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情况?正经的钻石王老五,怎么就糟蹋人家了?”
“诚心的吧你?”
王宏斌抬眼看他两秒,又专心翻动烤肉:“二阳,我没开玩笑,你好好想想,找个好女孩过日子不也挺好的?慧慧同学我看就不错,要不你试试?”
“试个屁!”
“我说你好歹也是挂号的杰出青年,注意点儿个人形象行不行?”
“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别扭的?说点儿有用的行不行?”
“我看这就挺有用。这么长时间,你也该有个决断了。要么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要么打起精神来找个靠谱的伴儿。实在放不下就回去找人家去——别跟个娘们似的,看着凄惶。”
“滚蛋!你才娘们呢——再说我过得挺好。”
“好不好跟床说去!你也不怕憋死。”
“呦厚~终于解决了‘当下’问题的王宏斌同志这是现身说法来了?”
“陆鹏联系我了。”
董天阳正把烤好的肉夹到盘子里,听了王宏斌的话猛然抬头,笑容僵到脸上。
王宏斌很早就知道陆鹏。作为董天阳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对董天阳喜欢男人这件事是老早就知道的。当年董天阳第一次探亲就给他说过陆鹏其人,当时陆鹏是他新兵连的战术教官。后来董天阳莫名其妙的换防,又转业,在南方做生意。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偶尔也提到陆鹏的名字,但每当这时候董天阳的态度都讳莫如深。现在陆鹏找上门来,找的不是董天阳而是他王宏斌,这里面恐怕就有说法了。
董天阳愣了一小会儿,满不在乎地说:“别搭理他,反正你们也不认识,有事儿让他直接找我。”
王宏斌靠到椅背里,皱眉看着董天阳。
董天阳大口吃着烤肉,又端起杯来遛酒,丝毫不为王宏斌的目光所动。
“吃你的吧。陆鹏那人,境界太高,跟咱不搭界。”董天阳一口气干了杯子里剩下的酒,招呼王宏斌。
“不搭界你搭了那么多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忽然转业和他有关系吧?”
“好多年的事儿了,谁还记得。”
“董二阳!人现在找上门来了,你逃避有用吗?”
“我他妈逃避啥了?”董天阳一摔筷子,眼神一瞬间又狠戾又危险。
王宏斌却神色不动:“我也想知道。如果真没戏了说清楚不就完了?为啥装不认识?你幼稚不幼稚啊!”
董天阳烦躁地耙了把头发,靠在椅背上不吱声了。
王宏斌拿起烟,自己扥出一根又把烟盒甩给他,董天阳接住了,叹口气抽出一根,就这王宏斌的火点着,狠吸了一口。
“斌子,我不是装不认识,是真不认识。”隔着烟雾,董天阳笑了,“可能我从来就没认识过他。”
“陆鹏那时候混得好,带新兵就是个休整,其实隶属的某个特队。又一次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就犯了点儿错误,具体的不说了,反正不怪他。当时……是造成了一个老百姓重伤,可能还落了残疾。他不是指挥官,又事出有因,出了事儿自然有上面顶着。处理结果都出来了,没他什么事儿。可架不住这人境界高啊,硬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见天去承认错误。呵呵,领导放他假,他倒好,直接来了个自我放逐。”
董天阳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呵呵笑起来,笑着笑着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在西北戈壁找着他的时候,他正跟着一个工程队干苦力呢。说啥也不回部队了。幸亏他以前立功多,人员也不错,领导好一顿通融给他弄了个转业。转业到地方安排的工作不错——我那会儿转后勤兵的地方你记得吧?也是因为他过去我才找路子过去的。妈的,结果我刚过去人就又走了,我那么求他都不行。他说他过不了好日子,法律没惩罚他但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陆鹏挺伟大、境界挺高是不?老多战友都说他纯爷们,可是我看他就是他妈的傻逼!天底下最自私的就是他!我算啥啊?我更傻逼。在他眼里我比不上个屁,屁还得夹一会儿呢,他对我说放就放了。”
董天阳狠狠把烟头按灭,撸了把脸:“行了,不说了,总是我年少无知识人不清,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他。下回他再找你,你知道咋办了吧?”
王宏斌瞥了一眼旁边的绿植,点了点头。
那晚两个人喝的都不少,出来的时候没勾肩搭背也都打晃了。车肯定是不能开了,俩人打一个车,因为顺路所以先去的董天阳的住处。董天阳在车上就迷糊了,王宏斌把他拽下车,跟司机说好等一会儿,正要扶他上楼,后面车上下来个男人。
“把他交给我吧,车还等着你呢。”
王宏斌看看陆鹏,晃晃悠悠地把钱包掏出来,抽出钱给司机告诉他不用车了,扶着董天阳往楼里走。
“我来。”王宏斌比董天阳矮,架着他有点儿费劲,陆鹏亦步亦趋地跟着,很想搭把手。
“谢了。”王宏斌大着舌头,努力说的清楚,“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现在二阳说不认识你,我不能把哥们扔给陌生人,懂不?”说完也不看陆鹏,里倒歪斜地和董天阳上了楼。
北方的夏夜微凉,陆鹏站在楼下觉得有些冷。
73、73 。。。
李睿挨揍了。他晚饭也不出去吃,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觉得自己没脸活着了。
作为一个富有挑战精神的男孩汉;偶尔事情败露挨老爸揍不算什么;有时候扛得狠了那简直还是勋章——但挨打也得挨得酷点儿啊;比如用皮鞭抽后背啥的,相比之下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被揍屁股就太那啥了。要不是王宏斌拦着,闹不好还会被脱了裤子打!
真是的,挺大一男人不出去玩儿;整天围着媳妇转,没出息!李睿在心里给王宏斌定性。这么想完心里好受不少,感觉王宏斌也挺面瓜的。
“李睿,你要么就出来吃饭,要么就永远也不用吃了!”钟晓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睿烦躁地把脑袋又往被窝深处拱了拱。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拉被子,他一动不动装睡着了,结果那人越拉越起劲,眼看着装不下去他索性胳膊一轮,一把掀开被子:“睡觉还不行了?!”
然后他就听“哎呦”一声,李睿心里一惊,就见李慧吊着胳膊揉眼睛。
“姐,你没事吧?”李睿手忙脚乱地蹦起来,一叠声地问。
“唔……你个死孩子!”李慧揉着被被角打红的眼睛:“咋不出去吃饭?打算绝食啊?”
李睿见李慧没啥事儿,不情不愿地爬回床里,嘟囔:“都谁在外头呢?”
“都在呢。”李慧一只手把他薅回来,“躲什么!被揍一顿就没脸儿见人啦?还总说自己是男子汉呢——你撬办公室偷试卷那本事哪去了?”
“谁没脸儿见人了?”李睿嚷嚷,一脸的理直气壮:“我偷试卷又不是为了作弊,我那是哥们义气!”
“呦呦~”李慧凉凉地说,“李少侠这话怎么不上外边嚷嚷去?”
李睿卡壳了,半天泄气地问:“二姐还不走啦?”二姐是刘思,因为觉得思思姐这个称呼太难听,逼着李睿改成了二姐。
刘思打从高考完就跑李慧家来了。其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李慧家有电脑,王宏斌怕李慧在家没意思,特意把电脑搬过来了;第二个原因就是她们家终于要开一个大型的家电商场了,现在又是装修又是办执照,刘宝刚和李爱党忙的脚不沾地的,刘思高考在家陪了几天,高考一结束就双双不着家了。“舅舅舅妈,我不想吃外卖了~”刘思把背包往李爱国家沙发上一甩,就算安营扎寨了。
现在李慧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白天李爱国钟晓兰上班,她和刘思姐儿两个窝在房间里看看书、玩玩小游戏,晚上王宏斌只要单位没应酬必定来吃晚饭,饭后顺便带她放放风。但自打李睿放暑假就不得消停了。
李睿考试前一天干了一件很牛叉的事儿:伙同好友果果同学放学后返回校园,撬了办公室的玻璃窗偷试卷去了,被教工当场抓住,不但找家长,期末考试还记了零分。
李爱国把李睿收拾一顿,直接把他禁足了。李睿哪里待得住?每天在家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姐,我能出去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求你了~”
“不行。”李慧头都不抬,在钱夫人的五星级酒店前扔了个换地卡,用自己的一块荒地换了大楼。李睿和钱夫人一起哀嚎。
“叫什么?有本事你就从窗户爬出去——你不挺擅长的嘛~”
李睿被李慧一激真的跑到窗户边,往下一看……五楼。看李慧玩儿的兴高采烈那样就忍不住想打击她,四处寻摸寻摸,蹭地一步过去,拔了电脑的电源。
“李睿你找死!”
李睿觉得终于出尽了一口恶气,飕飕地跑到客厅。刘思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抱着纸巾盒哭得稀里哗啦。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就是你爱我我不爱你的吗?鄙夷地看了刘思一眼:哭的真难看!
不知道果果怎么样了。李睿在屋里玩了会儿模型,想起同案犯来。其实李睿学习虽然不拔尖,但也没惨到需要偷试卷保及格的程度。但果果就不同了。果果学习不上心,比同班同学还小一岁,期中考试数学就打了个位数!如果期末再不及格就留记了——果果听他爸说完这个消息简直是五雷轰顶!
“留级我不得被笑话死!不行睿睿,你得帮我!”
哎~估计这会儿果果比自己还惨,找他玩儿是指望不上了,要是能回清远就好了。
李睿很想李奶奶,可是这个时候打死他也不敢给让李奶奶来“解救”他——估计这么干了,真会被李爱国打死。
清远啊清远……李睿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门口问刘思:“二姐,放假了你咋不回奶奶家?”
刘思沉浸在剧情里根本没听着。
李睿翻了个白眼,在屋子里转一圈儿。好不容易电视演广告了,他赶紧递给刘思一罐凉可乐:“二姐,补补水。”
刘思吸吸鼻子接过来:“谢啦小睿睿~”
李睿眼巴巴地看着她:“二姐,你啥时候回奶奶家呀?”
“干啥?”
“不干啥,就是觉得……奶奶肯定可想咱们了。”
“想你就回去呗——哦,我忘了,你回不去。唔!”电视剧又开始了,刘思含着一口可乐扭头接着看电视。
李睿撅着嘴坐在一边儿,没发现李慧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思思,你怎么不回奶家?”晚上临睡前,李慧问刘思。她原本以为刘思混这儿是为了电脑,但这几天来看,刘思对电脑也没那么大热情。
“咋?在你家不行啊?”刘思解开头发躺在床上,躬身伸了个懒腰。
“我就是问问。”李慧问,“有啥事儿赶紧说啊,过这村没这店儿了。”
“还能有啥?就是钱呗!”刘思叹口气,“就几千块钱,没完到了地,还当日子过了。”
“你考试之前那事?”
“可不就是的!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你。姐,我跟你说那钱是我拿的你信吗?”
李慧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又摇摇头:“不可能。”倒不是说刘思这孩子多安分,而是那时离高考没几天了,李慧是过来人,知道那时候有多忙,就算给她钱都没那个时间出去花。
“我也不信。但我现在宁愿那钱是我拿的呢。”刘思很无奈。
当初李爱党半夜翻她书包她闹了一场,还离家出走以明志来着,可现在想想又后悔了:“我妈和我爸倒是相信不是我拿的了,但他们俩为这点儿钱天天干仗——背着我干,以为我不知道呢。”
李慧皱眉:“你想多了吧?”
“我又没有妄想症。哎,你是不知道,我有时候特别不理解我妈那人,你说家里也不穷,平常十块八块她都要管,何况现在这么大笔‘巨款’!累不累啊她!”刘思很不以为然,“不说我爸就说我,啥叫零花钱?零花钱不就是给我让我自己花的吗?她倒好,恨不得替我花了,每天都问我花钱没?咋花地?我要说吃饭了她还得问问吃的啥,弄得我但凡有点儿她不同意的花销就得找你支援——你说她是不是更年期?就算更年期,那也没听说谁更年期这样啊。”
李慧不说话了。一直以来她都知道李爱党挺“事儿”的,过日子细致,事事操心,但真没想到已经操到这个程度了。
“我们这几天有同学会,我先在你这儿住着,等成绩下来再回奶家。我不乐意在家,听他们成天算账,烦。”
李慧摸摸刘思的脑袋,觉得刘思也挺不容易。
“过两天就好了,不会没完没了的。”李慧安慰刘思,不要说刘思家,就是一般人家现在也不至于为两千块钱夫妻反目了。在李慧心里,想的也是刘宝刚拿了。但拿了不承认也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