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水君给我和杨大哥各夹了片牛肉,笑道:“张大娘做的牛肉在在村子里可有名了,你们尝尝。”
说完这话,她自己夹了片吃下,见我和杨大哥不动筷,忙问:“你们怎么不吃啊,乡里这些吃的算是最好的了。虽说是粗茶淡饭,倒也香,你们权且将就些吧。”
我看了杨大哥一眼,开始动筷,这两年我们实在是太多疑了,可是宋水君现如今已是一名农家妇女,再疑心却是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了。这牛肉做的果然好吃,我虽然开始动筷,但杨大哥却还是笑着端坐。宋水君也不在意,只是笑着看了杨大哥一眼,对我笑道:“姐姐,我家宝宝是不是很可爱啊。”
“是啊,胖乎乎的,真想再亲他两口。”看见宋水君的一缕头发顺着耳边滑下来,我心疼给她挽上去,向她承诺道:“我一定将孟青抓回来,让他好好心疼你。”
宋水君轻笑了下,对我天真地笑道:“姐姐不用了,其实我每晚都能见着他呢。”
我叹了口气,梦里的恩情,最是伤人。杨大哥此时仿佛也是不太好受,他蹙着眉,神色不是很好。孟青啊,你真的不能做这负心之人啊。这时,摇篮里的孩子忽然哭了,宋水君忙奔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摇着身子边哄边笑道:“我说的是真的呢,我真的每晚都能见孟青。我怕他再离我而去,就打断了他的腿,我怕那些妖精再抢走他,就让我哥哥的手下把她们都做成美人干儿,日夜悬挂在孟青眼前,让他看看惹到我的下场!”
可怜的姑娘,伤心之下都说胡话了。我正要安慰她两句,谁知杨大哥忽然拍桌起身疾驰向宋水君。另我没想到的是,宋水君竟然在我们眼前平白消失了,而紧接着哐当四声,我和杨大哥竟然被几乎密不透风的铁笼子包围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被暗算了吗?
☆、美人干儿
作者有话要说: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谎话重复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如果这句话换成:如果一个人长年累月带着伪善的面具,那么她看起来就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毫无瑕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里冒出来的铁笼子将我和杨大哥团团围住。正当我要触摸到钢条的瞬间,杨大哥将我拦腰抱起退了数步。我感觉背后抱着我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一种从未有过的慌张油然而生。
“别碰,那个笼子,有,有毒。”
他的声音很是虚弱,我忙转身去看。杨大哥原本极英俊的脸此刻蒙上了层黑气儿显得阴森可怖,他发迹渗出细密的汗,眼睛痛苦地微微眯住。只见杨大哥将手翻起,手心全是骇人的黑。这怎么可能,杨大哥从踏进玉人楼那刻起就格外小心,连口水都没喝,宋水君究竟怎么给他下的毒。想到这儿,我忽然感觉腹内有股血气往上涌起,喉咙一甜,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杨大哥迅速扣住我的脉门,摸着我的头问道:“落,你感觉怎样?”
我也将手掌翻起,不出所料同样是暗黑色。我有些呼吸不上来,总感觉在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般,我靠在杨大哥肩头喘道:“我头晕,心脏好难过。我们这是怎么了?”
只听得不远处忽然发出沉闷地哧哧声,一面石墙慢慢地转开。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将我的眼睛刺瞎也不愿看见这个人,宋汝文!
两年不见,宋汝文还是一点没变,简直跟我噩梦里拿刀杀人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他穿了件玄色儒装,头戴着黑色方巾,脚上蹬着的靴子正面用古篆小字绣有无射二字。他越是用温文儒雅的样子示人,那就越表明越要心狠手辣的杀人。
一看到宋汝文,仿佛毒也发的越快了,好在杨大哥将我搂的更紧,否则我真的一个人没有勇气面对这个恶魔。宋汝文虽然温和地笑看着我们,但是我分明看见他眼里残忍的杀意。
“真是好久不见了娘子,你变得更漂亮了。”
我将头埋进杨大哥的胸膛,不想跟他说一句话。只听见宋汝文笑道:“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啊,当年我们在洞房花烛夜可是很恩爱的呀。”
听了这话,我眼前一黑,没忍住又吐了口黑血。杨大哥抚着我的背,对我说道:“别动气,不然毒会走的更快。”
宋汝文不屑地冷哼一声,双手背后,用下巴瞧着杨大哥:“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落方才吃了我妹妹给她夹得掺了解药的牛肉,现在只是余毒未清的症状。至于你嘛,哼哼,死定了!”
宋汝文好像没说谎,我连吐了两口黑血,心中压迫之气确实是减轻了不少。我慌忙翻看杨大哥的手掌,为什么会这样,他手掌漆黑一片,而自手腕以上出现了数条黑色小线,难不成毒已经入了经脉?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让杨大哥一惊,他忙拉开我的手道:“怎么了落,是哪里难受不成?”我看着他因痛苦紧蹙的眉头,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关心我。我将杨大哥那缕飘逸的白发别到他耳后,哽咽道:“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心血来潮想要回来看孟青,你也不会。”
杨大哥捏着我的鼻子轻笑道:“傻瓜,宋汝文想要我的命不是一年两年了,若今日真不幸死在这里,还能再看你一眼也是好的。”
“哼!死到临头还要卿卿我我的恶心人,哥哥,我真不明白这贱人究竟哪里好了,你们一个个都像魔障了一样!”
是宋水君的声音,我转头去看声音发源地,宋水君还是穿着那会儿见我们时的粗蓝布袄子,只是她换了另一副神色。眼神刁狠,南方姑娘特有的温婉气质全无,她推着个木轮椅,而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孟青!孟青看起来比我和杨大哥好不了哪去,恐怕是长时间不见阳光,使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几近透明。他那双迷人的眼睛颓废地微闭着,长长的眼睫毛在下眼睑压出了块小阴影。这样的孟青,完全没有两年前骄傲英俊、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就像一株即将衰败的莲花,让人心中生出无限的怜爱之情。
“小狐狸,我是姐姐,是姐姐啊,你看看我。”我用尽自己的力气唤着孟青,可是就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泪流在嘴里味道又咸又苦“孟青,你怎么了,你抬头看看姐姐啊。我是郑姐姐,我回来看你了,你看看我啊。”
宋水君好像很满意现在这幅场景,她手轻轻地抚摸着孟青的侧脸,转头对我笑道:“你别这么大声,他才刚醒来,你会吓着他的。”
我挣扎着往孟青的方向爬,杨大哥将我紧紧抱住。无论我怎么喊他,他始终无动于衷。孟青傻傻地看着膝盖上放着的茉莉花,忽然笑了,流着涎水傻笑。宋水君就像哄孩子似得吻了下孟青的脸,掏出绢子替他把口水擦了。我无力地靠在杨大哥身上,哭着冲宋水君喊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你这个贱人!”
宋水君并没有因为我骂她贱人而生气,她得意地摸着孟青的黑发,懒懒地说道:“为什么?贱奴,你告诉郑姐姐这是为什么。”
看到从暗道下走上来的人,我大吃一惊,我捂着嘴说不出来一个字。而身边的杨大哥亦是惊道:“忆南,你和孟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手里的干尸又是谁?”
不错,从暗道走上来的正是胡忆南。她的脸色倒没有孟青那般苍白,但也是难看的很。头发干燥而枯黄,瘦的几乎皮包骨头,嘴角和脸颊遍布让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是被人虐打了吗?她手里抱着一个穿名贵丝绸的漆黑干尸。我不知道这具干尸是被怎样才做成现在这副样子——皮肉俱在,眼珠凸起像是死不瞑目,一把绾起来的青丝簪着金步摇证明她生前可能是个美人。我强忍着反胃,哭着问胡忆南:“忆南,你说话啊。”
宋水君放开轮椅木把,走到胡忆南跟前,摸着干尸的青丝笑道:“郑姐姐问你话呢,你就把郑姐姐和姐夫想知道的都告诉他们吧。”
胡忆南低眉顺眼地给宋水君行了一礼,谦卑道:“贱奴遵命。孟青老是想跑,主人打断了他的腿。可是他还不听话,主人就给他吃了点能听话的糖豆豆。嘿嘿,后来哦,来了好多找孟青的美人姐姐,主人就把她们全都做成美人干儿,天天给孟青演布偶戏。”
宋水君好像很是满意胡忆南的回答,打了胡忆南一巴掌笑道:“这巴掌是赏你的,你说的不错,接下来再给他们说说你自己吧。”
胡忆南挨了一巴掌,非但不躲,反而将杏眼眯起来甜甜笑道:“我在这儿过得好极了,每天晚上都和好多哥哥洞房给他们当新娘子,我很快活啊。”
我脚一软,差点跌倒,杨大哥忙将我拉住,他冲宋汝文怒道:“宋家兄妹就是这样不堪的贱种,欺负个弱女子算什么,有本事过来对付我啊!”
我将目光恨恨地挪向宋汝文,这才发现他好像一直在看我,这个男人对我温柔一笑,云淡风轻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再说十二律哪个有那么大本事敢动你应钟啊。本来想着用孟青来威胁你们,可我这宝贝妹妹宁愿整日养着个傻瓜也不肯拿这废物当诱饵,这不就在这玉人楼设了密室等着你们来呢。”
宋汝文话音刚落,杨大哥就吐了口血,与我吐得不一样,他吐出的血是鲜艳的红,让人看得心底毛毛的。我慌乱地擦他的下巴沾上的血渍,颤声问道:“你怎么样,别吓我啊。这样吧,你一掌先打死我,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不在我身边我害怕。”
杨大哥摇头笑了,他不是个爱笑的人,在家时我老嫌弃他绷着个脸。他则开玩笑说,笑多了脸上会长皱纹,就看起来比我老了。听了这话,我则嘲讽他好在脸长得太俊俏,否则再冰着个脸,除了郑落落哪个美女敢靠近啊。杨大哥,我宁愿你还像家里一样给郑落落做个冰人,也不要你现在笑的像冬日里阳光那样温暖。他大手揩去我的眼泪笑道:“我怎么舍得杀你,还是我先去黄泉路等你好了,要好好活下去,落。”
“放心,你们两个都死不了。”
一阵浓郁的茉莉清香给整个血腥屋子带来些许精神,果然不出所料,一袭红衣十分清瘦,半点朱唇绝代风华,金叶子!有救了,虽然我厌恶这个女人前世和高美兰一起算计了我,但是她却是真心爱杨大哥的,最起码有她在,杨大哥今日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我真的别无所求,他这一生过得太苦,他不能再这样凄凉下去。
杨大哥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吻去我的泪,对我笑道:“我再也不想欠别的女人情,这辈子欠下的,就算我对不起她了。”
金叶子绝美的脸一片凄然,她披散的黑发无风而舞,宋汝文鄙夷地看了金叶子一眼,对宋水君冷冷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带着这不男不女的妖怪先回家去。”
谁知宋水君忽然猛推了宋汝文一下,咬牙狠狠道:“我不许你侮辱他,你再敢对他不敬,即使你是我哥哥,我也不会对你手软。”
宋汝文白了宋水君一眼,不屑道:“趁我还没生气前,快滚。”
现在我是明白了,狠毒这个东西真是一脉相承。宋汝文宋水君不愧是兄妹啊,真的不是我孟家姐弟敢高攀的起的。看着可怜的孟青和胡忆南被带出房门,我的心真的是痛到了极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悲剧的。
“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了。”宋汝文笑着对金叶子道:“我希望金姑娘说道做到,我无射可不做赔本的买卖,要是让我发现你骗了我,十二律的手段想必你是清楚的吧。”
金叶子素手一挥,只听得破风之声传来,杨大哥徒手接住,是四粒红黄各异的药丸。金叶子瞥了宋汝文一眼,冷冷说道:“郑姑娘吃一粒红色的,阿森你将三粒黄色的服下。”
杨大哥盯着金叶子,手握拳紧紧攥住解药,双眼发寒:“为什么不给她把毒彻底解了。”
宋汝文拍掌哈哈大笑,向杨大哥竖起大拇指,十分骄矜道:“果然是应钟,聪明!说实话,你如今被我困在这里,已经证明了我比你强。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吃了解药你就跟金叶子赶紧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和落落面前。”
我看着那四枚异香异气的药,忽然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金叶子,我不信宋汝文信你。要想让杨大哥吃药,你得告诉我们你跟宋汝文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金叶子淡然一笑,这给她倾城之颜增色不少:“郑姑娘果然是聪明人!你和阿森都中了一种名叫‘鸿雁’的毒,是我费尽心思亲手炮制的。要解鸿雁之毒,必须吃我三粒解药。方才你吃了宋水君给你夹得混着一粒解药的牛肉,但阿森提防没吃,所以他必须吃三粒解药才能解毒。”
我算是明白了,三粒解药,她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