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瑶妹妹,你放心,我陈友谅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已经反了,那么便反得更彻底。朝廷对我们汉人不仁,视作猪狗,这些年更是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就别怪我们不义。”
徐佩瑶转过身,想到灵鹫宫情报组传过来的消息。
随着滁州爆发起义,其他地方也陆续有人举起反元的大旗,公然反抗朝廷。
其实这样也好。对元朝来说,各地起义足够他们头疼一阵子,分兵派人镇压。而对于滁州来所,他们不再独树一帜,吸引朝廷集中的火力,也有更多时间可以更好的安排整顿。
“既然要反,你可想过如何安排家人?”
“佩瑶妹妹,你是担心岳父岳母他们吗?放心,我已经派人回去接他们过来了。”
“不,暂时不要接我父母过来。对比永丰乡,滁州对他们来说更危险。滁州被白莲教占据,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必定会派兵过来镇压。那个时候。。。。。。”
从永丰乡到滁州,她和二哥一路过来几乎都用了大半个月。如果接陈家和徐家的人来,拖家带口的,还有不满一周岁的孩子。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婴儿的早夭屡见不鲜,舟车劳碌,对她那上了年纪的爹娘以及才刚刚生产完没有多久的大哥一家,是极大的负担。
“佩瑶妹妹说的极是。只是,就这么放家人在老家什么都不做,我却是有些不放心。”最重要的是,佩瑶妹妹放得下心吗?
陈家在钟离县也算人脉极广,几代人的经营,他的几个哥哥又都是精明能干的人,他倒是不太担心。大不了,到时候随他的人一起投奔自己。倒是徐家,消息闭塞,又世代为农,他们会愿意放弃安定的生活以及视若生命的土地,辗转他乡么?
少女在池畔来回走了两步,低头微蹙着眉。
“你说的也是我现下最担心的。从钟离县到滁州,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必然要花不少时间。我担心,等朝廷的军队围住了滁州,他们说不定都还在路上。”
“这。。。。。。”
“所以,只要朝廷自顾不暇,他们必腾不出手想到永丰乡。就算想到了,在现在各地起义不断的情况下,他们也必将焦头烂额,无法分身。而我么你,只要暗中不着痕迹的控制了钟离县的县令和官府,家人就会是安全的。”
朝廷要剿灭各地的起义,只要不是军队开到永丰乡,对她来说,便没有什么威胁。
陈友谅眼睛一亮,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妙啊!佩瑶妹妹,你的话提醒了我。钟离县的县令我最是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方法可行。一旦等到我们的势力成了气候,整个淮北一带都会是我们的大后方。我们马上就派人过去!”
“我已经让袖衣回去,守护好徐家。其他的,就看你的了。”虽说她会有今天的烦恼都是受了陈友谅的牵连,但干爹与白莲教的干系也注定他们无法独善其身。与其迁怒陈友谅,还不如让他拿出办法做好万全准备。
“佩瑶妹妹,别担心,我这就吩咐下去。”
看面前的男人说完后依然站在面前没有动静,徐佩瑶抬起头,诧异。
“你还没走?还有什么事吗?”
“没。佩瑶妹妹,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控制住想要抬手触摸少女长发的冲动,男人笑得温柔,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徐佩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我走了。”
“。。。。。。嗯。”看男人似有不舍,徐佩瑶心里顿时不知道涌上来的是何滋味。
太过小心翼翼,自然是因为太在意。她因为天性清冷,又加之看到了姐姐爱情的悲剧,几十年因为个绝情寡意人品不怎么好的男人走火入魔一般,跟李秋水斗得两败俱伤,到头来那个男人爱的却是另有他人,同时辜负了两人,又害了两人一生不死不休,便早就对情爱之事冷了心,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偏偏,这个男人总能让她心情复杂。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徐佩瑶转过身,表情平静之极,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情之一字,又怎么可能天长地久呢?
※※※※※
转过走廊,男人除了阆苑,俊美的脸陷入沉思,眼眸冷冽闪烁。
自那日夺占滁州府后,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白莲教进驻了滁州府,他却依然留在了兄弟帮。除了佩瑶妹妹似乎不希望白莲教的人,不愿与他们过多接触,也因为这兄弟帮大的地盘是他的大本营,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比起白莲教的势力,他暂时也不宜与他们因利益关系出现隔阂。
张定远从前方直直走了过来,看到对面神情冷肃的黑衣男子,顿时加快脚步。
“帮主,人找到了。”
“哦~~在哪里?”陈友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眼睛暗了暗。嘴角虽带笑,然一直跟着帮主的张定远却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
“人关在滁州府。帮主你交代过,不让佩瑶姑娘发现,所以,属下擅自做主,没有带回兄弟帮,请帮主责罚。”
“何须责罚,你做的很好!走,我们去滁州府!”说完,男人大踏步离开,其实凛冽。
张定远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
滁州府现已成了白莲教的地盘,里面韩山童刘福通坐镇。陈友谅带着张定远并没有惊动白莲教的人,直接奔着关押人的地方而去。
这里虽然被白莲教占据,但他的势力并没有彻底撤出去,想在这里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关两个人,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
“帮主,人就在里面。”
男人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守卫在门口的侍卫是兄弟帮的人,此刻看到帮主亲至,他们立马挺直腰腹,抬头挺胸。
“帮主好!”
“把门打开!”
“是。”
牢房里,突然横遭天祸被人杀气腾腾抓来的两母子神情慌乱,坐立不安。尤其是那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清秀妇人,更是脸色苍白的抱着惶惶不安的儿子,六神无主。
早知道,早知道她当时就不应该心软,被那红衣僧人的巧言令色说服,以至于有了今天的劫难。
被那群身穿黑衣气势汹汹一看便不好惹的人破门而入时,她几乎吓死过去,心里却有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
在那晚让儿子为人送信,结果当晚滁州码头就爆发一场血战,白莲教乘机起事夺占滁州府后,她就心知不妙。
她或许卷入了一场她根本就不应该卷入的危机中。
在被兄弟帮的人抓来后,她心里的绝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当一抬头看见脚步沉声走近来的冷酷青年,看见他眉宇间的阴鸷,以及那还没有走近便扑面而来刺得她脚底发寒的气息,女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毫无血色。
她不由抱紧了怀里的儿子。
“就是他们?”陈友谅停住脚步,冷冷的上下打量被关在牢房里的妇人。
“是。帮主,我们的人暗中查了好几天,我还不着痕迹的套过徐福的话,决定就是他们无疑。”做过的事即使再隐蔽,也会留下痕迹。在联系到突然出现的朱重八身上,那范围就更小了。
“大人,你们、你们抓我母子来,想、想干什么?”
“呵呵。。。。。。”男人笑声低沉,明明应该很好听充满磁性的嗓音落在妇人耳边,就如同响起的催命符一样,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有一种被凝固了的感觉。
“不想死就告诉我,朱重八那天晚上跟你说了什么,又让你做了什么?嗯?”
“朱重八?大人,大人饶命啊,民妇不认识什么朱重八,民妇跟那什么朱重八一点关系都没有,大人明鉴,放了小妇人和小妇人之子吧。”
“不认识?呵,那个一身红衣六根不净妄想我未过门的妻子的和尚,你不认识?”
“是他?!”妇人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一时糊涂以致酿成今日之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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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天山白莲花
罗衣领着一个胸前佩戴着一朵白莲花的人进来时,徐佩瑶正坐在一处僻静的水榭里,一边素手下意识的轻抚瑶琴,一边双眼迷蒙,思绪放空的想着事情。
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手轻轻放在琴弦上,停了下来。
“何事?”
“小姐,这里有一个自称是白莲教的,说是要见小姐您亲自说明来意。”罗衣嘟着嘴,脸上有几分不满。
“那说吧。”
那人见水榭里的少女始终不曾回头,只背对着他露出一个纤细柔美的背影,当下仔细看了一眼,继而连忙低下头。
“属下奉陈总军之命,特意来请徐姑娘。欧阳护法已经过去,许姑娘,请吧,门外已经备好了轿子。”
“陈总军?”徐佩瑶终于不再无动于衷,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淡漠的眼神幽幽淡淡的看向水榭外那并不曾见过的人。
“陈总军即之前的陈帮主。前些日子陈帮主加入我白莲教后,便担任了总军一职。”
“哦~~你说陈友谅要接我到哪儿去?这里便是他的府邸,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白莲教总坛!我教出了一些事,需要徐姑娘亲自前往。攸关欧阳护法,韩香主特意叮嘱徐姑娘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干爹?罗衣!”徐佩瑶沉下脸。她的确很在意。关心则乱,以至于少女忽视了那人口中说的是“白莲教总坛”,而不是现在被白莲教占据的滁州府。
“小姐!”罗衣恨恨瞪了一眼那个白莲教,连忙走到宫主身前。
“你去我干爹那里看看,干爹是否已经离开?”
“是,小姐。”
罗衣转身离开,期间,徐佩瑶一直静静的注视着水榭前之人的面部表情,发现他并无异常之色,心下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一点?
现在陈友谅已经加入了白莲教,难道白莲教中还敢有人对自己不利不成?就算顾忌到陈友谅,他们也不敢算计自己。何况,她才刚来滁州不久,并不曾跟白莲教的人当面打过交道,他们应该不会怎么注意到自己。
是她多心了吗?
“徐姑娘,韩香主陈总军还在等着,时间紧迫,您看是不是。。。。。。”
“陈友谅也在?”
“是的。陈总军今天一大早便到了。”
听到陈友谅也在,徐佩瑶不知为何舒展了眉宇。
待到罗衣回来,对着她轻轻颔首,示意干爹果然已经不在,她想了想,让罗衣回去收拾一下,这才跟着已然站立许久的白莲教弟子离开,坐上了候在门口的轿子,朝着白莲教总坛而去。
第一次到白莲教,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大量这座白莲教的总坛。
从轿子里出来,她便被候在那里的一个人引着去了一间似见客的偏堂。
只是,当看到偏堂上首坐着的那个人时,徐佩瑶眉头一挑,心生几许警惕。
“刘坛主,怎么是你?陈友谅和韩香主呢?”
“徐姑娘,请坐!陈总军和韩香主自是有事要谈,等会儿便过来。来人,为徐姑娘上茶!”刘福通看到已经到了的绝色少女,笑着站了起来,脸上一派温和慈爱之色。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曾经抓了干爹,威逼利诱,想从干爹口中得知藏宝图的下落,面上无争,暗地里却蕴藏着的极度野心,不知情的人见了,还真会被他表面的敦厚慈和所打动,认为是一个心地开阔的老好人。
徐佩瑶不动声色,走过去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等着他开口。
本以为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必定沉不住气,会先开口发问,自己到时装作为难一番,几经迟疑,最终看在与她父辈母辈的关系上把前白莲圣女的事说了,扰乱她的思绪。却不想,这丫头倒也沉得住气,一动不动稳如泰山,倒是让他有些不知该从何入手了。
自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的,自然比不上那丫头千方追问的更让她深信不疑。
静坐了好一会儿,看那丫头面色平静,刘福通却是坐不住了。
他咳嗽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少女笑道。
“这次请许姑娘过来呢,是刘某有一件事要告诉徐姑娘。攸关徐姑娘你的身世以及欧阳护法的过去,所以这才不得不劳烦徐姑娘你亲自过来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徐佩瑶端起茶杯,轻轻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眼睛暗了暗。
“不知道刘坛主想告诉我何事?”茶水没有任何问题,难道是她多心了?
“徐姑娘,其实我跟你的父母素有渊源,你用不着如此客气,称呼我一声刘伯伯也不为过嘛。”
“不敢当。刘坛主,还是说事情吧。”
刘福通说完后一直在注意佩瑶的神情。奈何,他已经说得如此明白,那丫头却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出其中的不对劲,一派自然。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