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保还难说,如何能保证一个全无武功根底人的安全?让他去他的分店好好呆着,有什么不好?跟着我们那是送死!你好好想想吧!”
这是陈显翔第一次对莫离发火,压着嗓子低声吼,他可以完全不在意莫离的感情在别人身上,只要他喜欢就可以,他会在一边默默守护者莫离,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明明有更好的机会,莫离竟然糊涂得非要带着唐冠一起上路,他想不通。
莫离沉静着脸,美丽的面庞在月色下,清冷如水,抬起眼,她望向陈显翔,静静开口:“晚了,如果他没有跟着我们离开维扬,我会放心地把他留在维扬镇,他在那里是安全的,现在不行了。公子是我的软肋,你懂,其他人也会懂,会千方百计得到他来要挟我,他只有在我身边,才是唯一安全的。”
所以,你不放他走,宁愿一起死,也不要分开生……
陈显翔看着莫离,半晌,问道:“如果,我是说,加入,有人用他的生命来威胁你放弃,你会怎样?”
莫离一秒都没有停顿,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会放弃。”
陈显翔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放弃?放弃你的国家?你的人民?你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们?”
莫离垂下眼,苦涩地笑:“陈显翔,你把我想的太伟大了,我只是个女人,很普通的女人,我失踪的三年里,看到的事物,是你们一生都无法想象的,我对皇权之类,已经没有任何执念,如果真出现了你所说的情况,我会放弃。我与他,同生死,其他的事我管不了,我只能说不背叛不出卖不妥协,但谁都阻止不了我放弃我问的生命与他共生死。”
环顾四周,莫离目中的迷蒙渐然坚定,“陈显翔,这天下,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当家做主人的。我背负使命,所以我去尽我全力完成我的使命,但是,如果遇到令我不能完成使命的事,我只能放弃,交由他人去完成,我只是我自己的主人,我爱他,我要与他在一起,无论生死。”
陈显翔瞪着莫离,心头的震惊无以复加,久久不能平复,他没有想到,莫离对唐冠的感情,竟然深刻到这般的地步,莫离这三年,走的太远太远,远的陌生。
“好,我明白了。”陈显翔咬紧牙关,莫离在爱情上,傻到盲目,自己何况不是,陷就陷了吧,谁让他已经沉沦到无法自拔,这是命运,谁都无法改变。
“有任何危险,我们一起承担。”陈显翔淡淡说,转身向休息地走去。
“陈大哥。”莫离在他身后突然唤了一声。
陈显翔回过头来,莫离眼中尽是了然的感激,踟蹰着,莫离咬着唇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吧。”
“十载危急时,你能全身而退,便走,为我们报仇。”
陈显翔哂然,哼都没哼一声,转头便走
“哎,陈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莫离追上。
“玉碎与瓦全,我先玉碎。”陈显翔硬生生丢下一句,加快脚步,风一般与莫离擦肩而过,坐回到休息处,倚在山石上闭目假寐,再不理会莫离。
莫离轻叹一声,陈大哥,你让莫离今生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与大家预计的不一样,接下来的一路上,竟然平静非常,南去的道路一路顺畅,再没有意外。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般,越宁静,越代表着不平静。
此时,各地义军已经纷纷揭竿而起,打出勤王除逆的旗号,相应莫离,拥护旧主。洪罡与藤龙的新军亦已成形,各地义军遍地开花,洪罡的新军自北向南,势如破竹,节节挺进,一举攻占了北方六郡,莫起在四面楚歌下,着急向莫离求援,照理说唇亡齿寒,莫林应当发兵相救,莫林却按兵不动,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
莫离一路接着战报,即为己方的胜利而欢欣,又猜不透莫林的企图,绞尽脑汁想不出个为什么来,陈显翔也明白情形不对,但是,与莫离一样,无法猜破原因,两人只有静观其变。
这日三人进了连花镇,再走不远,便要到凤渊国的都城鸣凤城了。
到鸣凤城来做什么?莫离始终不说,陈显翔终于忍不住了,在一行人来到连花镇的悦来客栈休息后,敲响了莫离的房门,要问个究竟。
进了房间,唐冠也在,陈显翔此时无暇去想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闲事,开门见山地问:
“莫离,你一路南来,直奔鸣凤城,难道说,这天下宝库,竟然在皇城里?”
莫离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水壶为陈显翔斟了杯水,同时也慢悠悠给自己与唐冠都斟了杯茶,才开口回答:“天下宝库是凤渊国库,不在京都,难道在蛮荒?”
陈显翔汗颜,抹了把额头,问道:“你莫要告诉我,天下宝库不但在京城,还在皇宫里。”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莫离歪了歪头,笑眯眯回答。
竟然真在皇宫中!那地方是莫林的巢穴,戒备森严,凭他们三人,其中有个不会武功的,如何混得进去,陈显翔已经无力与她争辩什么,直截了当地问:“莫离,我们如何进宫?”
“走进去。”莫离摇头晃脑,全然没将这个严肃的问题当回事。
“莫离,好好说话。”唐冠看不下去了,已拍她的脑袋:“说点正经的好不好。”这一拍,下手有点重,毕啵一声,敲得莫离哎哟痛叫,陈显翔的脸一皱,心痛又不便开口,只能干瞪眼。
莫离捂着额头轻呼:“痛啊。”
唐冠顺手给她揉着额头:“痛就乖乖回答问题。”
“噢,有暗道可以进去。”莫离迅速乖巧的回答。
陈显翔哭笑不得,送了莫离一个白眼,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他对她客气她当是福气,莫离这家伙就得唐冠收拾。
“暗道在哪里?”唐冠继续板着脸问,
“在鸣凤城西的太祖庙里。”
太祖庙,是凤渊的祖庙,供着凤渊皇帝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凤渊的各项祭祀,都会在那边举行。原来,其中竟然有暗道通向国库。
“我们准备何时去?”陈显翔问。
“月半的时候,现在去没用,进不去。”莫离说。
陈显翔不想再问为什么进不去,反正到了这里听莫离的便是了,他又想起件事,问道:“我们进了宝库,东西怎么带走?难道大摇大摆带着金银珠宝出城?”
莫离高深莫测地一笑:“谁说我们去拿金银珠宝?”
“难道你想入宝山而空手回?”唐冠也好奇了。
“山人自有妙计,哎哟!”莫离捂着头,怒目对唐冠:“干嘛又打我头?会打笨的知道不?”
陈显翔这会已经非常支持唐冠的行动了,扭头对唐冠笑道:“她再不肯好好说话,说一句怪话你揍一下。”
“嗯,收到。”唐冠低眉浅笑,莫离这家伙,别看外表老实乖巧,三天不敲,是会上房揭瓦的。
“嗷!你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我!”莫离气得嗷嗷叫,无奈唐冠淫威累积太久,眼一瞪,她立刻闭了气,“好好好,我全说,不许再打我头。”
“嗯,你乖我疼你还来不及呢,不打。”唐冠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把你要做的事全部说出来,闷在肚子里小心馊掉了。”
“噢。”莫离嘟着嘴,不敢再搞怪,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第五十章:混水摸鱼
要进鸣凤城,莫离便得掩去本来面目,光在脸上抹些黄粉是没用的。但凡见过她的人,一眼都能认出来。
陈显翔的易容术远不及她五师兄,不过在没什么讲究的情况下,还是差强人意的。
陈显翔捣鼓来一堆黄粉假须的东西,在莫离脸上折腾了半晌后,拿来镜子给莫离看,唐冠立在边上已经忍不住发笑。
莫离看了眼镜子,差点没晕眩,瞪着镜子里那留着一抹小胡子的猥琐中年小男人发呆:“陈显翔,你是否恶意报复?”
“陈大哥。”陈显翔纠正她那没礼貌的称呼,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很不错,我的目标是让你面目全非,如今达到就可以了。”
“为什么不能英俊点?”莫离嘟着嘴,扫了一眼那两个正常打扮,玉树临风的家伙,一肚子郁闷。
“就你那点身高,扮男人再英俊也是个侏儒,还是这模样好,不引人注意。”唐冠与陈显翔此时站在同一阵线上,“少唧唧歪歪了,天色不早,赶紧进城吧。”
“噢。”唐冠都这样说了,莫离不能反驳,一旋身,腻到他身上,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那我们走吧。”
唐冠微一侧头,看到一个猥琐中年男人小鸟依人状吊在自己胳膊上,立时浑身汗毛直竖,冷汗噌噌。
把她手一抹,一推老远:“注意,你现在是男人,哪有男人这样子吊着另一个男人的?”
“谁让你们把我弄成这模样的?我就恶心你们!”莫离不服气,干脆垫了脚,把脸凑到唐冠脸前,深情凝望。
唐冠哀叹:“陈公子,能不能把这家伙弄好看些?”
陈显翔看着莫离耍宝,呵呵地笑:“再好看也得装男人,挽着你,一样受不了。”
莫离扭头驳斥:“谁说的,美少年与美男在一起,很养眼,那叫男男王道。”话音没落,便吃了唐冠一个响指:“收起你那耽美YY,还惦记着呢?”
莫离咯咯笑着直吐舌头扮鬼脸,本来很可爱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中年猥琐的面孔上,实在令人恶心至极。
陈显翔也觉得,把莫离弄成这德行,虐的实在是自己的眼啊……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收拾了行装前往鸣凤城。
鸣凤城是凤渊国的都城,也是凤渊最大的一个城市,城市规模与一路走来所见的都不能比拟。光城墙,便比一般的城楼要高大许多,宽度用现代的尺寸形容,近三十米,不但城墙上面能跑马,宽大的马车都可以轻松对驰。
街道总局是皇城特有的九宫格排布,南北街道笔直,宽敞平整。
久别重回,莫离的心情,自然激动万分,走在街道上,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鸣凤城与莫离记忆中的热闹不太一样,街道上冷冷清清,许多原本门庭若市的商铺,而今门前冷落,几可罗雀,路上的行人也是匆匆来去,再无往日都城的熙攘繁华。
莫离看的心情沉重,一个国家的都城繁华与否,意味着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善不善于管理,都城是一个国家的门脸,门脸都管理不好,何谈国家。
莫林篡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提高税率,增加税收项目,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大兴土木,扩军备战,民众苦不堪言,虽没到民不聊生的地步,民间也已经日渐捉襟见肘,所以百姓们大多怀念旧皇当政的时候,生活富庶安定。
穿过主街,再往西走,便是太祖庙了。远远的已经看到太祖庙大红色的琉璃瓦顶与黄色的庙墙。
因为是皇室宗庙,非祭祀日不开放,香火都是由皇室进供的,平时只有几个守庙的僧人打扫清理,看守太庙。
莫离等人在太庙附近寻了个客栈住下,透过二楼的上房窗口,可以清楚看到太庙的情况。
只见太庙大门紧闭,高大的庙墙后面是太庙的前院,大雄宝殿前,一个上了年纪的僧人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清扫着落叶,庙内冷冷清清,不见有其他僧人的影子,隐约有木鱼敲击与梵唱声传出,想来是里面的和尚在诵经做每日的功课。
“大门紧闭,如何进去?敲门会引人注意的。”唐冠立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情形问道。
莫离道:“不必敲门,到了时辰,自有人为我开门。”
“嗯?你何时与里面人联系上了?”唐冠回头讶然,这小家伙行事挺出人意外啊,这几日他们日日在一起,并没见到她与何人联系。
莫离笑道:“我只是说说,哪里真有人,我另有办法进去。”
唐冠手一伸,掐到她脖子:“你再给我说一半留一半,故弄玄虚信不信我当场掐死你?”
莫离摇头,神色笃定自信:“不信,你哪舍得掐死我?”
……唐冠松了手,一脸挫败,好吧,莫离你回来后,其他本事没增加,自恋度无限提高。
陈显翔清咳一声,打断这两人不堪入目的腻歪,问道:“莫离,到这个时候,你总得告诉我们怎么进去了吧?”
“每月逢十,傍晚时分太祖庙的侧门会开一次,有僧人将香火灰类的杂物清理送出,因为盛传太祖灵验,对百姓有求必应,这个时间都会有信民去拿香灰或是许愿请香,供香油等,会有段时间混乱,今天便逢十,我们在傍晚时分混进去便可。”
“若是今日没有信民过去呢?我们怎么混进去?”唐冠问,看目前鸣凤城这个冷清模样,很难说。
莫离怒:“那就我与陈大哥飞檐走壁,你爬狗洞进!”
陈显翔呵呵笑了,阻住唐冠恼羞成怒的攻击,道:“唐兄不必担心,越是乱世,要求菩萨神灵的事便越多,不会没有信民的。”
陈显翔的预见果然准确,还没到傍晚,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聚集在庙侧的通道上,等候开门,有手捧油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