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几名太监和粗壮的粗使婆子进了万贞儿的寝宫,主要也是怕皇帝这般若真是万贞儿所为,此时再求见让人去通传会让万贞儿毁掉证据。
宫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就算如今万贞儿已是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却也早习惯了浅眠,再困动静只稍稍大点,便会醒来,此时她睁了睁眼,正想发泄点起床气的时候,却发现了怪异的地方……什么时候自己房间能这样被人翻来翻去了。
“哪里来的奴才?竟然敢在本宫房里放肆?”掀开那半透明的浅色帐幔,还躺在床上的她怒火瞬间被点燃,对着那些个正在翻找着什么的太监喝道。
那些个太监动作顿了顿,一个女声却又响起:“继续搜!”
说话的便是刘姑姑,此时万贞儿定睛看去,也认了出来,脸上正想堆起平日那假笑的模样,见着刘姑姑带着人在她地盘这般放肆,又忍不住端起架子:“刘姑姑,你这是要搜什么东西?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别以为你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就能如此放肆!”
刘姑姑脸上面无表情,似乎也懒得和万贞儿多说,对着身后的几个粗使婆子一招手,“奉太后娘娘口谕,把万皇贵妃押走!”
那几个粗使婆子便立即冲到万贞儿床前,抓着她便把床下扯,这几个婆子是太后宫里的,尽管不算周太后身边的红人,但周太后刚刚那愤怒的模样她们不是不知道,此时又是这般阵仗的搜查长宁宫,都认为万贞儿肯定是犯了什么大罪,加上她们是奉了周太后的命令,也不怕万贞儿的报复,自然便不会手下留情了,都想着卖力点能讨好了这刘姑姑呢。
于是就算万贞儿大喊大叫,又是口头威胁又是一堆架子,那些个婆子压根不理,见万贞儿如此吵闹,早得了刘姑姑吩咐的她们,立即就找出块布条,揉成了一团就往万贞儿的嘴里塞去,然后便拉扯着万贞儿往外走。
房里的几个太监也没找着什么东西,倒是刘姑姑一转身时,突然觉得窗口那边有点怪异——冷风还嗖嗖地吹,这窗户怎么还打开了一个小角?走近一看,却见着一个小木盆里装着水和一面破镜,刘姑姑颦着眉,却是因为她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怪异,便让个小太监端走了。
出了万贞儿的寝宫,早有不少侍卫太监在等着了,刘姑姑看着那些个侍卫手中拿着的东西,不由怔了怔,便命他们立即带回慈宁宫里。
这动静在宫中闹得不算大,毕竟周太后也知道这种事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少点人知道总是好的,估计是念及王晓云的身份,还是派了个人来知会她。
王晓云原本就打算过去的,不是为了看万贞儿什么下场,而是她还是担心着皇帝的身体,此时早已穿好衣服的她得了周太后的话,立即便出了坤宁宫往周太后那赶去,刚好,她走进慈宁宫的时候,那刘姑姑也带着人押着万贞儿往里走。
刘姑姑带着人停了下来,给坐在凤撵上的请着安,被四个粗勇婆子押着的万贞儿见着王晓云,只更拼命地挣扎,口中虽被塞了布条,却还“呜呜”地叫喊着。
王晓云表面装着不解,把行礼的众人喊起后,便皱着眉头问:“刘姑姑,这……”
王晓云指了指万贞儿,刘姑姑回道:“皇后娘娘,兹事体大,还是进去再由太后娘娘来说吧。”
王晓云点头,便先一步进了慈宁宫里,见着周太后,赶紧请安,“母后吉祥,皇上呢?皇上怎么了?”
周太后赶紧把王晓云喊起,开口道:“皇帝在里边,御医正在诊治……”看了眼王晓云那一脸着急的模样,也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了,坐着月子也赶来,行了,先进去看看皇帝再出来吧。”
“儿媳不碍事的,谢母后关心,那儿媳便先进去看看皇上了。”王晓云说完,周太后点了点头后,王晓云便往里边走去。
进去之后,见躺在床上的皇帝脸色苍白,心中不由得一抽,尽管那炖汤的材料她是找人看过的,只说里边有些食物是冲撞的,会导致肠胃不适,吃多了甚至会导致气血不足而晕倒,等休息个几日等腹中食物消化掉了,便能完全好了,但此时看着皇帝这模样,王晓云甚至都有些后悔了。
不过她也知道不把皇帝算计进来,就单凭万贞儿再怎么舞弄,也难一下就把她击倒。
叹了口气,王晓云赶紧问那御医:“皇上如何了?”
御医回道:“娘娘放心,皇上脉象并不像中毒,只是吃错了点东西才会导致呕吐,如今有些发热可能只是近日天冷,受了点风寒,微臣断着,过个几日皇上就能痊愈了。”
御医说着不算严重,王晓云却很是震惊:“皇上还受了风寒?”
御医点头:“是的,昨日微臣给皇上诊脉时,皇上便已经有些发热,用了服药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皇上今日吃错了点东西,才会导致皇上伤寒反复。”
由于这御医平常是单给皇帝看病的,皇帝没嚷嚷着让别人知道,王晓云就算是皇后,也难知道这事,此时她就更加后悔了,但听那御医说皇帝过个几日还是能痊愈的,便也放心了些。
想着刚刚周太后还让自己过会便出去,她只好道:“那就劳烦您好好照顾皇上了。”
“微臣不敢当,定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那御医如此说后,王晓云便又看了眼皇帝,才往外走去。
刚到外边主殿,就听见周太后用着极其愤怒的尖锐嗓音喊道:“你还冤枉?那眼前这些个东西你怎么解释?”
王晓云走到周太后前边,给周太后行了行礼后,便问:“母后,这是怎么了?”
周太后还非常愤怒,那刘姑姑便上前一步,“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这万氏给皇上顿了碗汤后,皇上便如此了,太后娘娘命奴婢去长宁宫搜查一番,便找出了这不少的东西。”
王晓云扭头看去,就见着地上摆着那木盆,以及旁边那已经不知何时死了的大公鸡,那大公鸡旁甚至还有着几条估计是被这太监侍卫踩扁了的蜈蚣,而旁边还有着一个瓦煲,估计是万贞儿忘了处理掉的汤渣。
这时,周太后便往王晓云递过一个木制人形玩偶,王晓云接过一看,那木偶背后果然刻着皇帝的生辰八字,王晓云一顿,装着震惊开口:“这些都是从万姐姐那长宁宫搜出来的?”
周太后冷哼一声:“哀家都不知道这贱人竟然这么毒辣竟敢对皇上下蛊!”
王晓云回头看向跪在地上已松了口中布条、却正“呜呜”哭着的万贞儿,心中自然知道这些不过是自己随便乱作的无稽阵法,而且万贞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着自己设定的圈套走的,但一回头见着万贞儿她心中还是起了股无名火,可能是迁怒,但此时是必须演戏给周太后看的……
于是王晓云上前两步便直接甩了万贞儿一个耳光,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万贞儿一脸不相信王晓云竟然敢打她的模样,直直地瞪着王晓云:“你……你竟然敢打我?!”
没想着她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一个耳光,却不是王晓云打的,而是周太后,打完之后也怒斥着:“打你又如何?!”
万贞儿不敢对周太后发飙,只继续哭喊:“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并没有对皇上下蛊,这些东西只是臣妾用来让皇上对臣妾回心转意的啊。”
太后听了更加愤怒,她完全不管万贞儿是出于什么意图,这东西是用在皇帝身上的,导致皇帝现在晕了过去,就算原意是想让皇帝身体健康也好,此时也被周太后鉴定为下蛊。
于是她也不顾万贞儿继续哭着求饶,忍着怒火吩咐道:“来人!把这贱人押进天牢里去!”
原本周太后是想即刻把万贞儿赐死的,但想着自己儿子现在还病着躺在床上,心中不由顾忌着什么,当然,她并不是怕儿子失去万贞儿会伤心,也不是怕自己这般做了儿子醒来会怪罪自己,而是怕这个时候染了血弄出了人命,会对皇帝的身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这让自从当上了太后之后就更加信佛的她不由犹豫了起来,关系到皇帝的身子,周太后便想着这事等皇帝身子好转之后再作打算也不是不可,反正万贞儿被关进天牢里了,也逃脱不了了。
万贞儿被带下去后,周太后还是气得王晓云都能听到她那喘气声,王晓云此时脑中想念的便是躺在里间的皇帝,就算皇帝这样是因她而起,但不代表王晓云便不会把皇帝放在心上了。
“母后,儿媳想进去看看皇上。”王晓云带着些焦急开口。
周太后叹了口气,她看得出王晓云是真心为皇帝担忧的,不然也不会不顾自己身子,在坐着月子时候便在这种冷天下跑来慈宁宫……对着这样关心自己儿子的女人,周太后更加多了几份疼惜,准备点头允了王晓云的时候也不忘叮嘱:“你这还坐着月子呢,御医也说皇帝过个几日便能大好,你进去呆会便回坤宁宫去吧。”
王晓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在这慈宁宫呆多久,而且她虽是担心皇帝,但也还是很理性地知道有御医在,她呆在这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便打算点头回周太后的话。
只是她还没开口,里间便走出个宫女,对着周太后行礼道:“太后娘娘,皇上醒来了。”顿了顿,那宫女压低了脸,声音中还带着丝微颤,道:“只是……”
☆、第57章+第58章
原本听着皇帝醒来,这婆媳二人都很是开心,只是这宫女后边那句“只是”又让她们无比焦急,周太后怒斥:“只是什么?”
又未等那宫女回话,就跨着大步往里走,甩下一句:“算了,哀家亲自去看看。”
王晓云自然跟着一同进去,才刚进去,就见着那御医正在给皇帝这看看那看看,而皇帝已经张开了眼,模样却无比的虚弱。
“皇帝这是怎么了?啊?”周太后探头看去,焦急地问着。
那御医立刻跪下,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刚刚发热,微臣以为是前几日受了点风寒的问题,可刚刚微臣细细查看了皇上的身子,却发现皇上已经起了人痘。”
周太后和王晓云大惊,御医又卷起了皇帝的袖子,上面确实已经有了几颗痘子,周太后见着,就要向后倒去,王晓云就站在她身旁,尽管此时脑中已经空空的,但出于条件反射,赶忙伸手接住她,周太后顿了顿,终于是恢复了点神智。
站起后,立即就对那御医道:“哀家不管别的,无论如何你都要把皇帝治好,如若不然,你也别想活了!”
那御医已经满头大汗,却不得不跪着点头,同时也怕这天花感染了周太后和王晓云,到时候只会给他增大工作量,便劝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里边交给微臣,你们先去休息吧?”
已经醒来的皇帝也在床上虚弱地开口:“母后,您带着皇后先出去吧。”
周太后见自己儿子这么说,不禁掉下了几滴眼泪,但也知道这天花是个传染极快的病,点了点头,正要带头往外走,王晓云就开口了:“母后,儿媳愿意留在这照顾皇上。”
此时的王晓云很后悔,也很自责,尽管知道起这天花会有大概十天左右的潜伏期,应该与自己无关,但她却不得不想:或许皇帝原本没这么严重的,又或许万贞儿的那碗汤会加重皇帝的病情。
周太后听后,立即就摇头,“你这还没出月子呢,怎么能在这照顾皇上?”
尽管周太后没疼爱王晓云多深,但到底是自己儿媳,王晓云也是这大明朝的皇后,皇帝出事了,皇后若再出事,那这大明天下必定会大乱。
皇帝也在床上虚弱地摇头,只是他还没说话,王晓云就又开口了:“母后,儿媳小时候是穿过痘衣的,不会被传染,您就让儿媳在这伺候吧,其他人总没臣妾细心的。”
王晓云并没说谎,穿越过来之后,还是在江南家里,她有次发现自己手臂上有个类似痘疤的伤痕,与娘亲闲聊时候才知道这身体在小时候穿过痘衣防天花的。
后来王晓云也了解了点,在这时代,尽管天花依然是个人人谈之色变、且易致命的传染病,却已不是无药可医了,甚至还有了些防御的办法,其中一样便是穿天花患者的衣服,叫“痘衣法”,另一种便是种痘,也是用天花患者身上的毒素研磨,用小刀拭在受种者的皮肤之下,这都称作为人痘接种术。
但到底没有先进的科学实验以及很好的卫生条件,这种防止天花的方式还是有风险的,王晓云便是如此,在穿过那痘衣后,有了轻微的天花症状,但没真正患者那么严重,没几日便算是过去了,手上那痘印便是那时留下。
便是因为有这种风险,所以很多大户人家的人都不愿意去尝试,王晓云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做,是因为她这身子的亲爹小时这般试过,甚至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