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按平时的情况,莫离一跃便能过,但是现在右脚痛得厉害,妣没有把握可以翻过去了。
好死不死,这里要上什么锁啊!莫离暗骂,难道今天要功亏一篑不成?
眼角突然看到有一道身影闪过,莫离一惊,闪向竹林深处假山背后躲了起来。
便见一道深色的身影,四下望了望.轻巧地跃入竹林。
莫离的心怦怦直跳,那人是谁?这个时候,一身夜行服打扮在皇官中鬼祟行走的,肯定不会是宫中的人。
月光透过竹影,斑驳洒在这人身上,莫离看清来人背上斜背着的细长物事竟然是一把长剑,难道此人是,刺客?
一念至此,莫离惊得差点惊呼出声,捂住嘴,她焦急地看着那个东张西望的人,心里暗骂,你要行刺干吗挑今天?你若行止被人发现,岂不是拖累了我也出不去?
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不识时务的刺客,莫离甚至想,他若是经过自己身边,要不要寻机下手,把他放倒塞入草丛中,防患于未然,省得因他坏了自己的出逃大计?
那道人影四下看看,身形突然静止,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动静,片刻后,那人向莫离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斑驳的月光下,莫离看到那人半边脸用黑巾掩住,看不清外貌,只看到月辉下一双眼,清朗明亮。
这双眼,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四个字自莫离心头滑过时,莫离心里咯噔一下,她认出了这个黑夜人。
黑衣人是——陈显鞠。
他来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外臣出现在后宫中,这可是死罪。
莫离揣测不安时,陈显翔己经向她藏匿的地方走来,走到近前,陈显翔压低声音道:“公主,快出来,我带你离开。”
一声公主,惊得莫离脚下打了个趔趄,原本便痛得钻心的右脚,越发痛入骨骼,她隐在暗处,大气都不敢透。
陈显翔是来找她的?
莫离不明白陈显翔是何来历,也不知道,他这样说话,是否是在试探她。也许,他扪只是怀疑她是凤渊国的公主莫离,并没有实证,自己这一出声相应,便坐实了自己的身份了。
莫离并不怕死,不过,现在她大仇未报,绝不能死!
屏气凝神,莫离隐在暗处,一声不吭。
“公主,我知道你在假山后面,你的呼吸声我都听到了,请相信显翔。你不相信我,难道连国师晏,你都不信了么?”陈显翔压低了声音,极小声地说,语气诚恳而微带焦急。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 第八章 顺利出宫
国师晏?莫离忍不住脚下微动,身子晃了晃,终是没有出声,陈显翔与晏师出同门,她是知道的,陈显翔提到晏不足为奇,并不能证明什么。
陈显翔听到假山后细碎的呼吸声起伏不定,知道莫离依旧不相信他,才想再开口,竹林外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他向外一望,是宫中巡逻的侍卫走到了这边,冬日竹林稀疏,并不能遮挡住人影,脚下一晃,已经来到莫离藏身的地方。
莫离大惊,却又不敢出声,两人并排静立,听得到各自的呼吸声。
侍卫们沿着竹林走过,渐行渐远,消失在皇宫深处。
“跟我来。”陈显翔轻声说。
莫离只觉得手腕一紧,身不由己被他拉起,事已至此,她只能默默跟着陈显翔,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至少这个时候,她还看不出他的敌意。
陈显翔带着莫离七拐八绕,不多时,便来到北便门所在。
莫离远远看过去,寒风下,北便门的灯笼摇晃昏暗,守门的侍卫抱着长枪,坐在那里打瞌睡。
陈显翔并不向北门走,而是拉著莫离顺着宫墙疾步向前,眼见得离北门越来越远,莫离心生疑惑,陈显翔似乎能读到莫离心事,轻声道:“这个时候,任何理由都出不了宫门,只能用其他办法出去。”
绕了个弯,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弯边的宫墙,道:“这里是个死角,四边角楼的侍卫们看不到这里,我们便从这里出去。”
莫离仰头看看有三个她加起来高的宫墙,别说她这会脚受了伤,就是没受伤时,她也没办法翻过这光溜溜毫无借力处的宫墙。
陈显翔道:“公主,请稍候。”
语音未落,莫离便见他的身子腾空而起,顺着宫墙向上飞升,中间足尖轻轻在墙壁上一点,便已经到了宫墙之上,莫离乍舌,这样的轻功,太厉害了。
陈显翔到了宫墙顶上,扬手抛下一团物事,月光下看得分明,是麻绳,“公主,接好。”
莫离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伸手拉住,“可以了。”
手上绳索一紧,莫离的身体已经飞起,呼呼的风声在耳边穿过,瞬间,莫离便到了宫墙之上,足尖落在宫墙上时,右脚阵剧痛,身子一晃,腰肢已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搂住,耳边只听陈显翔低沉的声音道:“公主,冒犯了。”
身子一轻,两人一齐自宫墙上跃下。
落地如两片落叶,一丝声息都无。陈显翔没再放手,挟着莫离急步向前,穿过一条长街,街角处停着一辆黑蓬马车。
“上车。”陈显翔低声道,手上送力,将莫离托上了车。
莫离还未及思考,人已经在车里了,车身一晃,陈显翔驾着车向着城外飞奔。
深夜中,马蹄声分外轻脆,一声一声,似乎敲击在莫离心里。
车走了一会,停了下来,只听到一声喝问:“这么晚了,去哪里?”
“是我,有事出城,麻烦开个门。”陈显翔回答。
原来到了皇城的城门处,守门的认识陈显翔,赶紧道:“哟,原来是陈爷,您请。”
厚重的城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陈显翔驾着车穿过城门:“谢谢了,各位辛苦。”
皇宫上书房里,明睿倚在书桌前,静静看着卷宗,喜儿垂手恭立在一边。不多时,有轻轻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来到近前,有声音道:“皇上,出宫了。”
“嗯。”明睿轻哼地声,手上书卷巍然不动。
又过片刻,执事太监进来,“主子爷,西城门来报,出城了。”
“好。”明睿放下手中的书卷。
“吩咐下去,跟紧了,随时报告他们的动向,若稍有差池,你们个个都提头来见吧。”
“庶。”执事太监唱诺着恭身退出。
明睿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也回去吧。”
喜儿跪下:“主子,明心殿已经没有事了,奴婢是否可以回坤明宫继续服侍主子?”
坤明宫是明睿住的地方,明睿耷拉着眼道:“先回明心殿,过几日再说。”
“是。”喜儿咬了咬唇,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马车外面看来不起眼,里而布置得甚是舒适,厚厚的车垫松松软软,加上丰箱内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暖炉,将车箱内烤得暖暖的。
莫离坐了一会,车一摇一晃间,竟是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帘外透进一丝亮光,莫离一惊,翻身坐直,自己真是安逸日子过多了,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睡得着。
身子一动,脚下立刻钻心地痛,她俯身察看右脚。
捋起裤管,莫离倒吸口凉气,脚踝处红肿发亮,肿得似个大馒头,不过崴了一下,怎么会这样严重!
车身一晃,停了下来,陈显翔的声音自车外响起:“公主,出什么事了?”这人的耳力好厉害!莫离不过吸了几口凉气,他便听到了。
“没什么,脚崴了。”莫离尽量平静地说。
门帘掀起,透进一片光亮,骤然的光线,让莫离的眼一下子眯了起来,紧接着又暗下来,陈显翔已经上了车。
“我看一下。”他低声道。
莫离伸出脚,陈显翔低头一看,伸手按了按,莫离哎哟低呼一声,陈显翔眼波微闪,“还好,没伤到骨头。”
莫离嘟嘟嘴,她自己也知道没伤到骨头,只是现在这样模样,要等好利索了,起码半个月时间,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这个时候伤了脚,实在是有够麻烦的!
“到前面镇子找个跌打大大看一下,这情景不敷药不成了。”陈显翔淡淡说完,掀开车帘便要离开。
”等一等。”莫离叫住他。
陈显翔回头,“公主有何吩咐?”
莫离满心疑问,恨不得有数百个问题要问出来,目光在接触到陈显翔平静无波的眸后,全部吞下,只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公主想去哪里?”陈显翔反问。
莫离一呆,凤渊国局势她一无所知,在大齐宫时,她只想着先要逃出来,至于逃出来后,第一步要去哪里,还真没想过。心里有个去处,却又不太想说出来,虽然陈显翔将她安全带出大齐都城,她还是没有办法全心相信这个身穿大齐官服与大齐皇帝同坐一桌用早膳的人,
陈显翔分明是大齐皇帝亲近的重臣,为何会帮她,想不通。
“如果公主一时想不起有何可去之去,那便先去琅瑶圣地吧。”陈显翔淡然道。
呃?莫离心里想去的,正是这里,他莫非有读心术?莫离狐疑地看了看他,后者脸上一片平静。
“晏师兄原本便打算送公主去琅瑶圣地,师父在圣地等候公主多时了。”陈显翔淡然道。
啊,莫离的心,一下子安定了,能知道晏计划的,肯定是可以相信的人。这个人,闷葫芦一样,不早说,害她疑心那么久!
“如此甚好,我原本也是计划先去琅瑶圣地的。”莫离笑道。
陈显翔看了看地,嘴唇微动,欲语还休,莫离好奇地问:“你想问什么?”
陈显翔想了想,终于问出困惑他们许久的问题:“公主,我们接到晏师兄的千里传讯,告知将要送你到琅瑶圣地,谁想却久候不至,为何你一走三年杳无音信?”
呃……你不知道,你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晏大国师……施法的时候……乌龙了么?
“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一言难尽,有时间再细说吧。”莫离长叹一声,这事复杂着呢,她只知过程不知起因,还真说不清啊。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 第九章:疑虑重重
莫离说一言难尽,陈显翔便不再多问,从马车的底座下翻出个包袱:“公主,你把太监衣服换了吧。大齐的太监不得出皇城的。”
莫离答应着接过,陈显翔下了马车继续赶车向前。
莫离打开包袱一看,是一套细布的水盐色普通衣裙,还有简单的梳妆用品,梳子头绳铜镜等,备得挺齐全,这东西若全是陈显翔准备的,那这人真是心细如发。
莫离换上衣服,又把为了方便盘起的头发打散,简单梳了两条大辫,对着铜镜看看,活脱脱一个民间小姑娘。
又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莫离听到车外人声渐然熙攘,想来应该是进了镇子。打起窗帘一看,果然进了一个集镇,人来人往,煞是热闹。
车又向前行没多久,便停了下来,莫离透过窗帘看到车停在一家叫福来客栈的门口。
陈显翔跳下丰来,打起车帘:“苏姑娘,我扶你下车。”
突然从公主变成了苏姑娘,莫离只稍一愣,便立刻明白了陈显翔的意思,换个称呼是避人耳目。
当下探身出来,并不接陈显翔的手,径自跳下车,单足落地,回头一笑:“不过崴了个脚踝,可别真当我是废人么。”
晨曦下,莫离回头一笑,比天际朝霞还要耀眼,陈显翔清淡的面容微微一漾,眼波微动,弯眸一笑:“在下不敢。”
莫离转头向里走,一起步,伤了的足踝立刻给了她颜色,哎哟一声,身子一倾,提息屏气,立在那边再不敢动弹。
陈显翔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这便是逞强的下场。悠然上前,微弯臂膀:“苏姑娘,为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莫离脸微红,尴尬地轻咳一声,不得已,伸手扶住陈显翔,一瘸一拐,单足点地,跳着进了客栈。
“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两人才进门,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住店的,我要两间上房。”陈显翔道。
“好咧,两间上房……”小二扬声道“客官,里面请。”
圆胖的掌柜抬起头,一脸堆笑,“客官,这边登记。”
陈显翔扶着莫离在店堂的四方桌前坐下,自行过去办手续,办完手续,陈显翔道:“掌柜的,我妹妹出门时不小心,把脚崴了,能不能麻烦您给请个跌打医生过来看一下?”
胖掌柜抬眼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莫离,暗喝了声彩,好漂亮的小姑娘,笑道:“没问题,镇西医馆的洪大火,治跌打损伤那是一把好手。我这就派人去请来,客官您只管回房等候。”
陈显翔道了谢,扶着莫离来到客房,有伙计送来热水,两人分别净了面,洗了手。不一会,便有伙计来报:“客官,镇西医馆的洪大夫来了。”
陈显翔笑道:“哟,这店家办事真快,快请进来吧。”
小二引了一个青衫纶巾的中年男子进来,瘦小的个子斜背着一个大夫的木头医药匣子,莫离简直担心他人要被这药匣子拽倒。
陈显翔倒不以貌取人,礼貌地抱拳施了一礼:“洪大夫,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