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自己,简直就是一头猪。竟然做了自己曾经那么厌恶的举动,跟笨猪哪有分别。
听到曲子的十四知道是苏禧在那里奏乐。
几个呼吸之前一切都还显得那么无波无澜,这可会儿听到曲子,十四的心里就像猫在抓痒,身下高床暖枕该是舒服无比,可他却觉着怎么如睡针毡。
他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怒气冲冲跳下了床。
门外方得看见自家主子这时出来,心里明白是为了什么,不敢说话,只是赶紧递上肩膀让主子扶着。
“扶我作甚?你赶紧的,去叫那个搅得我不得安宁睡不好觉的家伙立马安静!不想安静的,就让她滚!”
十四心头起火,暴躁开始一如从前战场上的自己。
他也不管方得脸上听闻他的话是如何表情,反正,他就是不想再听到那些逼着伤心的声响,若不是自己伤势未愈,可真就恨不得自己亲手把那些乐器都给砸了。
这边话音尚还未落,那厢琴音已经止了。
苏禧就在隔壁院里弹奏吉他,十四的声音并未收敛,不过就是一墙之隔,她当然听得清楚明白。
顿了顿,苏禧也不等方得来发话了,自己手上先停了动作。然后,不由自主的,隔着院墙,她抬眼看向十四所站立的地方。不由得耸了耸肩膀。
真不晓得,这个家伙,究竟在别扭个什么。
自己好像就是打碎了他那个虚渺至极,跟他这种人的身份不相干的梦境,顺带将现实摆在了他面前,就这样而已。
他至于小气到如此程度,到现在都尽量避免跟她说话,即便看见,也当作没看见么?
就算是那些21世纪的小男生,估计都没谁像他这么幼稚的吧。
“苏禧乐师。”
正想着,方得已进到了院里,走到苏禧跟前,小声喊道。
“我已停下来了。”
方得挠挠头发,一脸写着全是无奈。
“十四爷说,请苏禧乐师以后都不要在十四爷面前随意奏响乐器,他说……”
“是说他很不喜欢这调子呢?还是说,觉着很妨碍睡眠?”
苏禧接过话来,有些啼笑皆非。
拜托!
摇了摇头,苏禧说道:
“我是奴才,自然听主子们的话,主子命令不会不从。如果十四爷不喜欢奴才奏乐,那从现在开始,只要没有康熙爷的命令,只要这院子没有其他的主子,奴才就会保持安静,绝不会奏响一首曲子来惊扰了十四爷的清静。请爷放心。”
方得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声说:
“……爷只是碍着那伤口才这般不痛快,苏禧姑娘,您别在意。”
苏禧抿嘴笑笑。
“没事。”
的确没事。
只不过,她不明白,十四到底怎么这般傲娇,不就是没有继续在他面前做那么天真无邪的自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吧,他是在生气什么啊?
这个家伙,大清皇子身份,当了这么多年,怎么都很习惯了吧?他还能不明白什么东西是真正存在的,什么东西是不可能在他身边出现的么?
究竟天真的到底是谁啊?
还好自己抽身的早,若是没能抽身及时,或许此刻自己将会为了十四这个还没成长到足够强大程度的家伙而做出不理智的事。
终于明白,这个家伙怎么会站错了队。
丫的,就这样一根筋到底,不喜欢直接说不喜欢,喜欢就喜欢到不行的笨蛋,怎么可能将那些纠葛看得清楚,怎么可能知道人心最真实的模样啊。
想着,苏禧不由担心起来。
这个家伙,就这样的性格,将会度过多少困苦,才能真正长大?毕竟,十四这次保住左臂,就说明历史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多少偏差,既然这样,十四的未来自然也跟史书记载一样,风光过后,艰险后世,那样的未来,对于这个过于无畏勇猛,宁折不弯的家伙过分沉重了些。跟着那些即将会没了老八等人在身侧的险路,他又该怎么走下去啊?
隔壁院里的十四靠着习武得来的超凡耳力,轻易便能听清邻院中的两人交谈内容。
听到苏禧说的那些“奴才”打头的话,十四只觉着心尖上的火陡然变大,蹿得老高。未有多想,他径直穿过院子,穿过走廊,大步走到苏禧所站院中。
苏禧看见他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都是规矩的动作,礼数周到妥当,丝毫找不着错来。
可十四就是看着觉得碍眼至极。
他走到苏禧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还半屈双膝行礼未起的苏禧,忽然笑道。
“苏大人,你的新官职虽未进典载书,但你身份已经被皇阿玛承认了,何须如此多礼?”
苏禧膝盖曲的都快酸倒了,听见十四这明显反讽的话,心里不由暗骂起来,想这家伙难道吃了枪子儿了么!怎能翻脸比翻书还快?还就为了一点小事,跟自己计较了这么久。
但是她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带上恭谨自制的微笑,轻柔的回道:
“下臣既然是臣子,就自然应该懂得臣子的礼节。给主子爷行礼,自是理所应当。”
“好一个理所应当!”
十四拊掌叹道。
跟着,他又似笑非笑的问道:
“苏禧,现在,你还是爷的奴才吗?”
听到这话,苏禧心里不由打鼓,可嘴上已条件反射说出了答案。
她说:“随时随地。”
十四轻声冷笑。
笑着笑着,他低下头来,靠近苏禧,缓缓说道:
“是吗?那好。你愿当奴才,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打从今天开始,到离开杭州城为止,你,苏禧——苏大乐师,当今我大清朝从五品特殊编外官员,就是我老十四的最低等奴才。你就在这几日里服侍我的起居饮食吧。”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进行中,能不能求个收藏求个评?
第三七章 我也是有理想的
方得一听;急了。
“十四爷;这可不合规矩……”
可看到十四爷此时的眼神,方得自动消音了。
这么多年跟随十四爷征战沙场,血雨腥风尸山血海里来回那么多次,方得鲜见爷那眼中会有这样的愤怒之情。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回,爷是真发火了。
“我今天就想做做不合规矩的事!”
十四没看方得;直直看着苏禧;一字一句的说。
苏禧抬头迎上十四的眼睛。
后者的眼睛里写着“挑衅”两字。
苏禧不由心中冷笑。
好!你想大玩是吧?
行啊!
以前跟五百强公司面试的时候本同志就已忍功一流;更别说后来在网店上呆的时光。你以为应付那些吹毛求疵的顾客是很容易的么?你再怎么个傲娇bt;也该比不过那些没事就去啃人脸打发无聊时间的怪咖吧?
既然如此;那就来啊!咱比比,看看是都死了三百多年的古代僵尸的你更具不靠谱精神;还是我这穿越了三百年时光的网店老板更具bt特质!
想着,苏禧朗声应道:
“奴才领命。”
当日夜里,苏禧的一曲笛奏《孔乙己》,再次震了一把杭州城的老老少少。
那些评委们看着苏禧的眼神都是晶晶亮亮,就跟看见极品宝石的女人一般的表情。仅仅是评委就已经不怎么矜持了,更别说那些老百姓的新晋粉丝的狂热拥护。
一曲结束,苏禧反复谢了十几次,才能从台上走下来。跟着她还得带着笑对付身边那无数的粉丝观众。
今天这比赛可够没悬念的。
半决赛的成绩半个时辰之后就出来了。
毫无争议,她第一的位置坚不可摧无人撼动。据专家预测,如无意外,此次比赛她将成为当之无愧的冠军。
乔博看到这个预测,脸上都是嗤之以鼻。
现在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本次大赛冠军会是谁了,还需要看什么专家预测。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再者,就算做判断的家伙没有现场聆听过苏禧的演绎,不理会这短短几天,苏禧名号已经响彻整个杭州城的事实,就单看现在杭州城内百姓们投票的趋向,便该知道此次夺冠热门是谁。
只能是苏禧。
如此结果,苏禧却高兴不起来。
毕竟,她不求名,只求利。
名这种东西,在古代这个时候,太危险了。武林高手想要打家劫舍做做好事,都冲着名号最响亮的那家去的。她可不希望未来自己能够行走江湖,游历大好河山时,身边还得跟着保镖人士。那得多不方便?
还是有钱就好。
有钱,就有自由,有自由,就能逍遥自在,能自在,就能活得快活,能够快活,此生不负。
所以,夺冠热门这种事苏禧不高兴,粉丝无数这个消息也没让苏禧觉着兴奋激动,让苏禧真正高兴的,却是乔博将白花花的银子送到她手上之时。
那摞起来跟小山一样的一堆雪白银子给苏禧郁闷了好几天的心带来了光明。如果不是考虑将来携带不方便,苏禧都想枕着这些银子睡觉吃饭。
她总算是明白那些暴发户会愿意将百元大钞当作床垫睡觉。因为踏实,也因为幸福。
乔博帮忙把所有银子都兑换成了银票,将银票放在最最贴身的胸口,苏禧第一次觉着自己活在古代,也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至少活在现代的自己,可从没这么多钱放在身上过。
这么看来,自己的古代生活其实很好。
只要没那个碍眼的十四在旁边横眉冷对。
可惜,现实残酷。
十四看着捧着银票一个劲傻笑的某人,冷眼看了很久,最终破了功。
“你就这么爱钱?”
见过喜爱钱财的女子,可他见到的那些都是历经沧桑,见惯浮华,想要追求更轻松的生活而抛却了其他东西,仅剩下满身铜臭的现实和烂俗的“老人家”。
可却没见过年仅十六岁的女子,即便是个小乞丐出身,尝尽生活辛酸,也不至于会像一个五十岁的老贪财鬼,如此贪财,嗜钱如命。
苏禧却是笑逐颜开的说道:
“回十四爷的话,奴才的确热爱钱财。”
“废话!”
十四打断了苏禧的回答,说:
“你为什么那么爱?”
没钱当然不行,十四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能像苏禧这般表现的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爱钱之心,在众多世人中,恐怕也是少之又少吧。这样的苏禧,甚至会让十四觉着,如果给个价码标在“喜欢十四”这件事情上,估计十有*,苏禧将会义无反顾毫无犹豫的扑向自己。
只要他会给苏禧足够的银子就成。
这般想着,十四冷不丁就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他是哪根筋没有搭对位置?竟然会想到用钱来收买苏禧这个笨蛋的心了?
什么时候,皇阿玛给予无限希望的皇十四子,竟然掉价到这个份上?脑子里有这种念头了?!
苏禧并没发现十四脸上的古怪,只是没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奴才很早以前就想好了。等奴才攒够银子,能离宫时,就收拾行囊,或孤身一人,或是跟志趣相投之人结成伙伴,一起踏上路途,去逛遍这片辽阔大地的每一寸角落,去细看每一处值得看的风景,去欣赏不同世界的无上风光。
“甚至,奴才还想过有朝一日就飘洋出海,去到异国,领略异国的风土人情海外风光。”
苏禧看着十四。
“而这些,如果没有足够的银子,我想我恐怕会是美梦难成吧……”
愣住。
十四从来没有猜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还以为,苏禧会说,钱很重要,没钱不能过好日子之类的话,却不想……会回答这个。
这样一个——美好的不像是会成真的一样的回答。
“你怎想去旅行?”
还要漂洋过海,去到异国他乡……
这小丫头,她能听得懂番邦的话吗?她能孤身一人上路,而不害怕吗?她不过就是一个仅十六岁的小姑娘,还真以为这个年纪的她什么都能面对不成?再者,笨蛋苏禧现在已到了年纪,再怎么不懂事,也该知道身为女子,该考虑跟谁成亲生子,安稳度日的道理——
想着想着,十四心里隐隐的痛了起来。
他丝毫不想去猜测苏禧会跟怎样的男子结成连理,不想去想苏禧身边有他人伴着的模样。即便就在几日之前他还愤怒无比——为了苏禧的贪财之念——可现在,此时此地,无论如何,他都说不了谎骗自己说不在乎。
他在乎这个笨蛋。
即便是笨蛋十分的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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