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擎桂……”冷氏也乐意瞧见金擎桂气到沈氏,但凡事都要点到为止,要是金老夫人知道金擎桂有意把晦气传到金折桂身上,那可不得了。
“你姐夫是做这生意的,前两年他叫人囤积了很多粮食,这两年丰收,那些粮食正没地卖出去,不如……”金擎桂眼睛匆匆瞄过,只觉得许多东西都是他们黄家有的。
“大姐姐应当知道,前几年粮食奇缺,粮价高的很吧。”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粮食正高价的时候,黄家会留着粮食不卖?
“我公公要留着粮食酿酒,说米越少,那年份的酒越贵。你姐夫说粮食是救命用的,父子两个闹起来,粮食就一没酿酒,二没卖,如今成了陈粮,不好吃了。”金擎桂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如今成了商人妇了。因觉黄家的商人身份有些丢脸,脸上一红,又急着要走。
“这么说,姐夫还是个好人。”要是金擎桂的话属实,这黄姐夫倒是比萧综可靠多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姐夫自然是好人。”冷氏讪笑,想趁着金老夫人没派人来撵金擎桂走之前,把金擎桂拉走。
“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姐姐叫大姐夫来,我叫破八跟他当面商议。除了粮食,我们要买的多了。”凡是塞外没有的东西,都要买了带过去,金折桂咬着笔杆子不急不缓地说。
金擎桂心想果然不是金折桂给黄家送的信,讪笑道:“六妹妹,叫外头人写信给你姐夫吧,他跟我斗嘴,我写信,他怕是会以为我有意要哄着他来京城呢。”
“擎桂,你也写信,不然女婿不知道是你替他拉来的买卖。”冷氏搡了金擎桂一下,又对金折桂笑了笑。
金擎桂是巴不得能跟黄家姑爷和好如初的,赶紧道:“妹妹看,什么时候把你姐夫叫来好?”
“越快越好,我们年后就去塞外。”
“……那咱们两头都给他写信吧。”金擎桂道,转身见沈氏脸上挂不住了,赶紧福了福身,借口还没去见过岑氏,跟着冷氏出去。
沈氏道:“明知道自己是那个命,偏来什么都摸一遍。换了,叫人统统换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这么讲究,还不知道要讲究成什么样。”金折桂看沈氏瞪她,赶紧又拿了针线。
“做什么跟二房扯上关系,据我说,物以类聚,必定是你黄家姐夫要酿酒,真正拦着的人是他父亲。”就冲方才金擎桂有意给人添堵的作为,沈氏都不觉得金擎桂配得上个好人。
“做买卖,实惠就行了,管他是谁呢。要能帮着大姐姐,叫大姐姐向着你,不就把二婶子气到了?”一针扎到指尖上,金折桂倒抽一口气,赶紧张嘴去吸。
“笨样。”沈氏嗤笑一声,忽地听见小星星在院子里喊姐夫,柳澄也不管辈分地跟着喊姐夫,心里吓了一跳,心想玉破禅还能直接进了这院子?她还没动,就见金折桂已经跑出去了。
金折桂站在门前,果然瞧见玉破禅、严颂两个一同过来了。
“岳母,我来送马场的红利。”玉破禅将个单子递给白鹭,瞅见金折桂立在门边,七分熟悉里又有三分陌生,不觉地想,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知下次再见必定就是在新房里,至于在到了新房……
“流鼻血了。”柳澄喊了一声。
玉破禅赶紧去捂住自己的鼻子。
“是柳澄流鼻血了。”严颂微微摇头。
玉破禅吸了吸,这才放下手。
沈氏拿着帕子给柳澄捂着,又叫奶娘带着他去洗。
“破八,我大姐夫那有旧年的粮食,要是他还没把粮食卖出去,正好卖给咱们。”金折桂道。
玉破禅点了点头,对沈氏说:“岳母,我有正经事跟折桂商量。”
“什么正经事不能等以后再商量?快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仔细叫人笑话。”沈氏催促道。
“那我写信给你吧,你先瞧瞧市面上的粮食价钱如何,等大姐夫来了,再跟他商议。”金折桂道。
玉破禅点头,心叹自己不如金折桂正经。
“颂儿不去吗?”沈氏看玉破禅转身了,严颂依旧期期艾艾地站着不动,就问严颂话。
严颂扭扭捏捏道:“夫人,我闯祸了。”
“什么祸?”沈氏笑了,严颂在她眼中是最不可能闯祸的人。
严颂吞吞吐吐,半天说:“今日瞧见蟾宫、南山两个把个人套着麻袋打,我忍不住出手……”
“你把蟾宫、南山打了?”金折桂惊诧道。
“那哪能?胳膊肘哪能向外拐?”严颂被小星星、柳澄围着,伸手按住要往他身上爬的小星星,“……谁知道沈家出来人了,说那个套着麻袋的是要给灵纤姑娘说亲的少爷,又说灵纤姑娘至今没定亲,就是等那家呢。”
“一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罪魁祸首是金蟾宫、南山,沈氏也不好教训严颂。
“可是,南山、蟾宫两个打了人,还说‘看你敢不敢跟我严哥哥抢表姐’。”严颂不禁咬牙切齿,这话都喊出来了,谁不以为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想叫我母亲为你提亲就直说。”金折桂郁闷地看着严颂,心想这人也学刁了?“定是你教唆南山、蟾宫两人干的。”
“不是我。”严颂道,他虽对沈灵纤有几分好感,但也只见过她一面,哪里会知道她要跟谁家说亲?只是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可是既然嚷嚷开了,不如请夫人替我走一走?”
沈氏点了点头,不由地要教训严颂两句:“以后别这样冲动了。”
“是。”严颂心想叫沈氏去说媒,定然能成,只是到底不知沈灵纤性子如何,不由地有些忐忑,生怕她不是小鸟依人,是小鸟粘人。
“我去了。”玉破禅无声地对金折桂说,眼神向墙头扫去,掂量着能不能爬过墙头偷偷来见一见,见院墙高耸,四处都有人声,只能作罢。
晚饭时候,金蟾宫、南山二人回来,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脸上挂着几道伤痕,金折桂忍不住问:“可是严颂叫你们去打人的?”
“不是。”金蟾宫摇摇头。
“那就是被打的人不想娶表姐?”金折桂大胆地揣测,沈灵纤比她大,拖到如今还没定下,可见,其中有点什么问题。
“不是。”金蟾宫龇牙咧嘴地揉着脸上的淤青。
“是你小舅舅?”沈氏心想沈席辉那么个性子,未必不会撩拨金蟾宫、南山两个小的去闹事。
南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贝齿,“干娘、姐姐再猜。”
“外祖母?外祖父?”金折桂把能猜的人都猜了一次,最后说:“灵纤表姐?”那么个温婉的淑女,应当不是她吧?
“正是。”
“咳!”沈氏被茶水呛住,咳嗽得面红耳赤,心想莫非金家、沈家都出不了矜持的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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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推诿
“好事,至少说明表姐是个有主意的淑女。”金折桂道。
沈氏咳嗽了半天;才停住;“你表姐是很有主意,免得夜长梦多;明儿个就给严邈之写信去。”看金蟾宫、南山两个嬉皮笑脸的,就嗔道:“以后不许再这样胡闹;明儿个跟着你小舅舅;打了谁;就去谁家赔不是去。”
金蟾宫、南山两个答应了是。
“我师父在塞外,我母亲也在塞外?等姐姐去塞外的时候;我能跟着去吗?”南山问。
“暂时还不行;你再等等,有蟾宫在京里陪着你呢。”金折桂安抚南山道,看南山垂头丧气。
南山也渐渐知道自己“质子”的身份,看沈氏眼眶湿润了,赶紧握着金蟾宫的手道:“多谢干娘留着蟾宫陪我。”
“谢什么谢?等你大了,我跟你一起去子规城看姐姐、姐夫。”金蟾宫揽住南山的肩膀笑道。
金折桂暗叹亏得南山懂事,不然指不定把郁观音恨成什么模样。一夜无话,第二天,沈氏就给严邈之去信,又跟沈家捎信,暗中把严颂的事先定下来。
等到十一月里,大喜前一日,金折桂一大早莫名地醒来,不知怎么想起成亲前不能见面的习俗,心想玉破禅还不知哪里去了呢,自己担心这个做什么?见躺在她身边的沈氏还没起来,从床尾下了床,先见屋子里黑漆漆的,随后见白鹭、白鸽向她招手,披着衣裳就跟着过去。
“小姐,你瞧。”白鹭微微推开窗子。
冷风吹进来,金折桂不禁打了个哆嗦,只见外头下了一场小雪,开了几十朵……莲花?
“这是黏在莲花灯上的字条。”白鹭把字条递给金折桂,亏得婆子们不识字,见了字条,就叫她们去看。
金折桂拿出字条,看上头写着“知道你想做雪莲花,不想做雪菊花,特送上莲花几朵”,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这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忽地想玉破禅再大的难耐,也不能拿着那么多朵莲花灯进了沈氏院子,既然沈灵纤都能想到用金蟾宫、南山两个,那玉破禅定然也能想的起来,“是蟾宫、南山两个弄来的?”
白鹭笑道:“小姐一猜就猜准了。”不由地打了个哈欠,又替金折桂把衣裳穿上。
“天还没亮,你们再去歇一歇。”金折桂掀开帘子出了屋子,抱着手臂在廊下转了转,又向挂在雪地里的莲花灯走去,只觉得“浮生若梦”那话委实不错,明儿个就要成亲了,先在心里想着既然这么容易就能嫁出去,为什么她上辈子嫁不出去?仰头瞧见一盏灯笼底下写着“除了我”三个字,剩下的半句话,被雪水濡湿,叫人分辨不出是什么字。又去其他灯笼底下去看,只瞧见每盏灯笼下,都只有两三个字能叫她分辨出来。
眼瞅着一院子随风飘动的莲花,金折桂越看越是一头雾水,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知道沈氏醒了,就过去跟沈氏一同洗漱。
沈氏瞅见院子里的莲花灯,只是淡淡地一瞥,说了句“好有闲情”,就不管了。
金折桂等金蟾宫、南山两个过来,就立时道:“挂个灯笼也不好,好好的灯笼,怎么下头的字每一盏都湿了?”
“下头还有字?”沈氏原本瞧见是花灯,就不多管,听说有字,唯恐是什么表露衷心的甜言蜜语,赶紧要叫人把灯笼摘下来。
南山指着金蟾宫说:“蟾宫说,有些字不雅,要涂掉才能挂起来。”
“……那你们涂掉的是什么字?”不看还好,看了半截之后,金折桂忍不住想那个“除了我”后头,到底是什么字?既然不雅,那就是调戏她的话?会是什么呢?还不知道是什么字,先脸红起来。
金蟾宫道:“夫子教的功课还记不住呢,谁记得破八哥哥说了什么腻歪人的话?”拖长腔调道:“我只记得灯笼上写着携手天涯,南山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什么同舟共济。”南山抓着脸,大半夜的替玉破禅办事,他起床气没过,瞧见金蟾宫发现了灯笼底下的字,就帮着金蟾宫一起把字抹糊了。
“携手天涯、同舟共济,有什么不雅的?”又不是写着“我想跟你困觉”,金折桂火冒三丈,亏得她还以为玉破禅奔放了一回呢。
“是破八哥哥的字迹很不雅。”金蟾宫看金折桂气咻咻的,心想谁叫他们一起去塞外,又撇下他跟南山两个的呢,看金折桂扑过来,立时拉着南山,向沈氏身后躲去。
“算了算了,谁叫破八自己的字迹不雅呢?今日我去玉家铺床,你好生留在家里,别生事。”沈氏叮嘱金折桂,看金蟾宫、南山两个吊儿郎当,又不肯严厉地训斥他们两个,就打发他们吃饭了立时去学堂去,听说请来的全福人来了,就带着人出门。
等沈氏出门了,金折桂将灯笼看了一遍,又见下雪,就叫人把灯笼取下来,自己拿着一只把玩,又去逗小星星说“莲花”二字,唯恐此时出门,见了人又被人打趣,就闭门不出,见门外金洁桂跟宁氏叽叽咕咕地说话,探头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金洁桂先这样说,待跟宁氏又说了两句,才领着宁氏进来,笑容有些勉强地道:“母亲院子里的人四处寻人,大嫂子说姐姐跟着去玉家了。”
既然是请全福人,自然是怕福薄的人触了霉头。金擎桂改嫁了,无疑算是个福薄的。
“怎么会?出门的不是只有母亲跟舅妈几个吗?”金折桂心想金擎桂既然惦记着要替黄家拉生意,又怎么会拣着今日去玉家触她霉头?
这两日金擎桂被冷氏劝着,要借着金折桂、玉