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其实我不在乎现在丑陋的自己,甚至觉得其貌不扬的我更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况且宇轩与寻风都不在乎我的脸,又何必去治它呢。
可这白玉胧夕膏毕竟是宇轩的一份苦心,我哀叹。
轻轻扣门,寻风进屋。我只顾著想事儿,完全没有注意脚步声,一时措不及防,随意拉扯著身上零乱的袍子,脸色几近尴尬。
寻风并没有吃惊,相反,他十分镇定的看著我,说道,“我去给你打一桶热水洗澡吧。”
我略带迟疑,望著他的背影轻唤一声,“寻风。。?”
他停下脚步。
“我。。我昨天睡书房,早上才醒。。那个。。”脸发烫,找不到借口。
“我知道,半夜我见你还没有回屋,就去书房找过你。。。”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温不火,可我却觉得,那颗心,在哭泣。
两日後,我把若水若兰扔在了林府,与寻风,落樱一起上路前去柯乔城。脸上仍旧遮著!纱,我并没有用百玉胧夕膏。三个神官一辆马车,锦帝派来一位侍从负责赶车。
寻风自那日清晨为我净身後便再也没有开过口,他的眼神变得很飘渺,总是看著远方。这次出行他执意不愿再将华发染成黑色,只是用一条银白色的绸带随意绑著,甩在肩头。
落樱是个细心的女孩,她早已察觉我与寻风之间有些不对劲,悄悄问我出了什麽事,我含糊其词一笔带过,不知该从何解释。
夜晚到了一个小镇,驾车的侍从找了一间客栈打尖住店,老板问我要几件房,我考虑了一下,要了四间。
每人一间,连侍从我也分了一间。
一行人,没有话语交流,分别进了屋。
侍从叫张卫,进屋前问,“三位大人需要什麽晚膳,小人先去准备。”
寻风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房,落樱说,准备些清淡的即可,我说,随便弄些吃的吧。
一顿饭,吃得异常压抑。
落樱最後忍不住,让张卫也坐下来一起吃,他推辞了两句,坐了下来。
寻风匆匆吃了两口离座,径直入了屋子。
落樱如同惊弓之鸟,一脸惊恐问我自己做错了什麽。
我笑得尴尬,勉强安抚下她。
好不容易回到屋子,又有人敲门。
张卫进屋恭敬作揖,手上端著一碗白馍馍,“小少爷,您晚膳没吃什麽东西,小人给您准备了一些小馒头充饥。”
我坐在一旁,屏息宁神,调动所有感观探察周围环境,没有任何人监视,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不饿。。。”
他放下盘子,离开。
宇轩又走了,他说柯乔城很危险,如今锦帝与辉帝剑拔弩张,这种时候派我们去边境,若是开战,定殃及池鱼,所以他说要去刺探一下辉帝那边的情况。
我不愿意他以身试险,可他很担心现在的局势,锦帝派了很多探子出去,却打听不到任何关於木野国国内调动兵马的消息,日此紧要关头,一旦辉帝突然发起战争,定是措不及防,再加上我身处边境,岌岌可危。他说他现在是个已死的人,行动方便,潜入赤魅国较为容易。
天未亮,他便离开了,临走前说,等柯乔城的巡视结束,无论我是否愿意,他都会带我离开,我们俩一起隐居,不再过问世事。
我默不做声。
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对寻风开口,他已经发现宇轩未死,并且知道那晚我们在书房。。。现在我又要告诉他自己要与宇轩私奔,他能承受得起吗?
入夜,屋顶传来遥遥笛声。
我跳出窗外,飞上屋顶,白衣银发男子,手持碧玉笛,迎月而奏。
我慢慢走近,凝视著他,烦乱的心渐渐随著笛声变得静止。
“寻风。。”我轻唤。
他回首,看著我的眼中淡淡哀愁,眉心缠绕著忧伤,缓缓落笛,望著我,无语。
我太残忍了,残忍到要再一次伤害一颗纯洁的心。
痛恨自己。
“寻风。。。”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他的名字。
“对不起。。。寻风。。对不起。。。”眼睛湿湿的,什麽都说不出口,只是看著他,我已经不忍心去伤害了。
他很安静,一手持笛,一手挽著我,竟然笑了。
眉宇间仍是忧伤,华发随风起舞,银白色绸带款款而飘,盛满水的眼睛,带著哀愁与笑意,惨淡如同白烟般瞬间即逝。
“我对你发过誓,一生愿为你兄长,你没有什麽对不起我的。”他的声音很轻,飘渺,无法捉住。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讨厌自己。
我这个自私的小人。
抱住他,哭出了声。
他迎风而立,搂住我,仍是带著笑意,“冬冬,这样就足够了。”
那晚,我并没有回自己房间睡,习惯性躺在他的怀中,睡得香甜。
五日後的中午,我们到达了柯乔城,徐将军在城墙上巡查,派了自己的副将刘景洪前来迎接。
刘景洪是个热心肠的人,北方男人的结实体格,长年累月风吹雨打的黝黑肌肤,说话带著些儿话音,脸上总挂著笑,眼睛小小的,可很深邃。
徐将军的军队被成为勇军,锦帝御赐他独立编制军队,归他自己所寻,自己指挥,不受皇命所限。但神官是必须服从於君主,这独立的勇军其实这只是个噱头,眼前一排排英姿飒爽,能战能武的将士们终究还是掌控在锦帝手中。
傍晚徐将军陪我们一起用了晚膳,落樱感到十分内疚,由於自己的莽撞才引出这边境一行,为徐将军军中带来了麻烦,席间一直道歉,徐将军虽面无表情,可骨子里还是挺和善的人,不断宽慰落樱不必太过在意。
我总觉得落樱是个缺乏自信的女孩,被迫面对凶险的政治,其实她并非没有才华,她弹的一手好琴,却总认为自己的琴声比不上寻风的笛子;她很聪慧贤德,又纯真善良,我认为这是作为一名廉政神官应该具备的,可她却说自己过於单蠢,不适合官场斗争。
其实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不同,我心中想著应该为这个羞涩的女孩做点什麽,帮她寻回属於自己的天空。
寻风依旧冷清,对一切皆很淡然,徐将军也并不在意寻风的态度,想必早有耳夺目染,每次御书房的议政也可知道他是个冷性情的人,并不没有放在心上。
夜晚寻风依旧挽笛,笛声悠扬,带著清淡的忧伤,千丝万缕相思,传遍整个军队。第二日副官刘景洪也来问我昨夜是谁吹的笛子,我瞥了一眼正在喝稀饭的寻风,没有回答。
三日後锦帝於皇都祭天,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百姓得福,大家其乐融融,觉得是个好兆头。
驻守柯乔城的勇军约有五万,锦帝正在调配其他边关的兵力,准备重防柯乔城,约莫七日後便可抵达关口。
我们一行三人准备打点行囊回皇都,毕竟这次出巡不过是走个形式给别人看,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任务。
入夜,伴著寻风的笛声,我想起顾夫人的叮嘱,眼皮一跳。
凌晨,屋子的窗户被打开,我警觉的拿起床边匕首,扑向黑衣人,这时寻风也从隔壁屋子赶来,那黑衣人揭下!纱轻声道,“是我!”
我急忙停滞,寻风也不动,没有再战。
是宇轩。
我点起烛台,宇轩一脸疲惫,身著黑衣,望了一眼寻风。
“你怎麽夜闯勇军?外一被徐将军的人发现怎麽办?!”我裹上袍子给他倒水。
宇轩拉著我道:“快去通知徐勇,明日有战,木野国二十万兵马已至关口!”
我愣住。
“宇轩,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儿徐将军来了看见你。。。”我有些焦急,在屋内打转,寻风去请徐将军前来一叙。
他却很笃定坐於我床头,脱下夜行服,虽然脸上仍带著难以掩饰的疲惫,可浑身却散发出冷静孤傲的凉气,“单凭你与冷神官的一面之词,徐勇是不会相信你们的。这件事还是由我亲自来说吧。”
我随手找了件黄色的袍子给他披上,“可这麽做你死而复生的消息必定也。。。”
衣衫零乱的套在他肩上,发也散了,我手忙脚乱为他穿衣服,他却忽然笑了,雪白的肌肤上遮挡著几屡黑发,抬头,手环住我的腰,静静凝视我。
我傻站在他面前,看著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宇轩,不知所措。
徐将军的咳嗽声将我们二人拉回现实,我有些发窘,不敢抬头看寻风。
“我就知道你没这麽容易死!”徐将军刚毅的脸部露出柔和的曲线,三步并两步上前拍著宇轩的肩膀。
宇轩抬头,皎洁的手指滑过额前零乱的散发,拉上袍子,一切显得那麽自然而又唯美,“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木野国二十万大军已经压境,明日即会开战,你城中现在有多少人马?”
“消息可靠吗?”徐将军皱眉,脸上喜悦之色尽收。
“我亲自打听来的消息。”宇轩挑眉抚过我脸上的伤疤,轻声道:“你没有用白玉胧夕膏?”
此时徐勇才显得有些吃惊,他是第一次看见揭开!纱的我。
我低吟一声,“谈正事要紧。”
徐勇收回视线,坐於桌边,“城内只有五万勇军,陛下的军队还未到。就算陛下调集附近最靠近柯乔城的军队,最快起码也要两天才能赶到。”
寻风双手环胸靠於门旁,沈默。
“勇军能拖住他的二十万大军吗?”宇轩也坐下。
“恐怕。。。数量上差距太大,如果直面对抗怕是输得惨烈。”徐将军一手握拳,心里清楚城中所有将士明日在劫难逃。
宇轩沈思,屋中顿时寂静。
我坐在床头,心中略微焦急。不知辉帝到底用了何种方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纠结了二十万军队於郊外,如今大敌当前,若是想不出计谋怕是明日他要血洗柯乔城了。
徐将军开始询问宇轩关於木野军的粮草供给以及驻军之类的问题,希望能找出什麽纰漏攻其不备,尽量拖延战机,另一方面寻风撰笔写信给皇都锦帝,要求在最快时间内调派附近军队支援筑守城门。
宇轩与徐勇一起谈至天边幽幽泛白,仍旧未果。
寻风保持沈默。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麽多条人命现在就掌握在我们手中,而我们要指挥他们去厮杀另外一群人才能得以自保,战国的时代,只为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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