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记错,那苏伊小姐确实去了藏书楼。"李嬷嬷点头,随后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奴婢还查到,中秋夜宴那一日,皇上也去了藏书楼,还打了藏书楼内一个名叫阡陌的宫女。"
"哦?这倒新奇了,哀家记得皇儿登基之后,似乎从未责打过宫人。"听到夏君卿居然下令打人,太后放下茶杯好奇道。
之前李嬷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新奇,便追查了下去,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奴婢知道的时候也觉得新奇,便找人追查了下去。原来那苏伊小姐趁着中秋夜宴宫内人员攒动之际,竟约了九王爷于翠竹林之内私会。这事原先也算隐秘,却不知为何被皇上知道了,去藏书楼之内逮个正着。之后不知为何,皇上忽然龙颜大怒,不仅命人责打了那名叫阡陌的宫人,还打死了一只猫。"
私会男子,这可是弥天大罪,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饶过了,而且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想到这些,太后眉头轻蹙,不明所以道:"藏书楼发生这么大的事,后宫之内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传开?"
早就猜到太后会有此一问,李嬷嬷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将打听来的消息仔细禀告道:"说来也有意思,这件事是皇上自己揭穿的,却也是皇上自己下令压下的。那苏小姐私会九王爷,却并未被下狱问罪,皇上只是将与她一道在藏书楼里的宫人打个半死。更奇怪的是,皇上打人之后,还让张德海送药到藏书楼。"
话说到这里,对于发生的事情,太后心里终于清楚了个大概。她轻笑一声,对着李嬷嬷说道:"皇上打小就爱和逸儿抢东西,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个习惯还没有改。"
"娘娘是说,皇上想从九王爷手里把苏小姐抢过来?"李嬷嬷恍然大悟道。
"哀家原先还疑惑,那藏书楼可是我们母子的禁地,他怎么会把苏伊送到那里去。如今看来,皇儿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太后轻吁一口气道。
李嬷嬷却有些不解,既然夏君卿想从夏君逸手里抢走苏伊,为什么不在选秀之际就将她册立为妃,还要都这么大个圈子:"皇上要是想留下苏小姐,直接纳入后宫即可,何须多此一举呢?"
其中的缘由,李嬷嬷虽然不清楚,可是太后却是了若指掌:"哀家这个儿子,最是心高气傲,就算是横刀夺爱,也要让对方心甘情愿。不过这一次,却是有些不知分寸了。这么一顿板子下来,怎么着也得把人吓坏了,皇儿什么时候这么不知轻重了?"
"许是皇上心里有了别的打算?"李嬷嬷猜测道。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哀家相信他自己能处理好的。只要他不是一心记挂着叶宣雪,对所有女人都无动于衷就好。这个苏伊,倒是有可能取代叶宣雪在皇儿心目中的地位,这件事我们便当作不知道。对了,新秀入宫之后,后宫之内有什么动静?"虽然不清楚夏君卿意欲何为,但是太后对夏君卿的能力倒是颇为信任的,而且只要夏君卿能再为别的女人动心,太后就心满意足了。
"小主们都刚进宫,对宫里的生活也还算新鲜,暂时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只是前几日,宸妃娘娘请了豫婕妤过去共进午膳。"作为太后的左膀右臂,李嬷嬷一向关注着后宫的动态。
听到吴清如请吴清许过去共进午膳,太后冷哼一声,冷厉道:"只怕用膳是假,密谋是真。这两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哀家本来让皇上一直宠幸吴清许,这样就可以让吴清如对她产生隔阂,如今看来吴清如倒是没这么容易上当。太傅贪心不足,身居极品还妄图染指龙嗣,这些年哀家与皇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要是他再不听话,就别怪哀家翻脸无情。"
太傅狼子野心,太后与夏君卿如鲠在喉,李嬷嬷心里清楚,却还安慰道:"太后也不必如此担心,毕竟皇上是君,太傅是臣,太傅野心再大也越不过皇上去。至于宸妃娘娘和豫婕妤,有太后您在后宫压阵,想是也闹不出什么花样。"
"但愿如此。"太后抿了一口凉茶,意味深长道。
是夜,等到阡陌睡下后,苏伊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躲到了藏书楼的暗处。到了半夜,果然见一男子的黑影闪到了槐树下。大门未动,苏伊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只见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秋千架上后便准备离开。
苏伊从阴影处闪出,朝着那黑影低声却又清晰地说道:"阡陌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谢谢你送的药,不过以后我们不需要了。"
突然听见苏伊的声音响起,那人的身体为之一颤,却很快恢复如常,转过身对苏伊认真道:"你还是不准备原谅我,我总以为,就算你我不再联手,最起码我们还是朋友。"
果然没有出乎苏伊的预料,这一月多来一直给自己送药的人,就是许久不见的夏君逸。她的目光从秋千架上的瓷瓶一直挪到了夏君逸身上,不知为何,苏伊竟觉得他轻减了许多。她不想高声喝斥夏君逸,毕竟只见那件事他虽然没有征求自己的意愿,却也是为了自己好。
想到这里,苏伊轻叹口气,无奈道:"夏君逸,我想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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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拍两散
"我明白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得到苏伊这个答案,夏君逸忽然痴痴得笑了起来。他望着苏伊,目光里有一种让人难以名状的情绪。
那样的目光让苏伊心一紧,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虽然从表面上看,夏君逸一切如常,可是苏伊明白自己还是伤害了他。
但是就像之前她说过的那样,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夏君逸的想法差距甚大,再牵扯下去,仍旧改变不了不欢而散的结局。如此一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断早了为好。
念及此,苏伊努力压下心中不适,对着夏君逸忍心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掩饰过我对你的厌恶,是你自己一直都不肯理会我的态度。你就像是一块膏药,无论我怎么甩,你都不肯离开。夏君逸,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帮我做任何事情。一切不过是你情我愿,互相利用罢了。"
听到苏伊如此侮辱自己,夏君逸脸上依旧神色如常,可是捏着瓷瓶的拳头却青筋暴起,终是泄露了他心里的情绪。他沉默不言,望着苏伊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答了,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
"你问吧。"听到夏君逸要问自己问题,苏伊的心情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夏君逸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伊,目光忽然沉静如水,沉声问道:"你和你哥到底是什么人?不要告诉我你们就是苏粟和苏伊,我既然会这么问,我就有证据证明你们不是。"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们兄妹俩是假冒的?"听到夏君逸的问题,苏伊忽然心底忽然有些失落,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反问夏君逸。
自从遇见夏君逸,她自觉掩饰得很好,虽然有些许破绽,可是也不至于让夏君逸说话如此笃定,除非他真的有别的证据。当然,也有可能夏君逸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在套她的话。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苏粟之所以可以连升三级,从一个小小的洛阳县令摇身一变成了大理寺少卿,是我一手扶植的。既然他是我的亲信,我自然知道他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苏伊的妹妹。"夏君逸眼神冷洌地直视苏伊的双眼,想从里面一探究竟。
原本他并不想这么早就揭穿苏伊,只是他暗中派人调查她,却总是毫无所获。就像之前暗卫向自己禀报的那样,这个女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没有人清楚她的底细。
这段时日,他也在暗中观察苏伊的一举一动。忽然发现她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夏君卿。之前他曾以为苏伊进宫争宠是为了荣华富贵,这样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找长生来冒名顶替。可是后来他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苏伊对夏君卿,似乎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恨意。
不管是夏君卿听到'当空的耀日'时奇怪的反应,还是苏伊一系列矛头直指夏君卿的表现,都只说明了一点,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可最奇怪的是,苏伊似乎对夏君卿异常熟悉,而夏君卿却似乎并不认识苏伊。如果从别的地方都不能查清楚真相,那么一切的突破口都只在苏伊身上。
苏伊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真的苏粟居然会是夏君逸的人。难怪当初在宁远城内,当自己告诉夏君逸长生是苏粟的时候,夏君逸的表情有一丝讶异。
想必那时候,夏君逸是准备在宁远城和即将进京的苏粟碰头,却没想到真的苏粟居然失踪了。而他之所以会多管闲事救自己,应该就是听见了自己骗人的时候称长生是苏粟的那番话。
即使夏君逸戳穿了自己和长生冒名顶替的事情,苏伊仍是不能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夏君逸。且不说夏君逸信不信重生这一码子事,光是自己昭阳公主的身份,要是泄露出去只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它一点好处都没有。
想明白之后,苏伊一咬牙对着夏君逸说道:"就算你知道我们是冒名顶替的那又如何?培植党羽,意图不轨,这罪名可比我们大得多。"
"你终于肯承认了。"夏君逸语气平静道。
"我承认了又如何?这个事实什么都不能改变。夏君逸,如今你我各自握有对方的把柄,我希望我们互相可以为对方保密,井水不犯河水。"苏伊面无表情地回望夏君逸,冷声提议道。
闻言,夏君逸讥笑一声,不屑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就算我结党营私又如何?你以为夏君卿真的对我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他知道又能如何,还不是依旧动不了我。"
苏伊知道夏君逸没有骗她,想必真苏粟的死因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只是她只能铤而走险,她还没有报仇,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池。
她朝着夏君逸径直跪了下去,低头严肃道:"算我求九王爷的,求九王爷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妹二人一码。我苏伊保证,我虽然不能对九王爷言明真相,但是我的目标和九王爷是一致的,就是对付夏君卿。"
望着跪在地上的苏伊,夏君逸眼里的怒意更甚:"好一个九王爷,好一个高抬贵手。承认你是我夏君逸的朋友有这么难吗?你明知道,只要你承认,我不会为难你的。"
这一点,苏伊自然清楚,可是她不想再和夏君逸有什么瓜葛。她跪在地上,抬头仰视夏君逸,一字一句道:"王爷身份尊贵,苏伊乃一介宫婢,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
苏伊言罢,夏君逸忽然冷笑起来,他望着苏伊怒道:"好一个高攀不起,那么一切如你所愿。苏伊,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以后是生是死都与我夏君逸无关。"说完,夏君逸狠狠一挥袖就走了。
夏君逸走后,苏伊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一阵秋风吹过,苏伊忽然觉得好凉,原来这个秋天这样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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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百鸟朝凰
张德海来请苏伊的时候,苏伊可以称得上大吃一惊。这段日子以来,苏伊承认自己和夏君卿的关系有所改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夏君卿居然会请她到吴清如的寿宴上弹奏古琴。
这是夏君卿临时提议的,今日本是吴清如的生辰。近日因为碍着太后的面子,夏君卿对吴清如有所冷落。于是便借由她的生辰,广邀各宫妃嫔齐聚毓秀宫,共贺吴清如的寿诞。
宴会上也不知是由哪个人提议的,说是让大家表演节目助助兴。听到这个的时候,苏伊不禁在心底冷笑。什么助兴,怕是争宠才是。
这也难怪,吴清如进宫多年,一直颇得圣宠。如今新秀进宫,虽然分走了一些夏君卿的注意力,可是不得不承认,目前最得宠的还是吴清如。毕竟惯例上只有皇后之尊,才可以享有各嫔妃齐贺寿的礼遇。夏君卿此举,无异于向众人宣告了吴清如在后宫之中无可撼动的地位。
只是,苏伊想不通夏君卿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演奏。以她目前的地位,却能够得到夏君卿的特召,明显会招人嫉妒。她都能想到这一点,没理由夏君卿想不到。除非只有一个理由能让他这么做,就是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点,苏伊心里有点忐忑。夏君卿的举动无异于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今夜之后,想必自己在宫内的生活再也不会风平浪静。
从藏书楼到毓秀宫隔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苏伊与张德海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上都保持着缄默不发一言。
直到毓秀宫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张德海才忽然回头,对苏伊提点道:"老奴一直知道,姑娘是有后福的。不过请姑娘记住,正如皇上之前说的那样,不管你是自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