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这么苦,怎么累,二叔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就是希望卢大龙卢大虎好好读书,将来靠取科举,金榜题名,便可出人头地。就算不能高中,有知识,有文化,也是被高看一等的。却偏偏卢大龙,卢大虎不知父母心。在加上家中贫穷,在学堂一定受了不少白眼。
这才有了退却之心,或许,这退学之心,也不是一日二日。
卢暖刚想上去劝说几句,卢大虎摸着自己被打的脸,蠕动着嘴唇,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红着眼眶说道,“打我,打我,就知道打我,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为什么不想读书,你进学堂看看,那一个学子不是锦衣玉食,而我们兄弟两,一日三餐还要算计着怎么便宜怎么吃,别人吃肉,吃鱼,大米饭,我们却啃着馒头,嚼着咸菜,吃那些快要发馊的剩菜剩饭,不管走到哪里,大家对我们都指指点点,骂我们是破落户,爹,这学堂,我们真呆不下去了!与其留在这受人白眼,还不如回家去,跟着你进山寻些东西卖了可以换银子!”
二叔闻言,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站起身,抡起拳头就要往卢大龙身上打去,卢大龙连忙闪躲,二婶抱住二叔,哭着说道,“别打,别打大龙,有义,要打就打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教育好儿子,是我的错,你打我吧,打我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事又不是二婶的错,二叔又怎么下得去手。
深深的叹息一些,痛苦的看着卢大虎,“你这孩子啊,你是活生生气死我跟你娘,你才甘心!”
二叔说着,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卢大龙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爹,爹,儿子不敢,儿子不敢,是儿子不孝,是儿子的错,求求爹,带我们回去吧,求求爹了!”
这学堂,他们是真呆不下去了。
这离开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想着家里一贫如洗,他们在这学堂要花费那么多,爹娘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日没夜的忙活,一年下来,全给他们教了束脩,家里连吃都困难,而他们人在学堂,心却在家里,根本安不下心,好好读书。
“你,你,你……”二叔指着卢大龙,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他说了那么多,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卢大龙却坚持不读书,一时间,二叔也乱了分寸。
二婶却看着卢大龙,一个劲的流泪,哽咽道,“大龙啊,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今日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有的选择,一旦错了,终身也弥补不回来的!”
卢大龙闻言,想了想,才狠下心说道,“娘,儿子想清楚了,儿子要去收拾东西,跟你们回家!”
金榜题名,这是这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梦。
梦里想想就好了。
二婶见卢大龙真心不想留在学堂,求救的看向卢暖,卢暖想了想才说道,“二婶二叔,既然大龙大虎哥不想读书,那就先回去吧,不能做状元,也可以做别的,健健康康的一个大活人,只要肯吃苦耐劳,还能被饿死不成!”
卢大龙看向卢暖,一开始,他已经认出来卢暖,可觉得,卢暖还是以前那个害羞,喜欢拉着他要东西的卢暖。
可没有想到,卢暖几句话,句句到点子上,一时间,卢大龙错愕,又探寻的看着卢暖。
卢暖冲卢大龙点点头,走向卢大龙,伸出手扶起他,说道,“大龙哥,怎么这么看着阿暖,难道阿暖脸上有脏东西吗?”
卢大龙闻言,用力摇了摇头,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一段时日不见,阿暖妹妹变了好多,变得大龙哥都有些不认识了!”
卢暖淡笑,柔声说道,“大龙哥,如今你已是个大人,做每一件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今日选择了,他日,不管到了任何田地,你都不能怨人怨己,怨天怨地,因为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二叔,也怨不得二婶,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最最希望你们好的人,如果你真是有什么苦衷,说出来,让大家知道,免得彼此间有了隔阂,把最亲最爱的人,给伤害了,还不自知,待到梦醒时,方悔悟,可一切都回不去了,毕竟伤害已经造成。
时间最痛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大龙哥,你是饱读诗书的人,定是明白,阿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话的,对吗?”
这时间上,最伟大的爱,就是母爱父爱,因为他们的爱,不求回报,只是简简单单的希望,他们的孩子,能过的更好,飞的更高。
看的更远。
卢大龙因为家里穷,在学堂遭受许多白眼,不想接着读书,卢暖理解。
可是,卢大龙没有顾及二婶二叔,他们高高兴兴来看他们兄弟两,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欢欢喜喜的团聚,却不想是晴天霹雳,把他们劈的心魂倶碎。
卢大龙闻言,心顿时了悟,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子欲养而亲不待。
想到这一点,卢大龙是心魂倶痛。
连忙走到二叔二婶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说道,“爹,娘,是儿子不孝,是儿子让你们伤心了,只是,儿子有儿子的苦衷,还望爹和娘给儿子一次选择的机会,让儿子跟你们回家,帮你们挑起重担,儿子不想爹娘那么辛苦,爹娘还年轻,可爹娘却已经有了白发,儿子瞧着,心疼,就算留在学堂,也没有心思好好学习!”
以前这些话,卢大龙都是不愿意说的,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只要他倔一些,牛脾气一些,一定可以弃学回家,如今想来,他错了,还错的离谱。
“你……”二叔看着卢大龙,抬起手,最后轻轻落在卢大龙的肩膀上,感叹的说道,“你啊,你啊,有什么话,非要憋在心里,你明知道爹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和你娘满门心思里想着,让你们好好学习,将来考个秀才,有一计之长,走出山村出人头地,原以为你们懂事,定是知晓我们的心思,如今想来……”
二叔说到这,顿了顿,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卢暖,问道,“阿暖,你觉得,你大龙大虎哥,跟着你,能有用不?”
卢大龙卢大虎闻言,错愕的看向卢暖。
心中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不问他们的意思,也不问娘的意思,却问卢暖的意思。
卢暖想了想才说道,“可以是可以的,不过,大龙大虎哥这性子得改改,不然以以后很多事情,阿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大龙大虎商量了!”
这是实话。
按理说,家贫如洗,一旦有机会念书,就应该奋发图强,而不是处处自怨自怜,自卑自叹。
这种性子,不管家中如何富有,一旦遇上比他富贵的人,依旧该不了骨子里的自卑,做起事情来,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二婶本来还伤心,如今听卢暖应下,连忙说道,“改,必须改,阿暖,这个家,你是当家人,不管啥事,你说了算,你大龙大虎哥若是做的不对,该打该骂,我和你二叔,不会有半句怨言!”
卢暖闻言,走到二婶身边,握住二婶的手,笑着说道,“二婶,看你说的,大龙大虎哥是阿暖的哥哥,哪有妹妹责打哥哥的!”
只是卢暖没有说,玉不琢不成器,卢大龙和卢大虎,若在心智上,是比不上二弟的。
唯一比得过二弟的地方,就是比二弟多认识几个字。
“那……”二婶说着,犹豫了。
卢暖想了想说道,“大龙大虎哥,既然你们不想读书,那也得去跟先生好好说一番,在把东西收拾收拾,二叔,你一起去吧!”
卢大龙卢大虎闻言,点点头。
二叔却结结巴巴的说道,“阿暖,我,我不敢去……”
他大字不认识几个,如今两个儿子中途退学,他根本没脸去跟先生说。
“那……,我去吧!”卢暖说道。
二叔闻言,感激的看着卢暖,卢暖冲二叔点点头,走到卢大龙身边,“大龙哥,带我去见见你的先生吧!”
卢大龙点点头,准备带卢暖去见他的恩师。
一声惊喜又参杂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阿暖,二弟……”
卢暖闻言看去,只见一袭儒衣的卢致远站在门口,眼角眉梢全是欣喜,看着她的眼眸里,全是不可置信。
卢致远激动的跑到卢暖身边,离卢暖三步处站定,“阿暖,你,你是来看我的吗?”
卢暖点点头,看着稳重了许多的卢致远,说道,“是的!”
卢致远心知,卢暖不是特意来看他的,可只要能见着,也是好的。
尤其如今,卢暖又漂亮了许多,浑身洋溢出一股聪慧秀丽的气息,让他瞧着,怎么也挪不开眼,刚想开口问几句,最近可好?
二弟却大步走到卢致远面前,抬手在卢致远肩膀上拍了拍,打趣道,“啧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瞧瞧,才几个月不见,你就成这个德行了,满身的书卷气,一看就有做大官的潜质!弄得我都好想跟你一起读书了!”
“那你也来啊,刚好我们也有个伴!”卢致远连忙说道。
二弟摇摇头,“不了,我打算在家帮大姐,等家里稳定了,我再来读书,再说了,我要是来读书了,就把你的状元给抢了,葱花婶若是知道我抢了你的状元,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二弟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
卢致远也笑,拉着三弟说道,“胡说,除了状元还有榜眼,探花呢,都说高处不胜寒,只要你一起去赶考,我肯定不会和你争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学堂可以进去看看不,我第一次来这么神圣的地方,能不能带我进去逛逛?”二弟问道。
眼光却朝学堂内扫去。
那满心的好奇和期盼,是怎么也掩饰不了,二弟想读书的心思。
“里面不能进去,不过,我可以带你在学堂周围走一走!”卢致远说道,看着二弟的眸子里都是歉意。
二弟闻言,失望不已,干干的说道,“成,就周围转转!”然后看向卢暖。
卢暖连忙说道,“去吧,不过要抓紧些,咱们一会就要回家了,可不能耽搁太久!”
“知道了,大姐!”二弟应了一声,拉着卢致远跑开。
卢暖也跟着卢大龙去找卢大龙的先生。
先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儒雅气息甚浓,一见卢暖,眼眸里闪过轻蔑,呵斥卢大龙道,“学堂里有名言规定,不许外人进入,你们兄弟两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吹过就算了吧!”
卢大虎闻言,有些无措,卢大龙连忙说道,“先生,这是学生的妹妹,学生今日决定,以后不再来学堂叨扰先生,妹妹是来帮学生办理退学事宜的!”
“退学?”先生显然被吓了一条。
卢大龙其实是有学问是,因为家里贫穷,在学堂里也诸多拘谨,以至于学问发挥不出来,才越来越自卑。
如今马上就要乡试,以卢大龙的学问,定能榜上有名,这要是退学离开,他岂不是少了一个名额。
“是的,先生,学生自知资质愚钝,这几年,让老师费心了,这才下定决心,准备退学,还望先生恩准!”
先生见卢大龙去意已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才说道,“要退学也是可以的,可是你们兄弟两人,这些年在学堂,还欠下几两银子的伙食费,这笔账,你们打算如何?”
卢大龙卢大虎闻言,错愕不已。
他们的伙食根本是很差很差,都是吃别人剩下不要的,怎么可能会欠下银子。兄弟俩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卢暖上前一步,细声说道,“先生,不知道我两个哥哥欠下多少伙食费?”
先生闻言,心中算了算,本来想说三两,可随即一想,说道,“十两银子!”
“十两……”卢大龙卢大虎错愕的瞪大了眼眸。
他们以为,最多也就一二两银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十两银子啊,家里要不吃不喝,一年才能赚下来。他们怎么可能欠下书院这么多。
“我以为是多少呢,原来只是十两银子,只是先生,我们交了十两银子,你能不能写个收条给我们?”卢暖问。
“:收条,怎么写?”
“就说,今日因为卢大龙卢大虎兄弟二人执意要退学,你以与批准,收到卢大龙卢大虎十两纹银伙食费,就好了!”
先生闻言,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然后执笔写了起来。
卢暖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先生面前,不止先生错愕,就连卢大虎卢大龙兄弟两,也错愕不已。
直到去收拾了东西,和同窗们告别,同窗们一个个拉着卢大龙卢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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