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被卷入这场战斗的叶梅却因为余蝶裳的自以为是和余正雄的纵容女儿而受到了伤害。
即便是一场误会,但叶梅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他知道。他给过余氏机会,余氏却并不领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触他的底线。这次不管是谁来求情,他绝不轻饶。只不过一个余氏而已,若不是家里的老家伙们欠余家一个人情,若不是家里有个不争气的叔舅辈让余家抓住了把柄,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忍气吞声地一忍再忍。
门内东方卓沉着一张脸,高找地方闭目养神,里面静悄悄的。而门外,两个女人正带着各自的人马在掐架。
余蝶裳穿的一身华贵,此刻却破坏形象地怒视着胆敢阻碍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余蝶蓉,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挡我的去路。”她身后的保镖们同主人一样,递给对面人身后的保镖一个鄙视的眼神。
余蝶蓉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余氏的女职员套装,身形高挑,往那里一站,没有女强人的气势,没有精明干练的表相,只有内敛的温婉与柔顺。她丹唇微启,声音柔婉动听,
“蝶裳,你是余家的公主,那么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你要知道,公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公主要高贵优雅,要举止得体,要轻声慢语地说话,要温柔可人,要善良,要善解人意。父亲已经明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东方总裁休息了,可你为什么不听?你看看你现在,大呼小叫不说,还不听父亲的话,不体谅父亲的苦心,你可对得起父亲对你的疼爱?你可当得起余氏公主的称号?”
她的话音落下,这下换她身后的保镖们扬眉吐气了,把刚才对面人送来的鄙视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在他们看来,这场姐妹间的战争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余蝶裳怒不可遏地伸出纤纤食指,指着余蝶蓉的鼻子骂,“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少在这里装人对我指手画脚地进行说教。你和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下贱,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余蝶蓉不怒反笑,“呵呵……有意思,呵呵……”她身后的保镖们垂下眼帘,余家人的有眼无珠真让人无话可说。在他们看来,余家的年轻一辈里最深不可测、能力最为出众的不是选定的未来接班人,而是他们跟随的这位小姐。
余蝶裳平时很厉害的,在众叔伯的姐妹中一向是横着走的,论吵架、论耍心计,不输给任何人。但前提是,她没有碰到余蝶蓉的情况下。她和余蝶蓉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小彼此看不顺眼,她强势、她爱出风头、她希望所有的目光围着自己转。
余蝶蓉不同,从小沉默寡言,用微笑掩饰内心的一切,不争宠、不抢风头。每每在众姐妹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只是温婉地笑着躲在一边看她们的热闹,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露出讥讽的、鄙夷的,还带那么一点点怜悯的表情来。
余蝶裳看到了,看到了余蝶蓉的这一面。所以,她从小讨厌余蝶蓉,从不掩饰对余蝶蓉的敌意,还经常明目张胆地抢所有余蝶蓉喜欢的东西或余蝶蓉喜欢的朋友,无论男女。可是,她每一次的出击都像打在了一团软绵无力的棉花上,除了把自己气得半死,除了让余蝶蓉吃了点皮肉之苦之外,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成果。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面对余蝶蓉的时候越来越没耐心,还经常三两句就失控,所以她讨厌余蝶蓉,她要毁了余蝶蓉这个克星。
余蝶蓉现在是余氏巴黎区的副总裁,这也是她余蝶裳的杰作。因为她要让余蝶蓉成为下一个商业联姻的对像,让余蝶蓉嫁给五十岁的老头子当续弦。她要把余蝶蓉踩在脚下,要让余蝶蓉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要让余蝶蓉被那个变态老头子折磨,要让余蝶蓉脸上再也不会出现她讨厌的笑容。
此刻又见到这种带着讽刺意味十足的笑,余蝶裳俏脸紧绷,“笑什么?”问完,她突然想起一事,一改先前气怒的模样,笑吟吟地盯住面前的人,“也对,再过一个月你就笑不出来了,在剩下的一下月里一定要抓紧时间畅快地笑才对。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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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面对不怀好意的余蝶裳,余蝶蓉只是温婉地微笑着,一点都不受那一个月之说的影响。
余蝶裳带着胜利的姿态说,“我的好姐姐下个月可是要嫁人的,嫁给一个五十出头的富翁,而且还是个有特别爱好的富翁,呵呵……恭喜,我的好姐姐。”那一声“特别爱好”,那一声“恭喜”,她故意咬的很重。
余蝶蓉像看任性的孩子一样看着余蝶裳,然后摇了摇头,“你呀!真是个被惯坏的小姐。下一次,千万别再骂姐姐是‘下贱人生下的贱种’这种话。你要知道,我也姓余,我身上流的血一半和你是一样的。你这一骂,不仅把我和我妈骂进去了,还把父亲和你自己都骂进去了。这话,千万别传到父亲耳朵里,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不需要我这个没有依仗、没有容貌和才情的姐姐一一说了吧!”
余蝶裳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犯了父亲的忌讳,刚想出口警告带在身后的保镖几句,余正雄怒不可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蝶裳。”
余蝶裳脸色一白,转身的同时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补救的措施,是撒娇再道歉,还是像往常一样委屈地哭闹再意思意思性地认错?只是,她来不及拿定主意,左脸一偏,脑子里嗡的一下,等她回神时,只觉得脸颊刺痛无比,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长这么大,父亲第一次打她,她除了痛和委屈,更多的是觉得丢脸。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脸,却独独不能在余蝶蓉面前丢脸,这是她骨子里的骄傲。
余蝶蓉既没有假装同情,也没有取笑挨了一巴掌的妹妹,而是收了脸上温婉的笑,以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轻声说道,“父亲这又是何必呢?她是你宠爱的公主,我是生长在余家一根杂草,杂草被公主骂一句贱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早习惯了,多骂一次和少骂一次,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余正雄冰冷的视线射向她,“闭嘴,你们的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居然在客人的房门前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余蝶裳的眼泪掉的更凶。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挨打还是挨骂,余蝶蓉总是这样以事不关己的口吻说话,反倒弄得好像她是跳梁小丑一样。可恶,她觉得余蝶蓉一直虚伪,虚伪得令人生气。她忍不住指责,“余蝶蓉,别再假惺惺地玩儿你那无辜的一套,我觉得恶心。”
余蝶蓉向对面的父女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说,“虽说我被人骂成贱种是无所谓,但是,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骂我妈妈是贱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贱人,谁才是下贱的情妇和情妇生的女儿,大家心里有数,不需要我说出来。”无论是威胁的话,还是幸灾乐祸的话,或者是讥讽和鄙视的话,她都能笑着说出来。有时候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没心没肺。
被翻出陈年旧事,余正雄的怒气累积到最高点,“余蝶蓉,你给我滚。”
余蝶蓉好心情地用手指轻描左边的眉毛,“我是很想滚的,不过父亲大人,你好像忘了,余氏有我妈妈留给我的百分之九的股份。只要父亲大人把那百分之九换算成现金一次性算给我,只要父亲大人把这些年那百分之九所得的红利补给我,我会非常乐意滚的。当然,八岁到十八岁之间我确实是吃着你赏给我的残羹冷炙活下来的,怎么算也是花了父亲的钱,那就清算一下,从我该得的部分里直接扣掉好了。”
余正雄暴怒,“你妄想……你这个不孝女,滚,快点滚出去。”
这时候余蝶裳也不哭了,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不想错过关于股权和财产的任何一个字。
余蝶蓉看着这个被称为父亲的人恼羞成怒的嘴脸,心情越发地好了起来。她依旧轻声细语地慢慢说着,“你一定想问,被打、被骂都不敢吱声的余蝶蓉今天怎么这么大胆,敢羞辱于你吧!其实啊,我一点羞辱你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下来,看你们演戏看够了,觉得忒无趣,一点新意都没有。我啊!厌了。我决定拿了该拿的来个环球旅游什么的,四处走走,去看看别处的风景,一定比余氏里美上千倍百倍吧!”
余正雄似乎冷静了下来,以吃人的目光盯住这个女儿,“余家没什么是你该拿的,想滚就滚,别妄想拿不属于你的东西。”
余蝶蓉似笑非笑地盯住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视线又转到愕然盯着自己的余蝶裳,“亲爱的余家小公主,你一定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鄙视你的吧!你知道吗?当年啊,你妈是父亲的秘书。父亲啊,很风流的,趁着我妈生病住院的日子不甘寂寞地接收了勾引自己的秘书。然后,已婚男人的出轨和秘书成情妇的戏码就开始上演了,剧情挺狗血的,对不对啊,亲爱的余家公主?”
余蝶裳震惊地直勾勾地盯住她。她骄纵不假,她爱耍心计不假,但父母之间的陈年旧事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母亲在她小的时候一直在背后骂余蝶蓉的母亲是贱人之类的话,所以她认定余蝶蓉的母亲来路不明,以为是父亲早年在外边的女人。
余正雄大叫某保镖的名字,然后吩咐道:“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带回去关起来。”有些真相是不能说出来的,尤其是对他不利的真相。
先前余正雄一出现,余蝶裳带来的保镖,还有监控这里的保镖都退了出去。余蝶蓉身后的两个却没有,只是退后几步站着而已。刚余正雄喊的,就是余蝶蓉身后的两保镖之一的名字。只是,他下命令,人却纹丝不动地像个木头桩子一样。
余正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喊退到外边的保镖。
看着从外边听令进来走向自己的一名保镖,余蝶蓉温婉地笑,微弯腰,右手从下边伸进职业套装的及膝短裙里。然后,在人们不敢置信的视线中站直身体,此时手上多了一支银灰色的手枪。她面容沉静地问,“父亲大人,您想听到它的声音吗?”她一边这么问,一边用枪口瞄准上前来的那名保镖的脑袋,“不知道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身手快?”
那保镖僵在当场,不敢再妄动。
对于余家人来说,今天的余蝶蓉很奇怪,很邪门,虽然在笑,但不敢让人靠近。而她身后的两名保镖此时却上前来,以护卫之姿一左一右地站着。
这还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余蝶蓉吗?这还是衣服被剪只会叹气,课本被丢只能苦笑,不给饭吃就躲起来睡觉的余蝶蓉吗?那个安静的、软弱的、除了笑只会笑的余蝶蓉去了哪里?这个拿着枪手不抖,放狠话没有紧张神色的人到底是谁?谁都是怕死的,余正雄、余蝶裳,再加一个被叫进来的保镖动作一致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众人的反应,余蝶蓉满意地勾起唇角,“余蝶裳,你知道吗?你的情妇母亲生下了你,然后抱着你去医院向我母亲炫耀的时候,我就在病房的卫生间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我的母亲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当场发作,第三天就闭了眼。所以,以后骂人贱种或贱人时想想你母亲的身份,想想你自己的身份。我是婚生子,而你,是非婚生子,而且是父亲大人婚内出轨的证据。你是父亲大人背叛婚姻的证据,你要永远记住它,知道吗?”
余蝶裳愤怒地大喊,“你胡说,你妈妈才是不要脸的情妇,是当年拆散父亲和母亲的不要脸的狐狸精。”
余蝶蓉叹了一口气,“傻瓜,你有眼睛可以自己去看,你有耳朵可以自己去听。从来都是正牌老婆的孩子比情妇的孩子年长,不是吗?答案很容易得到,诺,当年风流快活逼死我母亲的父亲在这里,你可以问他。你要是不敢,还可以回去问你妈,好好向她讨教当人情妇的滋味,顺便再讨教一下从情妇变身小老婆的招数,你应该用得着。因为你不是很想嫁东方总裁吗?东方总裁可是有老婆的,你母亲的那一套,你正好可以拿来试上一试。”
余蝶裳尖叫,“我要杀了你。”
余蝶蓉的枪口一偏,指向了她,“乖,别这么激动。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很好奇啊!情妇生的女儿的手段会不会比情妇本身更高一筹,好想快点看到结果啊!”
余蝶裳脸皮再厚,这样被羞辱也是会抓狂的。但是啊,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脑袋,她有怨不敢发。
轻轻的一声门响,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到,但一直期待那扇门打开的余蝶蓉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