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老夫人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孙女的手背让她安心,她已经病入膏肓,只想余了心愿。
千代带着博士退了出去。
上野稚彼时正在参与抢救林晓的手术,那疯一样下掉的各项指标,看得他心里拔凉拔凉,林晓全身麻醉昏迷不醒,可他在手术的同时仍大声的跟他说话。
“林晓,你坚持住,风铃还在等你。”
“林晓,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坚持住!”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唤着他的名字,看得同在手术室的同仁们有些讶异,因为他们都知道,上野医生做手术时极少说话,都是很专注的去完成整个手术过程。
也许是林晓听到他的呼唤,硬是给撑了下来。4个小时后,终于成功地脱离的危险
直至看着监护仪器重返正常水准时,上野稚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答应过风铃,他不会让林晓有事,他做到了。
接到千代的电话时,上野稚已累得不想再说话,几天几夜没有怎么睡好,轻微车祸,连续4小时的手术,他就算是铁人,也快支撑不住。
千代简单地转达了宇文老夫人的意思后,听出了他语音中的疲累,担忧的在电话那头问:“上野医生很累?”
“刚抢救完林晓。”上野稚没有对下属隐瞒,他知道千代不会乱说。
“林先生好吗?”
“暂时脱离了危险。”
“那就好。”
“我晚上会到,不要告诉奶奶和风铃。”上野稚揉着眉心交代,他真的很累,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不能,他必须马上安排好行程,尽快赶到北京。
挂掉电话,他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左野磔:“磔,是我,我必须马上到北京,对。风铃回去了,奶奶病重,伊琳娜暂时不要动,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先拖着,等风铃回日本再处理……嗯,谢谢你,磔。”
安排好一切后,上野稚马不停蹄的赶往北京,而宇文风铃对这一切,还懵懂不知。
晚上九点,他准时到达北京中日友好医院肾病中心。
准备推门进宇文老夫人入住的病房时,助理恰好来电惊喜的告诉他,林晓的手指微动,主治医生正在帮他检查。
手指微动,意味着神经恢复知觉,意识也将恢复过来,也就说,林晓离清醒过来,不远了。
“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上野稚手握门把把门缓缓带上,然后退到走廊的另一边淡淡的问。
“还没有出来,不过各项指标正常,已经能自主呼吸。”助理的语气有些欣喜,BOSS近日为了林先生终日愁眉不展,连他也跟着沉郁,现在林先生终于脱离危险恢复意识,令参与抢救的同仁们都兴奋莫名。
201。…200此生,我们真的是缘尽了吗?
收起了电话,上野稚一直紧蹙的眉终于稍稍舒展了开来。作为一个具有丰富临床经验的神经外科医生,他知道,林晓已经熬过生命中的难关了,一切都终将好起来,只要他肯睁开眼睛。
一切都好,除了他。
他闭着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极微。然后推开房门进去,宇文老夫人显然有些意外,扭头看见他的时候,却没有显出多大的惊讶,只是在唇角,微微漾起笑意,很好,来得比她想像中要快。
她一手拔弄着趴在她的病床前睡过去的孙女的头发,一边做着手势让他别吵醒宇文风铃。
上野稚舒展的眉再次纠结起来,他边朝宇文老夫人点点头,边绕到床的那侧,皱眉看着女友紧紧蹙紧的眉宇,有些心疼她的睡姿。只半秒,他便弯下腰便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压低声音对宇文老夫人说:“奶奶,我先送风铃回酒店休息一下再来看你。”
“去吧,明天再来。”宇文老夫人笑了笑,挥挥手让他离去。
上野稚点点头,抱着纤瘦不已的宇文风铃走出房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过往的两个护士看见,赶忙走过来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上野稚摇了摇头径直走进电梯里。
身后的护士们迅速走成一堆,伸着头花痴的向电梯的方向看去:“真帅啊,真的很帅!”
“嗯,上回在医院见过他,听说是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最钻石的神级人物,想不到他又来了。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找他……”
“别花痴了,没看见人家手里抱着的睡美人么?那是宇文集团的总裁的独生女,你想都别想。”
“我只是想要个签名而已……不过他们真的很般配。”
“嗯,同人不同命呀,宇文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出身又这么好,还好命的交到这么个帅气多金才华洋溢的超级男友,上天真是不公平!”小护士抚抚自己因三班倒而长满雀斑的小脸,长叹了口气说。
“走吧,我看你就是十辈子,也不见得会有这种命。”另一小护士白了她一眼。
“你不一样?”
看着电梯门关上,几个人渐渐散去……
宇文风铃很累,累得无力睁开眼睛,她睡得很痛苦,但却沉溺不醒,任凭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睛,她想叫,荒茫野外却无人回应她,她一个人缩在一个角落,四周黑黑的,静寂得让人莫名的惧。
黑暗回旋的走廊传里空寂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一步一步。
她很怕,很怕很怕,那声响越来越接近,她怕得颤抖着抱头尖叫:“林晓……林晓。”
瞬间,林晓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打开灯,蹲在她的面前,微笑着说:“风铃,别怕,我在,我在。”
她看到自己扑到他的怀里,泪流满脸的抱紧他:“林晓,我怕,我怕,有人要杀我!”
林晓轻抚着她的发,温柔的说:“别怕,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宇文风铃还是觉得很怕,全身冰冷,冷得像从冰窖里出来一样,情不自觉的往那温暧的怀里靠去,那种感觉很安宁,她流着泪,轻轻的叫唤:“林晓,林晓,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她努力的往那怀里靠去,她睁不开眼睛,她只是想紧紧的捉紧他,不让他走。
上野稚窒了窒,心里慢慢的漫满了悲伤。
他低着头,看着那张苍白消瘦的小脸,竭力的忍着内心的煎熬。
她不再需要他了,她将来的人生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他在,只会徒增她的痛苦。
他紧紧的抱着她,再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这是再后一次拥抱,过后,彼此再见是途人。
门口外,千代刚下车便见上野稚抱着宇文风铃从医院走出来,他刚刚才从机场回来,本来是打算去接上野稚的,谁知道半路塞车竟没接着,倒是上野稚到了医院才打电话给他说他到了。
“上野医生,现在要去酒店吗?”千代下车替手里抱着人的BOSS开门。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
“你看起来非(…提供下载…)常累,还是我来开吧,也差不了这一点时间。”千代看了一眼他怀里沉睡的人皱眉说,跟了上野稚这么多年,很了解他的为人,不是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麻烦别人。
上野稚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抱着风铃弯腰坐进了车里。
回到酒店,上野稚安顿好了宇文风铃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床沿上沉默地看着她,她疲倦的睡颜,纠结的眉宇一一映在他深潭般的眼眸里,让他那么的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他帮不了她,他甚至帮不了自己。世间有太多太多的羁绊,他们不得不纠缠,无法转身无法离开,以为眼不见为净,始终终将相见。他们必须纠缠。
无论林晓,她,或是他与她。
而他,必须继续在这场没完没了的纠结之中,看着生命中的另一半渐行渐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瘦,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
很痛,没有人知道这种撕心的痛是什么样的一种生命的质感,它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在夜深人静之时深入他的发肤之间,直抵心底,沉闷郁痛得让他欲要失声尖叫。
他能怎么办?他可以怎么办?
林晓无论醒与不醒,她终将要离开。她在沉睡之时,本能的反应是叫着他的名字。她早已决定了的事,他从来都无法左右。
风铃,风铃,此生,我们真的是缘尽了吗?他垂着长眸,静静的抚着她苍白的脸,悲伤低语。
宇文风铃同样不好过,她整晚整的做着梦魇,挣扎不醒。她知道有人在她身边,可是她却不知道是谁。这一晚,她梦见太多太多的过往,她与林晓,她与上野稚。
她只能一直一直在梦里哭,她看不见前路,林晓不在,稚也不在,四周只是空荡荡的余下她一个……
202。…201林晓不是我想托付的人
清晨,凉风拂过。
宇文风铃很早醒了过来,这夜很长,长得她以为遗在梦的中央,永远也醒不过来。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却熟悉的一切,心里突然空得落荒,一夜噩梦,醒来也不得安宁,这莫可名状的压抑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开阔的空间,奢华的设施,与此前千代安排她入住的豪华客房天渊之别。
是他,一定是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来得这样快,快得她来不及想像。
原来,那熟悉的怀抱,那陪伴她整晚的人,不是林晓。
她起身,赤着脚焦灼的在偌大的房内巡逡,她不知道自己想干做什么,她只是无意识的渴求着寻找一丝答案,然而畅阔的空间里空无一人,怔忡了许久以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是不在意了么?不是放手离开么?为什么还那么在意?为什么还那么患得患失?为什么明知道他不会在还要在这曾经美好过的房间里寻找一丝他的气息?
稚,我真的不能忘记你吗?
她无力的滑坐在餐桌后的墙壁上,蜷缩着身子,紧紧的咬着手臂,在这清宁的早晨失声痛哭。
……
上野稚一夜无眠,默默地守着心爱人坐了一个晚上。
不是不累,很累。只是他还不想睡。
他怕他以后,再没有这样贴近她的机会。
晨曦渐起,他悄悄的离开了酒店,驱车直驶中日友好医院。
到达的时候,奶奶还在睡,他只是一个人站在露台上静静的凝着微白初曦的天空,所有的事情,就在今天完结吧,他很累,真的很累了。
不知什么时候,宇文老太太已醒来,她睁着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阳台外面那抹高大的身影若有所思。
许久以后,她才叫:“稚。”
上野稚蓦然回首,微笑:“奶奶醒了?”
“生病的人怎么会睡得安稳,你来的时候,我就醒了,只是睁不开眼睛。”
“奶奶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上野稚快步走到床前,扶起老太太。
“你不是医生吗?”宇文老夫人笑。
“我是医生没错,但不是所有的病我都能治。法兰克博士是当今世界肾病权威,他能治好你的病,可是奶奶,千代告诉我你不肯手术!”上野稚蹙着眉,微叹气给她垫了一颗枕头。
“不说我的病,你那么早来干什么?风铃呢?”
“还在睡,不想吵醒她便先过来看看你。”
“正巧,我有些话也不想让她听见。”
上野稚微愣了一下:“这是你要见我的原因?”
“稚,坐下,奶奶想跟你说说话。”宇文老太太指了指床边的凳子说。
上野稚顺着她的意思坐下,不解的看着她。
“稚。千代告诉我,法兰克博士很难请得到,他肯来,完全是卖你的情面。可是稚,你知道,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即使是做了手术,又能再活多长时间呢?你是医生,你明白,这样的手术,只会增加负担,浪费资源。”宇文老夫人语重深长的说:“风铃那丫头听不进我说的话,我想,我要把我的意愿告诉你,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决定。”
“奶奶真的决定不动手术吗?”
“我年轻的时候就很倔,我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阻止,这点风铃和我很像。稚,我一直觉得你才是最适合风铃的那个人,我心里早已认定你是我的孙女婿了,尽管我们家与林家是世交,林晓和风铃也从小就认识,虽然他这几年一直在风铃的身边照顾她,可是,风铃四岁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直到你们的朋友在日本出了事,她回国。”宇文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下,又继续说:“人的感觉就是那样奇(…提供下载…)怪,一眼看中,认定了就是认定了,不免会先入为主。我和你爷爷是旧朋友,我在东大留学时认识他的,因为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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