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809。莫家小爷，回来了！（8）
红叶城。
因城周岭上秋日红叶如火而得名，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自然是不见红叶。
然而，虽天气炎寒，一大早却有不少百姓早早就走出家门，聚集在城门附近。
这些百姓中，有男有女，其中尤以老年人和妇孺居多。
守城兵们看着城门附近聚焦的这些人，也是有些想不通，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出城。
很快，城门大开，这些人却并没有出城而去，而是依旧聚集在城门四周，看那样子，却似是在等待什么。
红叶城外三十里之地，大军急行。
大明赤金龙旗迎风招殿，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地耀眼。
中军，黑色皇辇内，莫离缩在明月怀里，还没有醒来。
窗外，蹄声渐近，明月看一眼怀中熟睡的莫离，眉尖微蹙，小心地将她放到车座上，盖好薄毯，他轻轻推开车门，看向在车侧停下的侍卫。
“出了什么事？！”
“回太子殿下！”侍卫垂着脸，“红叶城北城门，覆集了不少百姓，好像有些不对劲！”
明月目色微沉，侧脸看一眼车厢内的莫离，他迅速转过脸，“传令，绕行红叶山谷，不入城！”
这一路行来，几座城池都没有什么异事，既然如此，明月仍是算计好时间，要在晨时通过红叶城，就是想要避免节外生枝，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当机立断就要绕城而行。
“山路不好走，还是走官道吧！”
车厢内，传来莫离懒洋洋的声音。
“红叶映雪，景色很美的！”明月笑着转过脸，“你不想去看看？！”
莫离笑眯眯地看着他，“听说红叶城的五香鹿肉极有名，我想去吃！”
“真的要去？！”明月微挑起眉。
“要去！”莫离语气坚持。
山路难行，如果绕行红叶山谷，至少要多走两天，而且她不向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入城！”明月沉声下令，门外的侍卫答应一声，转身奔向前军传令。
“我知道有一家店里的鹿肉很好吃，不如，我先行一步？！”转过脸，明月笑着问。
“冷了就不好吃了，我要吃刚出锅的！”莫离语气骄纵。
关好车门，重新坐回她身侧，明月满目无奈，“为何，非要如此坚持？！”
“我只是想要看看，他们要如何对待我，我还想要看看，神殿在大明子民心中，究竟是什么份量！”莫离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个哈欠，舒服地伸个懒腰，“不用担心，这个时节，百姓买不起西红柿，鸡蛋也不会轻易臭的，如果是好的，刚好收来做汤！”
明月展臂拥她入怀，这个时候还能开得出玩笑的，这天下怕也只有她了！
大军前行，远处，红叶城的城墙已经清楚可见。
明月的手掌，不自觉地缩紧。
马车不急不缓地驶入城门，晃了一晃，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明月沉声喝问。
“太子殿下！”一名侍卫急奔而至，“前面有百姓拦住了车队！”
他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地喝声，“让那个妖女下车！”
第3卷 810。莫家小爷，回来了！（9）
一人带头，众人附和。
“让那个妖女下车！”
“让那个妖女下车！”
起初，还有些混乱无章，慢慢地就整齐划一，有了跋扈的力度。
“保护太子殿下和公子！”
陈立一声令下，马车周围立刻就围了数层侍卫。
“不要害怕！”人群中，一人尖喝出声，“太子殿下是被这妖女迷了心，才会逆天而行，我们这是在保护大明，今日一定要烧死这个妖女，护我大明万年盛世！妖女，下车受死！”
“妖女，下车受死！”
这世上，最容易被鼓动的总是人心。
此人一带头，百姓们立刻也激动起来，甚至有人想要冲破侍卫，冲向马车。
“谁敢妄动，就是对太子殿下不敬！”陈立在马背上直立而起，“敢冲撞者，杀无赦！”
哐啷！
一声令下，万刀出鞘。
寒刀映着晨光，杀气冷或寒意，百姓皆惧，自然地停下呼喊和向有的脚步。
“不得对百姓无礼！”车内，莫离轻喝出声，直身欲起。
明月抓住她的手腕，紧握在掌中，“别冲动，我去！”
“不！”莫离语气固执，“我和你一起去！”
明月与她视线相对片刻，起身推开车门。
车门打开，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明月迈步行下马车。
看到他，人们皆是一怔。
传闻六王爷是龙神转世，传闻六王爷曾身覆龙鳞，传闻六王爷一夜之间龙鳞尽褪化为如皎月一般的精致男子……然后这一切，终只是传闻。
亲自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男子，人们皆是第一次。
晨光中，那人玄衣银发，比传说中的还要美好、威严、高贵，赫然如天神下凡，人们还渲染在一片震惊之中，明月已经转过身去，将莫离从车厢内扶出来。
人们的目光很自然地移到莫离身上。
只见她，套着一身如雪的白袍，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侧，发丝间一张精致面容微有倦色，一对墨紫双眸晶莹如宝石。
脸上未施半点脂粉，身上未有半点奢华饰物，就连衣饰也是简单到极点，眼前这个面容清冷的少女和人们想象中妩媚妖娆的妖女实在是相去甚远。
“打死你这个妖女！”
稚嫩的声音响起，一只雪球从人头中飞掠而过，笔直地向着莫离的身上打过来。
明月眸色一冷，右掌如电抬起，抓住那只雪球，一掌捏碎，一对墨眸凌厉地看向人群中。
玄衣银发无风自鼓，明月身上杀意暴起。
感觉到那股杀意，众侍卫皆是后背生寒，无法站立，同时跪于地上。
侍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些站在侍卫外围的百姓，自然更是无法抵抗心中自然生出来的惧意，个个双腿发欠跌坐在雪地上，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怀中的小童犯得错。
“明月！”
感觉到他的怒意和杀意，莫离松开明月的手掌，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明显是神殿搞得鬼，如果明月一怒大开杀戒，只会让神殿奸计得逞。
第3卷 811。莫家小爷，回来了！（10）
她挡住明月，也就挡住了明月的杀意。
看着她的背影，明月眼中的目光渐渐转为柔和。
杀意，渐逝。
不管是侍卫还是百姓，都明显地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
哇！
刚才被杀意吓得呆住的孩子，尖声的啼哭起来。
莫离淡淡地环视众人，目光掠过老妇篮中的烂白菜叶，落在那个慌乱地哄着孩子的母亲身上，然后她迈步向前。
侍卫们主动让路，几个百姓更是如同看到魔鬼一样退开。
看着走到面前的莫离，年轻母亲的脸瞬间苍白如纸，“不要……求你不要杀他！”
莫离弯下身，用手拂去地上被踩脏的雪，重新握了一个干净的雪球，送到小童面前。
孩子还很小，不懂得什么善与恶，不懂得什么叫害怕，无知且无畏。
看到她指上那只奇特的熊猫戒指，立刻被吸引，当下竟然不再哭，而是抬起脸疑惑地看着她。
“这个还给你！”莫离将手中的雪球向那个孩子又送了送，“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告诉我，谁告诉你，我是妖女的？！”
年轻母亲看着雪球，也看到了她指上的戒指，然后眼中闪过惊讶。
“您……您是莫公子？！”
莫离微挑眉，“你？！”
“您真的是莫公子！”年轻母亲的脸上露出惊喜，忙不迭地将坐姿改成跪姿，更将手中的小童也放到雪地上，让他向莫离跪拜，“念儿，这就是救你的莫公子，快磕头，快给恩人磕头！”
恩人？！
莫离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母亲，隐约也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又怎么会成了他们的恩人。
“公子一定不记得我们了！”年轻母亲含着泪抬起脸，“在啸风城的时候，是您救了我和小儿一命啊！”
莫离猛地醒悟，唇边很自然地扬起一抹笑意，“原来是你们！”
这对母子正是她之前在啸风城妖兽狂潮时，救下的那对母子，当时莫离还曾向孩子怀中塞了一张银票，后来一家三口向莫离谢恩，要归还银票，风起还曾劝三人，不如收入银票，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
莫离弯下身去，想要将二人扶起身。
“打起这个祸国的妖女！”
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突然怒骂一声，扬手从身边一个老抠篮子里抓过一把菜叶，向莫离身上抛来。
明月挑眉。
男子手中菜叶刚刚脱手，身子瞬间冻僵，重重地跌落在雪地上，整个人摔成无数碎片。
叮叮当当！
他怀中银袋落地，里面的铜钱和银子顿时滚得满地都是。
“妖女杀人了，打死她！”
一旁，另一个惨声叫道。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恐惧，然后这恐怖就化成怒意，不约而同地向着莫离怒目而视。
“住手！”年轻母亲猛地抱着孩子站起身，护在莫离面前，“她不是妖女，在啸风城的时候，就是她救我和念儿的命，又送银票给我们的，如果不是她，我和念儿早已经被那些妖兽啃成骨头了！”
第3卷 812。莫家小爷，回来了！（11）
她侧脸看向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许大娘，我和水生送您的米粮，就是莫公子给我们的银子买的，要是没有那些银子，您恐怕熬不到这个冬天吧？！”
“还有你，冬子！”她的目光转向一个举着斧子的少年，“如果不是莫公子给我们的银子，我们也不可能回到红叶城，也不可能收留你，只怕你现在早已经饿死在街头了吧？！”
“还有你……你……你……”年轻妇人一个接一个地指点着路边的百姓，“如果不是那时莫公子叫我们以善报善，你们也不可能受到我们的接济……”
这一家三口，感念着莫离的救命之恩赐银之情，当真也是以善报善。
从啸风城赶回红叶城老家，一路上不知道向多少人伸出过援手，到红叶城外，用莫离送的银子开了一家铺子，凡是遇到苦命人、可怜人总要帮把手，在这不大不小的红叶城，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善人。
这里站着的百姓，却有不少受到他们夫妻的接济。
“周家的！”一个面相龌龊的男子猛地大叫出声，“我看你是收了这妖女的银钱，告诉你，她可是神殿要惩罚的异端，你和异端站在一起，小心受到神罚！”
“我不管什么异端不异端！”年轻母子抱紧怀中的孩子，眼泪早已经流了满脸，“要是真的有神，为什么我在啸风城外快被妖兽咬死的时候，他没有救我们，要是真的有神，为什么许大娘快要饿死的时候，他没有给大娘一口吃的，这天下这么多的苦命人，为什么他不来管？！”
“这个沈三一向无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钱？！”人群后，一名目光锐利的年轻男子缓步挤入人群，轻轻地踢了踢那个死者身边的银两，“要我说，真正受人钱财的怕是他吧？！”
“我看见了！”不远处，又有一个接口，“昨晚上，有两名神官和沈三喝过酒，这些银钱一定是神官给他的！”
莫离的目光掠过二人，只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不同。
他们的长相或者普通，但是，她能嗅到，他们身上那股不同于普通百姓的味道。
如果她猜得没有错，这两个人必然是她的暗夜之刺。
“宋叔叔！”年轻母亲怀中的孩子抬手指向那名龌龊男子，“我丢雪球了，给我买糖葫芦！”
莫离笑了，笑得狂傲不羁。
“二位神官，既然你们说我是异端，自己不出来抓我，却要将这些百姓当刀？！”
远处巷子里，两名神官眼看着事情有变，转身欲逃，就听身后传来沉闷的呜咽声。
二人惊乱转脸，迎面就见两只异兽，正懒洋洋地在他们身后梳着毛发。
不待二人反应，小虎与小雷已经一口一个，咬住二人的腰带，从巷中掠过，将二个神官抛在莫离脚下。
莫离俯视着二人，“是你们说我是妖女的？！”
“求求你，不要杀我！”其中一个早已经吓破胆，忙不迭地跪地求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是上面的意思……”
第3卷 813。莫家小爷，回来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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