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殷楚桓调整好自己的内息,这才平复下来,他将碗移至米麒麟口边,一手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加以固定。
“……”米麒麟意识全无,殷楚桓喂给她的药完全进不了口中,全部沿着嘴角流淌而出。
殷楚桓放下碗,掏出帕子为她擦干净被药弄脏的嘴边和衣服,心中焦急。若是不把这药喝下去,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叹口气,殷楚桓猛然端起药碗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大口,香铃草名字听起来清秀隽美,可入口之后却是奇苦无比。
殷楚桓微蹙俊眉毛,强忍着苦味,捧起米麒麟的脸颊,将唇覆在她的唇瓣之上,确定毫无缝隙之后,伸出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将汤药一点点灌进她的口中。
或许是有了刺激,米麒麟的喉头一动,汤药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见她终于喝了第一口药,殷楚桓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如法炮制,将剩余的汤药用同样的方法给她喂下。
喝过药的米麒麟从外表上看还没有什么起色,但体温却有渐渐回升的迹象,摸着她略微转暖的手,殷楚桓揪紧的心这才渐渐松缓下来。
几日以来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他根本没有休息好,见香铃草煎制的药竟然这么快就有了一些疗效,殷楚桓觉得米麒麟一定会顺利苏醒。
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之后,疲惫感如压顶的黑云一般覆盖在他头上,殷楚桓觉得眼皮很沉,头脑也很不清醒,脑中一团暗云袭来。
根本没有多一点的力气再动弹一下,殷楚桓和衣倒在米麒麟的身边就睡下了,脸上露出了几日以来第一次舒心宁静的表情。
候在外屋的柳聪翰和墨空等了很久,还不见殷楚桓出来,墨空耳朵好用,听出了里面传来均匀沉重的呼吸声,知道主子这是睡了,便摇摇头说让送柳聪翰不要等了。
柳聪翰点点头随着墨空出了门,他将一些注意事项告诉墨空,等殷楚桓醒来之后再转告与他。
送走了柳聪翰,墨空回到暗处,从怀中掏出暗哨打响,玄月一去几日,路上根本没有一点消息,连通知进度的消息都没传回来,他也十分担心,趁着他夜晚当值,得收集点讯息好让自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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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铃草制成的解药只需服用三天就能解毒。第一次服用后,米麒麟的体温已经明显有了转暖的迹象。
次日,殷楚桓这一觉睡得安稳,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了,看看时辰,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摇头暗笑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一手抚上米麒麟的额头,觉得她体温好像又有些升高,额头还出了细细的汗珠,这些都是好迹象。
殷楚桓大喜,捧着米麒麟的脸颊一顿猛亲,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都不是梦,他边笑自己的心脏何时变得如此脆弱,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沿着米麒麟的脸颊轮廓抚摸,那样子像极了捧着绝世珍宝般爱不释手。
吩咐人准备了沐浴香汤,殷楚桓抱起米麒麟向浴室走去,他本身就是极爱干净的人,夜晚不洗澡和衣而睡的情况,昨夜恐怕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小心地褪去米麒麟的衣物,他自己也脱地干净,抱着她跨进浴盆。浴盆中有一个突起的位置让人坐下。殷楚桓坐在那个位置,让米麒麟坐在他的腿上紧靠着他,他仔细地用布巾为她擦洗。
水雾缭绕,米麒麟已经转暖的体温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红润,几近干涸的嘴唇看起来也似乎更加饱满了一些。
殷楚桓搂着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尽人事,接连几日他都是这样亲自伺候米麒麟入浴更衣,苦笑道怕是这世上没有哪个新郎倌儿像他这样悲催了吧。
水温渐渐下降,殷楚桓再抱米麒麟出水,为她擦干身上,再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送她回房。
许是看到了希望,殷楚桓不再难过,让厨房准备了午膳,终于吃上了几天以来第一顿踏实饭。
傍晚时分,柳聪翰如约而至,替米麒麟把脉之后,点头夸赞香铃草真不愧是宝贝,再服用两日应当能醒来。这话对殷楚桓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救赎。
两日后,当殷楚桓为米麒麟喂下最后一副药,她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体温也和常人无异。
柳聪翰说再度过一个夜晚,第二天就能醒来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不用等到太阳升起来就能醒来。
殷楚桓打算这一晚干脆不睡了,他要第一个看到米麒麟的苏醒,也希望米麒麟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人就是他。
打定了主意,殷楚桓靠在榻上搂着米麒麟,让她窝在自己腿边,看着她如同熟睡般的面容,殷楚桓满心都是米麒麟醒来后的模样,唇角勾起露出舒心满足的微笑。
约莫三更时分,殷楚桓忽然感觉腿边有人在动,以为米麒麟醒来了,慌忙掌灯察看。
待他点好烛灯,返回榻边的时候,发现米麒麟已经起来了,弯腿坐在榻上,双手抓着被褥捂在胸前。
殷楚桓赶忙上前,还来不及开口,便对上一双黝黑却空洞的眸子,米麒麟缓缓开口: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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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谁是真的米麒麟?
更新时间:2014…9…18 20:16:48 本章字数:10264
你 是 谁 ?
短短三个字让殷楚桓的心倏地从山顶跌落谷底。
米麒麟的语调平和,但声音很小很轻,殷楚桓觉得她和平时大不一样。
殷楚桓敏锐地感觉到她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疏离。
不,更确切的说法是——宛如陌生人!
殷楚桓已经抬起一条腿架在了榻上,身体前倾,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单手撑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米麒麟。
“你……是谁?”米麒麟将抓在胸前的被褥往上拢了拢,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弱了很多,连声音都在发颤。
“糖糖?你在和我开玩笑?”殷楚桓虽然觉得眼前人十分陌生,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轻声询问。
他伸出一只手臂向米麒麟探去。
“啊!别过来!”米麒麟惊呼一声,将被褥忽然蒙上头顶,整个人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求求你……别过来……”被蒙在杯子里的米麒麟发出一阵带着颤音的声音,隔着被子,她的声音多了几分瓮气,更让殷楚桓觉得陌生。
“呼……”殷楚桓垂头叹气,直起身子离开了榻边,“别怕。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殷楚桓招来琴星,守在卧室,让她好生看管着米麒麟,他则去了书房,这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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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楚桓在书房里挑灯夜读,打发时间,好容易挨到天亮,他立刻派人去请柳聪翰过来。
柳聪翰来后,殷楚桓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分析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五毒散会不会已经伤到了她的脑子,让她失忆了?
“恩……这个嘛……依照维塔的书来看,并没有提及五毒散会有这等副作用。”柳聪翰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大早墨空就来柳鹤堂找他,他以为是米麒麟醒来了需要他前来复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不论如何,可否让我再为王妃把把脉?”柳聪翰说道。
“恩。”殷楚桓缓慢地闭上眼睛,点点头。
殷楚桓带着柳聪翰来到寝室,琴星还守在一边。
“她怎么样?”殷楚桓问琴星,但目光却瞥向榻上,被子依旧是昨夜窝成一团的样子,米麒麟躲在里面不肯露头。
“王妃她一直缩在被子里发抖,现在是睡了,还没醒来。”琴星照实回答。
“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殷楚桓挥挥手,让琴星下去。
“是。”
殷楚桓走至榻边,轻轻掀开被褥,只见米麒麟蜷缩起来睡在那里,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就像是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糖糖……”殷楚桓轻轻推了一下米麒麟的肩头,唤她起来。
他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希望米麒麟醒来后能恢复如初,可注定他要失望了。
米麒麟张开眼睛,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像惊弓的鸟儿一样一下子缩到角落,眼中满是恐慌,“你是谁?我不是糖糖……你别过来……”
“你不记得我了?”不但不记得自己,连她是糖糖都不记得了吗?殷楚桓不再靠近她,颓然坐在榻边望着她。
“……”米麒麟摇摇头,蜷起双腿,双臂搭在膝盖上,仿佛只有这样缩成一团的动作才能让她找到安全感。
殷楚桓无奈地看了眼柳聪翰,见他的眼中也满是惊愕与不解。遂转向米麒麟,“糖糖,你大病初愈,这位是柳大夫,让她为你把脉可好?”
“呃?”米麒麟有一瞬的愕然,低头想了好一会,才怯怯地点点头。
柳聪翰为米麒麟仔细把了脉,歪着脑袋蹙起眉头一脸不得要领的表情。
“奇怪了,没有问题啊。”柳聪翰把脉结束后,嘟囔了一句。
“没有问题?可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殷楚桓低呼一句抗议,他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耐心和风度。
“我再想想办法。”柳聪翰擦擦额头的汗珠,这个差事真不好当啊。
“请问,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柳聪翰搬来一把椅子,和米麒麟保持一定距离,还让殷楚桓也站远一点。
“我?我叫……米麒麟。”米麒麟想了想,缓缓给出了答案。
此言一出,别说殷楚桓,连柳聪翰都觉得惊奇,既然失忆,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方才却说自己不是糖糖?
“那么,再请问,你是何方人士?家里都有什么人?”柳聪翰又问。
“我是百乾国人,家在京城,家里有爹爹,娘亲和弟弟,还有姨娘和庶妹。”米麒麟仔细想了想,答道,接着又快要哭出来似的祈求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求求你放我回家好不好?”
柳聪翰听了米麒麟的回答,心中有了计较,他冲殷楚桓使了眼色,两人到书房商议。
“她方才说家里还有姨娘和庶妹,明显她的记忆回溯到了从前。”柳聪翰悄声说道,不解地摸了摸下巴,“难道真的是因为五毒散的副作用?”
“我这就修书一封,向维塔问个详细。”殷楚桓说着就走向书桌提笔疾书。
“对,这是必须的。对了,我还有个办法。”柳聪翰一拍巴掌,“如果她的记忆真的消退的话,那么可以把内人找来,内人曾经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说不定她见到内人会渐渐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恩。这倒是个办法。委屈柳夫人了。我再派人去将军府把芦荟接来。”殷楚桓眼光一亮,觉得柳聪翰说的在理。
虽然不确定米麒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只要她还记得自己是米麒麟,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的人一定会在她的记忆之中,那么那段记忆里必定有贴身丫鬟的存在。
姬颍泉认亲之前一直是米麒麟身边的丫鬟莲心,芦荟本来是作为陪嫁丫鬟带到七皇子府的,可米麒麟自打新婚夜昏迷之后,殷楚桓就让人把芦荟送回去了。
听柳聪翰这么一说,他觉得把这两个人招来陪伴米麒麟,说不定她能想起那之后的事情。
“能帮到七皇子便好,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柳聪翰笑着摆摆手,这就要回去带姬颍泉过来。
“我们分头行动。”
殷楚桓写好信后再让墨空发出信鹰,又派人去将军府接了芦荟过来。
跟着芦荟一起过来的,还有米雪舟和尉迟嫣宁,他们听说米麒麟醒来之后都很开心,但又听说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在府里也坐立难安,就跟着一起过来探望了。
米麒麟见到家人和芦荟之后,连呼要他们带着自己走,她不要呆在这里。
“女儿啊,你如今已经嫁给七皇子了,你们是夫妻。哪有离开的道理?”尉迟嫣宁握着米麒麟的手,耐心地跟她解释。
“什么?”米麒麟睁大了双眼,她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已经嫁了,“不,不可能的。”
“岳丈大人,岳母大人,让她歇息一会吧。请两位跟我到客厅一叙。”殷楚桓强忍住心酸,开口提议。
“也好。”一直没说话的米雪舟叹了口气,赞同道。
芦荟被留在寝室里照顾米麒麟,她像个被吓坏的孩子,一直缩在榻上不肯下来,虽然她认得芦荟,但这个环境太陌生太可怕了,她极度没有安全感。
厅堂里
“这么说,是五毒散的副作用了?”米雪舟向殷楚桓确认。
“还没有确定,不过是种猜测罢了。不然,她为什么会想不起我来?甚至连她的小名叫糖糖都想不起来。”殷楚桓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颓废。
“糖糖?那不是七皇子给她取的名字吗?”米雪舟反问。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