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德妃娘娘便突然将婶婶宣入了宫中……原本还想着能赶回来的。但看样子,是这位准婆婆想对媳妇儿下马威了……”
“那你该不会也要告诉我,昨天他们父女两人喝的酒,也是这为贤淑的德妃娘娘给送来的吧?”墨丹整个人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闹哄哄的院子,整个人的火气瞬时蹭蹭地直往上窜……
上官蓝雪暗道了一声不好,紧张地向旁靠了靠。一面咽着口水,一面有些艰难地说道,
“这……也确实是那位娘娘让人给送来的……说是什麽。送给新人的贺礼,连未来的姑爷那儿也有送去,说是从同一个大酒坛理滤出来的纯酿,想给姑爷和新妇一个特别的纪念贺礼……”
“哼!也不想想会不会有毒,居然就这麽给我喝下去了?”墨丹用力地握着拳头,有些狠厉地说道,“不是身经百战。号称与〝墨狐〞同样智勇双全的〝玉面冷将〞吗?看来他老人家也没有外头传闻的那麽冷嘛……”
“丹、丹妹妹,千、千万冷静阿……”
上官蓝雪看着依旧慌乱得不成样的一众丫鬟仆妇们。相当害怕墨丹暴走的事情会再度上演──人是连忙摀住耳朵,只是默默祈求这闹剧别再下去了……
“……通通给我闭嘴!”墨丹火冒三丈地,运起近年来迅速渐长的内力,大声吼道。
瞬时,整个院子,连同前後院的下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原本还有几个想出声反驳的,却是在看清楚发话的人是谁後,连忙规规矩矩地移步到墨丹面前,安安静静地等着这位他们家娘子最为倚仗的闺密,会作出什麽样的吩咐。
不过,一顿骂恐怕是难免的了……
墨丹看着终於冷静下来的下人们,努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失去冷静、也绝对不能踩着这个时间点骂人!德妃娘娘刻意将朝定王妃给支到宫里去、再把寒仲倪与寒翠凝给灌醉,目的恐怕就是想给寒翠凝先下个马威……看起来,这位在宫中极为得宠的贵妃娘娘,对於百里采绪给指的婚,显然是相当地不满意阿!
哼!若是当初不同意,那又何必要顺从呢?既是不满意,又为何不派教习嬷嬷来管管寒翠凝,而是非要挑着这大婚当日,将一开始所有说好的人都给支开,又非要给汝阳侯府一个这麽大的难堪不可?
这麽做,对云冽艮可是大大地赏了好一巴掌;而对皇家的威严,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真不晓得这位德妃娘娘,到底是在想些什麽;没有新嫁娘,这是要让新郎官在门口白站吗?那可是真正的皇子阿!深受太后娘娘的青眼,也是一个目前声势极剧的皇子阿!
“莹莹,你的琴艺可没有生疏吧?”墨丹一面沉着地将人员分组,一拨拨地派出去安排好各项事务,一面低声问道。
上官蓝雪虽然对於墨丹的问题感到相当地疑惑,却仍旧是诚实地答道,
“不会比和王妃差。”
和王妃,就是两年多前在迎春会同寒翠凝比试的冉七娘子。当初她可是名满京城,并深获百里采绪欢心的女子,最後甚至还被亲自指给了和王云冽谦,做正王妃;当时,为了他们两位的大婚,在迎春会那次的事件後,墨丹可是用尽了方法,最终调出了两罐除疤高──一罐给了冉七娘子、一罐给了夏四娘子,好赶在冉七娘子与云冽谦大婚前,能够将身上的针孔疤痕完全消除。当年墨丹和伽逻等人可是连赶着几晚都没能好眠,努力地将各项药物配道最好的比例,避免出现任何的後遗症──就是墨丹习惯了长时间耐力式的实验步调,也不免事後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冉七娘子的琴艺绝对是公认的精妙,而此刻上官蓝雪却是这麽一说,让墨丹心中不无狂喜。
“那麽,看样子咱们的空城计。可是绝对能唱得成了!”
“空城计?你要我单独在院里抚琴?”上官蓝雪有些惊讶。
“反正婚礼中不是要抢亲?看他们这些下人吵吵杂杂的样子,目的都是为了谁先出去守第一关而闹着……想必是昨晚根本就没有规划好,今天一早两个主子又被人放倒,所以群龙无首了!乾脆咱们来打头阵,定会更简单些。”
“婚礼?”上官蓝雪有些疑惑,这听起来却时和大婚有关。但这倒底是哪个环节的名词?
丹妹妹还真不愧是丹妹妹。居然为了寒翠凝,连这婚礼的细节都研究了……
“呃……就是大婚前的抢亲……!对……对、当初穆定侯府的二娘子成亲时,我也是听人这麽说的!”墨丹一整个呆在那里,面对自己一不小心说溜嘴的用词。感到尴尬不已。
“那要我当这第一关又有何意义?”上官蓝雪虽然疑惑,但对於墨丹的信任早已超越了一切──她现在只担心,毕竟是要抚琴一曲。到时後必定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再加上今天是大婚,一般早有配好一定的鼓乐手在旁协助炒热气氛──他这时候再上前抚琴。不是摆明做乱吗?
“这倒不会。”墨丹笑着说道。
守门第一关,制造点玄疑的气氛,也算是小小的恶趣味了……她可还有份大礼要给新郎倌呢!
“你只要负责谈一首短而轻快、并有点喜庆味道的曲子就好了!”墨丹拍拍上官蓝雪的肩,只着一边待命的鼓乐队,笑着说道,“乐队在那里,好好商讨一下。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上官蓝雪不知道墨丹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麽药。出於信任,便是乖乖地到一旁迅速地和乐队商讨着曲目和段落,力求达到墨丹的要求。
“主子,我们来了!您是早我们做什麽?”血色带着一众七星楼的手下们奔踏而至,有些紧张地对墨丹问道。
该死!该不会有人肥了胆子,想挑着今天暗杀什麽重要的人士吧?
“我当然是有事要吩咐你们,才会叫你们来阿!”墨丹有些奇怪血色的担忧,一面说道,“去,舀着角落的棍子,都给我绑上一段红布条!”
“您想教训谁?咱们最近可是手痒得狠,就是不用棍棒,也能三两下就将人给艿沟模 毖朔艿刂甘棺偶该窒氯ソし愿赖亩鞲急负茫幻娑阅に档馈
墨丹半眯起眼眸,语调不善地看着血色那猛搓着手的样子,有些阴侧地说道,
“今天可是汝阳侯娘子与九皇子的大婚,收起你那些歪歪绕绕的小心思,去给我把所有棍棒的角都给磨平!要是今天有任何不好的事儿发生,我可全都要找你算帐!……还敢说要打人呢!”
血色尴尬地摸摸鼻子,悄声念道,
“您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平常干的都是暗杀。哪里来过帮人的大婚了阿……”
“反正,等会儿要让你们做的事儿,一点难度都没有,有什麽好分帮人还是害人的!”墨丹斜睨了血色一眼,一面继续调整着下人们回报的工作内容,一面说道。
“那您到底是要咱们做什麽?”他们可是杀手,不做杀手的活,那要做啥?
“第一关由蓝雪负责主持空城计,我记得九皇子擅长音律,只要猜得出这关的关名、又对得出同样水准的曲子,就算通过。”
“听起来就很难……”血色摸着鼻子,有些同情地说道。
看样子今天墨丹已经积蓄了相当多的怨气,这才会舀云冽艮当发泄了……
“而我说第二关呢!”墨丹冷冷地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只要他闯过了蓝雪那关,你们就舀着棍棒一拥而上…… ”
“……您该不会是这麽坏心,要咱们揍这未来的姑爷吧?”
☆、第九十六章抢亲
“总之,就是做样子。”墨丹仔细地为血色等人比划着院子的状况,一面认真解释道,“接下来就让家仆们各自发挥创意守着关卡了,只不过,你们那里最好给我做得像样一点,但要是轻易伤了人,我可不会饶了你!”
血色冷汗涔涔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他当然也知道这等大婚的吉日,是最见不得血的。只是他们平常做惯了杀人的事,这回却既是要演戏、又要懂得舀捏分寸,这可真是难上加难……只要一不小心地兴奋过头,这手一用力,难保不会一个不注意,就给闹出了人命!
“启秉娘子,後门有翼王府的人来求见!”这时,一名神色紧张的小厮,飞奔而来地对墨丹说道。
“翼王府?”墨丹讶异地看着他,随即,一个平缓而没有起伏的声音,自那小厮方才奔跑而来的方向传了过来。
“阿九让我们过来帮你的,墨三娘子。”
“律王世子殿下。”墨丹看见来的人是云冽需,连忙垂首恭敬地说道。
“毋须多礼。”云冽需一袭墨黑色的长袍上头,綉着疏落红色的云纹。他挺拔地站在离墨丹三尺远处,微微颔首,说道。
隐约间,墨丹猜测到了他的来意……只是,这有可能吗?
“请问,世子殿下来此,有何事是需要民女的帮忙的?”
“我是阿九特地托着,带人来帮忙完成所有大婚的细节的!”云冽需看着墨丹和上官蓝雪,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阿久很重视这场大婚,他希望我们能够来帮忙完这场大周史上最为隆重的大婚!”
墨丹半眯起灿亮的双眸。就她所知,云冽需不是一个这麽好请动的一位大爷才对。不过,看这等阵仗,墨丹可以感觉到,云冽艮是认真的想要好好和寒翠凝一同走下去。
“我可以先问问,你们带来的什麽吗?”总要先搞清楚到底有多少底牌可以用。再把它用到最好才行!
墨丹轻弹着右手的食指。心中念到:反正这回也没有什麽好省的──最好是全都将这些底牌给超水准发挥到极致,再把这场大婚给用力地办得红红火火──好让宫里的那位知道,她自个儿儿子的立场!
云冽需看着墨丹那算计的小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不过。他倒也没有戳破眼前这小姑娘的小心思,反倒是饶有兴致地,将云冽艮拨给他的人手。以及特地采买来的物件,仔细地列给墨丹听,
“我带来来了阿九和我自己门下的人。男女都有,也保证都是外头的人没瞧见过的;各项细部的用品也多有准备──要是有人刻意打压,不让未来的翼王妃的嫁妆出门,我们也会想办法将东西全都补上。”
“世子爷的意思是说,宫里那位的意思,翼王爷并不想遵从罗?”墨丹半眯起了眼眸,有些危险地说道。
“时间不多了。墨三娘子。”云冽需对於墨丹的问题,选择了避开。他举起了右手。向後头手下打了几个手势──几名身穿正红绣番黑云纹的高壮男子立刻跑上前,将一卷长长的礼单与几个看似沉重无比的托盘呈给了云冽需。
“这是阿艮亲自挑的东西,相信以墨三娘子的眼光就能看得出来,他有多麽重视这场大婚。因此,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为新人传达出他们的心意,也是要向世人证明,这是一段同时受到男女双方重视与祝福的婚姻!”
“……我明白了!”墨丹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
她知道李家出身的德妃娘娘,相当不喜欢汝阳侯寒仲倪,这位曾在朝中曾多次出言冲撞以李维育为首的左派官员们。但现在她最有希望夺位的儿子,要娶死敌的女儿为妻,身为做娘的、做孙女的,又有谁会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再加上,她所没有参与到的这两年里,云冽艮是否曾多次私底下与寒翠凝做接触,这点她不得而知;不过照这阵仗看起来,云冽艮是完全打算背着德妃的意思,在对以墨夜为首的这一派示好。
背离自己母家的势力,这对一个正在积蓄自己夺位力量的皇子来说,是一件相当不明智而极度严重的事情──相信以云冽艮的才智,这是完全不用经大脑,便能知道的事。除非,他手上还有其他更加有魄力的底牌,让他也可以从沙盘推演中,完全无所畏惧於左派势力的挞伐;否则,云冽艮此等行为将无异於飞蛾扑火,非但得不到好果子吃,更可能同时将两方给得罪到底,还有可能会失去云冽瀚的赏识与信任──更是将彻底与那高高地处於权力顶端的座椅无缘!
“你可以确定和担保,这是九皇子本人所希望的结果吗?”墨丹轻声问道。
看着那双灿亮却写满怀疑的凤目,云冽需在心中为准新郎官叹了口气──看来,这名看似单纯而阳光的小娘子,一直都是如同他们当年在迎春会里,见到的那名能言善辩的小姑娘──心思缜密,能观大局,还能不被简单的迷惑。
“我相信,他已经出了足够的诚心,特别是对我们的新嫁娘。”云冽需看着墨丹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墨丹双手环胸,挑着眉说道。
“你要的,只是一个承诺……”云冽需看着墨丹,平声说道,“为翼王妃许下的承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