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有点紧。”
“……”
第一次遭人鄙视尺寸的陈晟一枕头摔他脆弱的脑门上!
——老子那是大码!你这个变异的怪物!
左医生委屈地抱着枕头入睡,在一片宁静祥和的黑暗中皱着眉头,还是觉得下面很紧。
早上是被包子香味熏醒的。陈晟打着哈欠扔了楼下买的一饭盒小笼包、两个茶叶蛋和一杯塑封的热豆浆在床头柜上,往旁边床上一躺,他衣服都懒得脱,被子蒙头开始睡回笼觉。
左轶在窗外清脆的鸟叫蝉鸣声中,面瘫着脸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剥茶叶蛋。吮了吮沾染了茶汁的手指,他悄无声息地挨近隔壁床,摸索着陈晟新生胡茬的坚硬下巴,舔了舔他厚实的唇瓣,又往他唇角上亲了一口。
陈晟中午回家的时候,对着镜子一阵狐疑,老子嘴边这几坨灰印子是什么,病房里有老鼠?
他匆匆炒了两个菜装保温盒,又往自动计时的电饭煲里炖了锅鸡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打了个的士往医院去。
这么来回折腾真是麻烦,他在的士后座上烦躁地抽着烟。他从来不是个伺候人的性子,这才辛苦了大半天,就觉得不耐烦了。
“喂,你什么时候能好?”守着左轶吃午饭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地直接问。
左轶正木着脸努力地按照触感去舀一块排骨,闻言停下动作。这位原本就听不太懂人话,脑瘫、咳不对,脑瘤之后就更不清醒了,一本正经地跟陈晟解释,“良性瘤如果位置较好、黏连较少,容易分离的话,手术进行的时间不长,术后恢复BLA BLA……”
“行了行了!”陈晟打断他,“吃你的!”对牛弹琴!
左轶老实低头吃饭,舀那块排骨半天不成功,最后舀中块老姜,木呆呆地往嘴里送。陈晟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抢了他碗勺,“啧!张嘴!”
他端了根凳子坐在床边一勺一勺伺候他,心里真觉得烦死了,“你不会真脑瘫吧?手术不成功怎么办?”
左轶觉得自己这手术不成功的几率很小,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有些情况术后没有恢复视力,还有些情况术后昏迷了很长时间,去年还有一位大爷因为年龄偏大、肿瘤位置不理想、出血量过多,术后成了植物人……”家属跟医院闹得很大。
陈晟狠狠一勺饭带肉地塞他嘴里,“操。”
左轶终于听出他话里的烦躁,把嘴里的东西嚼咽下去,他认真地跟陈晟说,“我如果真的好不了了,你不用管我,有护工。”
谁TM稀罕管你?!陈晟气极反笑,一勺子拍他脸上,“请P的护工!你如果真废了,老子把你打包扔太平间!”
路过病房的小陈医生正好听见最后这句,嘤嘤地奔去跟曲医生分享八卦——曲姐,你说的没错,左医生真是个抖M!
饭后陈晟去上班。左轶坐在病床上发呆,曲医生前来关心慰问,还给他带了一台老式收音机。
“我老公读大学时候用的,好使!”她热情地给他介绍十分方便摸索的简单按键,“住的习惯不?中午吃了什么?食堂今天大排还不错,不太油。”
“他在家自己做的,”左轶说,摸索着收音机,神情冰冷,语气却很低柔。
曲医生看看旁边明显被睡过的家属陪床,又看看柜子上盛在保温杯里的热开水和一堆水果,“那就好,曲姐还担心他不像你那么会过日子。”
左轶摇摇头,“我不会过日子,是他教的。”
曲医生眨了眨眼,“你……不会觉得脾气不好?”
左轶又摇摇头,“他很好。”
()
曲医生看他一副幸福得要流油的小样儿,往他被子上一拍,“行,你觉得好就行,曲姐放心了!我走了啊,有事按铃。”
晚饭陈晟给他带了一壶当归鸡汤,捞出来的鸡肉凉拌了一盘手撕鸡,另蒸了盘河虾蘸姜丝醋,炒了个杂烩蘑菇。晚上还有训练,没空盯着他吃完,放在柜子上就走了。
左轶很努力地做到了盘光饭光,然后就吐了个天昏地暗。饭菜是极其鲜美的,只是他生理上克制不住晕眩与剧烈的反胃感。
按铃找了清洁工收拾残局,开窗透气,他躺在床上昏沉沉地入睡,连清洁工和护士们来来去去、给他挂了点滴瓶、手上扎了一管子,都没注意。
夜里被他妈尖叫着一嗓子吵醒了,“左轶——!你起来——!”
这时候正是晚上十点多,左妈妈上午接了护工电话说被一个凶巴巴的男人赶跑了,心里不太放心,白天处理了事情晚上就提前匆匆忙忙往姜城来。一推开病房,就看见一大男人穿着条低腰内裤湿漉漉地从厕所里出来——还就是昨天那个混混!
左妈妈二次目睹鲜活强壮的男性裸体,心脏大受刺激,失声尖叫。左轶梦中被惊醒,整个脑子痛成一团浆糊。陈晟昨晚在医院狭窄短小的床上十分憋屈、一晚上没睡好,大清早又起来给左轶买早饭、伺候了姓左的奴隶一整天,晚上训练完连澡都没冲、就赶来医院了,又疲惫又烦躁,过来之后看见左轶睡得挺实诚,于是自己也准备洗个澡休息——结果冷不丁又挨了左妈一嗓子!
一屋子三个人,太阳|穴全都突突跳着疼!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左妈妈指着陈晟尖声质问左轶,“他到底是谁!”
家里的衣服不是左轶的码,瞧瞧现在穿在他身上明显大了一号!进门的拖鞋是两双!床上的枕头、靠背,什么都是一对!这个人昨晚光着膀子睡在左轶家的床上,今晚竟然还同一个样子出现在病房里!——左妈妈终于回过味儿了。
这个儿子,这个儿子,这个从小声不吭气不出、一毕业就鬼鬼祟祟溜回姜城的儿子,原来,原来是回来养男人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地看着左轶,想不出自己从小听话又优秀的儿子的坏处来,于是扭头冲着那人高马大的混混就尖声大骂,“你,你这个变态!你恶心!你勾引我儿子!你一个男人,缠着他干什么!你变不变态啊你!”
陈晟小三十年横行霸道惯了,还从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脸色一阴沉,光着膀子就要上阵!
“陈晟!”左轶迷迷蒙蒙地瞧见高大的那个人影往亮闪闪的小人影那里冲过去,急忙出声制止。
陈晟脚步一顿,气势逼人的高大身材正好停在左妈妈面前。左妈妈身量不高,胆子不小,声音虽然已经吓得颤抖,底气还是很足,瞪着眼睛往上看,“你想干嘛?!”
“陈晟……”左轶担心他们真的动起手,摸索着要下床,没留神自己手背上插着的点滴针。就这么一挣扎,针头被生生拽出来,手背被划拉了条口子,血登时淌出来了。
他顾不得手背疼痛,光着脚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被倒头走过来的陈晟一把掼回床上。
陈晟一手扣住他还在淌血的那只手,使了十成力气,直握得左轶一阵十指连心的剧痛,另一手粗暴地揪起左轶的衣领,把他的脸拽向他妈的方向,阴测测地冷笑,“你告诉她,谁变态?”
左妈妈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儿子。
房间里沉默了半晌。
“……我变态。”左轶说。
“谁恶心?谁TM勾引谁?谁缠着谁?”陈晟声音越来越阴狠。
“……我恶心,我勾引你,我缠着你。”左轶说。
陈晟一把将他推枕头上去,冷笑着看向目瞪口呆的左妈妈,“听到没有,大婶?是你儿子缠着老子不放!也不TM看看你儿子什么货色!老子缠着他?!老子要不是看他使唤起来顺手,添钱送老子都不要!”
重重地撞到枕头上,头痛欲裂的左轶,突然觉得一阵剧烈的反胃,他死死地抓着被子强忍着,血从青筋暴起的手背上一丝丝接连地渗出来。
左妈妈颤抖地看着惨白着脸却什么话都不予反驳的左轶,一时气极攻心,只觉得站都站不稳,嚅动着唇几次欲破口大骂却又不知道骂什么,她最后很没创意地一跺脚,“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儿子!!”摔门而去。
陈晟冷笑着看着门口,他老人家斗战胜佛这么多年,论嘴巴论拳脚都没人是他敌手,收拾个死老太婆,易如反掌。志得意满地回过头,他看见左轶沉默地抓着枕头往被子里缩,“你干什么?”
“……头晕,我睡了。”左轶沙哑地说,声音很低弱。
“睡什么?”陈晟还没气够,一把将他又从被子里扯了出来,“你妈不是说老子变态么?老子当然要变态给她看看。”
他重重地将左轶按倒在床上,一抬赤裸的大腿,骑在床上,拽下裤子,将那根软绵绵的器官老模样拍打在左轶唇边,“来啊,给老子变态一个。”
左轶头昏脑涨地趴伏在那里,这个姿势令血液全部往头部汇聚,耳朵里都能听见血管咕隆咕隆的肿胀声,还有自己激烈不稳的心跳。他开口低低地喘息着,却并没有如陈晟意地去含住陈小兄弟。
“……我使唤起来很顺手么?”他低低地问。
陈晟不耐烦地往他脸上拍了一下,“少TM废话,快点!”
“……如果……要我伺候你,光是这样怎么够爽,”他哑着声道,从喉咙里发出颤抖而深长的喘息,“你最喜欢的是这样吧……”
陈晟皱起眉头,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一阵天翻地覆——这变态骤发怪力,突然直起身一下子将他整个人都掀倒在床!趁他猝不及防,将他双手紧紧扣在床头,翻身抵入他双腿之间,一把将他内裤整个拽到了大腿上!
“操!”陈晟曲起脚要踹他,却被左轶先一膝盖狠狠地顶中了小腹,唔一声闷哼,他双脚顿时脱力。
左轶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俯下身咬着牙看他,视野里一片混沌、浑浊不清,他喘着粗气,十分竭力地睁开眼睛,想将下面这个人看清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喜欢我么?真的有喜欢我么?
还是……只是使唤起来顺手?
他低头愤怒而疯狂地啃咬陈晟的唇,大有将对方整个人嚼碎吞进肚子之势,下体仿佛交合一般狠狠地撞击着陈晟——却一丁点都没有勃起。陈晟被他吻得唔唔闷哼,扭着身挣扎着,终于在被他一口咬破了嘴唇之后,闷吼着一脑袋甩开他!
“你干什么!”他嘴角淌血地怒吼道,“发什么疯!”
左轶含着满口铁锈味儿,呆呆地望着他,良久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又对他用强了。
明明说过我爱你,明明说过我错了。
——这是发什么疯?
他痴痴地松了手,陈晟趁机一脚蹬开了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他一枕头抡到左轶脑门上,“操尼玛的疯子!”
恍惚间又回到两年前被囚禁、被疯狂对待的那些日子,他气红了眼,抓起厚重的枕头又一次往左轶脑袋上摔过去,“尼玛的变态!狗改不了吃屎!”
左轶侧身歪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对他的攻击没有半分反抗。陈晟气鼓气胀地又冲床脚踹了一脚,抓起挂在隔壁陪床上的裤子,胡乱套上,又拎起挂在床头的T袖,摔了门就走!
他气得狠了,裸着上身在医院走廊里一路狂走,深夜查房的护士惊讶地睁大眼,看着他几个大步就冲下了一整层楼梯。
夏日的深夜,连夜风都是腻热而烦躁的,他大步穿梭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只想着离这个变态越远越好——他觉得自己也是发疯,才会跟一个监禁强迫自己的、满脑狗屎、心理畸形的变态,待在一起整两年!
站在医院门口,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刚要抬脚坐进去,下意识地一摸裤兜——钱包落在左轶房里了。
大半夜的难道还要徒步走到城市另一头去?他气得要死,踹了出租车轮胎一脚,在司机的咒骂声中转身往回走。
一路嘎吱嘎吱捏握着指关节上了楼,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准备这次不论变态说什么做什么、都要顺势揍他个满头狗血,结果却发现左轶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头上蒙着枕头,侧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懒得理这个装死的变态,四处看了一圈,弯腰从床底捡起自己的钱包,抬头却看见一滴血落下来。
左轶的手臂无力垂在床边,手背上偌大的血口子还在往外缓慢地渗血。
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掀开枕头,摇了摇脸色发青、紧闭双目的左轶,“喂?”
“变态?操,少给老子装死,喂!……喂!!”
正在回省城的高速公路上的左妈妈,突然接到个电话,号码显示是自己儿子,那头却是声音嘶哑而又喘息不已的另一个男人,“大婶,你快回来……你儿子进手术室了,必须你签字……”
当晚值班的是小陈医生,他还没有主持手术的资历,两个电话把主任和曲医生都叫来了。主任家住得近,十分钟赶到,换了衣服亲自操刀,小陈医生打下手。曲医生来得晚一些,刚跑近手术区就看到身材矮小的左妈妈跳起来一巴掌抡到左医生“邻居”的脸上。
那小伙子脸凶、个高,赤裸的上身肌肉曲线流畅漂亮,宽肩窄腰,是很健美的身材。低着头闷声不吭,他死死地握着拳,却一丁点没有反击。
“哎怎么动起手了?!”曲医生急忙冲上去解围,“左大妈,人家照顾你儿子整两天,晚上在病房守夜,三餐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