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说过，皇阿玛爱他。可额娘却没说过，皇阿玛所爱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一个，有着可以寄托皇阿玛某些希望的躯壳。这躯壳还有个至高无上的身份，皇十四子……
康熙看着自己年轻的儿子，嘴角的笑意渐渐隐没黯淡。他看得见老十四眼中的失望和难过。
第二一章 苏禧喷了
这个孩子还是太年轻了，所以才会看不到自己全心全意放在他身上的那些真正的希望与之类的一切东西。
心里在默默的叹息着，康熙对十四说：
“过两日启程回京，你去做做准备吧。另外，搜罗民间乐律的事，你就这几天做好收尾。如果还有时间，不妨去看看乔老先生那边的音律比赛，听闻，他府上那些技巧不凡的乐律高手，至少大半都是通过此道得来的。”
十四躬身领命说道：
“儿臣领旨！”
听着听着，苏禧嘴里包着的饭都喷了出来，喷在了对面小丫鬟的脸上。
手忙脚乱的给小丫鬟胡乱擦掉脸上的饭，苏禧一边兴奋的问道：
“真能给那么多奖赏？”
小丫鬟顺手拿掉了自己嘴角上苏禧刚才没擦掉的饭，很是淡定的回答道：
“没错。苏禧姑娘，你是从外地来的，可能并不清楚，在杭州城里，大概是每年这个时候，乔老爷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音律大赛。前十名的优胜者会得到很丰厚的奖金。这件事，杭州城里几乎每一个百姓都知道。就算不喜欢音律，为了得到那笔奖赏，每此大赛里，都有那种百姓孩子，他们都是临时抱佛脚，被父母强令去学习过几个月的音律就赶上场参赛的。这么做，就因为即便是临时学习，也很可能得到机会，获得丰厚的奖赏。毕竟，偌大的杭州城里，真正能擅长音律的并不多，这还算是一项天赋，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学会一样乐器并且流利弹奏出来的，更是少数。这么说的话，苏禧姑娘获胜的可能性很大的。而且我还听说今年的奖赏相较于往年来说是更加的丰厚。若是寻常百姓人家能够进到前十，所获得的银钱，都够他们富足生活一生了……”
苏禧哈喇子流了一地。
真的假的？
如果是，她一定会参加。
肯定得参加，难道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么？那奖励可是白花花的大把大把的银子啊，对现在的她来说，那就是最该得到的东西。
想一想吧，当宫廷乐师每个月俸银就一两银子，赏钱另算，年终还没分红，不过全年包吃包住，还有安全系数最高的各种保障措施，极少数时候能有机会成为某高级领导的小蜜，不过，这种可能性是没有保障的。
毕竟，那些高级领导肯定都有了自己的成群妻妾，就算忽然来了个冲动上了自己，那也就是上了一回，就跟妓院老板可以不花钱去妓院一个道理，人家能享受结束后不负丝毫责任……
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则免，别想这种捷径，肯定是一条道走到黑，没有活路。
综上所述，现如今宫廷乐师这个工作其实保障度也不是很高，至少可能负担不起自己打算未来环游世界的梦。
如果放在她的从前，那还能做的不高兴就跳槽了事，可现在是古代，现实非常残酷，跳槽是不可能的。宫廷的水很深的，进到了宫廷就别想随随便便离开。
唉，如果当时康熙问她要不要进宫时，能够顺便就告诉她每月的俸银是这个数的话，那她肯定会答应乔博的职业邀请，留在乔府，每个月拿十两银子，过得也挺嗨皮吧。就算乔博忽然一天宣告破产，也总比她每月在宫里拿一辆俸银来的积蓄多点。
结果，现在的自己，除了等到年龄到了被放出宫时，可能拿到不菲的安家费这条路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外水可捞的了。
还好，几天前经过她的苦思冥想之后，她意识到一点：现在没进宫嘛，那就可以趁有机会的时候，能捞钱就赶紧捞钱啊！否则，等到进了宫没机会了，也就没什么计划外收入了。
自从苏禧多了这打算，她就在踅摸新的收入，可惜始终没机会——跟皇帝当个小乐师还能有机会捞外水才叫怪了——可没想到，服侍自己的杭州小丫鬟冷不丁儿的今天跟自己说了这么一个信息。感激上天！真是太照顾自己这个穿越的可怜虫了。
“大赛报名条件高不高？都是些什么要求？”
想着，苏禧问小丫鬟。
“就是一个要求。”
苏禧直直看着小丫鬟不敢眨眼睛。
小丫鬟说：“但凡能够演奏任何一种乐器者都可以报名参赛。报名时间是今日截止，报名不收取费用。”
“今日截止？”
苏禧愣了愣。“就今天啊？！”
“截止时间是定在今天的正午时分。”
“靠！”
苏禧一把丢下碗，飞一般的冲出了房间，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又迅速冲了回来，眼巴巴的瞅着小丫鬟。
“在哪报名？”
“……”
小丫鬟：“奴婢就领姑娘过去。”
康熙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揉揉眼睛。
想了想，他吩咐李德全道：“去叫那丫头过来吹曲子吧。”
李德全躬身回道：“回皇上，刚才，苏乐师跟奴才告假出去了。”
“她说去干什么？”
“听苏乐师自个儿说，是打算去报名参加乔博府上每年一度的音律大赛。”
康熙顿了顿，又问：
“今天折子还积有多少？”
“还有八十七个。”
康熙笑了笑，摇摇头说：
“看来，我还是只能继续为国为民，辛苦操劳了啊。”
十四带着小侍卫方得，走进了此次乔府音律大赛举办场的地地。
乔博正在检查基本设施，身边管家留神赶紧报告了一句，他才知道十四爷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大概看了一周场内的各种陈设和布置，十四感慨道：
“这次大赛规模看来不会小了。”
乔博笑着抱拳说道：
“多谢十四爷的赞赏。只是不知道，届时，十四爷是否会大驾光临，观看此次比赛情况？”
“这次过来就是想跟老先生您说这件事。过两日我们就要离开了，您这次的比赛至少是要进行三四天吧？那我这就没有足够时间等到最后结果，不过，想来这开头的比赛也会精彩万分，我倒是会留神看看。”
乔博笑笑：
“十四爷不会是打算趁着看比赛的时候，看到合适的乐律演奏者，就都给草民赚走了吧？”
笑着点了点头，十四很是认真的说：
“这倒是有可能。我阿玛这几年似乎更加喜好音律文采多过骑射武功，如果真能在这次的比赛里遇到好的，若是那人心甘情愿答应跟随我回去，那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的。如果他是更为眷念乔老爷这杭州城里的自由繁华，我也是乐意见到的。”
乔博笑着打了个哈哈：
“十四爷说的是。”
跟着，他话题一转，笑眯眯地说道：
“苏禧姑娘刚才来过了。她来报名参加这次音律大赛。”
十四怔了一下。笨蛋是想干什么啊？
“是吗？”
他的声音里倒是听不出半分情绪。
“按照宫里规矩来说，宫里的任何官职人员都不能参加民间大赛。可是草民又自个琢磨着，这苏禧姑娘不是还未进到宫里么，也当是并没列进宫廷官职名位，那就是可以不算宫中的乐师，顶多，就算是个预备乐师的模糊身份。所以，草民就大着胆子，允了苏姑娘的报名——”
“——过几日，我们就要启程离开了。”
十四淡淡说道，打断了乔博的说话。
乔博扬眉看着十四：
“草民知道。可草民现在脑子里还在回荡着苏禧姑娘在草民那偏院中，所奏那首曲子……笑傲江湖——那些音调、旋律，草民可能会没齿难忘了，”
十四看着那张苍老的执拗的面孔，叹了口气。
“老先生，我不想跟您争您的心头所爱。可是您也知道，这是苏禧自己的选择，您别为此动怒，亦或迁怒于谁。苏禧参加就参加吧，到时候该走了她还是得走。宫里面现在是没有她的官位上书，但是，苏禧现在是什么身份，她属于哪里，这个，你我都知道。”
说着，他带着对不住的表情，对乔博淡淡的笑了笑。
“抱歉。想必这件事给老先生带来了一些不算多好的回忆，对于那些不好，我在此向您老说一声对不住。”
“哪里……草民知道自己的身份，草民没有任何的不好，是草民的不是，十四爷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这些的时候，乔博看着挂在十四爷嘴角边的淡笑，心里忽然觉着好不公平。
康熙爷能够什么都是最好的，那最好的里头，不仅多了一个苏禧乐师，还有自己眼前这位——俊秀无双，骁勇善战，一身正气的男子。
十四爷胤禵。康熙爷最爱的几个儿子中的一个。
所谓天命，大概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第二二章 你不相信我
“乔老先生，这几日您就尽量让苏禧吹奏您想听到的曲子，我的阿玛那里，我会交代的。且宽心就是。”
“……多谢十四爷！”乔博已经十分感激。
十四摇摇头：
“不必。我阿玛对乔老先生一向很看重，老先生这心里若是有什么芥蒂，阿玛会心里难过的。就算是苏禧才华的确惊人，如果乔老先生真这么喜欢，阿玛到时候定不会坚持带她走的。”
“不不！草民不敢！是万万不敢啊！”
乔博急忙摆手说道：
“草民能在活着的时候再认真细致听一听苏禧姑娘的曲调，就已心满意足，至于其他的，草民不敢奢求，亦不会奢求。还请十四爷明鉴。”
十四默默笑着，看着乔博，轻声说道：
“乔老先生，这两日您就慢慢享受您最爱的东西吧。别想其他的。”
乔博怔怔的看着十四，最后反应过来了，惊喜交加的说：
“好，好……”
十四走进苏禧屋里的时候，苏禧正在自己脑子里搜索此次大赛能用到的一些曲目。
“你在干什么？”
十四问道。
闻言，苏禧仰起了头，看着走向自己的十四。
那暖暖色调的阳光从十四的侧面倾泻下来，将十四的左面映衬得熠熠生辉，耀人眼目。
心里莫名微微一动，那瞬间，苏禧想到了让她苦苦思索着的答案。
下一秒，揉了揉被晃花掉的眼睛，意识到自己该做点什么的苏禧赶紧起身行礼。
“这些虚礼都免了吧。”
十四说着，笑道：
“现在，你能够回答了吗？”
既然不用行礼，那就不用低着头或者怎么着了吧？
想着，苏禧坐回到了座位上，一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眯眯的回答：
“我还没告诉你吧？我报名参加了本次杭州城的音律大赛，所以，刚才我是在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曲目去参赛。”
十四笑了笑，学着苏禧那样，随意坐下了，就坐在苏禧对面，淡淡的笑着看着苏禧，问道：
“有结果了吗？”
苏禧点点头。
“有了！其实是本来是还没有想出来的，但是就你刚进来时，我看见你的样子，刚好就想到了！”
十四愣了一愣。
“参赛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禧笑着道：
“怎么会没有啊？你刚进来的时候，阳光温暖，色调宜人，光线算得上是恰到好处，将你衬托得仿佛是从一颗地外星球进入这世界的王子，无以伦比，美轮美奂……”
十四嘴角抽搐。他觉得自卑，再一次……什么叫地外星球？他怎么又听不懂了呢。
“……谢谢你的夸奖。虽然说实话，我觉得你说的并不是我。”
肯定不是吧，他跟那个什么球没关系吧。
“嘁！你不相信算了。”
苏禧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着不舒服得很，被谁不信任是让她最不高兴的事之一，如果就这么简单算了，那才叫有鬼了吧！
“其实，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不，是给你听！”
想着，苏禧对十四说。
十四反应过来，些微的惊讶，问道：
“你是说你能吹出那种感觉吗？”
“可以。”
苏禧斩钉截铁的说。
这个小笨蛋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激怒？真是简单透了。
不过，激怒的小笨蛋，原来也是很有趣的，至少，此时苏禧脸上的表情，自己是难得一见的啊。
心里想着，十四淡淡笑着说：
“那好，你且吹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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