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没事吃饱了撑得,为了一个玉蝶,竟然拿陈氏出气,还把她弄得满身是伤,你当陈氏是真无靠山,或者好欺,如果一会徐子衿横着闹了过来,你可曾想好要怎么解决,哀家话撂在这,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一会你尽量满足徐子衿的要求,明白吗?”
说道最后,年事已高的太皇太后,不免有些头疼。
为了一个皇位,她汲汲营营,算计了这么多年,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她怀中,如今,她的孙子,也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叫她一个老太婆,可如何是好?
庞老夫人闻言,心中抖了抖。
她当时见玉蝶要被送走,恳求庞绍举能不能不送玉蝶走,毕竟,冯玉蝶是她的亲外孙女,庞绍举膝下并无孩子,庞老夫人对冯玉蝶,是诸多疼爱呵宠。
如今冯玉蝶要被送走,自然不舍。
庞绍举却坚持,还说是徐子衿的意思,庞老夫人当时就觉得,陈氏一定参与了其中,派人立即把陈氏唤了过来,责问一番,好说歹说,要陈氏去求徐子衿,别送冯玉蝶走。
可陈氏想也未想,便以一句,她不能干涉徐子衿的意思为由,给拒绝了。
庞老夫人,当时,那叫一个怒火冲天,举起拐杖就狠狠的往陈氏身上打去,冯玉蝶连忙去拉,却趁机偷偷抓了陈氏几下。
庞老夫人当时是不知晓,后来贴身丫鬟偷偷议论,被她听见,一询问,几个丫鬟都说她们瞧见了,庞老夫人随即去质问冯玉蝶,冯玉蝶一开始打死都不承认,庞老夫人拉起冯玉蝶的手,却见她还未来得及清洗的手指甲里,染了血,这才同意让人送冯玉蝶走。
可她哪里想到,徐子衿会知道陈氏受伤,如今嫡亲姐姐下了命令,庞老夫人一时有些难堪,“可是,姐姐……”
“别可是,这事的轻重,你应该也是知晓的,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如今,我们能不能稳坐钓鱼台,就看徐子衿的意向了,妹妹,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太皇太后说着,拍了拍庞老夫人的手背。
微微叹息一声。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这个为她牺牲了一生幸福的妹妹,却闹出了这么一个波折,叫她想怨想怪都无从怨起,无从怪起。
庞老夫人闻言,沉默片刻,才问道,“姐姐,那徐子衿,对咱们,真那么重要吗?”
太皇太后点点头,“是的,徐子衿暗地里到底有多少势力,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对于他家祖训,徐家后代子孙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哀家曾派人打探过,原因是徐家先祖当年官拜丞相,极的老皇上信任,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却处处打击这个对皇家忠心耿耿的功臣,徐家先祖一气之下,辞官归隐官渡镇卢家村,并立下祖训,后代子孙不许入朝为官。
徐子衿虽然混,可那是因为算命的说他命不过二十一,这也不怪他。
不过好在他为人正直,又赤胆忠心,不然,哀家都不知道,这楼兰还能太平多久!”
想到这,太皇太后忧心不已。
如今皇上下落不明,若是群雄逐鹿,她到底该信任谁,重用谁?
三个儿子,已经去了一个。
剩下两个,林亲王,锦亲王,都不是做皇帝的料。
“姐姐……”庞老夫人轻轻的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勉强一笑,劝道,“快别忧心了,皇上他洪福震天,是真龙天子,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至于子衿的事情,哎……”
庞老夫人想着,不免叹息。
一开始,她对陈氏,那也是呵护备至,可这么多年,她不曾为庞家生下一儿半女,加上她抱孙心切,就自作主张为庞绍举纳了几房妾室,更送通房丫鬟无数,更有话放出,谁若是第一个生下了庞家长孙,她定提她为平妻,更去太皇太后处为她请旨,赐封为一品诰命抚摸,渐渐的,陈氏与她就离了心。
庞老夫人想到这,看向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的庞绍举,问道,“绍举,娘问你,你和慧娟……”
庞绍举闻言,立即站起身,苦涩一笑,“娘,你有话就说吧,儿子听着呢!”
做了这么多年夹肉馍,他已经习惯了,把个人的感情放在心底——视而不见。
“绍举,娘想问你,你对慧娟,还是像当年那样吗?”庞老夫人问。
犹记得当年,庞绍举恋上陈家二小姐——陈慧娟,为了她,废寝忘食,更发誓非卿不娶。
而庞老夫人也喜欢陈慧娟,也乐见其成,盼望着陈慧娟成为庞家的媳妇。
接过庞绍举努力,一年之后,陈慧娟风风光光嫁入庞家,对庞老夫人是恭顺有礼,出出孝顺。只因为她三年不育,庞老夫人才起了心思。更把曾经母慈媳孝给抛到九霄云外。
庞绍举闻言,错愕不已,双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又怎么能忘记,当年那杨柳河边,一身是伤的他,奄奄一息。那个女子,柔声细语,温柔问他,“公子,你还好吗?”
然后不顾丫鬟阻止,偷偷救了他。
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贴身照顾,他得救了,她却病了。模模糊糊中,她念念不忘的是他的伤,他的命。也顺便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从此一生,只为卿展颜。
因为彼此深爱着,所以,他知道,她所受的委屈,可……
想到这,庞绍举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娘,儿子对慧娟,依旧如初,十八年前的诺言,依旧不曾变过!”说到这,庞绍举忽然鼓起了勇气,扑通一声跪在庞老夫人面前,哽咽道,“娘,其实,不孕的人,不是慧娟,而是儿子,慧娟她怕坏了儿子的名声,独自承担着这一切罪名,家中那些小妾,通房,儿子从未碰过她们……”
庞老夫人闻言,接受不了庞绍举所说的事实,颤抖着手,指着庞绍举,“你,你,你……”
却理不出个所以然,人似乎瞬间老了好几岁。
“娘,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的错!”庞绍举说着,不停的磕头。
心却瞬间轻松了许多。
这些话,庞绍举很早很早以前就像高手庞老夫人,可陈氏慧娟一直不同意,更以性命相逼,逼得庞绍举不得不遵从。
并发下毒誓,若自作主张告诉了庞老夫人,他将不得善终。
可这一刻,放下心中包袱,庞绍举已经不在乎善终与否了。
半晌后,庞老夫人才无力的摆摆手,对庞绍举说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庞老夫人说着,看向坐在一边的太皇太后,眼眶瞬间溢满了泪水。
泪水顺着脸庞滚落而下。
太皇太后连忙拿出手绢,轻轻为庞老夫人拭去眼泪,就像小时候,那般,柔声哄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去计较了!”
“可……”庞老夫人说着,哭的更凶了。
这些年,她胖孙子盼的心都碎了。
眼睁睁看着跟她同样岁数的姐妹,一个个含饴弄孙,而她却只能望着暗自心酸,如今庞绍举一番话,真真是把她所有的坚持,全部瞬间击垮。
再不复存在。
门外,管家恭恭敬敬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老夫人,老爷,表少爷到了,正在前厅,夫人已经过去了,夫人让小的来和太皇太后,老夫人,老爷禀报一声!”
太皇太后闻言,沉思片刻才说道,“绍举,你先去吧,哀家陪你娘说几句贴心的话!”
“是!”庞绍举应了一声,起身往大厅走去。
走出屋子,看着蓝天白云,太阳渐渐落山,只觉得,一切似乎都那么好,心中也很期待快些见到陈氏慧娟,让抛下包袱的他,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这些年,不论发生了什么,他对她,依旧如初。
那颗心,从来不曾为别人跳动过。
只为她!
大厅里。
陈氏慧娟笑眯眯的看着徐子衿,却在瞧见徐子衿身后的卢暖时,笑得越发开心,立即对徐子衿说道,“子衿,晚上住姨母家吧!”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水灵灵的卢暖。
一眼,陈氏慧娟就很喜欢卢暖。
因为她觉得,卢暖身上,有一股暖暖的气息,还有一种能够安定人心的沉稳。
徐子衿闻言,心中陈氏慧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对于他住在哪里,根本从来不曾问过,只要她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还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点点头,说道,“好啊,可是,姨母,我这还有一个朋友呢……”
陈氏慧娟呵呵呵一笑,推了推徐子衿,笑骂道,“你这孩子,你的朋友,姨母肯定会好好招待,又岂会厚此薄彼,再说了,姨母那正巧有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一直发愁送不出去,今儿个,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
陈氏说着,笑眯眯的走到卢暖面前,直勾勾的打量着卢暖,说道,“瞧瞧,这姑娘,水灵灵的,看着就惹人喜欢!”
边说,边伸出手握住卢暖的手,见卢暖手心全是老茧,心疼的说道,“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为生活超劳,走走走,跟姨母走,姨母那正好有两盒细肤的乳膏,一打开盖子,就香喷喷的可好闻了,而起对这种因为做粗活留下的老茧,最有效果了!”
“这,那个……”卢暖有些错愕,徐子衿姨母的热情。
一开始见到陈氏慧娟,因为她身上有许多陈氏的影子,卢暖一眼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还没来得急开口,陈氏慧娟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而且那份热情,让卢暖有些招架不住。
求救的看向徐子衿,徐子衿却呵呵淡笑道,“阿暖啊,我姨母那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帮着你好好挑挑,改明儿,你带回卢家村,给三妹四妹,那两个丫头可爱美着呢!”
“啧啧啧,瞧瞧,瞧瞧,这胳膊肘咋往外拐呢,亏我一心疼着呢,真真是伤我的心啊!”陈氏慧娟说着,笑得眼角眉梢都有了皱纹,可从拐角处走来的庞绍举却生生看呆了去。
多少年了,陈氏慧娟不曾笑得这么开怀。
一时间,脚下如坠千斤。
含情脉脉的看着陈氏慧娟,千言万语,画着嘴角那一丝淡笑,仿若十八年前,重伤醒来,看着倒在床前病得嘴唇发白,整个人因为发热,烫的不行的陈氏慧娟,让他的心瞬间柔软,很想很想把她拥入怀中。
卢暖第一个看见了庞绍举,咬咬嘴唇,看向陈氏慧娟,只见前一刻还喜笑颜开,这一刻便红了眼眶,直直的看着庞绍举。
卢暖在心中想着,或许,庞绍举和陈氏慧娟的感情,其实是极深极深的,如果陈氏慧娟为庞家开枝散叶,她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至少比起前世的她来,幸福多了……
陈氏慧娟轻轻松开手,一步一步走向庞绍举,嘴里轻轻呢喃,“绍举……”
那眼神,她熟悉,很熟悉,也知道代表了什么。
“慧娟,别过来!”庞绍举抬手阻止陈氏慧娟往前,红着眼眸说道,“十八年来,一直是你在走向我,今天,不,以后,让我走向你!”
陈氏慧娟闻言,怔在原地。
直到庞绍举把她紧紧抱入怀中,才哽咽着哭了出来。
“绍举,我是在做梦吗?”陈氏慧娟轻轻问。
她想过,有那么一天,雨过天晴,她还是那个得了夫婿真心,婆婆疼爱的陈慧娟。而不是那个为了守住秘密活得辛苦的陈慧娟。
“没有,慧娟,你没有做梦,我把一切都告诉娘了,以后,娘再也不会为难你,再也不会了!”庞绍举说着,越发紧紧抱住陈慧娟,他多想,把这些年的亏欠,还了。
可他也明白,亏欠了这么多年,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还得了的。
“你……”陈氏慧娟用力推开庞绍举,扬手想要打他一巴掌,却反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哭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娘她年事已高,你怎么可以再让她伤心……”
瞒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一直瞒下去?陈氏慧娟,忽然觉得,这些年,为庞绍举所受的委屈,都白受了。
“慧娟,别,别自责,我做了这么多年懦弱的男人,连我都快瞧不起自己了,你能不能让我为了你,变得坚强一些,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绝不!”庞绍举说着,轻轻摸着陈氏慧娟自个打红的脸。
真应了那句,打在她身,痛在他心。
陈氏慧娟闻言,趴在庞绍举怀中,一时间哭的一塌糊涂。
见庞绍举和陈氏慧娟重归于好,卢暖不免为他们高兴,经历了那么多,还能重新牵手,这份真情,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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