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汉王在毫州城里出事。”
“怎么回事?”
这日,徐佩瑶从娘家回来。才刚刚下车回到院子,都没来得及躺下歇歇脚,就听到管家积极来报,已跟岁汉王出征的张定远将军突然回来了。看他的面色,似乎很不好。
这下,徐佩瑶也顾不得身上的倦怠,连忙让人进来。
不想,就听到这么一个无疑重磅炸弹的消息。
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脸色继而变得很不好,有一种让人担忧的弱不胜衣。
袖衣罗衣在一旁暗自焦急。
小姐怀孕还不到三个月,现在正是不稳定期。现在连个缓冲都没有就听到这么一个噩耗,她们怕小姐的身子会受不住。如果动了胎气,那可如何是好?
袖衣给了妹妹一个颜色,让她去请卓夫人过来,自己则走过去轻轻扶住小姐的身子。
“小姐,汉王吉人自有天相,他是做大事的人,老天肯定不会让汉王出什么事。倒是小姐你,可要小心身子,不要太激动,免得动了胎气。不然,等汉王平安归来,看到小姐你要是伤了身子,还不知道会怎么心疼呢。”
听到袖衣的劝解,再看看夫人的脸色,张定边脸上有几分懊恼。
他怎么就忘记夫人有身子了呢?
在出征前,他们黑衣军的众多将领可是翘首以盼着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呢。
要不是汉王突然出事,黑衣军内声音不一,他也不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冲回来见夫人。
曾经那场夫人毅然登上城门,守住滁州城的战役让她在军中赢得了很高的威望,尤其她还是前白莲教的圣女,许多出身白莲教的人都更愿意听命于夫人的话。
现在黑衣军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唯有夫人才能够把黑衣军的众人凝结起来。
只是,夫人现在这状况,还能够马不停蹄的赶路吗?
“定边!”
那边,徐佩瑶已经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脸色慢慢冷静下来,镇定地让周围的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夫人!”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我说一遍,我要知道的事无巨细。”
“是,夫人。我们的军队并没有兵临毫州城下,而是在离毫州最近的一处峡谷暂时休整。因野先和刘福通的冲突尚不算激烈,汉王决定先观看。私下里,汉王让人给了刘福通一份暗信,说愿意先和刘福通联盟,以解其燃眉之急。”
徐佩瑶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兵不厌诈。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
不管刘福通信不信夫君的诚意,在朝廷军队的虎视眈眈下,他没有多余的选择。
“事情本来朝着汉王的预料发展,谁想到刘老贼突然变卦,翻脸无情,居然趁汉王暗中进毫州城之际扣留了汉王。也不知道那老匹夫是不是有了什么依仗,一点也不顾及野先的威胁,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定边神情愤怒。
“他还派人来请我们兄弟,面上不见丝毫破绽。要不是那前来的人不了解汉王对夫人的情深意重,言语间露出了破绽,我们张氏兄弟也差点就遭了刘福通的暗算,被他给抓了去。现在,黑衣军人心惶惶,常遇春更是个急性子,叫嚷着要带人直接杀进毫州城。只是这样,我怕刘老贼狗急跳墙,会伤害到汉王。”
张定边皱眉,忧心忡忡。
徐佩瑶在屋里来回走了走,然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青年。
“你说夫君暗中去了毫州城?这怎么可能,夫君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去毫州城。他明知道那是刘福通的地盘,以夫君的性情,他不应该会如此鲁莽。”他是一个很谨慎的男人啊,怎么会。。。。。。
“汉王接到朱重八在毫州出现的消息,这才冒险进了城。听说朱重八现在加入了明教,也已经是一方将领。汉王怕他跟刘福通勾结起来,恐则生变。”
又是朱重八!
徐佩瑶皱起眉头。
“夫人,请速速拿主意吧。我怕迟了汉王就危险了。”
女人表情坚定起来,似已经拿定了主意。她抬头看着焦急不已的张定边,面色镇定。
“定边,你先回去控制住军中局势,稳住那些将领。让他们稍安勿躁,然后让常遇春带一队精壮的士兵先暗中潜入毫州城。我随后就到。”
“是,夫人。”
站定边很是欣喜。有夫人出马,那些蠢蠢欲动对刘福通这个原白莲教坛主有所顾忌的前白莲教弟子就不会左右为难人心浮躁了。就算毫州有刘福通和小明王,但他们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韩林儿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刘福通控制在手里的傀儡,大家都心照不宣。
有圣女在,对于黑衣军来说,就有了对付刘福通的主心骨。
张定边一刻也不敢耽误,满脸欣喜就准备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管家送走张将军,回去看见吩咐人收拾行李准备动身的夫人呢,满心担忧。
“夫人,你现在的身子。。。。。。”
正忙碌的女人顿了顿,停下身来轻轻摸了摸自己还不明显的腹部,幽幽一叹。
“管家,我知道分寸的。如果不是请客紧急,我也不愿现在这种状况长途跋涉。只是,夫君的安危刻不容缓。”也不知道其中朱重八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居然让刘福通那个老狐狸不顾内忧外患,走了这么一步怎么也想不通的棋。
管家叹息一声,只好无奈的转身离开。
他自然也是希望汉王能够平安归来的。这座府邸,最终说起来,它的主人姓陈。
罗衣已经打包好了包裹,姐姐去了外面召集灵鹫宫弟子,想来要些时间。她走回小姐身边,盯着小姐的肚子面露迟疑。
“小姐,我们真的要动身吗?”
“嗯。”
“可是,管家的担忧没有错,你现在的身子受不得奔波。”
“我何尝不知道,所以,我才没有让袖衣准备马车。”
闻言,罗衣稍微松了一口气。
门外,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满脸怒气。
“我不同意!”
“娘!”
“瑶儿,你现在是双身子,本就不该劳心劳力,拿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卓玉走进来,沉着脸。她的身后,老顽童金童不住的对小佩瑶使眼色。
徐佩瑶看了,只是低垂下眼帘。
“娘,我没有办法!”
“什么没有办法,你娘我不是有的是时间么。”
“娘?”
“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安心养胎,陈友谅的事,就交给娘来办,娘去毫州。”
尽管心里感动,徐佩瑶依然摇了摇头。
“娘,不是女儿不答应你,只是毫州现在情况复杂,刘福通又是一个奸诈狡猾之辈。之前我们还在永丰乡的时候,刘福通就能够使计抓走干爹,就为了得知藏宝图的下落。现在,你。。。。。。等待!”
她突然醒悟过来,抬头看着一头白发的母亲,脸色变了变。
“小姐,你想到了什么?”
“藏宝图?娘,我想,我猜到刘福通会突然变卦不顾野先的威胁抓走夫君的原因了。”
卓玉也是一个聪慧之人,听女儿提到关键地方,她也明白过来。
折翼想通,卓玉就不由冷了冷脸,满心怒气。
“刘福通,他居然敢!当年,他不过白莲教一个小小的坛主,我从未放在眼里。白莲教遍布各地,不说香主,坛主就有好几十个,他更是微不足道。没想到,不过十几年,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居然打的是藏宝图的主意。哼,想都别想!”
“刘福通肯定是知道了娘出现的消息,这才有所行动。当初,他抓了干爹想威逼我们,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肯定不会甘心。现在,他一定贼心不死。”
徐佩瑶想得更深。
如果真让刘福通算计成功,得了那批宝藏,他哪里还怕野先的围攻。
有了宝藏,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可惜,宝藏岂是那么好得的,有没有还是一回事呢。
金童急得抓耳挠腮。
“那怎么办,阿玉如果去毫州,岂不是就落入了刘福通的陷阱。”
徐佩瑶走了几步,看着外面。
“刘福通肯定算计到了我们会去。所以,娘,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瞒过刘福通的眼线。”
“瑶儿,要怎么做?”
女人笑了,低下的眼眸中弥漫着危险。
“当初让他跑了。这次,你是真的惹到我了。。。。。。”
汉王妃 第十六章 断腿
阴森的地牢,几个狱卒正百无聊赖的站着,斜靠在身后的牢门,一边说着话。
不想,外面突然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听起来人不少的样子。几个狱卒彼此看了一眼,瞬间站直了身,握紧了腰上的刀,目光戒备起来。
直到,他们看到来人的模样,全都小心翼翼的低下了头,表情诚惶诚恐。
“参见太子太保!”
“把牢门打开!”
刘福通没有把目光停留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抬高了下巴,示意身侧的人传达他的意思。
“是。”
几个狱卒不敢多问,拿出挂在腰间的钥匙,径直打开了牢门。
刘福通嫌弃的看了一眼大牢的环境,伸手轻轻拍了拍衣服,似要拍去不存在在的灰尘似的,这才走进了大牢里面。
他的目的很明确,没有看那些大牢两侧关着的人,直接走到最里面。
那里,有他特意关照的一个故人。
大牢很潮湿,因为不曾有人清理甚至有一股怪味。刘福通捏着鼻子,用衣袖掩住下半张脸,在最里间的牢房停了下来。
“太子太保,就是这里了。”
“你们先下去!”
“是。”
带路的狱卒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刘福通站在大牢前,看着牢房里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上面染红了团团血色尤为狼狈的男人,呵呵低笑。
“明王,老夫来看你了。哎哟,看老夫这记性,怎么能够称呼你为明王了,我们白莲教的明王现在可是好好的在明王宫,有宫女陪他玩得不亦乐乎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太子太保说的极是。”刘福通身边的人连忙附和,笑得卑躬屈膝。在看向牢房里没有丝毫动静的男人时,却不由挺直了腰。
“太子太保,你看这个冒牌货要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刘福通眼睛转了转,笑了。“这位假扮我们明王的人,对我来说可是有很大的用处。”
“太子太保高明,有这陈友谅在手,还怕我们接受不了他手下的势力?只要我们小明王登高一呼,说出他是假冒的,何愁白莲教的教众不过来来归附。”
牢房中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刘福通也不在意。他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冷厉不下于他的男人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他轻笑两声,稍微上前两步,稍微上前两步,走近牢房。
“听说陈友谅前些日子大婚了,娶的还是我们白莲教的圣女。老夫还未恭贺陈兄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可惜啊,可惜。。。。。。”
牢房里面无表情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睁开眼睛,目光冰寒的看着刘福通。
“可惜什么?”
“呵呵,陈兄,你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我的手下招待不周,让你有什么不满呢。”目光特意看了几眼男人身上的血迹,刘福通此刻真是有一种大快人心的舒畅感。
当初他被徐佩瑶手下的那些亲卫追赶得狼狈逃窜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要不是他老谋深算,他在白莲教几十年的谋划差点就毁于一旦,便宜了陈友谅。
“刘福通,我特意来助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友军的吗?”艰难的挪了挪因受刑而不便的身体,男人舔了舔干涸起皮的嘴唇,说道。
“那真是对不住了,本来我也不想就这么跟你翻脸的,可惜,你要是早出现几天,说不定我就亲自设宴款待你了。”
陈友谅皱眉。
刘福通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早出现几天?难道,他跟野先讲和了,想先联手对付他的黑衣军?
刘福通突然叹了一口气,很是遗憾的看着他。
“命运真是无常,本来我当初是想扶持你的。可惜,你让老夫很失望。美人关,英雄冢,你居然看不开。”
陈友谅冷笑:“说那么多干什么?今日你我既然已经撕破脸,来日定当回报你今日的一番厚意款待。”
刘福通倒也不生气。
现在占据优势的是他。陈友谅别管再怎么的嘴硬,他依然是自己的阶下囚。只要他一个眼神,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一个问题呢。
他也知道陈友谅不是个宽厚仁慈的主,自己今日这么对他,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陈友谅活着。
只等他抓住卓玉,拿到藏宝图,那时候,他便没用了。
心里怎么想,刘福通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陈兄啊,美人都是红粉骷髅,一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