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二哥和阿福还没有回来,我让罗衣去接他们。现在这情形,他们要是在码头就危险了。”
“原来这样啊。”欧阳一楚没有怀疑,表情放松下来。
下面,两方人马一言不合已经交手。喊杀声响彻整个滁州码头,鲜血浸染了江面,许多尸体不住沉浮。一队官兵直接冲上了船,为首的,赫然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船上站着仙人之姿的清丽少女,杀气腾腾的身影一顿,继而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身后的官兵一挥手里的大刀。
“这里还有如此姿色上乘的美人,陈友谅真是艳福不浅。上啊,把她抓起来,带回本都尉的府邸,本都尉要亲自审问。”
韩山童刘福通手持长剑挥退周围的官兵,靠近同样浴血混战的陈友谅。
“陈帮主,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干脆就此起事,夺占滁州府!”
张氏兄弟在旁边护着他们帮主,面对气势汹汹的官兵,心一狠。
“帮主,我们反了吧。”
陈友谅一脸煞气,眼神狠戾。他清楚现下的形势,他已经率众杀了不少官兵,本就不能善了,又跟白莲教搅和在一起,如果今天被抓,逃不脱杀头的罪名。
眼下,进退维谷,他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眼睛不自觉的寻找着佩瑶妹妹的踪影,就看见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甲板上,白绸翻飞,少女轻灵的身影若隐若现。官兵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围攻那让他魂牵梦绕的纤柔丽人。
“佩瑶妹妹!杀,杀尽官兵,夺占滁州府!”
“杀——”
“杀——”
第九十八章 乱世倪现
当白色的莲花灯挂在滁州府的门前,白莲教和身穿黑衣的兄弟帮进驻这座朝廷的府邸,元末的混乱终于拉开了序章。
占据一禺,韩山童和刘福通坐在滁州府的大厅里,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踌躇满志。
“哈哈,能够有今天还真多亏了陈兄弟。要不是陈兄弟当机立断,坚定的站在我白莲教,今天我和韩香主说不定就不是呆在这府衙,而是被抓去关进了大牢。”
陈友谅坐在上首,谦逊一笑。
“刘坛主过奖了。我陈友谅已经加入了白莲教,便是白莲教的人,自是与白莲教共存亡的。”
刘福通只是笑了笑,至于信不信嘛。。。。。。
“欧阳护法似乎在刚才的混战中受了伤,没有一起过来,跟我们一同参与我教今日的首战,真是可惜啊!这样重要的时刻,他没有在这里,看不到我们夺占滁州府的辉煌,可是一大损失。”
听到刘福通突然提到欧阳一楚,韩山童愣了愣,一时之间不明白刘坛主的用意。倒是陈友谅,眼睛暗了暗。
也不知道佩瑶妹妹手没受伤?
码头混战结束,他急匆匆跑上船的时候,佩瑶妹妹已经不在那里了。甲板上,郑都尉的尸体僵硬的躺在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一把扭断了脖子,脖颈扭曲道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能亲自杀他泄愤,他心里的愤怒无法平息,哪怕事后对着尸体补了几刀,确定他的的确确是死透了,除非尸变,再也活不过来,他依然满腔的杀意浓郁。
想伤害佩瑶妹妹,不杀不足以泄民愤。
青年一脸冷酷狠戾的神情,让一抬头无意间注意到的韩山童心寒了寒。
然而,刘福通却笑了。
要做大事,便要狠,要无情,要六亲不认。陈友谅,他很符合这几点。在自己没有绝对把握前,陈友谅很适合被推出去吸引别人的目光和仇恨。他只要稳稳隐在后面,当陈友谅犯了众怒,彻底引起教众不满的时候站出来,成功便指日可待。
即便陈友谅最后没有引起众怒,有他在,他会好好的帮陈友谅登上登峰的。
哈哈哈。。。。。。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刘福通笑眯了眼。
张定远这时突然走进大厅,来到陈友谅的身侧,微微躬身凑近男人的耳侧。
“帮主,佩瑶姑娘带着欧阳护法已经回了兄弟帮。”
“好。”
陈友谅一拍椅子,站了起来,脸上是满满的笑意。不同于他对别人时的虚伪和假装,男人这次是真真正正的高兴,就连眉宇间的戾气都瞬间消失无影,整张棱角分明的脸都柔和了起来。
“陈兄弟,你这是,有什么好消息?”
“自是有好消息的。我们这次轻而易举的就夺占了滁州府,虽损失了一些兄弟,但对比起整个滁州来,那就不值一提了。而且,我们的人在滁州府的库房找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我这些年为了跟官府打好关系送给他们的金锞子。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我们养活一只军队。”
“金库?”大量的金银珠宝?
韩山童刘福通闻言,眼睛顿时亮起来。
顾忌到旁边站着的陈友谅,他们好歹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作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淡然来。
“真是天佑我白莲,有了这些钱财,我们一时间倒也用不着操心物资不足了。待过了最初这段最艰难的日子,一切都不上正轨,何愁我们霸业不兴?哈哈。。。。。。”
“刘坛主说的极是。韩香主,刘坛主,走,我带你们去库房看看。”
韩刘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炙热。
不管陈友谅是不是真大方,会眼睁睁的把到手的钱财送出来,此刻,就凭他这识趣的举动,就让他们不得不承认,这陈友谅还真是会做人。
“韩香主,刘坛主,请!”
做了个请的姿势,陈友谅当先走在前面带路。背对着韩刘二人,男人面无表情,嘴角淡淡勾勒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可惜,走到后面的韩山童刘福通看不见。
几人在滁州府兜兜转转,韩山童刘福通对周围的环境全然陌生,只能紧跟着前面的陈友谅。
“陈友谅,你对这滁州府很熟悉?”看他用不着人带路,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分明心中了然。
前面的男子轻笑:“二位也知道,我兄弟帮要在这滁州立足,没有点关系,实在困难。是以,我多多少少要跟官府打交道,望他们能够卖我一个面子。这滁州府,我自是来过几次的。”
“原来如此。”韩山童刘福通恍然明白过来。
“韩香主,刘坛主,到了。”
“到了吗?”韩刘二人顿时不在关注陈友谅,目光激动兴奋的看向前面,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超过了前面的陈友谅。
库房的门是关着的,周围站了许多兄弟帮的人。看到过来的几人,他们齐齐喊道:“帮主!”
“把门打开!”
“是,帮主。”站在门前的两个人站了出来,伸手大力推开面前的铁门,然后让开。
陈友谅看着已然花了眼迷了心神的韩山童刘福通,淡淡一笑:“韩香主,刘坛主,请!”
金库里,自然金光璀璨,有不少的好东西。陈友谅也爱财,不过,比起没有什么经营又要养很多人的白莲教,陈友谅的兄弟帮在滁州作威作福一年,这些东西他还真没有看在眼里。那些比较稀有珍贵的字画古董什么的,早在他的人第一时间直奔这里而来就已经搬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他不要的。
他的兄弟帮在夺占滁州府中下了大力气,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的白做工?
韩山童刘福通手有些微微颤颤的摸着库房里的金银珠宝,激动得满脸红晕。
“陈兄弟,你可是我白莲教的大功臣啊。今日过后,我白莲教上上下下的兄弟定对你敬佩不已。”
“哪里哪里。今后,大家都是兄弟!”
男人笑了,极其谦逊。
※※※※※
“干爹,来,快坐下。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搀扶着捂着腰的老人在椅子上坐下,徐佩瑶手指探向干爹的脉搏,静下心来。
“还好,没有伤及肺腑。”
“佩瑶,我没事,别担心。只是被踢了一脚,还伤不到我。”到底是年纪大了,欧阳一楚捂住隐隐作痛的腹部,笑得勉强。
徐佩瑶脸色很难看。
“干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武功呢?以你的武功,那些元兵应该连你的身都近不了,为什么会。。。。。。”想到之前跟官府的人交手,她虽然很是干净利落的杀了不少人,但因为对干爹极有信心,便没有特意去注意干爹那边。
哪想,她一回头就看见干爹捉襟见肘的被几个元兵围攻,身上被踢了好好几脚,手臂上更是被砍了几刀。
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一掌震飞周围的元兵,然后点穴封住干爹伤口附近的穴道,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匆匆的带着干爹就准备回她现在的住处。而就在下船后不久,她遇到了一路杀过来的二哥和朱重八他们。
“佩瑶,别担心,我只是武功暂时封住了而已。”拍拍少女的手背,欧阳一楚心里慰贴。
朱重八很是内疚自责的站了出来。
“佩瑶妹妹,都怪我。当初要不是因为我太自大,被那两个白莲教的人抓住逼迫师父,以师父的武功,也不会被他们抓住封了武功。”
徐佩瑶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个人,转过头看向干爹。
“干爹,你武功被封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够解开。”
欧阳一楚阻止了少女的动作,摇头:“佩瑶,这是白莲教特有的功法,外人是无法解开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干爹,不要拿老眼光看我,我这一年进步可是很大的,说不定可以呢。”
欧阳一楚不由想到刚才佩瑶跟元兵的交手,的确看得出内力深厚,比之他以前的实力也毫不逊色。最主要的是,佩瑶的武功变化极大,轻灵中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完全不像是他当初教给佩瑶的那套适合女孩子的武功。
不过短短一年,他不在佩瑶身边的这一年,佩瑶为什么会了如此高深莫测的上乘武学?
谁教给她的?
欧阳一楚低头看向蹲在他腿边,一年时间不见浑身就充满了绝代风华气质的美丽少女:“佩瑶,你的武功。。。。。。”
“小姐,水和药来了,您赶紧为高彬主持包扎伤口吧。”罗衣端着水盆进来,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气氛。
徐佩瑶站起来,点了点头:“放在那里吧。”
她转身,动作轻柔的撕开干爹已经干涸了的伤口处衣服,接过罗衣拧干递过来的干净帕子,轻轻的擦拭伤口。
“还好,伤口不深,没有见骨头。休养个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闻言,在场的朱重八徐达等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要是师父出了什么事,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群黑衣制服的人脚步有些急促的走了进来。为首的黑衣华服的俊美男子面色焦急,一脸紧张。
“佩瑶妹妹,佩瑶妹妹,我刚才听说有人受了伤,佩瑶妹妹你受伤了吗?”
“陈友谅!”
一进来,男子的目光首先落在最中央那个最引人瞩目的美丽身影上。看见少女没有受伤,身上的衣裳也不见凌乱很是华美干净,连一丝血迹都无,他顿时放下心来,这才有闲心打量屋内的情形。
视线扫到佩瑶妹妹身侧两步站着的那个红衣和尚,男人眼眸缩了缩。
“朱重八?!”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在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刻?
男人眼色一暗,心里转过万千思绪,最后决定,派人暗中去查探一番。
他总觉得,朱重八出现总没有好事。
第九十九章 横祸
“佩瑶妹妹!”看着莲花池背对他而站,长发随风飘扬的少女,青年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声。
“我听罗衣说,佩瑶妹妹你找我?”
收回悠远的视线,徐佩瑶终于有了动作,缓缓转过身,淡然的看向走过来屹立在她身前一步的男人。
视线与陈友谅的眼神一接触,她便不自然的侧过头。
“我找你来,是想确定一件事。陈友谅,你真的决定了,要反元?”
“时势造英雄。佩瑶妹妹,除了此路,我别无他选。朝廷既然知道我跟白莲教有了密切联系,便不会放过我。何况,滁州府已经挂了白莲灯,郑都尉也身死,现在更是再无回头路。除非。。。。。。”
“除非,你把白莲教一网打尽,向朝廷邀功!”陈友谅说的,她又如何不知道。
汉人跟元蒙的朝廷,本就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过农民起义。只是,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根本起不了浪花。朝廷随意派兵围剿,没有什么组织的起义便跟夏季的泡沫,轻轻一戳,就破了。
何况,那郑都尉还是自己杀的。朝廷命官,轻易丧命,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从此便跟朝廷站在了对立面。
“佩瑶妹妹,你放心,我陈友谅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已经反了,那么便反得更彻底。朝廷对我们汉人不仁,视作猪狗,这些年更是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就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