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风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明的落地窗外,披着西装外套的那个红衣女子盈盈立于风中,眸子晶亮的看着缓缓驶近的兰博,然后,优雅上车。
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位置,几乎成了她的专属,那时,她还没有想太多。直至,她决定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她终于等到了上野稚的告白,可是,已经太迟。
嘴角缓缓浮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是的,是她自己自愿放弃的,与人无尤。今天的这个结果,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爱情不如想像,从17岁开始,她便看得清楚明白透彻。
若有所悟,于是自然而然的起身,离座。像是在熟悉的自家。很奇(…提供下载…)怪的归属感觉。
偌大的书房里,产自荷兰的原木书架,采用了不规则的曲线接合边缘,分隔成大大小小的立体空间,每一个架子都放着不同类型的书籍,类目繁多。淡淡油墨的味道,恬静淡然。
原来,整座别墅都重新装修过了,连书房也是。从前,她并不喜(…提供下载)欢来书房,因为生活无忧,快乐惬意,她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没有时间窝在书房里看书。
可是人总是随着环境而改变的,当你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的时候,所有的兴趣与习惯,都会慢慢的随之改变。
懵懂的情动,她躲,他不追。她心里不是没有冀盼,她想,他总会来,如若真的爱她,可是等不到,也等不及。身边的那些人和事,那些现实的变故,让她对爱情,心生绝望。
只是,他的消息不断,总是有人,不定期的把他的消息,从日本发来。
开始的时候,她感到莫名,以为是他寄的,后来拆开一看,是一摞厚厚的照片与几本杂志。照片呈偷拍的角度,照片上的他时而阳光、时而冷峻,无不散发着迷人的味道,俊美的外表像极了古希腊神话的美少年那喀索斯。杂志上,是他的专题报道,大幅大幅的报道,宣示着他将是日本最炙手可热的神经外科专家……
后来,她不敢再看。她怕,是的,她怕,她怕她禁不住哭泣,她怕她坚守的信仰,全然破灭。而后,举凡从日本寄来的东西,她一概不拆。一份一份的放在一个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如同把乱了的心,一点一点推回正轨。
只是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一笔一划很认真的在志愿栏上填上医科大的校名……
恍然回神,随手抽了一本书籍,坐于窗前的藤摇椅上,便细细翻起。
这本最新的《脑外科手术创新与介入治疗》里竟有他的学术论文,彩页上大幅的人物简介,那个西装毕挺的英俊男子,睿智沉稳,与少年时代那个轻狂不羁的他大相径庭。这就是缘了是不是?呵,随手一翻,都能与之相遇。
她苦笑,合上书置于膝前,静静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开始风云色变,窗外树木扶摇,细细密密的雨便开始漂洒下来。一滴,两滴,三滴重重地打在玻璃天窗上,然后渐渐化开……
她起身走到窗前,仰首看着点点化开的水滴,像极了她心中一点点墨开的杂乱。这对于林晓,极不公平……啊,林晓!她竟忘记打电话给他了。她初到日本,平白无故跟另一男子走了那么久,他一定会很担心。霍然转身想去找手机,却不经意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她慌忙抬首,倾刻便跌进那双深遂如海的眼眸里,那里面,只有她的倒影。
上野稚!他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了?他不是送人回家了么?
来不及反应,他便倾身深深吻住她,极尽缠绵。
她讶然。
“我很想你,风铃。”他略离开她的唇,嘶哑的低喃着,然后又细细密密地吻住她,将她原本便慌乱不已的心搅弄得更乱。
她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孔,忘记挣扎,忘记躲避,莫名的成了他的俘虏,一点点地失尽心中的城池。
终究是骗不了自己,在重遇的那一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究竟跳得有多快……
6。…6迷失
她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的双臂紧紧的圈箍着她,任由他攻城掠地。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掉入一个不知名的时空,不停的坠落再坠落,然后迷失了自己。
猝然间,脑海闪过另一张温雅的笑脸,闪过一幕幕疼痛的画面,她才一下惊醒过来,她猛然推开他,用力的拭擦着微微肿痛的唇,震颤着低吼:“上野稚,你在干什么?”
他笑,温柔的直视着她,那些恼怒,那些妒意,在她沉沦在他的缱绻热吻后,通通消失而尽。她对他有感觉,他证实了,以一个脑外科医生专业的诊断眼光证实。
室内,暧昧的气氛余韵未散。
他上前一步,她后退一步,他再前,她再退。直至,她退无可退,他高大的身躯将她抵在落地玻璃前。
“上野稚,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侧着头,努力地大口呼吸着,抵在玻璃上的小手有些微颤。
“我只是想你知道,你在骗你自己。”他一手抵在落地玻璃上,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使她的视线与他持平。他不会让望与小雨的曾经彼此错过五年的故事再重复在他们身上,他会倾尽全力的让她知道,他们银狐的成员,对爱情狂热专注到什么程度,他会让她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即使知道也不会当真,她完成学业后,便会与林晓结婚。这是两家乐见的结局。
“你知道,风铃,你知道!”
“我不知道!”抬首望向那双炙热深情的眼眸,她用力的摇头低叫。
“那么告诉我,你来东京是为了什么?你选择东大是为了什么?你念医科,又是为了什么?”他咄咄逼人的盯着她的眸,扯起嘴角,似笑非笑。
她愣了愣,旋即冷静的答:“我想我已经说过,我来日本是因为我未婚夫目前须留在日本拓展业务,我选择医科是因为无论在东京还是北京,医生都是救死扶伤受人尊敬的职业,而东京大学是全亚洲最好的高等学府,你想多了,上野稚!”
“是吗?你确定是我想多了?”上野稚低头瞄了眼搁在藤摇椅上的书轻笑:“风铃,我不知道那家伙打哪跳出来的,不过七年前我就说过,你偷走了我的心,休想就这么逃离!”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上野稚。我们都不再是17岁的少年了,不要说我们没有开始过,即便是有,那也是不成熟的感情,它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就像当年小雨和……”突然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宇文风铃攸的住了口,悲伤源自眼底汹涌而出,就因为这该死的爱情,她失去了好友,失去了她曾经幸福的港湾……
“风铃,小雨她……”他抚上她的脸,想要告诉她真相,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专属林晓的铃音,她笑,凄楚的勾起笑容看着他的双眸说:“上野稚,有些事情,我们都无力改变。”
缓缓地拨下他的手,转到他的身后从手袋翻出手机接听,极温柔的应声:“是我……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和上野先生在拜访奶奶在东京的朋友……嗯,吃过晚饭我就回来……不……不用来接我,爷爷会让人送我回去……好……”
挂掉电话,她低头收拾置于书桌上的包包,想离开书房,却不知道能去哪里。
“风铃,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旋过身,直勾勾的看着她哀求。
“不可能。”她仍是低头,手中却无东西可以再收拾。
“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死,抑或爱?”他是医生,他知道症状在哪里,却无法对症下药,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伤痛。所以他默默等待。
“没有人比林晓更适合我。”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
其实,她惧怕的是失去。失去,有时候比死更可怕。她亲眼看到木野望当年失去小雨的时候是怎么的心如死灰,那种空洞,那种苍白,像是世界骤然崩塌了一样一下子没有了冀盼,没有了守候,只有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所以,不如不爱。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在回绝我?”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肘,哀然念出歌词。
“是!”她冷然松开他的手,仓惶逃出门外。
她不该来,不该招惹到他。只不过是多年前一场年少的相遇,她不该让它左右自己的决择。她这么告诉自己。
冲进雨幕里,没命的逃,只因杂乱无章的心绪。
呼啸的大风令她寸步难移,滂沱的大雨把她单薄的裙子打得浑身湿透,可她仍然倔强的往前,她听不见书房里的上野稚大声的呼叫,她看不见树木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摆,她忘记林晓嘱咐她这个时候不要外出,因为今年的第十号强台风在下午时分正式登陆日本。
她拼尽全力的在风雨中前进,脑中不断闪过一段段破碎的记忆,觥筹交错的酒会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她叫作妈妈的美丽女子,转身对她倾城一笑,然后便转动车轮,从高高的楼梯上直冲而下;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赢弱的身体从楼梯上翻滚而下,血,从楼梯一路蜿延而下……一根被狂风吹得折断的树枝毫无预警的袭来,后脑轰然炸痛,黑暗瞬间便淹没了浑身寒彻的她……
“风铃!!”上野稚自书房里追出后便见宇文风铃正被一根碗口粗的枯木击倒在地,他惊恐的大叫一声,疯了一般顶着狂风暴雨冲向她的身边。他抱起她,紧紧地把她贴入胸膛,快速而专业地检查了一遍后脑,没有脑外伤,但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他得尽快把她送回屋子里作进一步的检查。
“风铃,风铃,别怕,我们回家。”他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厮磨着,心焦地低唤,然后抱她起身,艰难地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强烈的大风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可是他仍然揭尽所能的为那个深憾他心昏迷不醒的女子挡去更多的风雨。
7。…7未及
房间内。
上野稚伸手调整了下床沿上的输液器,随手拉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手指轻绘着她的五官,看来她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他不知道,当年的事竟对她影响这么深。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小雨和望目前带着孩子们住在法国,小雨在生下由羽之后便决定到艾克斯留学,两人历尽艰辛才在一起,如非不得已,他实在不想打扰他们。
以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总是清楚而理性的知道好友的感情的症结所在,以为直接了当的解决存在的问题是最快捷的路径。可是,身处其境,才体会到,有时候不是知道彼此的症结所在就能解决问题,现实中有太多的因素会左右心中的设想,人就只能那么无奈的妥协。
为什么?风铃,爱我有那么难吗?他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她,,深遂的瞳仁里浮现着难以而喻的苦涩。
晚餐的时候,上野雄一郎坐在餐桌前奇(…提供下载…)怪的看着上野稚一个人缓缓地自二楼的楼梯走下,禁不住问:“稚,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风丫头呢?”他可不认为风铃会会傻得冒着特大暴雨加十级强风的危险偷偷的跑回家。可偏偏有人就那么傻。
“她睡了。”上野稚拉开餐椅,坐到爷爷的对面。他不想告诉爷爷他与风铃在书房及后来发生的一切,他不要老人家为他担心。
“哦,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晓得!不过说来奇(…提供下载…)怪,每次风铃来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家!”
“他们有很多事要忙。”
“你才知道,你这死小子,我当年送你出国受训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传承祖辈留下来的事业,谁知道你竟天赋异禀到让那个什么组织的教官选了去!”上野雄一郎副家族事业将后继无人的郁闷状,眼中却闪过一抹击赏,他当年的决定是没有错的,稚是天生的医者,十岁开始师从医术精湛的世界名医伊克?班斯法瑟博士,十六岁便开始行医救人,从没失过手。
“爷爷,那不是你的意愿吗?再说,如果当时我没有被选上,而望和磔都选上了,你对着木野爷爷和左野爷爷还能笑得出吗?”上野稚夹着鱼生蘸上酱油和芥末,送到口里咀嚼,然后优雅的拿着餐巾擦擦嘴角说。
“那倒也是,你这小子总算没有丢我们上野家的面!不过,人家望都是三个小孩的爹地了,磔也快和小琦结婚,还有你的其他朋友一个个都出双入对的,你是不是该快点搞定楼上那丫头?”上野雄一郎手指了指二楼的方向。
“有些事一时半会急不来。”上野稚垂眸盯着桌上的水杯,苦笑了一下说。
“就你这温吞的个性,风丫头才会跟别人订婚了的。若七年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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