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欧阳仁敬的眼底漾过一抹浅浅的水色,针刺般的痛让他握紧了拳头,旋即又松开了,若是......若是那个孩子顺利降生的话,也有这么大了,他是个不孝子,至个还没有能让老父亲看到子孙后代。
欧阳仁敬默默的走到烟波亭上,风儿刮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欧阳仁敬指着水面,“丫头,你看,风虽然厉害,却也只能掀起一点涟漪,水波过后,仍然是平静。”
福娘送了年肩,“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大海中的风,就能掀起滔天海浪,把所有的船只掀翻,还有龙卷风,风过之后,一切都消于无形,欧阳先生没有听过老鼠嫁女的笑话吗?”
欧阳仁敬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福娘,福爬说道:“我们边走边说,这里风太大了。”
欧阳仁敬没有说话,却抬脚向外走,见福娘也不说话,他说道:“快讲。
“话说从前有一只大老鼠,非常宠爱她的女儿,总想让女儿你个最好的夫婿,而他认为最好的,就是有权势的人,大老鼠想啊想,觉得太阳最厉害,可巧这个时候,飘来一片云彩,遮住了阳光,大老鼠皱着眉,想想还是云彩最厉害......后来,大老鼠把自已的女儿嫁给了他最认为厉害的花猫,结果,不言自明。”
欧阳仁敬沉默良久,“明白了。”
两人坐在长廊上,欧阳仁敬说道:“丫头,你觉得当今皇上如何?”
“欧阳先生,您去过很多她方了,百姓过得如何?”
“还算不错,最起码,绝大多数人永食无忧。”
“吏治如何?”
“比先皇在的时候,要好很多,却仍不尽如人意。”
“皇上为何遍寻欧阳先生?”
“这.....”
“先生著书立说,目的何在?我生平最瞧不起那些所谓的隐士,说什么不贪您富贵荣华,甘于清贫,我看,还不如说是消极避世罢了。”福娘指头望了望天,“古往个来,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如此关心法治,正如先生所说,无论官员如何变换,只要法度不变,不以官员喜好来治政,人人遵纪守法,国家自然稳定。”
“你是来给皇上做说客吗?”
“先生,我都没有见过皇上,也不曾颁过什么旨意,何来说客一说,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有步大的能力,就应该做多大的事情,人的一生很短暂,为何不让人生过得更有意义呢。”
欧阳仁敬陷入沉思,福娘的话,很打动他。
就在这时,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孩子,看样子,顶步七八岁而已,他跑得太猛,一下子捶在福娘身上,福娘躲闪不及,摔州在她。
福娘下意识的拽了一下手边的东西,却把孩子也拽倒在地,这孩子气急账坏的起来,手中的鞭子一会,抽在福娘身上,“哪来的狗奴才,竟然挡住我的路,还把我拽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虽然穿的衣服够多,这一抽,还是让福娘疼痛不已,欧阳先生用力推开那个孩子的时候,福娘己经挨了两鞭子。
跟随那孩子的家奴也赶到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孩子,伸手一指欧阳先生,破口大写:“老头儿,你不想活命了!”
近处的侍卫用景快的速度赶到他们面前,欧阳先生已经把福娘扶了起来。
福娘只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痛,侍卫还在低声下气的向那个孩子解释着,并阻止他们过来跟福娘算账,欧阳先生搀着福娘,怒气冲冲的往回走,边走边嚷嚷着:“让王爷来见我!.......”
福娘知道,那孩子,应该是老王爷的孙子,或者重孙子,所以才如此的嚣张跋扈。
“先生,算了,别嚷了,我没事。”口中虽然说着没事,可福娘的的脸上已经滴下豆粒大的汗珠。
那弦子力道很大,想必是学过功夫的。
“辐娘,有事没事?哪里疼,你怎么不说话?.......”欧阳仁敬关切的看着福娘,福娘一下子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骑车回来被车撞了,父亲看到她时,也是这样说的。
福娘哭了起来,她想家,想爸爸妈妈,想离开这里。
“别哭,别哭......”欧阳仁敬会大嗓门呵斥恕写,却不会温柔的安慰别人,看到福娘哭,纵然很心疼,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不让她哭。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玉燕和玉环冲了出来,“小姐,怎么了?”
“好生看着你家小姐!看着她伤到哪儿了!”两人扶住福娘,却见欧阳先生恕气冲冲的拂袖走了,福娘忍着痛低声道:“快去拦住他!”
无论怎样受人尊重,这世道,仍是皇权至上,欧阳先生为了她出头,很可能惹来杀身大祸。
玉环噌的窜了出去,拦住欧阳先生,欧阳仁敬沉著脸,“不要拦著我!
“欧阳先生,别动恕,本王已经把这逆孙带来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老王爷手拎著那孩子的脖颌子,咣铛一声,扔在地上。
欧阳先生冷笑道:“老王爷这是做给谁者呢?这孩子拎着鞭子,在府中肆意妄为,人生而受父女赐予性命,都是一样的十月怀胎,都是一样的三餐饮食,尔等生在富贵之家,更应该感念天恩赐福,宽待于人,却仗着权势,为所欲为,完全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欧阳先生越说越气气愤,情绪十分激动,福娘放玉燕扶着走出来,欧阳先生伸手一指,“王爷若是想真心道歉,就向文姑娘道歉吧!”
老王爷一言不发的听着欧阳先生的呵斥,待听到他让小郡王给福娘赔礼道歉时,毫不犹豫的说道:“真儿,给文小姐道歉。”
小郡王自幼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周围人捧着他,护着他,敬他,怕他,何曾有过这样的场景,今日发生的事情,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换个别人挨打,不但不敢躲,过后还要谢恩,现在祖父让他跟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道歉,这不是羞杀他的脸面吗!
小郡王倔强的瞪了一眼福娘和欧阳先生,欧阳先生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问道:“莫非,小郡王不愿意?”
“她是谁!让我一个郡王给她道歉!我要杀了她!”
“就是皇上,也不是想杀谁,就杀谁,国有国法,小郡王请问我犯了哪一条罪过,你要杀掉我。”福娘轻蔑的看着他,这个孩乎已经七八岁,应懂得分辨是非,孩子的言行,是父女的影子所在,若是这样的人继承王位,福娘冷笑一声,以后,怕是自取灭亡了。
“跪下!”老王爷恕不可遏,一脚将孙子踹倒在地,往日里只觉得他有些娇纵,个日有发现,这孩子何止骄纵,如此肆意妄为,王府势必败在他的手中,虽然皇上敬他是皇叔,可这份思宠,不是凭空来的。
小郡王跪在地上,倔强的他,没掉一滴泪。
那双眼睛,却充满杀意。
瞬间,福娘有些心灰意冷,她把这里当做了法制健全的另一个杜会,加上遇到欧阳先生,故而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念头,让她自动忘记了这个时代,忽略了皇权至上的背景。
“小郡王,若不是你诚心道歉,即便是从你口中说出来,我也不会接受,王爷,这步时间,多有打扰,还请您见谅,现在,我想回家了。”
“福娘,你这是做什么!”
老王爷又踢了一脚小郡王,“孽障,还不赶紧给姐姐赔礼道歉!”
“姐姐?”小郡王惊讶的看着她。
郡王的姐姐,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这一声姐姐出,福娘的身份,自然大不相同。
这其中的曲折,福娘是不明白的,其实,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多年,但众多的规矩礼仪,人情世故,她仍然一知半解,也怪不得她,以前的观念在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太难了。
“对不起。”小郡王很不情愿的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本王都没有听见,姐姐也不可能听得到。”老王爷的怒气,已经隐忍到了极点,小郡王是他素日所疼爱的,宠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盲目,优点会无限放大,缺点会自动忽略。
老王爷已经开始浑身哆嗦,胡子颤抖得很厉害,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激动的情绪,小郡王自然也不例外,他这是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祖父,原来一向和蔼可亲,将他视若掌中之宝的祖父,也会发脾气。
福娘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到欧阳先生一脸平淡的表情,福娘皱了皱眉,叹息道:“小郡王,我听得很清楚,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福娘,本王求你一件事,你可答应否?”
“王爷请说。”
“从今天起,真儿由你管教,何时,欧阳先生说真儿不是顽劣之徒了,你再放手。”
福娘摇头,这件事太难办了,她可不要跟这个半大孩子整日在一起,欧阳先生已经基本说通,即便是让他在这里住上两年,只要皇帝亲来,欧阳先生一定会等,若说姚家是一口深潭,那王府就是随时会掀起波润的江河,她想过平淡的日子,有屋子住,有饭吃,有衣穿,不必发愁将来,不必勾心斗角,所以,她不愿意,“王爷,对不起,本来个天我就打算和您辞行的,离家日久,我想念父母,想回家去看看,还请王爷恩准。”
老王爷看向欧阳仁敬,又看着福娘,福娘这样说,表明一件事,欧阳仁敬已经被她说动.答应为国效力了,否则,她不会提出离开。
但是,他不想放福娘离开,曹谦居刚走,福娘就离开,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事?福娘虽然是被休掉了,但这段时间对福娘的了解,让他意识到,这个美丽豁达,精灵聪慧的女子,就像是夏夜里的发光体,即便是做那扑火的飞蛾,也会有人奋不顾身。
如果时光倒退几十年,想必他也一样。
他的孙辈中,只本真儿一个是嫡孙,其他的孩子,都相继天析了。
真儿是他的希望,谁个不希望富贵百年,若是能把福娘留在府中,一是断了曹谦居的心思,保住侯府,二是为了给即将归来的小儿子定一门好亲事,自从他的妻子病逝,小儿子怕睹物伤情,便向他告罪,远游去了,前段时间,来了一封书信,说要回来。
小儿子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正是大好年华,却因一段情,把自己的前程抛诸脑后,他可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如果倪焕回来,看到这双顾盼流飞的眸子,应该是会忘了先前的妻子吧。
“如果本王不准呢?”王爷怎么会放她离开,其实,福娘心里很明白,只是,她想试一试。
顿了顿,王爷叹道:“丫头,你若现在离开,就是不遵守约定,我以为你是一个重信守诺的人,莫非,我错看了你。”
福娘看了一眼倔强的小郡王,退后一步,行礼道“.王爷,您若是不想让我离开,倒也简单,这孩子,我不会带,小郡王应该七八岁了吧,他身边的先生怕是有三五个之多吧,何劳我一个女子教导他,我也没有这个本事。
”
隐隐作痛的后背因为弯腰又疼了起来,玉燕说道:“小姐,还是先回去看看伤势吧。”
老王爷不好意思起来,原来福娘竟然受伤了,怪不得欧阳先生大发雷霆,两人之间的情形,日日都有人向他汇报,对于这个小女子,他着实佩服,更令人意外的是,欧阳仁敬非但对辐娘不排斥,还让他转变了心意。
他转头申斥旁边的家奴,“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把良医请来!”
欧阳先生看了一眼小郡王,鼻间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他也不愿意让福娘离开,这丫头让他有种做父亲的感觉,在她说出离开的那一刻,欧阳仁敬陡然发现,自己有步么舍不得。
良医过来,号脉以后,给福娘带了一盒药膏,便离开了.老王爷听说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饶是如此,还是罚小郡王在大殿跪了一个时辰才作罢,因为是老王爷罚的,除了老王妃,无一人敢求情,小郡王跪在地上,心里恨透了福娘,想著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她一下,方解心头只恨。
翌日清晨,老王爷带着小郡王过来找福娘,福娘个日虽能行走,却仍然被玉燕摁在了床上,欧阳仁敬昨日就跟王爷说了,派两个奴仆过来,以后,他院子里的活儿,不再由福娘做。
欧阳仁敬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
福娘的话,在他脑海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绝于耳。
不得不说,福娘的话颇有道理,只因他遭遇坎坷,纵然满腹的才华,也不愿入朝为官,这个世界上,母亲不可靠,妻子不可靠,女人都不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