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里面吗?咱们王爷劳苦功高。这些年一心为了朝廷,确实也没顾及到自己,如今天下太平,可不就……你说是吧?回去告诉你们掌柜,让他再弄些仔猪。这事一时半会也不消停呢。对了,这话我可只跟你说过。听完就给我搁在肚子里,万不可到外面传播,要是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御史们听见又要折腾我们王爷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这些事我们这些粗人怎么会知道呢,我们只是拉泔水的,只是拉泔水的……”拉泔水的伙计连忙点头哈腰的赔小心,脸上带着很卑微的赔笑,可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心尖尖上不断涌出蜜汁一样的液体,爷啊,这件事要是回去跟主子一汇报,荣华富贵可就跟着来了。
张大厨斜着眼睛瞟了他一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高了音量喊道:“都收拾好了就走吧,别耽误了爷给客人做菜!”
拉泔水的几个人眉开眼笑的拉着车就走了,没人知道在他们出府之后,就被翰王府的暗卫跟上了……
此时的如意院内,是整个翰王府最安静的地方,似乎外面的轻歌曼舞和灯红酒绿都跟这里没关系似的。
原本应该在前厅宴客的宗泽翰此刻却神态悠然的陪着儿子玩套圈游戏。
“爹爹,我要那个花灯!要那个毛猴!还要那个木马!还要……”容儿眼花缭乱看着满地的彩头,肥嘟嘟的小手东指一下西指一下,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揽在怀里。
手拿套圈的宗泽翰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像是脱缰的小马驹一样在地上跑来跑去,胸腔里满满地都是暖意,“容儿,声音小一些,娘亲和妹妹在睡觉。”
容儿正在奔跑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煞有介事的轻抬脚步,脖子一点一缩的挨到宗泽翰跟前很严肃的纠正道:“是弟弟和妹妹!”
宗泽翰莞尔,将手中的套圈交给身后侍立的丫环,双手将容儿高高举起,与他平视道:“容儿怎么知道是弟弟和妹妹?”
虽然太医早就诊断出林倾宸怀的是龙凤胎,但是被宗泽翰刻意压了下来,不想让众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在妻子身上,说他自私也罢,说他霸道也罢,他只想他的妻儿在自己的羽翼下平安幸福的生活,不想在这时候让太多的人来惊扰他们。
容儿得意的扬起下颚,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哼,因为我是哥哥!”
最真挚不过的童言稚语。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容儿知道了娘亲肚子里是两个宝宝后,就幻想着要是同时有个弟弟和妹妹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摘花给妹妹戴,还可以带着弟弟爬树,至于哥哥和姐姐,唉,谁让他是老大呢,这辈子就算了吧。
宗泽翰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得意什么,却也不揭穿他,笑着将他抛举了几次,逗得容儿咯咯笑了半天,又见天色已晚,就吩咐人准备摆饭,自己则抱着容儿进了屋,算算时间,妻子也该醒了。
鸣芳蹲下身子正在给林倾宸穿鞋,看着林倾宸有些浮肿的脚,将鞋子又放在了地上,“王妃,奴婢还是先给王妃烫烫脚再穿鞋吧。”
林倾宸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着说道:“不要紧,这几双鞋子做的大,穿着很舒服,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烫脚吧,这眼看着要吃饭了,王爷吃完饭还有事情要做。”
“王妃,王爷……”鸣芳暗自腹诽,王爷能有什么重要事,不就是品着美酒佳肴看美人搔首弄姿吗?可这话在看到林倾宸清澈明亮的眼睛时又被她生生咽到了肚子里,王妃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啊,可到头来换来的又是什么?今天是十八位,不知道过了今晚明天又有多少位?
“怎么这几天不见丽萍?是不是生病了?”林倾宸知道身边的丫环在担心什么,包括蒋姑姑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怜惜,可这事真的不能怪王爷,而且她也并不可怜,只是自己又不能讲明原因,只好左右而言他,希望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
“丽萍有些受凉,这几天被蒋姑姑拘在屋子里做针线,怕给王妃和小世子过了病气。”鸣芳眨了眨眼睛,勉强笑了笑。
林倾宸见鸣芳目光闪躲,就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可也没挑破,这个年纪的女子多半是有了心思,也罢,横竖主仆一场,自己总要将身边的人都安排妥当,毕竟下人们感恩主子的好才会为主子尽心办事,等这件事结束了她就着手办吧。
“这几日府里客人多,大家都忙坏了,你去传我的话,到了月底我和王爷给大家发双份月钱,让大家多尽心办事,万不可出现差池耽误了王爷的事情。还有,如意院的丫环婆子再多赏一块料子,让她们也不要为我抱屈说些不该说的话让外面的人听了笑话,这世间事,凡事总会有失有得,这个时候也不是争这口气的时候,伺候好容儿和我肚子里这两个才是正理。丽萍既然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府里也不缺这点针线活……咦?王爷,你进来也不说一声。”林倾宸正嘱咐着鸣芳,就见宗泽翰抱着容儿含笑站在门口,她笑着打住话题,起身朝父子俩走去,临近了又伸出食指轻点容儿的鼻头,“还有你这个调皮鬼,平日里就属你声音最亮,这会怎么也闭着嘴巴不说话?让我看看,是不是嘴里有好吃的?”说着,手指已经移到了容儿的脖子上瘙痒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娘亲,我没有……没有好吃的……”容儿在宗泽翰怀里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宗泽翰站在原地,任由林倾宸和容儿笑闹,又怕林倾宸闪着腰,还腾出一只手小心扶着她,就着她刚才未了的话音戏谑道:“你给如意院的丫环和婆子多了一份赏赐,要是让别的院子的丫环和婆子知道了,你就不怕她们闹腾?”
第一零八章 挖坑(中)
“闹腾?我用嫁妆赏赐下人,难道不可以吗?她们想要可以去找她们的主子啊?”林倾宸笑着扔了一个飞眼给宗泽翰,心想你们不是就等着她们闹腾吗?
宗泽翰嘴角微扬,没想到这件事外面都快传疯了,妻子还有闲心在里面添一把火,看来是深知他的心意啊。
此时,昏暗的天色配上刚刚燃起的油灯使得屋里的光线并不是很亮,可正是这种不甚明朗的光线衬得林倾宸肌肤透明,眼睛笑起来像是两道玄月。正好御史那边也有了行动,索性就把刚才进来时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今晚有两个熟人也来凑热闹了,你这个女主人要不要出面接待一下?”
这些日子,翰王府虽然大肆的迎来送往,但是翰王妃自初二从娘家归来后就开始闭门谢客了,就连平日关系亲厚的几个妯娌也不见,很是令人寻味。听到宗泽翰这么说,林倾宸就知道今晚肯定是躲不过了。待听完她们的行事章程,不禁有些动容,想着她们几个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前来一窥究竟吧,既然这样,怎么也让她们尽兴才是,下意识地就蹙起了眉头,心想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这番思量看在宗泽翰眼中又怎么会不明白,拉她入怀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才让林倾宸又重新有了笑颜。
且不管从前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歌舞喧嚣声,宗泽翰从从容容地陪着林倾宸用了晚膳,又拉着她在院中散步消食,直到吉祥妈来禀报,容儿已经睡了,宗泽翰这才将林倾宸送入房中,自己则去了前院开始了这几日每天都要上演的好戏。
身为皇子,又是为建国大业做出巨大贡献的王爷。府中不可能只有奴仆,更有着为数不少的门客和谋士。遇上家国大事,这些门客和谋士少不了为自己的主子出谋划策,可是此时此景若是被外人看到,除了张大嘴巴塞进一个囫囵的鸡蛋,就只剩下摇头叹息了。
“张……张贤弟,你说………说的这些可……可都是真的?”一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大厅中闻歌起舞的妖艳舞姬,极力掩饰内心骚动不安情绪的五品官员听到耳边传来似是而非的话语时,一把将说话的人抓住,颇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翰王府众多门客之一的张学易眯着眼睛看向场中姿容均属上乘的舞姬。然后再次靠向因为述职而回到京城的一名地方州官,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大人这些年为皇上和朝廷守着苦寒之地,不说劳苦功高也是忠臣可嘉。相必讨要一两个舞姬回去自娱,王爷也是准予的,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各地官员孝敬给王爷的,王爷连她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若是能张口讨要了去。说不准王爷反而会觉得你替他解决了一点麻烦,要知道王妃现在可是……大人日后的官途也……”
本来就起了色心,又听闻翰王府的门客话语中多有玄机,再加上还牵扯上自己的前程,州官笑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缝,此时哪里还记得家里有糟糠之妻。更是忘记了翰王素日又是如何以谨言慎行严格要求属下的铁律,连连点头应诺,“下官明白。多谢张贤弟提点,只是这如何行事还得请张贤弟再明示一二……”
门客微微翘起嘴角,贴近州官的耳边如此这般的指点起来。
祥王和宇王几个早就得了太子殿下和翰王的嘱咐,今日也带着乔装的王妃,老神在在地坐在大厅品着美酒佳肴。欣赏着身姿曼妙的舞姬表演歌舞。只是酒过三巡,精彩的歌舞表演了一出又一出就是不见翰王的踪影。倒是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爷,翰王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满堂都是客人,怎么他自己却不见踪影?”装扮成辉王贴身小厮的辉王妃应蝶娇站在辉王身后,忍着因为站立有些酸痛的腿脚悄悄上前问辉王。
辉王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低声说道:“谁规定客人上门一定要让主人相陪的?再说了,我们这些人好像也不是二哥下帖子请来的,是上杆子非要自己来的好不好?”
“扑哧!”还没等辉王妃应蝶娇发表自己的不满,旁边坐着的宇王倒是先笑出了声,“也对,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可偏偏艳儿今日非要来,本来还想着能趁机见见二嫂,没想到不仅没见到二嫂,就连二哥到现在也不见踪影,这可真是奇怪了?”
同样是一副小厮装扮的代美艳趁着众人不察,轻轻拧了一下宇王的胳膊,磨着牙说道:“别把所有的帽子都戴在我们头上,我可知道其实你也好奇的紧呢。”
应蝶娇背着辉王和宇王朝代美艳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朝场中还在卖力表演的舞姬使了一个眼色,代美艳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原本四人说好了今日一起来凑热闹的,可是临出门时太子妃和祥王妃分别派人送来了信,说是临时有事不能同行了,若是以前,辉王妃说不准就歇了掺乎一脚的心思,毕竟她爱看热闹不假,可亲自参与那就另当别论了,可如今林倾宸给她画了一个大饼,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宇王妃在从中使力,此行她是非来不可了。
宇王和辉王见了面,自然心知肚明,也就由着她们两人进了翰王府之后东张西望,借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反正就算失礼也不是顶着她们的王妃名头,而是他们贴身的小厮而已。
没来翰王府时她们一肚子的怒火加疑惑,可如今真正见识到了这番歌舞升平的景象又把她们给弄迷糊了,怎么说呢?各色美人,正如外界传言的那样环肥燕瘦个个都是绝色,无论是声情并茂的弹唱,还是轻盈灵动的舞姿,都不比在皇宫中的舞娘差,可细细看来,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正如辉王妃应蝶娇刚才的问题一样,这么多美人卖力的表演了一个晚上。而作为主人的翰王居然连影子都没闪,这可就有些蹊跷了。
进来一趟不容易,与其这么大眼瞪小眼摸不着头脑,不如私下里找人打听一下,说不准能得到什么意外之喜呢,就在应蝶娇和代美艳挤眉弄眼想要溜出去时,大厅外传来一声报喊声:“翰王到!”
原本热闹喧天的大厅顿时就静了下来,出于女人的直觉,代美艳和应蝶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场中已经停止了表演歌舞的美人身上,果然见她们较之刚才多了几分娇羞和柔媚。一个个看似半蹲着行礼,其实眼角早就斜飞到了外面,至于什么意思不说也罢。
“一群狐媚子!”应蝶娇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代美艳自然也听到了。却将目光转向了翰王进来的方向,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看到翰王一进来的表情,她就有把握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一双黑色靴子首先落入代美艳的视线,然后就是一袭蓝色绣着云锦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再无别的坠饰,刀刻般的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时,笑意丝毫不见增多,饶是这样冷硬的表情,还是让场中的美人们暗暗倒抽了一口气,那深若潭水的眸子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