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根本养不起,所以才骗你说,怀了你的骨肉。如海跟了你,至少从小就衣食无忧,我不后悔当年那么做,要不是送到你们凌家,可能他早就饿死了。”
忆起当年之事,柳紫萱眼前的画面还格外清晰。
亏得晟祥命大,才活了下来。
凌谋天彻底傻眼了。
他从未怀疑过凌如海竟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陈标德的儿子。
他恨。
养了这么多年,疼了这么多年,竟然是给别人养儿子,栽培了别人的子孙。
他猛地冲上前去,手掌一把捏住了柳紫萱的下巴。
眼睛嗜红如血,“柳紫萱!你好狠的手段呐!竟然天衣无缝!所以,你才会明知璧君是我的女儿,你却不加阻挠,让你的另一个儿子来勾引我的女儿,就是想要一步步得到凌家的财产,来复仇,对不对?”
凌谋天有点后怕了,他始终不敢相信站在他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女人竟是这样用心良苦的报复他。
柳紫萱一笑,眼角瞥着凌谋天,说,“随你怎么想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知道璧君是你的女儿,她是个好女孩,我认识她要比你认识她还要早,她的种种我都看在眼里,晟祥喜欢她,我不会阻止,哪怕她是全天下最穷最失败的人的女儿,只要晟祥喜欢,我也就会喜欢。”
凌谋天怎么会信此刻她说的这些话。
他认定了,陈晟祥跟璧君在一起,是有意图的。
粗鲁的放开柳紫萱,他甩袖而去。
柳紫萱心力交瘁,瘫坐在椅上。
“这些陈年旧事,到底还要伤害多少人,才算完。”
她自言自语道。
凌府。
凌如海正在书房看账本,忽然有人一脚踹开了他的门。
“爹?你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快坐!我给您沏……”话还没说完,凌谋天就径直走到他桌前,甩手将桌上的账本扔了个天花乱飞!
“你个狗杂种!说!是不是你跟你娘串通好了的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说着,伸出巴掌,眼看巴掌就要落在凌如海脸上了,忽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八十八》对抗之始
“你要干什么?!”屋外,是凌璧君的声音。
众人都愣住了。
谁都知道,当凌谋天在执行家法的时候,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打断。
凌璧君才回来几个月,当然不知道这些规矩,何况,就算是知道,以她的个性,以不会放在心里。
凌某天怎么会听她一个丫头的话,只是愣了一秒钟,就继续手里的动作,凌如海闭上了眼睛,父亲严厉,他是知道的,正准备默默承受。
忽然,凌谋天的手臂被一个人凭空挡住。
是陈晟祥。
众人再次愣住,家仆们纷纷议论,这个年轻人为何跟大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凌如海更是看的傻了眼,眉头皱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凌璧君上前一步,对凌谋天说,“事情的真相,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凌谋天用力将凌如海甩到一边,大声呵斥,“知道了更好!省的我浪费口舌再跟你们说,都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凌如海不明所以。
这些年,凌谋天一直都对他疼爱有加,他就是全家的主心骨,除了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情凌谋天打过他,其余时间,都把当宝贝一样的捧着。
忽然,看见凌谋天发了这么大的火,他彻底懵了。
陈晟祥拉住凌如海的手,叫了一声,“哥。”
凌如海眼睛瞪大,诧异万分,啪一声打掉他的手,骂道,“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陈晟祥并不想过多解释,要不是柳紫萱苦心吩咐一定要将他的哥哥从凌家带回来,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柳紫萱只是简短的讲了一下大概内容,她料到凌谋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是不会轻易放过如海的。
可在陈晟祥心里,他对整件事情的进过仍然是一头雾水,要他冷不丁的就要接受一个凌家来的哥哥,他心里非常别扭,可为了娘,他还是来了。
并且叫了一声“哥”。
看到凌如海不承认,陈晟祥拉过凌璧君的手,想往门外走。
璧君却把他拉住了,她走到凌如海跟前,一字一顿的说,“这位就是你的亲弟弟。整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总之,你的母亲想要你回去,见她一面。”
凌如海哭笑不得,他望着四周这些人,腿脚都有些站不稳了,“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是凌家大少爷,怎么可能是这个人的哥哥?爹,你告诉他们,我是凌家人,爹……”
凌谋天大笑,“你是凌家人?就你,也配做凌家人,如海,你给我听好了,你爹是陈标德,一个瘾君子!一个为了鸦片拆散家庭的瘾君子!可不是我凌谋天!”
凌如海惊得打了个趔趄。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瘾君子的儿子呢?不可能……”他望了一眼跟他模样一样的陈晟祥,又望了望已经对他深恶痛绝的凌谋天,喃喃自语。
陈晟祥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上去,“啪啪”!
给了他两巴掌。
“不就是一个姓吗?!他!凌谋天!不就是一个富商嘛,你怎么就认定他是你爹了呢?瘾君子不配做你的爹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凌如海,陈家没有你这么没骨气的后代!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没有那个瘾君子的爹,就不会有你!”
看不起他陈晟祥,可以,可是,谁都不能看不起他爹他娘。
瘾君子,那是他多年的痛。
就是那个“瘾”字,毁了他原本可以很美好的家。
“走!都给我滚!”凌谋天对着凌如海吼道,“你若是现在不走,就别怪我不情不义了,这么多年,你衣食无忧,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可是那些商铺……”凌如海果真还担心着那些以他名义开的商铺。
凌谋天站的笔直,说,“全部收回!管家!吩咐下去,明日开商会!商议除去凌如海董事长一职!”
管家上前领命,便出去安排了。
凌如海愣在那里,双眼发直。
“爹!你不能这么做!那些商铺可是我的命根子,那是我这几年全部的心血啊!爹,你不能就这么收回了……”他有些崩溃了,几乎是拽住凌谋天的衣袖求他。
凌璧君见他这个样子,也想为他求情。
毕竟凌如海曾是家里长子,对鸿兴钱庄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陈晟祥上前一步,说道,“凌老板!凡事别做的太绝。”
凌谋天仰天大笑,“绝?你们母子欺骗我那么多年,你还有资格跟我说绝?”
陈晟祥咬着牙关,拳头攥的爆出了青筋。
终于还是没忍住,上前揪住凌谋天的衣领,瞪着眼睛说,“凌谋天!别逼我!我娘当年的遭遇,你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你,她不会受到那么多伤害!”
他不知道柳紫萱当年追随陈标德的时候,怀里抱着幼小刚出世的她,是怎么活过来的。而那时的凌谋天,却为了能除去后患,怕凌家其他人揭发了事情影响他继承家产,竟然派人去追杀柳紫萱。
这件事陈晟祥没跟柳紫萱说过。
她已经够伤心了,他不想让她更加千疮百孔。
凌谋天看着他眼里的恨,仿佛看出了些什么,不知是心虚,还是忌惮他现在的官位,凌谋天弱了下来。
陈晟祥不想让凌璧君夹在中间难堪,放开了凌谋天的衣领,说,“希望你是真正放过凌如海,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不会饶你!”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经过凌如海身边时,说,“你若是还想活,就跟我走,若是想在这里,要回你那些所谓商铺持有人的资格,那就待着吧!”
凌如海一怔。
商铺持有者?呵呵……凌谋天那样精明的人,会给他?
他跟在了陈晟祥的身后。
凌璧君也跟了出去。
凌谋天厉声喊住,“璧君!你给我回来!你是凌家真正的血脉!你要到哪里去!”
凌璧君顿住,“是吗?我是凌家血脉?当初,我也是你口中的狗杂种吧?”
说完,跟着陈晟祥他们走了。
刚出了凌府,凌璧君站住说,“祥,你先带着……你哥……回督军府吧,我要去看看我娘。”
一天之前,凌如海还是她哥,现在就变了。
陈晟祥牵过她的手,说,“你小心点。不要为如海求情,这些事我能处理好。”
“可是……他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们的。我了解他。”
凌璧君说的是凌谋天。
从他那狼性一般的眼神中,她看出来,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认栽,那种眼神,她曾经见到过,当初他一心一意想要搞垮她的锦花饼店,就是这种眼神。
“你放心吧,他不敢怎么样。”陈晟祥说道。
“但愿如此。”凌璧君告别了他两,去见苏婉华。
等到了苏婉华的住处,在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吵闹声。
苏婉华已经知道此事了。
也惊动了老太太。
凌璧君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时候进去不妥,就躲在外面偷听了一阵。
老太太是不希望凌如海走的。
尽管知道了他不是亲生的,可好歹也在凌家待了那么些年,她早已将他当作了亲孙子,可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临了了连个面都没见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婉华没说话,但其实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她曾经一直以为凌如海是凌谋天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心里总有个疙瘩,每次看见凌如海的时候,都仿佛看见了凌谋天与那个女人亲热的场景。
所以,对于凌如海,她其实是冷落的。
尽管从未为难过,却也关心不足。
从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关心不足。
她听着老太太责备凌谋天太鲁莽,头一次没有为他说话。
躲在外面的凌璧君,看到了老太太和母亲的态度,心里也有了底。
事情过去了两三天。
柳紫萱为凌如海取了新的名字,陈晟和。
他们兄弟两人是属“晟”字辈的,祥和,一来是取个吉利,二来,“和”通“合”,柳紫萱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合心合力,闯一番事业,一家人永远合在一起。
陈晟和在商铺的职位已经别撤去了,他在凌家一分钱都没有,曾经存进鸿兴钱庄的钱,早已被凌谋天划掉了,归钱庄所有。
陈晟和不服,他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为凌家做事,到头来,却落到个如此下场,他实在不能甘心。
他对柳紫萱的态度,也是阴冷冷的。
要不是离开督军府他就没地方可去了,身上又无分文,他都不愿意待在这里,也不愿看见柳紫萱。
在他看来,当年把他拱手让人,就是对他的不公平,无论多穷苦,既然送了人,就不应该再去找他了。
陈晟和从小受凌谋天的影响,对经商有着一股恨浓烈的欲望。
一下子失去了董事长的身份,失去了那么多商铺,可是要了他的魂。
没了魂,活着也就没了意思。
柳紫萱本想让陈晟祥在军营里给他找份差事,陈晟祥没同意。
虽然多年未见,从未交流过,可是他能感觉的出来,陈晟和绝对不喜欢当官,哪怕把他现在督军的职位赐给他,他都不一定会开心,何况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苏婉华应了凌璧君的请求,向凌谋天替陈晟和求情,不要逼得太紧。
很多天都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在凌璧君以为凌谋天不会再追究的时候,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八十八》栽赃
清晨之始,忽然有一群人闯进了督军府,他们高举着拳头,声讨陈晟祥。
“督军无良!走私烟土!”
“督军无良!走私烟土!”
……
柳紫萱站在阁楼上,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心里着急万分,急忙下楼给众人倒茶请好。
站在头排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嗓门大得出奇。
“大哥,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等督军回来了再说好吗?这里是私人宅院,影响不好……”柳紫萱向来贤淑,尤其是对待这种大问题上,一丝也不敢马虎。
“影响不好?你们也怕这个?督军大人若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影响不好,那就不应该走私烟土!”那中年大汉看上去是个鲁莽之徒,没想到说起话来倒是很顺溜。
顺溜的有些虚假,仿佛那话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而是提前背好的。
“对!不该走私烟土!我们苏州城不需要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