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修盯着牡丹花所在的地方,眼里着火。“行!”他答应的很干脆。
江清月看着祁连修,低声浅笑,把牡丹花塞进祁连修的怀里。“不绣了。”
祁连修意识到江清月看穿他了,点了下她的鼻头,“怎么,真生气了?”
“嗯。”清月转身出了二房,坐在贵妃榻上,心不在焉的拿着账本看。
祁连修跟着出来,咳了两声。打发走外头的丫鬟们之后,他凑到清月身边歪着身子。
“为这点小事王爷编谎戏弄我,不打算理你了。”清月瞄一眼祁连修,特意说道。
祁连修言笑淡淡:“编谎?小瞧本王。”
“还不认?这玩意儿咱俩在是在相国寺说的,这才回来,你还没见太子爷呢,哪有工夫跟他打赌去。”清月戳了戳祁连修手里的布块,挑眉看他。
祁连修也不恼,笑着看她:“你说的倒有些道理。”
让王爷服软不容易。清月觉得祁连修能说出这话就相当于正常人的认错了。
“不为难你了。”清月抽走祁连修手中的牡丹花样,转而把账塞进祁连修的手里,她则回身去耳房继续摆弄针线。
祁连修正乏着,也知道清月此刻不需要他打搅,便动了动身下的软垫子,顺势窝在贵妃榻上合眼睡了。等他再睁眼的时候,身上多了一张丝被。
祁连修把手臂放在额头,睁眼向上看了半晌,方起身坐起来。门口一直有丫鬟伸脖子瞧屋内的状况,一见王爷起身,忙转头通报清月。
清月端着醒脑茶进来,笑着喂祁连修喝两口,拉着他出去走两步。二人方转路去了凝心苑,与祁黛娥一同用晚饭。
饭后,祁黛娥听清月说大哥要用牡丹花绣样做衣裳,兴奋地站起来,直接拉着祁连修道:“大哥,快穿给我看!”
“嗯?”祁连修瞄眼清月,对方正挑衅的冲自己笑。祁连修来者不拒,对祁黛娥道,“当然可以,大哥跟你嫂子打过赌的,大哥相信你嫂子输不起。”这回改为祁连修用挑衅地目光看江清月了。
祁黛娥不知其中的奥妙,只管高兴地拍手凑热闹。“那敢情好,大哥现在就穿给我看吧。”
“现在?”祁连修微愣。
江清月笑眯眯的拍了三下手,果然有一小丫鬟捧着一件长袍进门。锦袍叠的整齐,最上的面儿露出的绣纹正是牡丹花。
说实话,祁连修是等着江清月输掉的。他宁愿牺牲掉自己清贵优雅。不过这件锦袍上身之后却一点不显女气,原本朱红的牡丹花驻几乎融进朱红色袍底,红色的花瓣用银线勾边儿,勾勒出一朵极为漂亮富贵的银边儿牡丹花。整件袍子美艳高贵又不失风雅,一身朱红更是把祁连修这张俊脸衬托得格外丰神俊逸。
祁黛娥惊讶的打量祁连修:“大哥,没想到这样适合你。大哥竟比做新郎官时还要意气奋发三分。”
祁连修想过清月有这样的本事,但没想过她手法这么快。前一刻绣着牡丹花的纱布块还在他手里,转眼间就成了一件衣服。
“衣裳本是现成的。先前给王爷做喜袍,顺手做了件朱红样的,却一直没想好花样。在相国寺时,正好由王爷替妾身做主了。”江清月笑道。她随即再次打量祁连修这身衣裳,得幸他人长得好,若换个黑胖的,只怕这身衣服穿出的效果会吓死个人。
“看来本王明日可以赢过太子了。”祁连修温润的笑着,款款情深地看着清月。
“羞!”祁黛娥捂着脸笑话道。
祁连修乐了,“趁早把你嫁出去,免得碍事!”
“嫂子救我!”祁黛娥撒娇的躲在清月的身后。
清月笑着拉住祁黛娥的手腕,觉得十分的纤细轻巧,她仔细看祁黛娥,比她先前想象的还要清瘦。
祁连修夫妻二人哄祁黛娥去睡了,方相携离开。
“跟太子爷打赌的事儿是真的?”清月问。
祁连修点点头。
江清月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祁连修。她刚才还说他编谎……清月偷瞄一眼祁连修,见他满眼笑意丝毫不在意,也跟着笑了。
“黛娥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清减了很多,有些奇怪呢。”
祁连修显然也注意到了,跟着点头。“此事本王会查清楚。你也多留心,这几日多陪陪她。”
清月深深地看一眼祁连修,商量道:“既然妾身赢了,王爷就该给妾身一个实实在在的奖励。”
“可以。”
“妾身希望王爷帮个忙。”江清月想到江宾璋,眯起了眼睛。
“多少个都可以,不过那十回本王要保留。”祁连修‘据理力争’。
☆、第81章
江清月微愣,转而红了脸,“保留可以,但要王爷下次打赌赢了妾身才行。”
祁连修惊讶地看江清月,没想到她真的同意了。祁连修高兴地揽住清月,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挲着清月的下巴。“看来王妃很愿意为本王牺牲。”
清月浅浅的笑,点了点头。她是牺牲蛮大的,自今日以后她一绝不跟祁连修打赌。没了赌约,那所谓的‘下次赌赢’就不会实现了。
祁连修被哄得很开心,笑问清月的请求是什么。
“烦劳王爷叫人看住江大老爷。”提起江宾璋,清月脸色微微变得尴尬。江宾璋毕竟是她的生父,从她身份揭穿那一天开始,不管认不认亲,其实她和江宾璋就脱不了干系了。单从他对待夏氏和宁婉蓉处事态度来说,他并不是个明智的人。
江宾璋官拜吏部侍郎,他一旦犯错将会是惊动朝堂的大事。在其位谋其职,江清月只怕他依旧爱犯糊涂,总有一日给她惹出麻烦。他下场怎么样江清月不在乎。但若因一个江宾璋连累了祁连修或是其它她在乎的人,江清月一定会后悔的。
祁连修眼底闪过探究之色,疼惜的摸着清月的脸颊。“怎么突然提起他来,担心他?”
“丝毫不担心,倒是担心可能被他连累的人。”清月睁大眼,目光闪烁。当她与祁连修四目相对时,她忽然垂下眸子。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发颤,恰好遮住了她的眼眸。
清月迟疑了很久,终于把那句压在她心底的话说出来。“我最在乎的是王爷的安危。”
祁连修心中一滞,他看着清月含泪的眼眸,禁不住心疼,猛然抱住她。祁连修紧紧的将清月搂在自己的怀里。不知为何,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幸福感。是一种带着欢喜和庆幸的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一股暖流在他心中流淌,最终满溢全身。
清月被祁连修突如其来的拥抱压得喘不够气,她禁不住咳了两声。对方似乎才注意到她的感受,微微松开怀抱。
清月有些迟疑的看着祁连修,有些埋怨自己,“他是我的生父,不知为何,我却对他没有一丝亲情可念。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他做我的父亲。不过我能嫁进王府,到底是凭借了卿侯府之力,我该心怀感恩,但我心里却根本找不到感恩这东西。”
江清月对江宾璋一忍再忍,已经快到极限了。
祁连修心疼的捧着请月的脸颊,微微俯身把他温热的唇印在了清月的额头。“并不是你无情,不必自责。是你的生父,他不配。”
清月点点头:“可如今已认他做父,便不得不在外人跟前敬他。总不好现了家丑给外人看,于我们也没好处。”
“所以说当初你是多等不及,非要认他。”祁连修揪起旧事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表情似笑非笑。
清月挑眉看他:“王爷这是埋怨我了?”
“嗯。”祁连修清浅一笑,萧疏轩举,周遭因此都变得黯淡无光。
“这么说,王爷当初有计划?”清月歪头看他。
祁连修点头:“本王娶妻,何须假借他人之力。不过这位‘他人’若是你,本王倒心甘情愿。你为本王做任何事,本王都心怀感激,而且兴奋不已。”
祁连修说话的时候,神色骄傲,特意扬眉,用指尖勾了勾清月的下巴。
清月显然看出了他的兴奋,禁不住笑了。才刚她还以为祁连修会责怪她那个决定有多鲁莽,结果他却在鼓励自己,他在变相的告诉自己:当初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该后悔。
她是不该后悔,至少她得以提早嫁给他了。江清月对上祁连修的眸子,可见对方眼中满满的全是对自己的宠溺,这就很值得了。
江清月意识到自己似乎开始眷恋有关祁连修的一切。
江清月突然伸手环抱住祁连修的腰。
“怎么了?”祁连修没见过江清月这样,有些紧张她。
清月抬首,嘴角抿着笑,复而松开了他。
祁连修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明白了。他愉悦地勾起嘴角,把两只胳膊伸开,将他的腰特意露给江清月。“继续。”
“不要!”江清月冲祁连修调皮的眨了下眼,转身坐在桌边,端起茶杯。茶碗刚送到嘴边,突然没了。
江清月抬头看向抢茶杯的罪魁祸首祁连修。
祁连修眼含坏笑:“本王喂你。”说罢,他饮了一口茶,便附身下去……
江清月感到唇际濡湿时,已经晚了。她欲开口阻止祁连修,偏偏恰好给了对方攻城略地的机会。清月的脸颊红了个透,她急忙推开祁连修,却弄湿了衣襟。
祁连修用手背擦了一下嘴,拉着清月到身边。清月慌忙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下。幸好她平日里了解了祁连修的癖好,而今留守在屋里的丫鬟寥寥无几,不然她这张脸真要羞愧到爪哇国去了。
祁连修见丫鬟都退下了,故意挑眉调笑清月:“王妃,你在暗示本王?”
江清月颇受冤枉的看他:“跟王爷真没道理可讲了。”
祁连修的指尖勾住清月的衣襟,笑得魅惑众生:“那就用身体说话。”
……
在相国寺不过四五日的功夫,祁连修却好像多久没吃肉了一般。折腾一遭儿后,清月连晚饭都没力气吃,捂着腰在榻上躺尸。
祁连修叫人熬了燕窝粥给清月。
清月不想吃,垂着眼皮说累。
祁连修便亲自舀了一匙送到清月的嘴边。
江清月眯着眼,晃头。
“别任性,你不好好吃饭,明日怎有力气去见你外祖父。”
“那要怪王爷,妾身几乎被榨干了。”清月翻个身,打个哈欠。
祁连修饶有兴致的打量清月:“本王发现一件妙事,每次事毕之后,你必犯困。”
清月想了想,还真是这样,转身惊讶的看着祁连修。“该不会是我身子有什么毛病?”
“别瞎想,”祁连修笑了笑,抬高手里的碗,“吃不吃?不然本万王亲自喂你。”
清月当即想起之前祁连修喂她茶水的光景,红了连,当即捂着腰坐起来,表示她自己吃。
“乖,吃完再喝一盅参汤。”祁连修补充道。
“还喝?”清月连忙叫苦。上次她就不该跟祁连修说什么惜福养身的话,结果害得她自己天天喝补汤。
“你说的,惜福养身。”祁连修及时强调。
清月彻底服了他了,脸苦地点点头。
……
次日,夫妻二人相携到柳府。
柳庭奉一见外孙女婿,就激动地请祁连修去前院商议。这兵部侍郎的人选还没定,六大尚书各抒己见,争议颇大。其实所谓争议的源头,不过是因为大家既不愿得罪太子爷也不愿得罪三皇子的缘故。
而今皇帝龙体尚且康健,两派皇子的势力对峙,谁胜谁负无人料知。稍微有些头脑的大臣们,都不愿意在此刻随意站位。
柳庭奉为官数十年,早养成了圆滑处世的个性。这浑水他可不想趟,不禁是他,另有四名尚书跟他持同样的态度。
“王爷,您可得给老臣出个主意。”柳庭奉留着胡子,面色焦躁。
祁连修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位,好似没听到什么,一语不发。
柳厚才见状急得站起身,跟祁连修道:“都是自家人,王爷不必忌讳,求您给个痛快话!”
柳庭奉忙责怪大儿子鲁莽,话虽如此,不过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你们父子俩在本王跟前装糊涂,此事还用本王言说?谁人不知本王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柳庭奉忙拱手道:“既然有求于王爷,老臣便不需再隐瞒了。伴君如伴虎,老臣能在朝中安稳做官这些年,自然在宫中有些耳目。老臣眼中的王爷乃性情中人,您有惊天之慧,却常怀仁善之心。不论是太子爷或是三皇子,哪怕是卧病在榻的七皇子,您皆曾暗中帮扶过。”这也是太子爷和三皇子斗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波及祁连修的缘故。
“老尚书有点能耐。”祁连修笑了笑,眉目清冷,“懂太多,对你没好处。”
“王爷教训的极是,只是这次的事情况危急,还望王爷能帮老臣分析一二。”柳庭奉谦善道。
“新科状元,张锦。”祁连修道。
“张锦?”柳庭奉吸口气,惊诧的看着祁连修,“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