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德妃身子侧后,瞧十三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我心里明白,能够和皇上一起去查看永定河的水情,十三心里是骄傲的,他笑说:“除了我还有二阿哥。”
德妃又问道:“几时动身那?”
十三喝了口茶,答道:“皇阿玛今个早朝吩咐的,过两天就走。”
德妃点头:“出门在外,凡事要谨慎些,你跟在皇上身边;要多注意皇上的身子,你自己也要……”我听德妃对十三叮嘱着,德妃有时候把十三和十四阿哥还当作是小孩子,凡事都要嘱咐上两句,倒是没有瞧见她对四阿哥这样谆谆叮嘱过。我瞧他和十三进来之后,还是坐在老位置,慢条斯理的品茶,安静的听着德妃与十三讲着话,果然还是和平时一样,云淡风轻,辨不出情绪。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四阿哥和十三起身离开,十三说要回府收拾准备,说罢便告辞,照例德妃吩咐我送二位爷出永和宫。
我放下门帘,跟在十三身后出去,十三放慢脚步与我同行,四阿哥在前面一两步的距离。我侧头对十三问道:“你这次出去要多久?”十三扭头对我笑笑:“说不好,视水情而定,这永定河河道迁徙无常,皇阿玛忧心的很啊。”
我点头微笑道:“那你凡事小心啊!”,十三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大笑道:“放心吧!”我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你会游泳吗?”十三一愣,继而一副倍受侮辱的样子说道:“秋璃,我水性好着呢!”我嘿嘿笑着,连连点头,估计只有我是个旱鸭子了!十三又说道:“说起游水,还是四哥教我的呢,四哥的水性比我好。”
我瞧向走在前面的四阿哥,看不出他还会游泳呢,走到永和宫门口,对十三笑说:“一路顺风啊!”
…
算起来,十三随同康熙去视察永定河也有七八天了,这永定河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它是北京地区最大的水系,源出山西太原的天池,一路往下流经北京,建国以后河上建有三家店、卢沟桥、屈家店三座大型枢纽工程,至于在这古代,枢纽工程自然是没有的,所以在历朝历代这治水防水都是政府担心的头等大事。康熙对水利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仅在每年河工的花费上就上百万两银子,这次光看他们视察,就知道他是如何重视永定河了。
十四阿哥这些天都没有来给德妃请安,倒是四阿哥前些天来了一次,没有十三和十四阿哥陪伴,就他和德妃两人,气氛多少有些冷清,我觉得他对德妃是恭敬有余,亲昵不足,除了那么几句家常式的寒暄,彼此也没有别的话题,我想他要是和十四阿哥一样,从小在德妃身边长大,大概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尴尬了。
自从回到永和宫,德妃就吩咐我誊写那本太子送来的佛帖,不过字要临的大些,便于她诵经,毕竟是五十开外的人,眼睛难免老花。这毛笔字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练过,不过那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真正练字还是从阴差阳错来到清朝钱家开始的,那时额娘为了磨我的性子,专让我练习柳体,这柳体是唐晚期书法家柳公权的字体,结体谨严端庄,笔力遒劲峻拔,气质清丽高雅,在额娘的监督下,也练了半年多,字有没有进步不敢说,但练字确实能让我心境平和,所以我也乐得给德妃抄经。
今个早上我和元春伺候完德妃,我就去书房抄经,写到‘世尊,善男子善女人’这句,其中这个善字,横画长短我拿捏不好,不由屏住呼吸写完最后一笔,轻吐口气抬起头来,发现不知何时,四阿哥已站在书房门口,我忙放下毛笔,离开书桌行礼道:“奴婢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他绕过我,走到书桌前,说道:“起吧。”
“是”我站起身来,瞧他低头正在看我写的字,心想:这下可真真是献丑了,他的字我这会是没见着,可在现代我看过雍正的字画啊,我个人认为他的字比康熙的字好,他的字畅朗娴熟、宽辍自然、文雅遒劲,继位后的字更显得谋略深邃、格调非凡、气势宏伟,有皇帝的气派。
他这时拿起笔,抽出张纸,提笔写下一字,然后说道:“你过来看。”
我走到他身旁,低头一看,原来他写的就是刚才我写的那个善字,他的这个善字虽写的是柳体,但是却有董其昌那流畅和美的风格,我心里佩服的紧。我知道康熙推崇明代董其昌的字,所以满朝皆学董书,那些追逐功名的士子几乎都以董书为求仕捷径,他自然也是临仿过董其昌的字,不过他的字不是一味模仿,其中也有柳体的风格,可以说是博采众长。
他放下笔,扭头看向我说道:“柳体你写的不错。”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四爷说笑了,您面前我哪里敢班门弄斧,献丑了!”
他微微一笑,拿过我写的那张纸,说道:“柳体之所以适合女子临写,是因为他字形瘦挺,气质清雅,但他骨力遒健,对腕力有讲究,所以呀,女子写柳体大都显得绵软,你的字舒展圆润,笔力遒劲,确实难得。”
我愣愣听着,以前没觉得毛笔字有这么多讲究,只觉得练字能让我心情平和,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老祖宗留下的这门学问还真是博大精深。
他拿起刚才他自己写的那个善字,放到我面前,微笑道:“柳字的横画有长短区别,短画粗而上昂,长横细而下覆,你刚才的那个善字的横画若是这样写,就会好的多,你来瞧瞧。”
我细看两个善字,一比较就知道我的毛病,点头道:“四爷说得是,我的这一横太细。”他点头,往旁边让了两步说道:“你来写写看。”
我抬眼瞧他,他脸庞含笑,唇边有小小的笑纹,满眼认真,忙低头移了过去,拿起笔,瞧了一眼他的那个字,然后提笔写下一个善字。他上前一步,低头看字,轻声道:“嗯,比刚才那个好”,我心里高兴,他又说道:“不过这一横须写的长些,你看。”他伸手指了指善字的第三横,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正要提笔重写一个,听见门口一人喊道:“四哥。”
我和四阿哥抬头望去,原来是十四阿哥,我忙放下笔,走上前来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吉祥。”,这时从他身后走出一人,温和道:“起吧。”我一愣,是八阿哥!
我直起身来,躬身退到一旁,八阿哥微笑着边走向书桌旁边说道:“我和十四弟来给娘娘请安,赶巧了,四哥也在。”十四阿哥站在原地,既没有进书房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四阿哥点头淡笑:“我来有一会功夫了,你们是……”八阿哥笑道:“我们才来,听德妃娘娘说四哥您在书房,我和十四弟就过来了,我们兄弟也有些日子不见了吧。”
最近一直忙着网店的事情,还要给老妈熬中药,
妈妈咪哦,这中药真是不好熬,想想古代人真不容易^_^
写的少多包涵,我会加油写的!
第三十章
四阿哥微微一笑,点头不语,八阿哥继续说道:“再过些日子就是四哥的生辰,不知四哥有什么打算?”四阿哥扭头瞧他,淡笑摇头,语气平静道:“只是比去年长了一岁,倒劳你记着。”微一停顿后说道:“眼下二哥和十三弟随同皇上还在永定河,这事就缓缓吧。”八阿哥不急不躁,微笑点头,语气温和道:“四哥说得是,前个永定河南北岸两分司还上了个折子,说是恐怕这永定河今年要改道。”四阿哥点头道:“嗯”微一思量,迈步离开书桌,边朝门口走来边问道:“折子给皇阿玛呈上去了么?”
八阿哥随他一起走向门口,说道:“说是今个加急送了过去。”两人说着话离开书房,剩下十四阿哥还站在门口,我躬身站在书桌旁,低头仍瞧的见他那粉白底的靴子,只见他移步进屋走向书桌,看着书桌上的字,低声问道:“这是你的字?”
我转身朝向他,低头恭谨答道:“回十四阿哥,是奴婢的字,娘娘吩咐奴婢抄写《金刚经》,奴婢刚抄了一章。”
“嗯”他点头:“写的不错。”
我将身子往下低了低,表示谦虚,没敢答话,生怕一句不对这位主子又较起真来,这会十三不在,我还是小心为妙。
耳听他又说道:“过两天我要去永定河,你有什么话要捎给十三哥吗?”
我一愣,他也要去?看来今年这永定河有些麻烦,心里忍不住哀叫连连,在他面前我哪敢给十三带话啊!忙回道:“多谢十四阿哥,奴婢不敢当,只愿主子们一路顺风,诸事如意。”
他轻笑:“我自然是顺风如意,”说罢上前,向我走近两步,说道:“不过,只有这么一句给十三哥么?”
我退后一步,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听见门口一声召唤:“十四弟,走吧。”我一听,心里一松,是八阿哥的声音。十四阿哥回道:“这就来。”说完向门口走去。我抬起头来,只见八阿哥站在书房门口,我瞧他脸含笑意,双眼似乎正打量着我,忙低下头,十四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往永和宫门口走去。
没过几天,皇上回宫,十三和二阿哥还有接驾的十四也都随同回宫,只是十三自打从永定河回来之后,每次来永和宫都是匆匆忙忙,说不上几句话就匆匆而去,说是皇上吩咐他写一个治河的折子。
这治河谈何容易啊,虽然我不懂如何治理,但永定河是因为河床泥沙淤积而增高,河床增高了堤坝自然就拦不住,接下来自然就会改道乃至于泛滥成灾,要想根治水患,必须清理泥沙,而清理泥沙就不光要种树以保持水土,更要禁止农民大肆无序的开垦田地,这在以农为本的古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仕农工商,农是摆在首位的。
所以我也帮不了十三,每次见他,只能安慰两句,说这治河急不来。他嘴上应承,却依然同四阿哥忙忙碌碌,看他们兄弟这样,我也只有暗自摇头,这拼命十三加一个勤政为名的未来雍正,旁人劝也是无用。
就这样日子滑到了冬至,冬至后就进入腊月,天气渐渐冷下来,说起御寒,我就十分佩服古人,这清朝起源于关外,他们睡炕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冬季日常取暖,他们就不光是有炕,连脚下的地砖也被利用起来。这宫里的房子不是直接建在地上,它底下还有矮矮的一层,相当于建在一个地下室上面,只是地下室是专门用来烧炭的。冬天到了,这地下室由专门的太监烧得暖暖的,走在上面一点也不冻脚,加上房里摆了一个炭笼,更是温暖如春。
这天早上醒的早,睁开眼睛发现元春在一旁未醒,我在床上静静躺了半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小鸟鸣叫,我悄悄起身,穿好棉衣走出门来,顿时惊喜无限,原来昨夜不知何时下雪,整个永和宫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往远处望去,晶莹雪白一望无际。我进屋,忙唤醒元春,元春起来一看,喜笑道:“我就说要下雪嘛,昨个天就阴沉的厉害,你瞧,这可是今年入冬第一场雪呢。”
我们四个贴身宫女伺候德妃梳洗用膳,外面四个丫头忙将被雪覆盖的道路清理出来,大家各司其职,转眼一个早上就过去了。在书房写完经书的最后一个字,我长吁一口气,收起笔,细细端详一番,还算满意。将纸张收好之后抬头往外望去,只见几只小鸟落在书房门口的积雪上,我轻手轻脚的挪过去,原来是两只小麻雀。
我蹲下身子,瞧着它们在雪地上一蹦一跳的样子很是有趣,它们低头在雪地上似乎是在觅食,忽然想起书房长几上有一盘点心,轻轻起身,扭头转回书房拿了一块,掰成细小块状扔在雪地上。我猜是宫里没人抓鸟,以至于它们几乎没有戒心,只是停顿小小观察了一会,就蹦蹦跳跳的冲食物过来,围在一起啄吃起来。
看它们吃的这样开心,我也微笑起来,入冬后的紫禁城尤其显得安静,平时这样的安静会让人觉得不安和压抑,而现在,这白雪覆盖下的紫禁城却让人觉得宁静安详。
这时陆续又飞来几只麻雀和一两只我不认识的小鸟,一下子永和宫的院子热闹起来,雪地上停着五,六只小鸟,唧唧喳喳的,我多丢了一些糕饼屑,有两只胆大的麻雀一跳跳的蹦到我身前两步处观望,似乎等待我再丢些食物,我笑笑,将碎屑放在手掌心,慢慢伸出,看它敢不敢来。
这两只麻雀歪着头从左边跳到右边,犹豫了一会,其中一只慢慢的一跳跳靠前,另一只站在原地,时不时跳动着,就是不肯靠前。我心里好笑,却不敢笑出声,屏住呼吸,静静等着它跳上我的手掌。
果然这只离我最近的小麻雀,抵抗不住点心的诱惑,鼓足勇气跳到我的手上,飞快的叼了一块糕饼屑飞走。我心里高兴的想大叫,好像自己就是那只小麻雀似的,兴奋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