道。
“哎呀呀!听听您这说话的样子、再瞧瞧您此番的举措……要是想让本姑娘对您执郡主之礼,那可还是别开玩笑的好!”
“有种就再说一次!”云彩卿不顾身后的一众丫环们的阻止,大力地推开了门,只着墨丹,狠狠地骂道,“想说我没规矩?就凭妳这般做派,还想和我叫嚣?我告诉妳,妳这不过就是个没娘的小杂种,还想和我这大周堂堂皇室血脉叫板──到底是谁过分了,妳可知道?”
墨丹闲适地拨弄着手中的匕首,丝毫不为云彩卿口中的侮辱字眼感到任何明显的情绪起伏──但处在一旁的冷香,却是不禁微微地打了一个寒颤──因为那一阵明显的杀一与冷意,早就悄悄地,自墨丹的周为散布开来了!
“我说姨娘阿……嫁出去的女人,也等同于是泼出去的水!妳都嫁到墨家这么多年了,肚子没个消息、又是被执着妾礼进门的──您再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