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不怕的。”
小白兔有了一颗老虎心,如玥乐见其成。
说着就进了三哥的院子,炕前围了不少人,念姐儿穿着红绸袍子露着屁股坐在炕上,太夫人笑眯眯地坐在另一边瞧着她。一听到如玥来了,太夫人连连拉过如玥的手,嘘寒问暖地聊了几句。
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抓周时刻,文萱萱一直紧张地盯着念姐儿看,苏承沣则悠哉品茶,仿佛念姐儿抓到什么都无所谓。
其实也确实无所谓,古代女子无一不是养着嫁人,还能做什么大事儿?
抓周的东西男女就有不同,一般男孩儿用弓、矢、纸、笔,女孩儿则用刀、尺、针、缕,并加钱物饰品、吃食玩具、鸣钟古玩等等。
念姐儿瞅了一圈儿东西,不满意地哼哼唧唧,撅着屁股坐在那儿无作为。
文萱萱道:“这……莫不是没有她想抓的物什?”
苏承沣闻言,又把文房四宝给加了进去,念姐儿还是不为所动。众人没辙了,这抓周可别最后以失败收场吧。如玥忖了忖,灵机一动,从苏承沣的书架子里抽出一本诗经出来,搁到念姐儿跟前,小姑娘如获至宝,捧着死活不撒手。
看到此情此景,苏承沣和如玥都挺感慨的。
原初云姨娘就最喜欢读诗经,如玥那里还有一些云姨娘誊抄的册子,每每想起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亲姨娘时,她总是会拿出来翻翻。
“念姐儿。”没想到苏如晴突然热泪盈眶,紧紧抱住念姐儿,那双水眸里蕴着无限的怀念。
知己,知音。
跟云姨娘相处,那是在死板沉闷的内宅生涯中,苏如晴唯一能感觉到一抹明亮的时光。年少青葱,煮茶抚琴弄萧吟诗,却终伊人已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如晴这般疼爱念姐儿是在向如玥示好,但如玥却也不期然地想起了云姨娘。
罢了罢了,不管怎样都有康哥儿的感情在那儿摆着,如玥还能恼怒成怎么样?
其实想想,苏如晴这一辈子倒也挺磨难的。如玥不自然地朝苏如晴笑了笑,慢慢来吧,让她一次性原谅了对苏如晴的失望,确实挺困难。
抓完周,几家亲戚东拉西扯地聊着天。
正在这时,说是有将军府的家丁找他家夫人有事。如玥让那家丁进来,避开众人,听他禀报。家丁喘着粗气,那神情不像是难过的,貌似还有讨赏的意思在里头。
他道:“夫人,太夫人今儿早上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
这里的太夫人自然指的是靖安侯府的太夫人,即朱氏。
如玥心里一喜,把痛快之情十足地表现在了脸上:“就这样?”
“不止呢,摔倒的时候,脑袋也刚好撞到了桌子腿儿,太医说是中了风,现在意识还算清楚,但已经算是半瘫了。”
呦呦呦,植物人的节奏啊。
家丁继续道:“老爷正在门外等着您呢,说是杜鹃已经在咱府里做好午饭了,等您一起用完饭再去侯府瞧瞧太夫人。”
= =!所以顾大将军其实是拐着弯儿地邀请她共进午餐呐~
拜别了太夫人跟诸位嫂嫂,文萱萱和苏承沣一起把如玥送到门口。她家将军下马拉缰,自成一道风景。顾景逸上前很自然而然地牵起如玥的手,和苏承沣随意聊了两句,便拉着孩儿他娘打道回府了。
马车里,如玥兴奋地吊在顾景逸身上,不住地问:“什么情况?怎么会发生这么好的事?快说,是不是你暗地里捣的鬼?”
顾景逸神秘地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夫人这样子万不可被满满瞧见了。”
虽然心里好奇得不行,但如玥很容易被顾大将军带偏思路,她疑惑地眨眨眼:“为何不可?爹娘恩爱非常,满满她就可着乐吧。”
“夫人忘记了?”顾景逸那双绝美的凤目里溢满了戏谑。
妈蛋,如玥怎么可能忘记!满满这个蔫坏蔫坏的小丫头片子,居然顶着一张忠厚老实的面相,学着娘亲的样子把嘴巴往爹爹唇上凑,如玥直接把她的小嘴捂住,十分郑重其事地警告她:“这种行为是娘亲对爹爹的专属行为,你的,不行!”
满满貌似还颇为不服气,叉着腰叽叽咕咕地发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怕是再大点儿说话利索了,如玥可有的跟她争辩呢。随着稍微懂点儿事,满满愈发黏起了顾景逸,每次她跟顾景逸同时去瞧满满,小丫头总是先让爹爹抱,然后才扑到娘亲的怀里。
害得如玥一通吃醋。
不过幸好有善解人意的阿圆黏着她,如玥这才怀了些安慰。
“你以后不准再惯着满满了,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什么就给什么,可不是最跟你亲嘛。再说了,小孩儿哪是能这样娇惯着的?也没见你如何惯阿圆。”如玥不满地嘟起嘴。
顾景逸凑过去在如玥唇上碰碰,哄她道:“满满是女儿,娇养着才对。”
如玥不敢苟同地偏过头。
“满满的大名是顾凌禧,如玥,禧姐儿一直是我最渴盼的孩子,你瞧她长得像谁?”
“不会是婆母吧?”如玥恍然大悟。
顾景逸笑得很温暖:“秦叔说,满满越长大越像母亲。”在他那双眼睛中,深深地藏着对未谋面娘亲的眷恋,尤其是当他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才更加能体会敏清公主当年的选择。他要让满满当得上“禧”这个字,一世安乐。
好吧,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太会长了。
回到府里,一双圆满正在婴儿床里翻天覆地地折腾,如玥觉得自己得捣鼓一个蹦床,这样婴儿床报废的速度兴许能慢些,她可不好意思每个月都跟二哥定制婴儿床的。
见到爹娘出现,阿圆比满满爬得利索,扒着栏杆眼睛里只盯着娘亲。
满满则朝爹爹挥舞小胖爪,表示她爬不过去要爹爹来救。
于是夫妻俩分别抱起他们,由着俩小机灵鬼在脸上用口水画画。一家四口用了午饭,把小家伙们哄得睡了午觉,如玥兴高采烈地随着自家夫君去往靖安侯府。
就要到了的时候,如玥都兴奋地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外瞄。
“将军大人,我这样高兴是不是有点儿太明显啊?”如玥乐得最都合不住,就差得瑟地舞一段以表幸灾乐祸之情。顾景逸摇摇头:“不是有点儿。”
从马车里一出来,如玥秒变忧心忡忡状,恨不得对着朱漆大门都挤出两滴泪来。
顾大将军凑在她耳边:“夫人,过了。”
如玥瞬间松开苦大仇深的眉头,算了,还是表演最拿手的端庄大方吧,她是实在哀痛不起来啊哦呵呵呵呵……
靖安侯府守门的下人见到侯爷和侯夫人到了,连忙走下来迎接。
顾景逸从踏入府门那一刻起,脸就板着,直把带路的下人吓得两股战战,说话都说不利索。如玥不动声色地左右瞄,发现府里下人的脸上都带着比她刚才还浮夸的悲伤之色,也就是说,朱氏在侯府里头也没什么好名声嘛。
刚走到二道门,顾惜淑、刘氏和顾景明在门口候着,奇怪的是,刘氏一岁多的儿子居然不在身边跟着。
顾景明是靠顾景逸的这一派,他本就是庶出,朱氏对他也是百般刁难,而他掌着顾家的生意,自然明白官商和谐共处的硬道理。有时候都用不着谁谁谁出面,只要说一句“我上头有谁谁谁”,很多路子自然就开了。
他走过来道:“大哥,我愿意分家,不过母亲这样……”
“嗯。”顾景逸应了声,不置可否。扫过顾惜淑和刘氏,他没有放过刘氏眼底透露出来的狠绝之色。一个母亲,自然会本能地保护儿子。
很好,顾景逸弯了弯嘴角。
第一三七章
一拨人走进寝室。
朱氏已经只能往出蹦单个的字了;半边身子歪斜;口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出;但另一只能正常活动的眼睛还是很活跃哒。瞧见顾景逸进来,一只眼睛使劲地瞪他;但怎么瞧都有眨眼卖萌的即视感,如玥忍笑忍得好辛苦的说。
“如何?”顾景逸看向一旁长身玉立,站在床榻前的顾景晖。
顾景晖很淡定,没有哀伤也没有失落的感觉;只是笑了笑:“你赢了。”
“我从未输过。”顾景逸扫了眼瘫在床上的朱氏,“原本只要让她一个人如此便可,但二弟;本将军的眼里从容不得沙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顾景晖倒是很硬气。
如玥和其他人云里雾里地围观他俩聊天;表示内容应该相当丰富;但背景知识缺乏真心很难懂啊。不过现在这种场合,还是乖乖做好媳妇就好,具体内情有的是时间套话。
朱氏发出“唔、唔”的声音,但没人能理解她的意思,还是她从来很厌恶的顾惜淑走过去,帮她把流出来的口水轻轻拭去。
顾景逸看向朱氏,这个女人,他幼时曾有一度是想将她当娘亲看待的。每每看到朱氏对顾景晖无微不至地宠爱,他就很渴望这种母爱。但他知道,朱氏一见到他就讨厌,甚至会下毒杀他。
没有人能对他起歹心,因为起过这门心思的人都死了。
而朱氏,或者还是迄今为止下场最好的人,毕竟她还剩半条命,还能亲眼瞧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因为她的愚蠢而殒命。
朱氏满身铜臭,行为粗鄙,举止不堪,思维更是简单得成单线条。
她瞄准了爵位,认为只有自己的亲儿子才配得上这个位置。
因此顾景晖从懂事起,一直被灌输着“夺爵”的思想。这种思想曾是他的目标,也让他很累,他想像三弟一样,乐于经商,可以和父亲讨论交流,可以仰仗大哥。但他不行,因为母亲总是在重复地告诉他——
“晖儿,你看到了吗?那爵位是你的!你成了靖安伯,你的子孙后代就会享受荫蔽。”
“晖儿,就是那个人,他夺了你的爵位,他不是你爹的儿子,他不应该袭爵!”
“晖儿!你若是再说这种不要爵位的话,娘就死给你看!”
……
永远沉浸在这种排山倒海般的话语里,他真的好累。那么,是不是只要夺了爵,娘亲就不会再这样说了?但当那两个人的尸体出现在床上时,顾景晖就知道自己输了。
输掉这场爵位之争给他带来的,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二弟妹去了何处?”如玥看了一圈儿,不仅没有瞧见苏如瑶,还没有看到顾惜曼,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刘氏解释道:“二嫂刚刚受了些惊吓,郡王妃去照顾了。”
“受了惊吓?”如玥偷偷地瞄了眼顾景逸,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八成跟自家将军脱不了干系,“太医看了婆母后,有没有说些什么?”
虽然顾景逸和顾景晖总是聊些不是正常人能听懂的话题,她还是得表面上尽一下儿媳妇的责任,顺便确定朱氏这辈子是不是真正的跟半身不遂结了不解之缘。
“哎,婆母怕是……”刘氏低头拭泪。
如玥非得听到个确凿的话,追问道:“怕是如何?”
“怕是会一直这样下去。”刘氏边抹眼泪边道,“太医说每日吃的药汤是用来吊着命的,婆母这样连口正常的饭都吃不下去,真是,真是……”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作自受啊。
就在这时,有一个身穿粉色比甲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行了礼后小心翼翼地抛了个重磅炸弹:“恭,恭喜二爷,方才太医去给二夫人请脉,是,是喜脉。”
嫁人好几年都没有消息的苏如瑶,居然被诊出了喜脉!
难道是朱氏意外变瘫痪这件事把人品都攒到了苏如瑶的身上?而顾景晖听到这个喜讯,原本平静如死水的眼睛里一瞬间漾起了光辉,那种感觉,像极了在沙漠中濒死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是一种挺让人动容的眼神。
在众人不注意的角落里,刘氏紧攥着帕子。
“二弟三弟,这份清单上是分家后各自所得的东西,只有三天。”顾景逸扔下家产清单,直接拖着如玥离开了侯府。
明显感觉到自家夫君心情不太美丽,如玥很乖巧地给夫君捏捏背,锤锤腿,最后被夫君大人一把捞过来禁锢在怀里,让她不要乱动。
如玥就保持了一路被捞时的姿势,回府时腰都酸了。
还好自家夫君有眼色,直接公主抱着把如玥抱回了院子。按惯例看了圈儿一双圆满,顾景逸又拖着如玥进了寝室。
“将军怎么了?”如玥给他斟了一杯热茶。
顾景逸接过茶盅放在手里,抬头看向如玥,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道:“你猜的没错,朱氏能有这个下场,的确是我推波助澜的结果。而苏如瑶被吓病,是我将派人那两个叛徒的尸体扔到了二弟寝室的床上,想来是被苏如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