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颤，面色却仍旧淡淡：“什么事？”
曹道：“自从你养好病后，我们也未曾好生谈谈。你是……如何选择放下的？”
赵莲楞了楞，在选凄风冷雨里，他觉得她凝视着他的双眼蓦然间变得有些雾蒙蒙的，赵莲轻轻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原本我很明白这句话，可自从遇见你，我便又忘却了，是霜合，她让我重新找到了自己，既然这就是我的命远，我就该开开心心的去接受它，也许老天爷为我准备了另一番的精彩，等着我去一一领略！
曹的脑子轰然间像炸了一般，漫天风雨里，他又像是回到了那天的午后，天气闷热难当，他一个人跑到后院的竹林里，打着竹子出气，她的声音就像是一汪清泉，带着清凉的气息缓缓注入他的心中：“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也许在前方老天爷已为你准备了另一番的精彩，干嘛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自苦？”
“是你！是你吗？”他忽然抓住了赵莲的肩膀，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赵莲被惊了一跳，伞从手中滑落，跌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她惊呼道：“你怎么了？”
曹目光紧紧的逼视着她，“吾诉我，你是不是她，你是不是她？”赵莲努力挣脱他的桎梏，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样子很可怕你知道吗？”曹激动道：“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她，我……魂牵梦索的那个仙子！”赵莲见劝说无效，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只得用尽力气吼道：“曹，我以郡主的身份命合你放开我！”
曹目光一震，缓缓放开了她的身子，口中却仍问道：“竟然是你！真的是你？”
赵莲秀眉轻皱，“你冷静一点，到底在问我什么？”
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微微苦笑一下，暗嘲自己的激动失策，“对不起！”他仰头看了看天空，重新看向她时脸色已平静很多，道：“兴平郡主，你曾经……去过金陵吗？”
赵莲目光忽的一闪，侧过了头去，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了什么？”见她神色，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一口迭声问：“你真的去过金陵？可曾在金陵御史寿宴上献过一只金雀舞？可曾在一个浮躁的午后安慰过一个失落傍徨的少年？”
“你……”赵莲转过身来，低头皱眉深思，目光缓缓抬起看向他的脸，眉头缓缓舒开，“虽然有些记不请了，可好像的确在御史府的竹林里和谁说过话，难道你就是那个暴躁的少年？”
曹身子大震，险些有些失控，可还是忍不住抓住了赵莲的双手，目光紧紧的锁住她，似乎害怕下一刻她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竟然真的是你！多少次，我在梦里梦见你，却只能听见你的声音，只能看见你屏风外的朦胧身影，我踏破铁鞋无觅处，却不曾想过你我早已相识，我要感谢这场细雨，感谢我刚刚的一问，这下，我再也不能放你走了！”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九十三章 牵线（３）
赵莲目光迷茫，脸色却无多大喜色！反倒一片忧愁，半响．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未答话，曹的心渐渐害怕起来，紧张的问：“是我吓到你了？还是……你心中早已没了我？”
赵莲缓缓摇了摇头，曹又问：“你心中仍旧有我？”赵莲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曹有些害怕有些忐忑，深情款款道：“只要你心中还未有他人，我就一定能让你重新喜欢上我！这次换我追你，换你来折磨我，多久，我也愿意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莲眼睛蓦地湿润，她深深凝视着他，“我是不曾想过，今生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些话，我以为，我俩是有缘无分，你铁石心肠，我是痴心错付！阿，我对你的心从未有过改变，只是你让我不敢靠近，我只好将这份心深深的埋藏在心里，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对你说出口，今日听见你这番话，倒叫我好久好久都反应不过来，阿……”一滴泪，从她的脸上缓缓滑落，灿若天上的珠子。
曹从未有过如此难言的兴奋，高兴地直瞅了她半响，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最后叹道：“我曹真是笨，明明你与她如此相似，明明你的舞那样让我心动，我却没将你和她联系到一起，我……真是错过了太多时光，也差点害的你……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老天让我们重新认识到彼此！”
霜合目视着远方的他们，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所幸丢掉伞，任由雪花飘落在她的脸颊上从来也未曾觉得，下雪是这么美丽的景色。
果然，晚上的时候，曹兴奋的跑来找她，他脸上欣喜万分，有一种难以言瑜的高兴：“以前总想她出现在我的梦里！也曾千转百回，众里寻她，却没想到，她就在近旁，我却一直不知。”
霜合紧紧的盯着他，嘴角露了一丝笑，却装作全然不知的问：“你说的是？”
曹忍不住笑意，“是兴平郡主，居然是兴平郡主！其实当她在船头跳那支舞时，我就该想到，那样的身姿，那样的似曾相识，就连侧影都如梦境中的相似。”
霜合欣喜道：“是吗？竟然是兴平郡主？真是太好了！你看你，总是眼高于顶，若是平日里多看郡主两眼，也许早就发觉她就是你的意中人了。”
曹正在欣喜中．完全没觉得霜合的挖苦，反倒是傻傻的笑了一会儿才离去。霜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他此刻只怕入睡都要笑醒。
曹璨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曹的背影，问道：“我从来没见过阿这个模样，赵莲真的是阿心中的那个人！”
霜合淡淡一笑。摇摇头道：“不知道，也许真的是呢？谁知道啊！你弟弟心中的那位女子犹如镜中月，水中花，本就是虚幻而不可触摸的，那么我就给他一个镜中月水中花，只要他们天长地久，阿终究有一天会爱上赵莲！”
曹璨道：“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一旦穿帮，阿怎么办？赵莲怎么办？如果那个女子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他的面前，又该怎么办？”
霜合道：“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既然阿不知道那位女子是谁，那么那位女子也不一定知道当日与她说话的人是谁。换一个说话来说，假如他们早已相识，就能知道对方是谁吗？若日后他真的真心实意爱上了赵莲，就算日后知道了那位女子另有其人，也必不会变心了。你说是吗？”
曹璨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就属你胆子大，鬼主意多，偏偏让人恨你不起来！可我是白分之白的担心了，听你说，那位女子制造神秘手段高超，又那样来无影去无踪，据我了解的赵莲并没有那样高的计谋，这些你也早已想到了是不是？可你还是做了！若是以后折穿，以阿的性子……哎！”
霜合两手一摊，道：“现在担忧有什么用？不该做的该做的我都做了，你现在啊，只有祈祷上天，阿一辈子都不要发现这其中隐秘。其实被发现了我也不怕，反正，天塌下来了，还有你扛着啊！”
曹璨忍不住好笑，“对你啊，真是又爱又恨！”
霜合叹了口气，含了一丝笑，道：“什么是美梦成真？这才是美梦成真！”
很快，曹的好心情，八妹也发现了。
“二哥最近不太对劲啊！”曹琳脚踏进屋子，头却还看着外面，久久才回过身来，疑惑道：“他脸上好似都发着光，最近有什么乐事吗？看来他是有了好玩的，不带我去！”
霜合正百无聊赖的坐着，一手撑着头，道：“你二哥干正经事呢！你可于万却去打扰他！”
霜合越是如此说，曹琳越是来兴起，忙拉住霜合问道：“什么正经事？可是跟我说吗？”霜合在她耳边叽里呱啦了一阵，她忍不住嘻嘻笑出声来，“原来如此！世事真是难料，以前爹爹亲自出面劝说他接受皇上的赐婚，他死活都不于，如今恐怕是巴不得早一天将兴平郡主娶进门。天啊！我们家要娶一个郡主了，我以后在家里更没地位了！”
看着曹琳两手捧脸的可爱样子，霜合忍不住笑了出来，曹琳道：“对了，出来玩得够久了，娘在催我回去了，你们的事要我跟爹爹说说吗？”
霜合心里蓦然一紧，忙道：“千万不要！我不过是一介孤女，要你爹爹同意我和阿璨的事恐怕难得很，我宁愿在选里多些快乐日子！”
曹琳一双大眼猜眨啊眨的，带着一丝疑惑道：“爹爹不是你想的那般，他很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也并不嫌贫爱富，只是要过我娘那一关便有些麻烦！”
霜合感动的拉着眼前这位小妹妹的手，“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我的事还是跟你大哥商量一番再做决定吧，你回去后，最好不要提及我，知道吗？”
曹琳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回房整理衣物去了。曹璨不知何时从宫里归来，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在她身边坐下道：“是觉得无脚了？”
霜合点头，“以前还有个福满楼让我操心，现在呆在选院落里当真是觉得没事做。琳儿妹妹一走，就更寂寞了！”
曹璨点头，思考着：“嗯！是该给你找点事做了！你想干些什么？”
霜合道：“没想好！但总归……阿璨……”她有些楚楚可恰的看着曹璨，曹璨无奈且恰惜的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霜合道：“我总觉得，离开容栈很不甘心！我……我想回去！”
曹璨面色沉重，道：“不是不能回去，只是你们才在这里闹出了选么大的事，实在是太危险！”
霜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道：“可我不想永远被你保护在选里，时间短你可能觉得没什么，时间长了，我就会觉得我和一般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不过每日盼着你回来，到时候你肯定会嫌弃我的，我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太过严密的保护会让我透不过气来的！”
曹璨沉默片刻，沉声道：“好，反正福满楼一直在你手中，不过转让给了李荣，你若要回去合作他也必定欢迎，只是你别太出风头，免得了人注目！”
霜合高兴的合不拢嘴，道：“行！”忽然想起一事，道：“这首歌的词，你写完了吗？”她将自己的词本递到他的面前。
词本上那一页，只有一阕词，词乃：“城外号角连天起，风吹送，几多魂断？笙歌一梦度毕年。碧水云深不知处，何处寻？沦海栗田！歌歇舞罢影雾乱。上穷碧落下黄泉，深思量，梦萦魂断，风霜雨雪亦相随。两处茫茫皆不见，芙蓉面，朝思慕念，万里月毕星璀璨！”
曹璨指了指霜字又指了指璨字，道“这里面又有霜又有璨，你怎么还会觉得没写完！”
霜合含笑道：“既是如此，那我的曲也该写完了！”
曹璨笑道：“唱来听听！”
霜合点头，脸上有难言的兴奋，走至床边，取出一架精致小巧的竖形凤头箜篌，轻轻一拨，便是缠绵音色，她调好弦，素手轻轻拨弄，低低哼吟，开始的歌声竟是他曾经在书房里听过的那一段，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雪地里，凄婉哀凉，却又缠绵绯侧，歌声渐渐清亮，宛若雨歇雾散，云雾做滟中，仍旧绯徊不定，直至霜华漫天，星光璀璨，歌声宛若鸣虫低鸣，带着丝丝的浪漫，丝丝的温喜。
曹璨听罢，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霜合坐与箜篌一侧，琴弦上玉手纤纤，宛若画上的美人，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像是要将人吸进画中去一般，他笑道：“看来你最喜欢的还是唱歌！你的歌若是用绕粱三日来形容，不为过！”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九十四章 陌路
霜合嗔笑道：“你就使劲夸吧！等别人来笑我时，就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忽然，她的笑容暗淡了下来，“唱的再好，也无他人欣赏！”
曹璨将她轻轻拉起，握住她的手，道：“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为我再忍耐一下，我会想到办法的！”
霜合搬回了福满楼，重新住在闹市里还有些不习惯，没有她在，曹璨也不经常去别院，通常是住在府里，两人见面距离倒是不远，反正都是在城里，马车答答的就来了。
霜合决心整理出一本歌册，除了自己作词作曲的，还有许多散落在各大教坊的好曲子，到时候订成册，虽然无法与宫廷乐谱媲美，好歹也还是民间第一曲乐谱。
抱着选个伟大的目标，她定期出去采风，为了方便，也时常扮作男装。
这一条她风姿俊朗，仪表不凡的走在大街上，不少少女为之侧目，她虚荣心大发，一面很正经的走着，一面暗自偷笑。
“主子！你看选个如何？”一个少女清冷脆落的嗓音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个卖脸谱的小摊前，男子温润如玉，气质华然，女子剑眉星目，亮丽冷艳，不就是赵德昭和银屏主仆二人。
她愣住脚步，满脸的雀然忽然僵住，银屏也转过了头来看到了她，顾时就楞了。只有赵德昭还侧身站在小摊前，手里拿着银屏递过来的红脸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