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侯英的出现,在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表明心迹的那一刻,云经远才仔仔细细地端详这个昔日的同袍兄弟。拨开云雾,她确实比那些糙老爷们儿对他关照。但那时侯英不愿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虽然军籍上性别为女,但出示人前的扮相永远是男将军。
而云经远也奔着毕生的心愿在埋头努力,丝毫没有留意到她。
她出现了,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也能被爱,原来他也值得被付出,原来他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一个爱他的妻子。至少在侯英出现之前,他连答应成亲都是想着为云家留下一点血脉。
所以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一样,他在慢慢改变,在试着开启自己已经麻木的心窍。
……
独孤鸿从来都没有如此失败过,简直一败涂地,从自己掌握先机道渐渐跳入别人的圈套,最后还将北狄辛苦几十年在大胤市井里布下的暗桩几乎全部断送,这不能忍!
“三哥,我,我没料到他的身边居然有南夷暗卫。”独孤昕的脑袋依旧是痛的。
几乎所有皇室都有养着暗卫,但唯有南夷小国的暗卫是最神出鬼没的,据说南夷王室有独特的训练暗卫的秘法,此法多少皇室想要夺取却从未成功过。
曾作为北狄将军的独孤昕,自然清楚顾景逸身边暗卫的来历。
独孤鸿紧攥着茶盅,咬牙切齿:“原来他真的是南夷敏清公主的儿子,我原还以为这事儿是大胤明德帝编造出来的幌子。”
“那怎么办?我,我还能得到他吗?”独孤昕紧咬着下唇。
“啪!”
茶盅掷地而碎,把独孤昕吓了一跳,她看向同胞的哥哥,居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独孤鸿眼角淬毒,狠狠地盯着墙面上的一副美人图,犹如凶兽一般。
他还有最后的筹码!
……
顾景逸还没回府,将军府真的要闹翻天了。
“阿圆!你不是答应爹爹要吃蔬菜的吗?男子汉怎么能出尔反尔?”如玥直接把还欲逃走的小阿圆提溜起来放在锦墩上,怒视着他。
满满在一旁煽风点火:“哥哥羞!不听话羞!”
阿圆双臂交叉环抱着胸,赌气地偏过头不看如玥。
张妈妈担心阿圆真的把如玥惹到了,连连哄道:“小少爷,你怎么能见天儿地就不吃蔬菜呢?瞧瞧长得都不如小姐高了。快给娘亲说错了,说阿圆再也不敢了。”
阿圆瞪了眼张妈妈,撅起嘴:“不!”
“为什么不?”如玥伸出手把他的小脸掰过来正视着她。
阿圆瞪大一双眼:“爹爹不算话,阿圆不!”
原来是嫌顾景逸这几天太忙没给他耍枪,闹脾气了。如玥软下声音哄道:“阿圆乖,爹爹这几日太忙,实在没时间陪你玩,要不娘叫尹堂叔叔给你耍枪?”
“不好!”阿圆撅着嘴,还学会分辨谁耍得好谁耍得不好了。
一岁多一点儿的小娃娃,又不能家庭暴力,还真有些拿他没办法,算了,能骗一次算一次吧。如玥端起小碗,夹了一根菠菜凑到阿圆嘴边:“娘亲这里有一个秘密,阿圆要是吃一根呢,娘亲就给你讲。”
“什么?”阿圆不买账,猴精地非得如玥先说。
如玥笑了笑:“其实娘亲也会功夫哦。”
满满十分配合啊,立刻拽住如玥的衣角摇晃:“满满也学!”
“呐,娘亲会耍鞭子,可好看了,过会儿就耍给满满看,阿圆要不要看呢?”如玥循循善诱。
阿圆这小机灵鬼想了想:“厉害?”
如玥忙点头:“很厉害!”
“好。”他直接自己拿过碗放到八仙桌上,用叉子叉青菜吃了。看来这小家伙根本不是不喜欢吃青菜,而是拿吃青菜当做要挟呢。搁如玥以前的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你爱吃吃不吃拉倒。但每每看到阿圆那副酷似顾景逸的小脸,又狠不下心来。
真是越当娘心就越软和了呢。
由于阿圆第一次瞧耍枪是顾景逸耍的,先入为主后再瞧其他人耍枪就能分出好坏优劣了。但如玥是首次跟他面前耍鞭子,小家伙觉得新奇,还直夸如玥帅,连满满这个小胖妞都想学。
看来闲暇时缠着顾大将军学几手还是很有用的嘛,虽然是花架子,毕竟能唬住小孩儿。
如玥耍鞭子耍得累了,把阿圆和满满哄得去午休,也打算溜到床上眯会儿。没想到方甲传来消息,苏如瑶居然难产了!
“怎么回事?不是才八个多月吗?孩子保住了吗?”
不管爹娘有多坏,孩子总是无辜的。
“还不知道,奴才得到消息时说是正在生,不过情况不大好。”
如玥也不知道该表现出怎样的表情,只能问:“知道是为何吗?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要生,月份还不够啊。”
方甲忖了忖,道:“据太夫人身边留得暗线说,是二夫人和二爷剧烈地争执来着,二夫人这胎本就不稳当,被绊了一下才……”
“知道了。”如玥摆摆手让方甲下去,“有消息再报。”
什么事能让苏如瑶和顾景晖去争执?如玥的眸色深了深,没再想下去。
晚饭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传来消息,倒是顾景逸终于忙完回府了。时已暮春,人们早就换上了薄衫,如玥给顾景逸递上一杯茶让他解解乏,而后将午时阿圆闹别扭的事同他讲了。
“夫人颇有先见之明。”顾景逸先饮了一碗汤。
如玥笑了笑,这才缓缓开口:“那个……苏如瑶难产了。”
顾景逸放下汤碗:“我已知晓,等北狄使团离京之后,顾景晖的事再慢慢处理。”
“将军。”如玥挽上顾景逸的胳膊,苦着一张脸道,“我是真的傻了。”
“为何?”
“我,我居然有些心软,居然想着若是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若是顾景晖就安安分分地当他的鸿胪寺卿,要不那事就翻篇儿了吧。”一日一日地看着阿圆和满满长大,她的心真的越来越软了。
顾景逸捏了捏她的鼻尖:“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但鸿胪寺卿怕是容不得他再做下去。”
如玥心里好像放下去一块大石头,哎,看来她还是没有做坏人的天分。顾景晖害得顾景逸身上留了一块疤,那便让他从高处跌落民间,沦落于市井之中讨生活,应当算够了吧。毕竟从贵族生活成为任人欺压的平民,也是很痛苦的过程。
多年以后,当如玥再想起这件事时,却猛地发觉顾景晖也是可怜人。她没料到,顾景晖会以那样的方式离世,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赎罪吧。
晚饭后夫妻俩带着一双圆满正在散步时,方甲传来消息:“二夫人生了个哥儿,母子均安。”苏如瑶怎么样都无所谓,幸好孩子保住了。
次日如玥以个人名义送了些补药给孩子,给不给孩子吃随苏如瑶的意,但她能尽到的心也已尽到,就当是给阿圆和满满积福,希望上苍保佑她的孩子们都能健健康康地成长,顺顺遂遂地过一生,真的如了圆满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善恶终有报,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亲们放心!
第一四三章
北狄放在京城市井布的暗桩一个一个都给拔了出来;但毕竟是暗桩;都嘴硬得很;没一个反咬北狄一口的,是故现今大胤和北狄使团尚属于面儿上还算和平的阶段。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动了使团就是失了道义;期盼和平的那些民众指不定多痛恨大胤皇室呢。
既然和平,那出于大国礼节,得开一个送别宴。
明德帝接见北狄使团的时候是上元节,如玥想跟一双圆满过节,便借口身子不适推了宴会。本来按照规矩,有诰命在身且有位分的夫人是必须与宴的。是故这次送别宴,如玥是非去不可了。
不过送别宴尚有些日子;而如玥与宴的时候身边也带着武功不赖的红缨和画眉,想来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最关键还是护好明德帝,以防北狄使团来个孤注一掷。
只要北狄使团在京一日,顾景逸就忙得跟陀螺没什么两样,烦躁啊烦躁,已经好久没有跟夫君做羞羞的事情了呢,如玥把满满哄得睡着,而阿圆睁着一双大眼睛,翻腾着死活不午休。
怕打扰满满休息,如玥只好把这个磨人的小冤家抱出婴儿房。
阿圆也是个机灵的,在婴儿房翻腾是翻腾但也不嚷嚷,一出婴儿房,他蹦下地就吵开了:“娘亲,鞭子,娘亲,鞭子!”
“今儿没有鞭子。”如玥拍了拍他圆圆的小屁股。
阿圆扭着小屁股往贵妃榻上一扑,拿上如玥平日用的皮鞭,然后转身笑吟吟地递给如玥,字正腔圆地道:“有!”
如玥坐着贵妃榻,把阿圆抱到腿上,耐心地道:“娘亲肚子痛,不能耍鞭子知道吗?”
“肚痛?”阿圆瞄了瞄如玥的肚子,把小胖手放在娘亲的腹部,眨巴着大眼睛道,“坏?”这小子前日贪嘴吃刨冰来着,吃坏了肚子,着实肚子疼了一晚上,可把夫妻俩折腾了一整晚。
“不是,肚子痛不一定是吃冰吃多了哦。”如玥揉揉阿圆柔软的额发。
阿圆继续眨巴眼睛,仿佛非得知道个原因。
额,如玥默默汗了,她又不能告诉阿圆他娘是因为大姨妈来了所以肚子不舒服吧?如玥高深莫测地朝阿远笑了笑:“阿圆还小,等长大后就懂了。”
“多大?”
这小子怎么还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
如玥刮了刮阿圆的小鼻子:“大到阿圆可以娶媳妇就知道了。”
“媳妇?”阿圆低下小脑袋想了想,复又抬头道,“娘亲?”
“娘亲是爹爹的媳妇,阿圆将来的媳妇会比娘亲好一百倍,会给阿圆再生个小阿圆,帮阿圆料理庶务,是阿圆背后最不可或缺的人哦。”
阿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妹妹?”
如玥笑道:“妹妹会做别人的媳妇,给她将来的夫君相夫教子。”
“不好!”阿圆皱眉。
如玥倒是奇了:“什么不好?”
“别人的媳妇,不好!”
“为何?”如玥拽了拽阿圆的小耳朵,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想这些什么。
阿圆一本正经地道:“欺负妹妹!”
如玥欣慰地一笑:“阿圆是怕别人欺负妹妹?”
阿圆点头,做出苦大仇深脸,真是萌爆了。
“那就要看阿圆的了,爹爹和娘亲总有一天会离开,你要保护妹妹哦。”如玥觉得这是个教育的好机会,要是阿圆对满满能有苏承沣对如玥一半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阿圆一听这话,瞬间痛哭了起来,哄都哄不住。
与此同时,张妈妈心急火燎地把也在痛哭的满满抱了过来,两个小家伙坐在床上,对着嚎,一个比一个嚎得响亮。
如玥:=口=!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很温馨地做着教育呢吗?怎么俩货同时哭了?完全劝不住啊魂淡!
“什,什么情况?”如玥问张妈妈。
张妈妈手忙脚乱的,瞧着也快哭了:“老奴不知道啊,小姐睡得正香,突然就哭了起来,莫不是做了噩梦?”
比起满满,如玥更想知道阿圆究竟为毛哭,明明气氛刚刚好啊摔!
过了好久,两个小家伙还是止不住地哭,连嗓子都哭哑了。如玥束手无策,心疼地跟什么似的,都想给他们跪下了。幸好顾大将军及时回了府,他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听着哭声就冲了进来。
“何事?”
“不知道啊,满满可能是做了噩梦,阿圆完全没缘由就哭了。”如玥真的一头雾水。
顾景逸把满满抱进怀里,走来走去地哄。而阿圆还是那副样子,连如玥要抱他都躲得不让抱,只知道固执地痛哭。
如玥焦急道:“不如请个道士?莫不是魇着了?”
幸好在顾景逸的怀抱里,满满渐渐止住了哭泣。顾景逸抚摸着满满的背,如玥把晾凉的清水给满满喝了一点儿,满满楚楚可怜地看向阿圆,睫毛还是濡湿的。
像是感受到了满满的目光,阿圆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怒气冲冲地站起,盯着如玥,跟见到杀父仇人似的。
如玥再加一头雾水,她伸出胳膊索抱,阿圆鸟都不鸟她,很干脆地道:“娘亲坏!坏娘亲!坏爹爹!爹爹坏!”
顾景逸躺着也中枪。
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围观的白鹭温温柔柔地发声:“老爷,夫人,奴婢想着……莫不是夫人说的那句话把小少爷惹着了?”
“哪句话?”
白鹭看了眼小阿圆,缓缓道:“夫人方才说,您和老爷总有一天会离开,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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