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徐子衿立即掏出二百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又说了客栈的地址,拉着卢暖走出书斋。
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你啊,那掌柜都说了二百两,你还唧唧歪歪,嘀嘀咕咕,磨蹭啥呢?”
卢暖闻言,立即解释道,“不是,我是觉得,那么多书,还有宣纸,怎么也得五百两吧,可它,二百两,我觉得,会不会掌柜算错了?”
看那掌柜的样子,也不是这家书斋的老板,这若真是算错了,几百两银子,还不把他陪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那她就真是罪过了。
卢暖想到这,准备进书斋,让掌柜再算一遍,徐子衿立即拉住她,问道,“干嘛去啊?”
“去让掌柜再算一遍,我怕他算错了!”卢暖说着,挣开徐子衿的手,走进书斋。
和掌柜说明来意,掌柜脸咻地涨红,连忙说道,“姑娘,姑娘,你放心,我在这书斋几十年,一定不会算错的,不过,姑娘的好心,我很感动,姑娘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啊!”
走出书斋的时候,卢暖还是有一种迷茫,看向站在一边,把嘴笑咧开的徐子衿,问道,“徐子衿,你说,掌柜都那么说了,为什么我还是有一种负罪感?”
徐子衿闻言,揉揉卢暖的头,“傻瓜,你就是有银子烧得!”
“胡说!”卢暖反驳。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徐子衿的话,因为手中有了银子,她才在这纠结。
若是口袋里身无分文,三餐不饱,肯定是巴不得别人便宜些,在便宜些,最好免费。
“我没胡说,阿暖啊,其实很多事情,咱们都不必过于执着,不然,这日子过下去,会很难受的,明白吗?”
徐子衿说着,也不管卢暖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带着卢暖在街上乱逛,最后的战利品就是,两人手里大包小包,提满了东西。
“碎玉轩?”
卢暖低低呢喃这家玉器店的名字,对站在身边的徐子衿说道,“徐子衿,你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
“怎么说?”徐子衿问,心中却洋洋得意起来。
情趣?
他算是一个有情趣的人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这么夸他,不过心里恨受用就是了。
“碎玉,碎玉,因为一块再好的玉,如果不经过碎开这一步骤,又怎么让师傅雕刻出来呢,走吧,咱们进去瞧瞧,若是不贵,就买上一两样,如果太贵,瞧瞧,看看眼界也好!”
卢暖说着,走进碎玉轩。
入目便是一个个柜台上,摆在泪流满面的玉坠,手镯,玉钗,玉佛,玉观音,凡是玉能做出来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
因为东西多,品种齐,碎玉轩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而那些来买东西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空手而归。
店里的伙计一见卢暖和进门的徐子衿,立即上前,自顾自的越过卢暖走到徐子衿面前,恭恭敬敬的唤道,“徐少爷!”
徐子衿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陪朋友过来看东西,让你家掌柜出来!”
伙计闻言,愣了愣,随即应声,“是!”然后快速的退了下去。
而卢暖,早已经在各式各样的玉器前,流连忘返。
看到漂亮的,伸出手去摸摸。
而徐子衿却静静的跟在卢暖身后,把卢暖摸过的东西都记在脑海里。
“哇……”
看着架子上,那一块小小玉块,却在上面雕刻了山水,房屋,还有观世音菩萨手持净瓶,含笑盈盈。
卢暖忍不住赞叹道,“好厉害的雕工啊!”
“阿暖喜欢?”徐子衿问。
卢暖摇摇头,“不是喜欢,只是纯粹欣赏,我很好奇,雕刻这块玉的师傅,当时是怎么想的,这块玉明明也就拳头那么大小,可他却把一切雕刻的栩栩如生,不管是布局,还是寄予其中的感情,都超出了常人想象,更是把这块玉的精髓全部展现了出来,妙,妙极!”
这种神乎其技的技术,经过时代变迁,二十一世纪,早已不复存在。
徐子衿闻言,笑了。
不由得感慨,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居然懂玉。
怪不得当初不肯收下那玉钗,原来她是瞧出了那玉钗的不菲,才断然拒绝的。
“阿暖,喜欢吗,喜欢的话,咱们就买下吧!”
卢暖淡笑,“喜欢,但是,喜欢不一定要拥有,咱们走吧,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我想早点回家!”
“阿暖想家了?”徐子衿问。
卢暖点点头。
是的,她想家了,很想很想。
回到客栈,徐子衿想卢暖睡一会,卢暖也觉得自己有些累,就倒在床上小憩,徐子衿见卢暖睡了过去,起身给她放下蚊帐,又在屋子里点了助眠的香料,退出屋子,顺手关了门。
凑巧满月办好事情回来。
“少爷……”
“事情办得如何?”徐子衿问,拿出折扇轻轻扇着风。
“回少爷,宅院已经寻着,依山傍水,少爷要不要去瞧瞧?”
徐子衿折扇一收,看着满月,摇摇头道,“不必,这事你处理就好,多少银子无碍,只要院子位置好,面积够大,若是不够大,想方设法买下边上的几家,拆掉中间的围墙,合并一下,另外在后院种些果树,品种多些,最好一年四季都有,另外,主院的话,弄得亮堂大气些!”
“是,我这就去着手买院子的事宜!”满月说着,顿了顿,才说道,“少爷,太皇太后出宫去了庞府,咱们……”
“静观其变!”徐子衿淡声说道,冷冷一哼。
想不到,庞绍举速度够快,居然这么快就把太皇太后请出宫来,他以往躲着皇宫里的人,那么今日。
徐子衿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此时此刻,为了卢暖能够展翅高飞,将来与他比肩而立,他必须主动出击。
满月闻言,想了想,说道,“少爷,汾阳王那边最近在练兵,我们的人已经打探了,汾阳王一个侍妾的兄长在暗地里招兵买马,看来……”
徐子衿连忙说道,“这是他们皇室的事情,与我无关,满月,传令下去,咱们的人,全部原地待命,切莫轻举妄动!”徐子衿说到这,顿了顿,俯身在满月耳边叮咛几句。
满月闻言,吓得不敢吱声,“少爷,会不会太冒险了?……”
徐子衿淡笑,打趣道,“满月,曾几何时,你胆子这么小了?”
“少爷,满月不是胆小,满月只是害怕,皇室那一滩浑水,最后脏了少爷的鞋!”满月说着,想到什么,咧嘴一笑,“少爷,今天和阿暖姑娘逛街,阿暖姑娘可买了什么赠予你?”
徐子衿一听,顿时收敛起浑身的算计,唉声叹气道,“快别说这事了,我陪着她走街串巷,走得脚都要断了,我原本也以为,她会表示表示,结果倒好,呐,睡着了,我,啥也没捞着!”
“少爷,这是心有不甘啊!”
“可不是心有不甘,哎,难得遇到一喜欢的姑娘,结果倒好,哎,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徐子衿话还未说完,庞绍举便领着陈氏慧娟进了院子,身后是五个婆子六个丫鬟,提着大包小包东西。
徐子衿立即上前,对着陈氏慧娟行礼,唤道,“子衿见过姨母!”抬起头看向庞绍举的时候,犹豫片刻,才行礼道,“见过姨父!”
“子衿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陈氏慧娟说着,虚扶起徐子衿,眼眸扫了一圈,才问道,“对了,听你姨父说,你这次来京,还带了一个同村姑娘,叫阿暖对吧,人呢?”
“在外面走了半天,累坏了,我让她睡一下,养养精神,晚上要带她去李云飞那,和云飞妹妹沄沄认识认识!”
想到李云飞那个疯丫头一样,却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李沄沄,徐子衿就头疼的紧。
是了,徐子衿怕李沄沄,见一次怕一次。
他见过活泼开朗的姑娘,但是,就没有见过疯起来不要命的。
陈氏慧娟和庞绍举闻言,两人对视一眼,陈氏慧娟立即说道,“没事,没事,让她先休息,我和你姨父凑巧有事跟你说,咱们边说边等吧!”
“好,姨母,姨父请!”徐子衿说着,把陈氏慧娟和庞绍举迎到另外一间屋子,满月却留在卢暖门口,靠在柱子上,静静的站着。
待三人坐下,客栈伙计立即上了茶水,随即退了出去,陈氏慧娟才开口说道,“子衿啊,玉蝶,我们已经让人送她回江阴老家,以后没什么大事,绝对不会出现在京城,咱们终归是一家人,有的事情发生了,姨母知道,你心里定是恼火,只是能不能看在姨母的面子上,别跟你姨父一般见识!”
陈氏慧娟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感谢徐子衿。
因为她多年不曾为庞家生下一儿半女,庞绍举已经纳了好几房小妾,通房丫鬟更是数不胜数,好在那些女人,也没一个怀上孩子,就算曾经有一个怀上,也是和家丁有染,在东窗事发后,直接被乱棍打死。
可以想象,没有子女傍身的她,如果不是有一个外甥这么能干,庞家,太皇太后要依仗着徐子衿,她在庞家的日子,是很难过的。
就连今日,太皇太后得知徐子衿和庞绍举闹翻后,立即出宫,要她前来做说客。
冯玉蝶也在太皇太后到了庞府后,立即被送回江阴老家,没有传召,此生不许进京。
而徐子衿做这一切,因为他知道,冯玉蝶在庞府作威作福,仗着庞绍举和老太太的宠爱,根本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徐子衿闻言,看了一眼陈氏慧娟,这个和母亲一样,懂事务,知冷暖的姨母,柔声安慰道,“姨母,你想多了,我当时也是一时口快,才说了那些混账话,时候想想,懊悔的不行,本来想去找姨父道歉,只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好了,好了,咱们是一家人,快别说这些见外话,听说你马上后天就要回去了,姨母也没来得及准备,这些绸缎,是太皇太后赏赐的,姨母一直没舍得用,你帮姨母带回去给你娘,另外那几个粉色的箱子里,是给阿暖的见面礼,你也代姨母转交给她吧!”陈氏慧娟说着,站起身,却不小心露出脖子上的抓痕。
徐子衿却瞧见了,连忙问道,“姨母,你,还好吗?”
陈氏慧娟闻言,鼻子一酸,心口涩然,用力点点头,“好,好的!子衿啊,你和你姨父的事情,姨母也不懂,你们聊着,姨母就先回去了!”
“姨母,子衿送送你!”徐子衿说着,上前扶住陈氏慧娟的手臂,却在触碰到陈氏慧娟的手臂时,陈氏慧娟疼的眉头皱起。
徐子衿不顾伦理,一把撩起陈氏慧娟的袖子,只见她的手臂上,红肿一片,陈氏慧娟慌忙拉下袖子,遮住手臂,连忙说道,“子衿,没事,没事,是姨母不小心烫到的!”
冷声说道,“姨母,你先回去吧,我和姨父好好聊聊!”
却故意加重了好好聊聊二字。
陈氏慧娟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见徐子衿的眼神后,咻地噤声,点点头,带着丫鬟婆子离开。
待陈氏慧娟离开后,徐子衿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看向一直不曾言语的庞绍举,冷声问道,“姨父,姨母身上的伤,你作何解释?”
庞绍举犹豫半晌,才说道,“子衿,这件事情,一言难尽,我……”
他能说,因为他回家,执意要送冯玉蝶走,老太太问明缘由,却不答应送冯玉蝶走,陈氏慧娟凑巧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就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陈氏慧娟身上。
这些话,他不能说,也说不得。
不然,依徐子衿的性子,不知道要把这天给捅出多大一个洞来。
“啪一声”响。
徐子衿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悉数扫落在地,茶杯茶壶落在地上,瞬间碎成了碎片,茶水四溅。
“好,很好,非常好,你们庞家是皇亲国戚,就可以随随便便欺辱我姨母,今日之事,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深信一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徐子衿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磨牙切齿。
犹记得小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活不过十岁,是姨母抱着他,说,他一定可以平安活下去,为了他,姨母带着他四处求神拜佛,几乎是见佛拜佛,见庙拜庙。
好不容易,他活下来了,却又有流言,说他活不过二十一,很好,真的很好,因为他过了年,就要二十一了。
既然活不下去,何不疯狂一回。
庞绍举一听,连忙说道,“子衿,这事,这事……”
纵然他庞绍举是皇亲国戚,可京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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