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罩我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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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罩我去战斗-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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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再忍忍,我们无须入京,很快便会到的。”

岳麒麟为疼痛折磨,只是一味强辩:“谁痛了。孤……孤要回京,摄政王殿下满口呓语,难道就不怕伤了燕楚两国源远流长的友情!”

友情?

卓颂渊把缰之手寻到她右手,发现亦是冰凉透心,他捏过来一并握住了缰绳,淡笑着低问:“如此可好些?”

岳麒麟身子又是一怔,也只敢偷瞥那只右手,她的手背冰凉,他的手心却烧烫烧烫。她挣了挣那只手,真恨不能把这一只砍下来跳马溜了,却反被皇叔在手心里攥得更紧。

每一拳皆捶进了棉花里,岳麒麟忿忿咬牙:“摄政王……”

“莫说话了,太子此时最忌遇冷受风,太子且再忍忍,本王须得将您再裹紧些,冒犯之处还望宽宥。”这也不过只是皇叔的口头说辞,他似乎并不担心冒犯这小孩,勉力将怀中人箍得更为严实,催马疾驰。

他言辞凿凿,岳麒麟确知女儿身份败露无疑,心头无比绝望,拼尽全力想要挣下马去,奈何身子早被皇叔死死钳住:“摄政王何故如此欺侮人 ?'…'”

“麒麟你听话。”

由于动静过大,岳麒麟藏于内衣襟的那卷小画轴落了出来,幸得皇叔眼快,腾出右手一接,卷轴便好端端卧在了他的右手。

这本是预备匿名送出的礼物,岳麒麟一向出手阔绰,哪里好意思当面送这破礼,慌慌张张夺回手里,再次往衣裳里头一揣,想起他方唤的是她名字,颊上绯红:“这个又不是送给摄政王的!”

这家伙此地无银,夜骢听了仿佛都有些不齿,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

卓颂渊低笑,无比自然地再次包裹起岳麒麟那只右手:“那要送给何人 ?'…'”

岳麒麟咬牙道:“既已咬定孤是个西贝货,孤杀剐请便就是,摄政王何苦弄成这个样子!”

皇叔不理,低喝道:“改口。”

又一阵痛意过去,岳麒麟意识到皇叔究竟是那个受了骗的受害者,人家不曾勃然发怒,自己实在没理由凶悍至此。此事当下或只能顺毛卖可怜,思量片刻,她试着改了个口:“梁王……殿下?”

梁王的确是皇叔实际上的封号,可事实平常极少有人如此唤。

“哼。”皇叔催停了马步,令夜璁在平地上慢步踱行。

马速缓得似在闲庭信步,这样紧密暧昧的姿态骤然显得突兀尴尬起来,岳麒麟干咳数声,又挣了挣身子:“梁王殿下烦请松一松,孤……透不过气。”

又不曾勒着哪处不该勒的,卓颂渊神情依旧自若,毫无撒手之意,竟是无赖道:“先改口。”

岳麒麟都快哭了,这位是有多爱当叔叔!燕国派出的质子居然是个假小子,公然欺骗挑衅楚国皇廷,这难道不是眼下更要命的事情?

她闷闷道:“孤那夜出语伤人,心中悔极。然这些日子久不得您消息,孤只道皇叔冷了心肠,再不愿理会孤了。现在还来讨这一声叔叔,又有什么意思?孤不但辜负了您,还是一个假货,您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久不得消息!无念这个混账。

小孩百般扭捏,原来不是在同他置气?卓颂渊瞬间心化作水,低声笑问:“哪里辜负了?”

岳麒麟只觉耳畔又是一热,一时心猿意马,神思恍惚:“孤如今就是一个假货,是不是辜负了梁王,倒在其次罢。”

卓颂渊像是没听见她的假货论:“不肯尊老唤我叔叔,直呼名字也是可以的。”

直呼其名?她不要命了。

方才额前的冷汗已然风干,又一阵绞痛将她的冷汗重新逼将出来,额上、面颊皆滋出豆大数颗:“皇叔,孤这都改口了,劳烦您稍稍松一松手罢。”

岳麒麟的发带不知何时已然散落,几缕头发被风吹卷起来,丝丝拂在皇叔的面庞和下巴上。那些头发又滑又软,十分恼人,他紧紧抿唇,眉头亦紧了紧,却并不曾拂开去,反将手心攥得更牢,臂膀再度护紧,奋力策马疾驰。

马速行至山道时再次放缓,因为身后源源不断的暖意,岳麒麟竟稍稍有些犯困。

“麒麟?别睡,会着凉的,快到了。”

然而她懒懒的,眼皮子耷下来,不想管他。

“醒醒。”皇叔很烦。

岳麒麟迷糊道:“唔你别吵。”

然而山道清寂,别邸山下的松针泛出的味道清新醒神,夜骢跑时带起了风,道旁枝头的枫叶便簌簌作响,这些枫槭仍是绿色居多,有一些已然开始渐渐转红。

头上的天色清朗,层云里偶能透出些嫣红的光缕。

岳麒麟微微清醒,垂首意识到二人马上姿态,面烫久久难消。皇叔就是一个骗子,分明还有一阵子才能到山上房子的。

**

岳麒麟被皇叔从马上抱下来的时候,听见皇叔轻声嘱咐:“不要乱动,此地很安全,不必担心。”

担怕身上有甚不妥之处,岳麒麟自是乖巧将脑袋埋于皇叔怀间,一动不敢动弹。

守在别邸中的无尘神色平静,听候卓颂渊吩咐:“多送些热水至卧房,再取一身我的干净便服,还要些棉纱……再烧个暖炉送来。”

岳麒麟脸蒙在皇叔怀中,简直无地自容。

无尘懵懵应着,想不大通透:要这些奇奇怪怪东西做什么用?再瞧王爷,护这岳麒麟护得死紧,连张整脸都不让露,无念一直揪心今日寿宴,嘀咕着说要让王爷同这孩子破镜重圆。如今的情形,这算是圆了罢?

**

无尘再见着岳麒麟,恰好是他端碗汤水给王爷送去的时候。

岳麒麟那小子正龟缩在卓颂渊里间的卧室榻上蒙头大睡,从露出的衣领子看,他的身上衣衫仿佛还是穿的王爷的。无尘远远看得见岳麒麟睡得迷瞪瞪的半个小圆脑袋。

“王爷,这是您要厨下煮的红糖姜茶。”

“放在桌上就好。”

“现在还有些烫,王爷过会儿记得喝。”

“知道了。”

“素面已然备好,只待王爷说一声,便能下下去了。”

“好。”

皇叔也不抬头,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阅一轴小画卷,无尘小心探身瞄了一眼,不禁奇问:“王爷这画上的钟馗,何以竟骑着一头驴呢?”

卓颂渊黑着脸抬眼看了看他,心情尚算不错,反问他:“本王长得很像钟馗么?”

无尘平日话少,能发此等感叹实属难得,要不是因为实在奇怪,他根本不会有此一问。不想王爷这般反问,无尘于是重将此画扫视了一回。

画以百寿作底,看起来倒也费了一番心思,可是这画底下那团黑黢黢的东西,难道是夜骢?这分明是头驴啊。驴上之人身形倒是颇英挺高大,形似王爷,然而王爷丰神俊朗,画上之人的面目却凶得像个夜叉……

“呃,原来这是别人给王爷贺寿的图啊。”

卓颂渊只管再次低头打量他的画,嘴角噙笑:“画得不错罢。”

王爷的眼光素来挑剔得无以复加,今日这眼神是怎么了?

无尘一头的汗,只好违心附和着:“呃,还真是……不错。”

34温经汤

岳麒麟悠悠醒转时;窗子外头夕光轻笼,她一伸头便可望见屋外案边的那个人。桌角已然掌起了一盏灯;桌畔之人正握着一册书卷,神情专注,神色恬淡,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刚刚被燕皇所骗,吃了个大亏而气急败坏。

而岳麒麟这个被燕皇送到楚国的倒霉棋子,不但没有被捆绑起来遣送会燕;这会儿还霸占了皇叔的卧寝;睡了个天昏地暗。

岳麒麟益发的无脸见人;将脑袋深深埋进了被褥。

身畔的那只小暖炉尚且温热;被褥当是吸收了充足暖阳,嗅起来有温暖松软的阳光炙烤过的香味。她不想钻出来见人;只敢窝在里头回想方才刚到别邸时的情形。

**

无尘送水至外间,皇叔知她不肯见人,竟然亲自送水入内,又递过手中衣物:“别邸之中所备本王衣物,皆是全新,太子不要嫌弃,大可放心穿用。”

岳麒麟嗤道:“孤才不会嫌弃的。”

她出口方觉此话无比歧义,羞愤交加地补瞪了他一眼。

卓颂渊嘴角轻撇,另给她一包物品:“太子可知此物……该当如何……处置?”

岳麒麟抓过那坨东西一通翻看,净是棉纱之类,气得背过身去:“孤怎会不知!”

卓颂渊泰然自若,思忖一番道:“想来还需些麻纸,然而这里府上没有,我已让无尘去山下小镇上买了。太子先多用棉纱……将就一下罢。”

岳麒麟也不大懂,只觉羞煞:“您便使劲诋毁孤好了。”

卓颂渊也不同她一般见识,将自己的卧寝让于她,让在门外道了声:“太子安心,无尘口紧,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岳麒麟鼻子里出气:“哼,您……您离得远些。”

卓颂渊分明默立门外近处,并不挪步,只是答应着:“本王离太子很远。”

岳麒麟无计可施,只得气呼呼埋头收拾。她遵照喜望平日所嘱,细细将自己拾掇得干净妥当。

岳麒麟小的时候,燕皇一度想为她寻两名可靠的侍女,煞费苦心提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条件,结果反闹得一个合宜的也未找成。长大之后,更觉得不必要有什么侍女,但凡贴身之事,岳麒麟倒是真的亲力亲为惯了。

这会儿她由内到外皆换上皇叔的衣服,立在落地的铜镜前左照右照,愈照愈觉得古怪,皇叔的这个套子简直可以装两个人啊。

然而她并没有旁的选择,来时的衣衫尚由隋喻保管着,那身猎装背后已然弄上好大一滩血污,她吓得将它团作一团,悄悄藏在了铜镜后头。

听见卓颂渊在外头问:“可收拾好了?”

岳麒麟又是一哼:“好……了。”

卓颂渊端着暖炉入内的时候,岳麒麟刚忍过又一阵腹痛,神情折磨,却咕哝着:“孤要下山。”

“太子这样如何下山?”

岳麒麟这会儿边说边打哈欠:“孤要下山,皇叔借匹矮马给孤,孤就能下山了,不然您打算软禁我?”

卓颂渊看她毛茸茸的懒样子,面色酡红里透着惨淡,若非身上用衣带子系了个严实,整件奇怪的大袍子就像要从她身上掉下来,看起来古怪又滑稽。这样子怎生骑得了马?

他也不同这小孩辩,只将暖炉递去:“先捂得暖暖睡一觉,醒来再说。”

岳麒麟头都不敢抬,手也不接:“不用。”

“别邸里别无合适太子的衣物,穿着本王的衣裳回府只恐有损太子仪容,怎奈太子来时衣物又……”

岳麒麟猛抬头剜他一眼,未敢久视,复又低下脑袋,嗫喏道:“那怎么办?”

“今夜别无他法,即便派人进了城取衣,天黑前也未必赶得回。不若宿在别邸,明早再让人去将衣物取来。太子想是不愿同本王一道过寿?太子难道不能念在本王一人吃寿面吃得孤单,便留在此间,陪我共吃一碗面?”

他虽道得客气,是让岳麒麟看在他面子上留下来相陪,其实是根本没给她旁的选择。岳麒麟低头细细想了,觉得的确也无别的法子,呆呆将头点了点。

卓颂渊索性半推着她身子去了榻边:“睡罢,太子今日起个大早,此时必是困极。”

岳麒麟鼻子酸涩,伸手揉了揉。

“不必担心府上之事。本王已让无尘找人报信,只说太子狩猎受了些小伤,就近去了皇上的西郊别苑静养。”

问:“皇叔怎知……”

卓颂渊按她在榻沿坐下,温言道:“太子那夜在府上失踪……本王暗自揣测,喜望想来并不为太子所信……”

“……”皇叔的眼倒是真毒,燕国那点暗地里的家丑,教他明察如昼。

卓颂渊将手中暖炉裹好了径直塞至岳麒麟怀间:“好了,安心睡罢。”

岳麒麟脑袋昏沉沉,暖炉一烘,睡意便更浓了些。皇叔并不离开这间屋子,她也无暇赶人,头朝里团成个刺猬样,隐约可见那只暖炉被她捂在了脸上。

卓颂渊终是不忍地又唤了声:“麒麟?”

岳麒麟晕乎乎将脑袋转过半个,烦躁道:“唔?”

“暖炉当枕头枕是没有用的。”

岳麒麟半眯缝着那只眼睛:“哪有!”

“若是疼痛不好忍,须得将暖炉送在腹间才可缓解……”

这……是什么人啊!岳麒麟脸烧得通红:“这种事孤岂能不懂!”

卓颂渊毫不生气,幽幽嘱咐完,幽幽退出去,在门外道了声:“本王就在外间,太子有需要随时可以唤我。”

“唔。”就好似他会看见一般,过了好半天,岳麒麟才敢将那暖炉悄悄往下挪了几分。

**

卓颂渊时不时会往屋子里探看一眼。

自从岳麒麟这家伙沉沉睡着,便将身子一直团作同一个姿态,一动不动。大约是因为害羞,她始终都蒙着脑袋。皇叔坐在外间凝神细听,竟是听得见她细微却急促的呼吸,他不安行至榻前,探手去替她将面上蒙的被子拨弄开,露出了红扑扑一张脸,听见她的呼吸慢慢调匀安稳,不复急促。

岳麒麟本来面朝里头,许是感受到面上微痒,她睡梦里伸手拂了把脸,又将身子轻轻向外翻转,撅嘴一声笑骂:“丞相您实在太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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